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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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好巧-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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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缜定定地看着那双水眸,觉得心都要一并融化进去了,这话也称心得紧,比旁人千百句奉承都来的顺耳。
  他眯起眼:“你不怕我罚你?”
  四宝既然敢承认,也就有心理准备,咬咬牙跪下道:“但凭督主发落。”
  在很久之后,四宝曾经问过他当时有没有想过要杀自己,他说他一开始是想的,想清楚之后就觉着无妨了,反正不管四宝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他都有能耐让她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大不了把她关个一年半载的,让她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四宝森森地感谢自己这么有眼力价,没有给他囚禁play的机会。
  他听她说完,轻咳了一声,才掩住眼里的异样,似笑非笑地道:“既如此,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他转了转腕子上的佛珠:“我记得我前日夜里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四宝叹了口气:“回督主的话,奴才当时是猪油蒙了心,生怕旁人知道了,让我没法继续作妖。”
  这话还真不是托词,她当时不说失心疯,但也差的不太远了。
  她顿了下又没什么底气地道:“今天过去没打算真把东西给枕琴,主要是想套话,看背后操纵的人是谁,以防以后被人算计了去…”
  陆缜听她说的有趣,那些恼怒不知不觉地散了些,悠然看着插屏:“那你后来怎么又明白过来了?”
  四宝当然没有一开始就布置好重重后手的本事,其实她是找枕琴的路上才渐渐琢磨过来的,枕琴她背后的主子肯定不是真心帮她,说不准以后还得过河拆桥。
  但督主却不会这样,他若是不同意,最多是不允她再参合这事儿,却也没必要害了她,要是督主像害她,当初就没必要救她了。
  她思忖了会儿,润色了一下才道:“想到您平日的宽宥仁厚,奴才这心里就感激的不行,日日夜夜地辗转反侧,终于想转过来,决定跟您交代实底儿。”
  她说完颇是惭愧,督主待她向来不薄,她却……:“奴才对不住您,您平日对我颇多照拂,奴才最近真是昏了头了,才把主意打到您身上的。”
  陆缜明知道这小东西说话不可全信,不过嘴角还是不由得扬了扬:“反应倒是不慢。”
  他沉吟道:“把这些日子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
  四宝叹了口气,从鹤鸣死的那日开始说起,说着说着喉头不由得哽了下,缓了会儿才往下继续说,直到她发现鹤鸣床底下的指甲印,珠花和断甲,还有枕琴走进来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想法子从别人那里套话得知柳公公留了后手,以及这些日子如何找寻的,通通都说了一遍。
  就是说到套话那段的时候把冯青松模糊了,只含糊说找知情人士套的话。
  陆缜也没心思在这种揪细的地方过多追究,只问道:“那铜盒现在在哪里?”
  四宝既然决定跟他坦白,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忙道:“在奴才屋里,奴才这就给您取来。”
  陆缜颔首,她把铜盒和那日在鹤鸣床下捡到的东西一并取了过来,他用绢子掀开铜盒随意瞧了眼,长长地唔了声。
  四宝又莫名紧张起来:“督主,您…”
  陆缜忽的问了句全然无关的话:“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四宝呆住,半天才‘啊?’了声。
  陆缜垂眼看着铜盒:“若只是寻常朋友,你也犯不着这般尽心。”
  四宝跟他澄清过好几次她和鹤鸣的关系,无奈他总是不信,只好再费吐沫解释了一遍:“奴才跟鹤鸣有好几年的交情了,要说这世上谁对我最好,除了我干爹就只有她了。”
  陆缜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听到这句话又有些不对了,斜睨她一眼:“你再想想真没有旁人了?”
  四宝却理解到旁的地方去了,连连摆手:“奴才的爹娘不提也罢,肯狠心把奴才送到宫里来,我跟他们情分早就断了。”
  陆缜:“…”
  他已经开始觉着她聪慧了,现在一看她又噗嗤噗嗤往外冒傻气,顿时噎了下,这才淡着一张脸转了话头:“那宫婢不足为虑,这事儿你不要再参合,免得牵扯多了脱不开身。”
  四宝急道:“那鹤鸣…”
  陆缜有意让她急几天,心里有安排也不会对她说,面不改色地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儿便罢了。”
  四宝心急火燎的,听到这话也只得悻悻地应了个是,他又看了她一眼:“你以为现在交代了就自己就脱罪了?”
