“要是琳娜没被骗走,我可不就入教了。”肖志华自嘲地说道:“后来,琳娜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而我已经成了大大的名人,她家里人哭着喊着求我娶她,自然也不好再要求我什么。我也想通了,用中国话说就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诚意,入不入教都无所谓了。”
黄兴撇着嘴,表示根本不信,男人嘛,自吹自擂很正常,特别是关于女人的。
第二卷 大潮 第四十七章 上海乱象
更新时间:2010…9…5 21:37:01 本章字数:2303
象一切久别的亲人一样,刚见面时,话题总是迅速地转移。一切都要说,一切都来不及细说。回到家里,宋蔼龄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家中的一切,尽管宋家是上海的豪富人家,但比起美国,生活方式还是要土得多。
“妈咪,这回爸爸该介绍我参加复兴会了吧?”宋蔼龄充满希望地问道。
“等你爸爸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倪桂珍宠溺地看着留学美国几年未见的女儿,其实她对女儿的婚姻更为关心。
“广州即将成立临时政府,不知爸爸会担任什么职务?”宋蔼龄关心地问道:“是财政部长,还是——乔森叔叔呢,会不会当大总统?”
“这我可不知道。”倪桂珍笑着摇头,说道:“反正你爸爸最近忙得很,你回来得正好,就给他当助手吧!”
母女二人正说着,宋耀如走了进来。
“爸爸!”,宋蔼龄喊着跳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两步便跑了过去,没等宋耀如说话,双臂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嗯,嗯,宋耀如也很激动,上下打量着女儿,她变得更文雅、更成熟了。英语纯熟无瑕,带着美国南方的口音。不过,她似乎只能讲英语,特别是要表达比较复杂的情感和思想的时候,中国话则显得有些笨拙。这让他有些不满,但他知道,这是一种文化时差,要消除它,还得依靠时间。
“回来得好,回来得好。”宋耀如拍着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笑着说道:“革命即将成功,正需要各种人才,你先跟在爸爸身边适应适应,然后再选择合适的岗位,为新中国的建设尽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还要适应适应?”宋蔼龄不解地问道:“对了,爸爸,你不去广州在临时政府任职吗?”说着,她端起旁边的茶水,随手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跑到痰盂边吐掉了,抱怨道:“这水怎么又咸又苦?”
宋耀如脸上的笑容象冻结了似的,慢慢板了起来,大声训斥道:“你先学会做一个中国人,才有资格加入复兴会。给我脱下这美国小姐的衣服,穿上中国姑娘的衣裳。要说中国话,不要说英语,不要以为还住在美国。”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客厅到书房去了。
宋蔼龄很尴尬,但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委屈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倪桂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爸爸可能是工作上遇到点麻烦,走,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做祷告了,现在我们去祈祷吧!”
宋耀如确实有些生气,但不光是对女儿,更有对上海的混乱不堪产生的焦虑。
上海光复,意味着旧的权威被推dao,而新的权威制度尚未建立。革命者的冲击,反动派的破坏,无知者的帮倒忙,不良分子的混水摸鱼,都是必然出现的。上海,这个流氓地痞绝对数最多的城市,当然更休想风平浪静。
原来的下层游民乃至流氓、地痞,因为他们都是青帮弟兄,便都披上了革命军的军装,不但流氓习气未改,而且有了合法身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诸如买东西不付钱,看白戏等等,只能算是小事一桩。他们竟然常常闹到妓院勾栏,因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
大清银行被收购,断了陈其美的一条财路,他便又想成立个中华银行来与中国银行抗衡。可惜,由于中国银行实力过于雄厚,复兴会又处于强势,很多富商巨贾对此并不感兴趣。
而陈其美请出的未来的银行总董朱葆三,虽然很想借此给自己捞进一笔,但应者寥寥。于是这个对日本人极为卑躬屈膝,商业道德亦很差的朱葆三便向陈其美建议,利用都督府的名义,再动用青帮力量,软硬兼施,逼上海的大富豪们慷慨解囊,并向大小商铺强行募集所谓的商股。
大概陈其美是没钱被逼急了,竟然全部接受了朱葆三的建议,一下子将上海的大富豪小商人得罪个遍。
还有一件事情,上海都督府也干得非常过激,那就是强行剪辫子。上海光复后,很多人自愿剪掉了辫子,去掉了做满清奴录的特征。但也有一些人害怕革命军不能持久,清军反扑过来,连脑袋也难保。基于这种心理,他们不敢贸然行动,至多将辫子盘在头顶而不是拖在脑后。可都督府中的极端分子提议:当初满清入关,是留发不留头,现在光复了,应当来个留头不留辫。所以,整排整连的士兵开上大街,“义务”剪发,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因为当时留辫子的人前半边头顶是剃光的,剪去辫子,就成了怪模怪样的“阴阳头”,所以,只得将后边也剃光。于是,上海陡地增加了无数光头“和尚”,倒也是一大奇特景观。
敲门声响了起来,宋霭龄推门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绿底白花的旗袍,用有些别扭的上海话怯怯地说道:“爸爸,我这样穿,可以吗?”
