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秦煜大步流星地就往南风馆里头去了。
而后头一直跟着的那人,也进了此处。
秦煜勾唇一笑,就去了二楼一处包间。
那明月见这位俊脸公子径直往楼上去了,小心肝自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本欲跟着上前,却不料被秦煜挡在了门外,
“这里是几颗珠子,你且拿了,今夜不必过来伺候。”
说完这话,秦煜连看都没有看后头的明月,就在屋子里头的正座坐下了。
而一脸错愕的明月只得咬咬牙,愤愤地离开了。
不过也亏的他离开了,才没看到后头闪进来一人。
来人腰宽背厚,相貌魁伟,身上穿着一身极为华贵的紫金缎袍,头上戴着一顶紫金白玉小冠,加之骨格不凡,丰神迥异,倒也算得上是个姿容绝世的男子。只是与那副斧削刀刻的眉眼大相径庭的,是那人的神色。
有点儿,有点儿猥琐。
那人偷偷摸摸地一进来,便就转过身子将门掩好。然后偏着脑袋,伸出手来,就开始对着秦煜左点点,右点点,像是想说什么,但就不说的样子。不过片刻,更是将秦煜拉到身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打量了一遍还不算完,现在竟是走到秦煜近旁,将秦煜的左手举起来,摸了摸秦煜的胳膊!秦煜被这动作弄得颇是尴尬,想要把手放下,却被那个小老头止了动作。末了,那小老头还在秦煜的腰上捏了一下。
秦煜到了这里,那里还能忍得了?当下便就运起灵气,就将那人推了老远,
“不知道友何以跟着我不放,还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那人看起来修为不低,年龄大多也是上百岁的人物,不过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我觉得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秦煜听到了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
“哦,那我是像谁呢?”
“像我儿子的男宠。”
一听到这话的秦大少则是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要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自然是污辱无疑,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一派的严肃认真的神色,倒真的不过是秦煜长得像一个人罢了。要是秦煜为了这么一件事而大发雷霆,要是秦煜真的发火来,那倒反显得自己气度全无了。
故而秦煜是发脾气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可不待秦煜缓过劲儿来,又被那人的话噎个半死,
“不如你替他做我儿子的男宠吧。”
秦煜当下怒极反笑,眉眼尽数绽了开来,竟是比中秋之月还要明艳动人,
“秦某不才,上有老夫等我传宗接代,下有娇妻等我不日还家,何况秦某并没有那龙阳之好,道友心意,实不敢受。”说罢还拱了拱手,一派恭敬。
不过秦煜这话要是被个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听了,那必然得从秦煜的话里听出点讽刺挖苦。可偏偏眼前这人却是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还替秦煜细细谋划了出来,
“都是修行之人,还传什么宗接什么代?你们道宗不都喜欢男男结契的么?至于你那什么娇妻,一定没我家儿子好看,何况他现在宠着的那个实在不让我省心,你得去补个缺儿。”
这人乱七八糟说了什么话秦煜都没有听进心里,但惟独在听到一个词儿的时候,眼睛一亮,
“你们道俢?道友,你可是妖修?”
“那不必须是么!你们道俢之中能有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人嘛!”
“咳咳咳咳。”
秦煜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找到一个比眼前这人还要厚颜无耻的人了。不过秦煜现下可不能放过这人,因为道俢与妖修之地有一道唤作唳涧的天堑,其间风刃簌簌不知几何,远远听来如同鹤唳,可贸然闯入却唯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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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时恋梦梦恋醒
待得第二日秦煜与那人一同到了唳涧的时候,秦煜才明白,为什么此处会被称作天堑。
此时天上满布乌云,黑压压的没有边际,而在远处甚而还有一记被狂风席卷而成的漩涡,那漩涡姿态张牙舞爪,端是狰狞异常,似是要将天地也一起吞噬了一般。而随着那狂风而来的,则是填满整个山涧的风刃。谷中流水夹带风声,恰似白鹤嘶厉哀鸣。
唳涧唳涧,果真涧如其名。
“看见前头黑白两种石头了么?跟在我后头,踏着白石,要是踏错了,小心尸骨无存!”那人说罢,也不待理会秦煜,径自就入了深涧。
而秦煜闻言,自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在空中悬浮着的黑白两种石头,当下再不耽搁,跟在那人后头,踏着白石,也便往前头去了。
可待得秦煜走到漩涡近处的时候,却觉得一股子吸力袭来,当下身形便是一晃!秦煜心里一惊,手里头却是已然祭出一条藤蔓。那藤蔓蜿蜒前行,不过一息就已然卷住了前头一块白石。而秦煜更是借着藤蔓传来的拉力,身形一闪,就越过了那记漩涡。
前头那人显然一直都在关注着秦煜,见秦煜凭自己之力过了中心,神色竟是得意起来,
“老子就是老子,小子就是小子,我选的人就是比他自己选的厉害!”