  四宝心里一紧:“奴才…”她把心一横:“您想杖责奴才也没有二话,只求您给奴才留一口气儿,我还想多伺候您几天呢。”
  陆缜瞥了她一眼:“谁说要打你了?”
  四宝疑惑道:“那…”
  陆缜挑了挑眉:“现在还没想好,暂先欠着,等以后再说。”
  四宝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觉着更加提心吊胆了,但想想也能理解,谁让她犯了错来着。
  她想要帮助原身所以努力活下去,但自己活在这个坑逼的时代的理由不算太多,鹤鸣一死又少了一个,所以才会那么想搞垮贤妃,恨她杀了鹤鸣,恨她让她更少了一个亲近之人。
  但如今见督主没有立刻要她命,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她虽然做好了狗带的准备,但能不死当然是最好的。
  要是遇见旁人这般作死,他也懒得多问一句,偏这人是四宝,他便觉着她重情重义,是难得的良善好心,他不知道他这样在后世有个专门的形容词——双标。
  之后又过了几日,正在四宝急的抓心挠肝,差点没忍住自己又出手的时候,陆缜却对她道:“换身体面衣裳,随我去花萼相辉楼。”
  花萼相辉楼素来是皇上在后宫设家宴的地方,外臣自然是进不去的,但他们这些内宦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四宝隐隐约约觉察到什么,匆忙换了身衣裳跟在陆缜身后。
  花萼相辉楼里,元德帝正携一众妃嫔赏着早春初开的花朵,一见陆缜便含笑道:“陆卿来了。”
  陆缜拱手行礼:“皇上。”
  四宝成安等人在他身后叩头,元德帝目光从她面上掠过,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个毓秀钟灵的妙人,但一看她身上的内宦装束,瞬间失了兴致,抬抬手让陆缜入座,成安等人依次在他身后站着。
  淑贵妃坐在上首,端庄含笑,时不时应和元德帝几句。
  她年近四十,相貌却极美,云鬓蓬松,风情无限,若是再年轻上十几岁,并不比妖娆瑰丽的和嫔差了,听说当年也是宠冠过六宫人物,只可惜红颜易老,终究抵不过岁月侵蚀,还是皇上顾念旧情,虽然圣宠不多,但对她也颇为敬爱照拂。
  此时这位年长的美人目光逡巡一圈,忽的轻轻叹了声,脸颊边垂下的流苏微微摇曳。
  元德帝笑问道:“阿兰因何事叹气啊?”
  淑贵妃清浅一笑,风韵天成:“妾只是想到一些事儿,还是不说了吧,免得说出来扫了皇上和诸位姐妹的兴致。”
  元德帝道:“这无妨,你只管说,朕何时怪过你?”
  淑贵妃在座儿上欠了欠身,眉眼怅然:“皇上您日前要晋升贤妃妹妹宫里的一位二等宫女为贵人,那孩子妾也见过,模样好不说,做事儿也周全妥帖,妾想着您身边又多了一周全人伺候,心里正欢喜,哪知道她竟是个无福的,早早地就去了。”
  四宝离得近,听见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淑贵妃就算要搞事也不可能亲自上阵,肯定是派底下的妃嫔去吆喝,怎么今天亲自上场撕逼了?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陆缜,见他斜斜一眼看过来,心里顿时有了谱,想必是这尊大佛算计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淑贵妃亲上阵了?
  元德帝也面露遗憾,又略带嫌恶地道:“不是她福薄,是和嫔蛮横狠厉太过了。”
  淑贵妃附和几句,又叹了声:“妾记着鹤鸣那丫头身子骨向来不错,挨了板子还能自己走回长清宫,可惜身子到底没熬住,一到晚上人就没了,哎。”
  贤妃神色如常,捏着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元德帝微微一怔,轻轻哦了声,听她话里有话,不由得蹙眉道:“爱妃这是何意?”
  淑贵妃温言道:“妾瞧着皇上近日不痛快,宫里又传了些闲话,这才多说了几句,索性把这事儿摊开说,想请皇上您宽心。”
  元德帝脸色缓了缓,底下德嫔忽然瞟了眼贤妃,插了句:“妾听几个宫婢说,鹤鸣本来回长清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走路不大便利,结果在长清宫没待多久人就不大成了,说起来不过二十板子,生生就这么把人打死,妾总觉着有些蹊跷。”
  元德帝最近看贤妃很是顺眼,闻言脸一沉,淑贵妃忙斥道:“捕风捉影的事儿休得胡言,说不准就是和嫔故意放出来要混淆视听的!”