宋耀如脸上的乌云渐消,浮现出一丝笑容,夸奖道:“很好,真是漂亮极了。来,坐下。”
宋蔼龄忐忑的心稍微放下,老老实实地坐在父亲对面,试探着问道:“爸爸,你这回该介绍我参加复兴会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宋耀如笑道:“你可以先参加青年进步会,或者妇女解放会,这些都是复兴会的外围组织,只要你表现得好,渡过考察期,才能正式加入复兴会。”
“人多力量才大,为什么要设立这么高的门槛?”宋蔼龄很是不解地问道:“听说人家同盟会可是很宽松的。”
“宽松,确实是太宽松了。”宋耀如不以为意地用手指敲击着桌案,抬头郑重地宋蔼龄说道:“不管他以前有什么劣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革命,只要喊两句口号,表示一下对革命的热情,便照单全收,这算什么?别的地方光复都多少裁撤些恶税,以示新气象,可你看看上海,南码头等地的税卡不仅没撤,还多了个光复税。”
“为什么会这样?”宋蔼龄吃惊地问道:“难道连满清都不如吗?”
“穷疯了。”宋耀如很鄙夷地评价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心比天高,却没那能耐和实力。不懂经济,不懂管理,不懂政治,不懂民声,上海,快换主人了。”
第二卷 大潮 第四十八章 陈其美的怒火
更新时间:2010…9…5 21:37:01 本章字数:2216
啪,茶杯被摔得粉碎,哗啦,桌子被掀翻在地……
“妈的,复兴会欺人太甚,根本不把我这个大都督放在眼里。”陈其美摔够了,砸累了,有些气喘地骂道。
由不得他不生气,费尽心机抢了上海都督,却是事事不如意。先是制造局里的武器、弹药、银子被一刮而空,留下个空壳子。他去找吴淞找李燮和理论,却被告知,这些东西已经运往武昌,支援鄂省革命军与清军主力作战了。都是革命同志,在鄂省危难之际,提供支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这个理由还算勉强,而且,看在吴淞军队实力不弱的分上,我陈其美捏着鼻子认了。可你们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路都堵死啊!大清银行,这是我马上要吃到肚里的肥肉,却被你们一下子抢走了。这是风向标啊,上海的大商人、大老板由此而看出了谁的实力更大,潜力更强,让他们为革命捐一点款子,竟比在铁公鸡身上拔毛还要困难。我不使用强硬手段行吗,没有钱,这个大都督府就得倒台完蛋,上海就是复兴会的天下。
现在更好,悄无声息地抄没了盛氏在上海的产业,竟然没向都督府请示,简直视我这个大都督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你们逼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其美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恨恨地下定了决心。他大声对外面的卫兵喊道:“来人,将屋子收拾一下,再把志清给我找来。”
过了一会儿,卫兵进来报告,军政府财政部长朱葆三来了。
朱葆三进到屋中,便将手中报纸递给陈其美,皱着眉头说道:“大都督,广东军政府通电全国,宣布在广东实行地方镇、乡、村级自治,并且颁布了定租定税法,这是登载出来的详细实行办法。”
陈其美愕然,接过报纸展开阅读,一行行黑字映入他的眼帘,“……华夏黎民百姓之苦,世界乃绝无仅有,生民焉得不辗转沟壑……为生民稍得喘息,元气稍得培育,军政府特此宣布施行《定租定税法》,即将地租限制在1909年总收成的37。5%,如果原来租金高于此者必须降低到这一限额水平上,如果原来租金低于此数的则不准增加……”