而听到这话的秦煜则是满脸黑线,心里头更是开始盘算着怎么离开此人了。要想秦大少乖乖跟他回家,做什么童养媳,只有两个字,没门!
就在此时,一道风刃自身前而来,直逼秦煜。然后秦煜脑中略一思量,便就有了计较。
秦煜先是假装没有察觉,兀自前行,然而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前头那人的动静。那人果然大惊失色,嘴巴里头还“蠢材蠢材”骂个不停,可手下却是将秦煜拎到身侧,自己也是侧身躲过风刃。而秦煜等的就是此刻!
那人如今一门心思全在侧身而过的风刃上头,哪里管得了一旁的秦煜?秦煜趁那人侧身的时候使出一记灵力,打在那人胸口。那人一时吃痛,拎着秦煜的那只手便募地一松。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煜已然没了踪迹。只留下一句回音响彻山涧:
“多谢道友告知过涧之法,秦某感激不尽。只是男宠一事恕难从命,他日有缘,你我再会!”
话说秦煜甩了那人之后,不敢耽搁,唯恐被那人追上后,再被拉去当了什么童养媳,故而脚下生风,当即就往凤鸣城去了。
妖修的城池较之道修的,似也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城里来来往往地都是些妖修。有的修为不高的,便就还留个兽头,耳朵或者是尾巴之类的物件儿露在外头,就是那修为高的,也总有点跟人不太相称的姿态动作,故而道修妖修倒也还分的清楚。
至于像刚刚那人与道修完全分不开的,却是寥寥。
也因着有这么个缘故在,秦煜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城门前头站着的黑衣修士。
而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秦煜,
“秦道友此行辛苦,故而我家主人特命我来接应。”
秦煜隐隐似是知道这个“主人”是谁,却又不敢就此肯定,心里头几番欢喜又夹杂着几分不安,端是翻江倒海,没个消停。
可面上却仍是一派镇定,
“不知你家主人是何人?”
“说来秦道友也是认得的,正是凤族少主。”
“凤染?”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
“主人名讳,小的不敢直称。”说罢,便运起一件琉璃法器,邀秦煜一齐坐了。
而在法器上的秦煜却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是道修?”
那人坐在前头,也没回身,只是点了点头,权当作了应答。可不过一会儿,那人却是主动与秦煜攀谈了起来,
“说来我与道友也有过一面之缘。”
秦煜闻此,当即生了几分疑惑,
“秦煜眼拙,未知道友名姓?”
那人笑笑,
“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何况今日的名字也不一定就是昨日的名字。”
这话没头没尾的,自是让秦煜的疑惑更甚。可不待秦煜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出来,法器却是已停在了一处。
那黑衣修士先是收了法器,然后对着秦煜躬身一礼,
“主人寝殿,黑奴不敢擅进,道友自便。”说罢也不理会秦煜,径自走了。
而秦煜也只得强忍下疑惑,往里头走了。
这小院里亭台楼阁,抄手游廊皆是堂皇富丽,可秦煜越走,却越是心惊。不为别的,只为这小院竟是与秦煜在日月轮转中看到的小院一模一样!