  德嫔住了嘴,四宝低着头,目光悄悄转了一圈,就见枕琴攥紧了手,指节发白,身子不住轻颤着,淑贵妃目光不经意般的落在她身上:“这宫女怎么了?发癔症了不成?”
  枕琴身子一颤,抓住机会地跨出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原地,颤声道:“启禀贵妃娘娘,关于鹤鸣之死,奴婢有事情禀报,还望娘娘允准。”
  贤妃面色一沉,却没急着阻拦,免得显得心虚,淑贵妃心里不管多爽,面上却满是不愉:“好没规矩的东西,快来人把她…”
  元德帝却抬手止了她的话,他到底对鹤鸣还有几分遗憾,男人也大都是如此,越没到手就越念着,听到鹤鸣的名字便淡淡道:“反正家宴已经被搅和了,就听这宫女说完吧。”
  他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淑贵妃,淑贵妃仍旧一脸端庄得体,转向枕琴道:“既如此,你便照实说吧,若有半句虚言,直接拖下去打死。”
  枕琴叩头,哽咽断续地把那日的事儿说了一遍,还有之后的种种,都和她跟四宝听到的所差无几,只是她这回从怀里摸出一样用绢子包着的,黑黢黢的东西,低声道:“这是那日鹤鸣所服之药的药渣,奴才见鹤鸣那日本来还好好的,喝了几口药就疼的不行了,于是偷偷留下些药渣来。”
  元德帝请了太医来查验,太医先是看了几眼,又闻了闻,确定其中加了加重伤势的汤药,本来鹤鸣就伤了肺腑,这重药让她喝下,其效用已经与毒药无异。
  贤妃不动如山,看起来仍旧沉得住气,转向枕琴叹了声,面上只有失望和痛心:“我素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收了谁的好处,竟要如此害我?这不过是一包药渣,是个人都能煎得,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命人做的?”
  “若是跟您无干,您那日为何特地派鹤鸣去走那条路,正好遇见和嫔?”枕琴哀声道:“我知道我本不该说这些,这才是做奴才的忠心,可鹤鸣也是我的亲姐妹,您放心,这事儿说清楚之后我就会随您和鹤鸣去了,只是我现在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完又把鹤鸣那日掉在地上的指甲和珠花拿了出来,四宝前日一并交给了陆缜,想必是陆缜给了淑贵妃她们,他自己自不会参合后宫的事儿,所以不知怎么算计了淑贵妃一把,让她发作出来,淑贵妃又把枕琴推出来当出头鸟。
  淑贵妃既然敢发作,自然是准备周全,连带着那日帮贤妃调药的太医也一锅端了,一桩桩一件件有凭有据,她发作的突然,打了个贤妃措手不及,她硬是没找到插嘴辩解几句,凭着巧舌剖白几句,元德帝的脸却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这时候证据确凿,贤妃也不复方才的从容,而元德帝已经气的面色铁青,重重拍桌道:“你竟如此歹毒!”
  说到底贤妃害的只是嫔和一个二等宫女,淑贵妃生怕她还有翻身的机会,趁着元德帝还没出声处置,又不紧不慢地着人把那铜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说是在易和轩无意中挖到的。
  里头的小衣裳是曾经十五皇子穿的,衣裳是贤妃着人偷偷换的,后来皇子染了天花病逝,枕头是当年盛宠一时的夏嫔用过的,夏嫔有哮喘,枕头里却装满了柳絮鸡毛鸭毛之类的东西,她就在睡梦中窒息而死。
  还有林林总总四五件事儿,四宝听的叹为观止,贤妃真是个能人,今日若不是比她更高一级的贵妃想要搞她,没准她还能一直风光下去。
  不过现在四宝也清楚,贤妃这回是彻底倒了,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人设崩了,原本她走的是温柔贤惠的解语花路线,对上对下永远温柔备至,现在温柔人设彻底垮塌,变成了黑心肝的蛇蝎妇人。
  老实说如果干这些事儿的是和嫔,元德帝会愤怒会惩治,但绝不会如此震惊,但干出这事儿的是在他心里如娇花解语一般的贤妃,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就是愤怒失望,听到最后,面色冰凉一片。
  贤妃哭求道:“皇上,皇上您听妾解释啊,这些真的不是妾干的,只是淑贵妃娘娘的一面之词,还请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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