工业化进程是建立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上的,广东军政府推出的政策是肖志华借鉴了台湾土地改革的经验,又与众人仔细研究后,进行了改进而形成的。这与很多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在人为地推动工业化过程中有意地通过剥削或牺牲农业部门的发展,来为工业部门的发展提供资本积累的情况非常不同。
比如,配合减租计划,还有一些相应的措施,如租期不能随意终止;最短的租期是五年;若佃农没有违反租约,租约到期必须续订,以此保证佃农放心地对土地进行投入。军政府还将从顽固的满清官吏那儿没收回来的公共田地出售给无地之农民,每户允许购买十亩,可以用十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以农作物或现金支付。所厘订的价格若以十年分期付款算,再加上有关的利息(4%)、税收及其它费用,恰好约为原来佃农在租用土地时所要缴纳的管制下的地租,即37。5%。这样就不会对以租金收入构成其主要收益的地主造成即时的冲击。同时,军政府还宣布,将农税降低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水平,并免除了大部分的苛捐杂税,这样那些反对的力量就会大为减少,从而最大限度地消除了会成为政治不稳和社会不安定的来源,从而为定租定税法获取地主的合作,得以顺利推行奠定了基础。另外,中国银行还决定为农民开设小额无息贷款,以户为单位,每户为十元,以此为贫困的农户提供最初的启动资金。
“真,真他*妈*的有钱。”陈其美将报纸拍在桌子上,又羡又妒地说道。
“是啊,中国银行经营多年,所赚利润非常丰厚,吸收了大量的资本,再加上苦心建立的信誉,又吞并了包括大清银行在内的许多同行,实力确实雄厚。”朱葆三感慨道:“有这厚实的基础,它所发行的钞票才够坚挺,才能在南方各省通行无阻。”
“对呀,他们用的是纸币,咱们也可以印自己的钞票呀!”陈其美好象得到了什么启发,喜出望外地叫道:“我们的中华银行什么时候能够成立,你说要筹备,怎么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呢?”
朱葆三苦笑连声,缓缓解释道:“大都督,开银行,印钞票,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一定的金、银储备,印出钞票也形同废纸啊!人家中国银行凭的是雄厚资本和多年的信誉,背后还有复兴会作靠山,才敢发行股票、债券,印出的钞票也能得到民众认可。咱们呢,唉,实力有差距呀!”
陈其美眨着眼睛,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明白了大概,颓然地坐回椅子。差距,我不知道有差距吗?复兴会深谋远虑,厚积薄发,现在才渐渐看清人家的真实力量。同盟会呢,如果从兴中会开始算,比复兴会历史还悠久,孙先生的名气也比这些后起之秀大得多,可为什么,不知不觉被人家落下这么远。论军队,论地盘,论人才,论财力,竟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人家的。
累呀,当上这个大都督真累呀!陈其美长长地叹了口气,手下的劣迹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还得依靠这些散漫少纪律的草莽,虽然他也下令整饬军纪,但却不敢过于严厉。
“大都督,我回来了。”就在两个人默默无言时,蒋志清走了进来,他现在已经是上海革命军第一团的团长了。
“朱老,您再想想别的办法。”陈其美对朱葆三温声说道:“事关革命大业,这中华银行是一定要成立的,您是上海金融工商巨擘,各界人士均有您的朋友,还请您想方设法促成此事。”
朱葆三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都督,我一定尽力而为。”说完,告辞而走。
陈其美招了招手,把蒋志清叫到身旁,低声说道:“志清,现在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