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这些逆贼——”皇上瞪圆了眼睛。
叶翎瞧了薄尽斯一眼,他微微摇了摇头。叶翎原想亲手杀了他的,但是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忽然觉得,让赵煦和杀了他,更加解恨。
父子相残,到最后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若是叶弘铭早知道叶翎这张脸还能有这般用途,只怕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沾着血写个“悔”字。
赵煦和不再犹豫,一刀割破了他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弄脏了他的脸。皇上捂着喉咙,挣扎着像是失水的鱼。最后身体瘫软,滑到了地上。
七殿下转过身,看着叶翎三人,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叶翎淡淡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她握住了薄尽斯的手,轻声道:“薄郎,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薄尽斯将她的手裹在手掌中,缓缓点了点头,将她拉进了怀里。
赵煦和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叶翎——你——你这是——”
叶翎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将头轻轻靠在了薄尽斯的怀中。
赵煦和双眸血红,提着滴血地剑走向了叶翎。薄尽斯对叶念初道:“叶惜怜之死,我已经查明。并非叶翎的错,而是她当初小产。原是可以救活,但静贵妃与七殿下却选择了舍母保子,最终一尸两命。”
话音落下,赵煦和已经走到三人面前。叶念初双眸漆黑,一杆□□毫不留情地直刺穿了赵煦和的喉咙。
他手中的剑落地,手还伸向了叶翎。
叶翎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正如当初,她初回长安,他看着她,眼底也没有半点波澜。
那时候的叶翎心想,这就是我以后的夫君了。心底里是什么感觉?凉凉的,漆黑的,一如她曾经经历的一切。
但是漫漫长路,她遇到了两个人。一个化作了一盏明灯,照亮了黑暗。另一个却像是太阳,给了她永恒的温暖。
赵煦和趔趄着跌坐在地上,一张嘴,鲜血喷涌而出。他看着叶翎,眼底里充满了不甘心。
那样的神情,叶翎在他父亲的目光中也同样看到过,她不想多瞧。
这皇权的正中央里,充满了绝情和自私。他们想要得到天下,却将天下人视为蝼蚁,随意地拨弄这他们的命运。
叶翎牵着薄尽斯的手走出了大殿,抬头看着明亮的夜空,忽然道了一句:“今夜的月色真好——”
第90章 完结
长安的这场宫变,转瞬间传遍了黎国整片河山。七皇子弑父; 遭叶将军诛杀。
原本百姓们都在疑惑; 为何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要叛变。如今恍然觉得,皇权的争斗错综复杂;
许是皇上早就在此前围猎场政变之中被挟持; 而大将军忍辱负重诛杀了七皇子。
甚至有善分析者还将此前六皇子的叛变归结为七皇子排除异己的栽赃陷害。
皇族两代人都背负了同样杀父和兄弟阋墙的命运; 不由得让人唏嘘。
但黎国却并未因此而动荡,在长公主的提议下,叶将军; 颜侯爷; 薄首辅三位朝中重臣拥戴了荣亲王唯一的儿子赵思君称帝。
幼帝登基,原是朝廷不稳的隐患。但三位重臣,首辅大人有经世之才; 叶将军能平定天下,至于颜侯爷则是德高望重,门生遍布天下。
战火平息之后; 黎国开始休养生息; 竟比起先帝在时愈发繁荣。
只是让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是,曾经遭受冤屈的王妃; 却并未在幼帝登基之后母仪天下。甚至连贬为庶民的诏令也未曾撤销。
“要说你们消息不灵通呢,我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妹妹说啊; 那是因为王妃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你们也看到过吧; 那天她爹被斩首,她可是当场断绝了父女关系。这般无情无义; 只怕叶将军也恨她吧。”
“那她现在人在何处呢?”
“那谁知道。”
而此时此刻,他们背后的一桌,一名女子正被狠狠塞进了一块红烧肉。
“别气别气,市井小民,没什么见识,你别跟他们计较。”叶念初一面说着一面又夹起了一块肘子,“来,再吃一块。”
叶翎咽下了红烧肉,咬牙道:“我的事情,他们从王爷嚼到如今,不教训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别别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这样出了手,人家只会以为你心虚。”
叶翎抱着胳膊,鼓着腮帮子:“那就没办法了么?”