秦煜耐着性子,一步一踱地便往那处大殿而去。
大殿里头依旧如斯,一样的珠帘翠幕紫金炉,一样的大红顾绣芙蓉帐,甚至,是一样的哝声软语痴情话。
秦煜神情一阵恍惚,一时间更是不知今夕何夕。当下快走两步,走至暖阁前头,一手掀开了那顶红色帐幔,然后一眼便看清了那个坐在上头婉转娇啼的人物,那人不是自己,还有哪个?
不!那人不是自己!
秦煜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罢了!
可秦煜当下更是一阵迷茫。
莫非那日在幻境里出现的事本自就是真实,只是当时躺在凤染下头的不是自己,而是床上那人!
可就在秦煜这厢自行思索的时候,凤染的声音却从空中传了过来。那声音,即便是阔别了二十年,秦煜仍不会认错。只是这话,不是对秦煜说的,
“有客人来了,你且回去,晚上再过来。”
秦煜站在侧面,看不清凤染的神色,却是将那个男宠的姿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人先是收回了跨坐在凤染身侧的两条腿,缓缓下了地,然后便从地上捡了身袍子穿上。待得将那身半露不露的袍子穿上以后,便身姿款款地就往秦煜这里来了。末了,还将媚眼一挑,看向秦煜。
只是那里头,慢慢的,皆是挑衅。
待得秦煜终于又将视线转向凤染的时候,却只看见那人衣衫半解,侧卧风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落花两无情
不知怎么的,秦煜慌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特别是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
“得知秦少爷来了凤鸣城,凤染有失远迎,还望秦少爷原谅则个。”
不过凤染虽然嘴上头说着原谅则个的话,可心里却必定没有这个意思。因为这人还躺在床上不曾起来,便就是屋子里的那一片狼藉,也都不曾有过丝毫清理的意思,就连空气中都还飘飘绕绕地留着那人残留的痕迹。
如此,怎能算得上是待客之道?
何况那人口气疏离,都用上了“秦少爷”的名号。
秦煜心里明白,自己当日伤了他,他有怨气。
所以秦煜先下一礼,
“道俢正阳宗飞阳峰峰主秦怀安座下秦煜,拜见凤少主。”
既是没了往日的情分,那咱们就按照正统的来。我是道俢秦煜,你是妖修凤染。
聪慧如凤染,怎会不明白秦煜的意思?当即便就轻笑一声,对着秦煜说道:
“秦少爷不必多礼,只是不知秦少爷此来何意?”
秦煜敛眉,
“想从少主这里求得一物。”
“何物?”
“凤凰精血。”
听到秦煜回答的凤染似是毫不吃惊,就好像这无价的凤凰精血通那街上随意买到的物件儿一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到也不是什么难拿的东西。”
秦煜闻言,似是有点不敢相信,
“那秦某人就在此谢过。”
可听到这话的凤染却是笑得愈发深了,
“秦少爷别忙着道谢,你还没听我让你拿什么换呢。”
秦煜抬眸,
“那少主想要我拿什么换?”
凤染听了这话,没急着回答,倒是先赤着脚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就走到了秦煜的身侧。
而站在原地的秦煜,却是感觉到一阵威压袭来。而随着那威压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人身上带着的、挥散不去的情、欲味道。
秦煜当下就皱了皱眉,右手更是伏上了左胸口。
可不待秦煜缓过劲儿来,那人却已然站在了自己身前,当下二人呼吸可闻,相隔不过毫厘。又何况那人将头探到秦煜耳际,在那里缓缓吹了一口气,
“要是秦少爷能让我在床上弄上一回,我便把那凤凰精血,双手奉上。”
秦煜闻言,眼睛募地一睁!便是如何,秦煜都想不到凤染会说出这等话来,当下双手变掌,就给凤染胸口印了一记!
可凤染又哪里会怕?
倒是就势将秦煜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用自己的手细细摩挲起来,
“秦少爷就是秦少爷,这一双手骨节分明,滑腻非常,岂是那些南风倌里的货色比得上的?”
秦煜闻言,心里更是气极,拿他和那些男宠小倌儿相比,不是污辱是什么!当下挣扎着就要从凤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