“有办法啊,你回去当太后。”
“免谈。”
叶翎一口回绝。
“好妹妹,你就看在哥的面子上回宫去吧。小豆丁——陛下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他就听你的。”
“不是有薄尽斯管着他,还能翻了天不成。更何况,这太后还是由翡语当了合适。”
“翡语说她自己出身低微,也不肯当太后。”
叶翎吃饱喝足,回头瞪了眼那群嚼舌根的,拂袖而去。叶念初连忙追了出来,走在她身旁:“翎儿,当太后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真成了太后,那薄尽斯要当太上皇吗?”
叶念初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他。可你如今也不回我的将军府,又不去陛下赐你的府邸,这么平白住在他那里,总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何时娶你?”
叶翎停下了脚步,偏过头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他至少该给你个名分。”
“我以前也没给他名分啊。”
“这——这不一样。”叶念初顿了顿,捉住了她的手腕,“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去问问他。”
叶念初说罢不由分说,拉着叶翎便直奔薄尽斯的府邸。
王府没了之后,宋辞便来薄府继续当他的管家。老远瞧见叶念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他忙要阻拦。可叶念初毕竟是个武将,一掌就将他推了个老远。
他径直冲向了书房去寻薄尽斯。
而薄尽斯今日难得清闲,叶翎却被她哥哥叫了去。他在屋子里焦躁地等了半晌,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归来。
于是忙不迭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猛地将人抱住,吧唧亲了一口。
这动作一气呵成,避无可避。
而跟在叶念初身后的叶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情郎跟自己的哥哥抱了个满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叶念初也僵住了,然后猛力推开了薄尽斯,使劲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薄大人,没想到你竟有这种癖好!真是——真是——伤风败俗!”
薄尽斯被叶念初一把推到在地,还在愣神。叶翎听哥哥骂他,也是火冒三丈,抬脚踹向了叶念初的屁股:“你少胡言乱语——”
话音落下,叶念初已经扑倒在地。这一次,两人正中红心,亲了个对嘴。
一盏茶后,三人坐在屋中,气氛十分尴尬。
到底是薄尽斯脸皮够厚,他清了清喉咙,将茶盏推到叶念初面前:“叶兄来府上,在下有失远迎了。”
“我也是临时起意,没有递拜帖,唐突了。”
两人这般客套起来,倒让叶翎觉得浑身不自在。正准备从这尴尬的气氛中溜走,叶念初忽然道:“我来府上,其实是有句话想问问薄兄。”
“但说无妨。”
“你何时娶叶翎过门?”
“我随时都可以!只要翎儿答应!”薄尽斯欣喜地转头看向叶翎。
叶翎贴着门站着,手偷偷想要拉开门:“此事——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薄尽斯垂下了眼眸:“其实我不明白,翎儿,你还有什么担忧的?”
叶翎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良久才小声道:“我怕你爹娘不喜欢我。我听人说,女子若是成过了婚,再嫁的时候,许多人家是嫌弃的。”
叶念初冷哼了一声:“你放着太后不当来跟着他,他们还敢嫌弃?!”
薄尽斯松了口气:“原来你是忧心这个,这有何难。我今日就修书一封,请二老下山来见见你。”
叶翎点了点头,忐忑地说道:“那他们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儿?”
薄尽斯想了想,捏住了她的下巴:“就喜欢你这样儿的——”他顿了顿,又嘱托道,“唯有一点。。。。。。。他们不许我找武艺高强的女子,说是怕婚后受欺负。”
“那可如何是好?”
叶翎不仅武艺高强,如今只怕已经是天下无敌。
“无妨,你只要不在他们面前使出来就好。”
叶翎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儿不难。
叶念初哼哼了一声:“放着好好的太后不当,反倒要去讨好旁人。妹妹你——”
“对了,我爹娘也不喜欢武艺高强的大舅子。怕成婚后我受你娘家人欺负。”薄尽斯又补了一句。
叶翎立刻等着叶念初:“你也不许舞刀弄剑!”
叶念初简直后悔来问婚事,可是在叶翎的淫1威下,只得老老实实遵命了。
商议好这件事,三人便一同入了宫。当太后之事,毕竟还要和赵思君解释清楚。
近来赵思君十分勤勉,虽然没有亲政,但朝廷大事早早压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薄先生为了一下朝就能打道回府,折子全都撂给了他。
逼得小皇帝早早勤政爱民起来。
他如此执着于让叶翎当这个太后,其实也是希望薄先生能留在宫中替他分忧。至于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像在王府中那样也可。
折子看到一半,宫人匆匆进来通禀。听说来人是谁,赵思君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宣三人入内。
他见到叶翎,很想立刻扑进她怀中。但三人却齐齐向他行了礼,他只好端坐在王座上,抬了抬手:“平身。”
说完屏退了宫人。
叶翎站起身,赵思君立刻搁下笔,扑进了她怀中:“娘,你怎么才回来。”
叶翎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今日回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赵思君抬起头,薄尽斯和叶念初也跟着退了出去。叶翎坐在了一旁的龙榻上,赵思君便枕在她腿上。
“娘,你回来当太后吧。”
“我一向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倒是翡语,其实比我更适合。”
“可是她。。。。。。总是不肯。。。。。。”
“她只是害怕我会不高兴,所以不肯。眼下有个解决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下旨赐婚我和薄尽斯。”
赵思君猛地直起身:“可你是我的娘亲,你怎么可以嫁给旁人?”
“已经不是了。”叶翎淡淡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庶人,不是王妃。我跟王爷的许多事情,你还小,不太懂。”
赵思君双眸通红,眼中噙着泪:“我是小,可我都懂。你就是不想当我的娘亲了。”
“你若是愿意,人后可以继续叫我娘,不过是个称呼。若是不愿意下旨,我依旧会和薄尽斯在一起,不过一纸婚约。”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你不在身边,我害怕。”
“你放心吧,在你的江山稳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以后我也会经常入宫教你功夫,保证让你成为天下第一。”
“真的吗?”他揉了揉眼睛,眨巴着看着叶翎。
“当然,我何曾骗过你?”
赵思君重重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指头:“那我们拉钩。”
烛火摇曳之下,大手和小手勾在了一起。
三日后,皇上下旨封叶翎公主,赐婚首辅,一切事宜由太长公主操办。
薄府上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婚事,而薄家二老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悄然而至。
薄尽斯还在朝中给皇帝讲学,而叶翎不知道二老要来,正在后花园运功。
进来她的内力又大为长进,已经到了可以不出手,隔空杀人的地步了。但是她觉得这样不够美
观,于是取了把琴,就着琴曲来施展自己的功法。
二老一来,头等大事就是来见见儿媳妇儿。他们一向好奇,自己的儿子究竟找了什么样的女子。
墨族之中美貌绝伦,又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一抓一大把。而且对他有意的也不在少数,他向来视若无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动了心。
他们让宋辞领着远远去瞧叶翎一眼。只见百花盛开处,一名女子白衣胜雪,正轻抚着琴弦。
那身姿飘然若仙,一抬眸,美得惊心动魄。
薄母啧啧惊叹:“天人之姿,吾儿有眼光。”
“不错,斯儿这是随了我。”
薄母轻笑,继续看了下去。听到琴声断断续续传来,因为离得远,也听不真切,不知道好不好听。
但是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已经让他们驻足看了许久。
叶翎正在练习以琴音带着内力去攻击,一个招数使出去,一不小心撞在了一棵树上。起初那树还没什么动静,但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大树轰然倒地。
薄家二老何曾见过这等招数,简直是妖法。
薄母颤声道:“你觉不觉得这姑娘有些怪异啊?”
薄父攥紧了夫人的手:“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老顾头。”
“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