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
起初王壮还不以为意,可没过多久,便觉得如芒在背。叶翎的目光让他的心里升腾起森然的冷气,他多瞧一眼便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地府的黑白无常,随时要勾走他的小命。
即便他不怕死,可这样不生不死地折磨他,才更让他痛苦。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王壮便忍受不了这样恐怖的目光,他满头大汗,虚脱般说道:“王。。。。。。王妃娘娘,草民。。。。。。草民什么都招。。。。。。”
叶翎心下有些诧异,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这人就招了?听哥哥说,这人可是软硬不吃的。
但她也只是默不作声,听那人讲起了他的事情。
原来这王壮确实家住成安县,是个老实种地的。因着小时候识了些字,十里八乡的都喜欢找他写信。也因此结识了自己的妻子,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妻子很快被当地的恶霸孟天看上。于是孟天几次三番调戏不成,又使计谋害夺了他赖以生存的田地。之后将他妻子夺走,侮辱了她。王壮的妻子不堪其辱,投河自尽。
王壮求告无门,走投无路之际,却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指点他,让他来长安告御状。并且教他一定要在叶将军凯旋当日拦住他,如此才能伸冤。
“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找叶将军,但恩公的指点之下,小人打听到四里八乡很多人家都受过孟天的害,所以联合了所有人,写下了这血书。”
叶翎抱着胳膊瞧着他:“你的恩公是何人?”
王壮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件事听起来寻常,可这突然出现的“恩公”着实让叶翎觉得奇怪。他为什么点明要叶念初来审这桩案子?
叶翎想了想,觉得这种事若是回去问薄尽斯,他一定知道答案。于是起身出了门,刚走没几步,迎面遇见了刚从大堂回来的叶念初。
他一脸怒容,见到叶翎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翎儿,改日你若是见了那首辅,替哥哥揍他一顿!”叶念初忿忿道。
“出什么事了?”
叶念初咬牙切齿,一旁华歆笑道:“还不是那首辅,说将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知道打仗,连个这么简单的案子都要破这么久。”
叶翎皱了皱眉头:“他人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走了。”
叶念初咬了咬牙:“罢了,先不跟他一般计较。妹妹,你可问出些什么来了?”
叶翎颔首,将方才王壮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了叶念初听。叶念初和华歆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叶念初思忖了片刻,将叶翎拉到了一旁,沉声道:“翎儿,此事或许跟七殿下有关系。倘若你再遇到他,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一旁华歆听得真切,他很想提醒大将军,他的妹妹是那等会拐弯抹角的人么?
叶翎点了点头:“包在我身上。”
替叶念初问出了些眉目,叶翎闲了无事,便派胡魁回王府给她递口信。胡魁在当上将军之前,就是靠着脚程快当的信使。如今仗打完了,跟在叶念初的身边跑跑腿。只是他五大三粗的,和大理寺格格不入。自己待着也浑身不得劲,于是高高兴兴揽了这活,正巧能出去透口气。
叶翎的口信是递给薄尽斯的,胡魁到王府的时候,薄尽斯不在。于是他让管家宋辞转达,自己跑去喝酒了。
而薄尽斯自大理寺归来,便一头径直奔向自己的屋子里。今日六殿下相邀,大约是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给他安排住处。
他正在换衣裳,门外传来了江蓠的声音:“我家公子在屋内换衣裳,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可是王妃传口信说要召见他,让他尽快赶去相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薄尽斯闻言,飞快换好了衣裳开了门。江蓠正阻拦着宋辞不让他近前,薄尽斯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他不疾不徐道:“王妃何时传的口信?在哪里相见?”
“大约半个时辰前,说是邀公子。。。。。。赏花。。。。。。”
薄尽斯眉头一皱,宋辞也觉得难以启齿。这长安城里,邀人赏花并不真是赏花,赏的是人。能被比作花的,自然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了。而长安姑娘最多的地方便是“醉生梦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菜菜籽,吃饭睡觉打豆豆,流瑟,玉面公子等小可爱的雷,爱你们,么么哒
第24章 捏王妃脸蛋
叶翎以前也不懂这些,都是被容亲王教坏的。这一点宋辞觉得王爷作孽不小。以他对王妃的了解,她怕是对于赏花更深一层的寒意是完全不了解的。否则不会邀一个男子在那种地方见面。
但薄尽斯却黑了脸,一言不发地向王府外走去。江蓠连忙追上来,匆匆道:“公子,您和——旁人还有约啊!”
薄尽斯摆了摆手:“你去赴约便可,就说我有要事缠身。”
江蓠嘀咕,有什么要事,还不是色1令1智昏!
薄尽斯黑着脸,气势汹汹地上了马车。抱着胳膊,想着一会儿见到那丫头,定要好好教训她!
叶翎确实如宋辞所料,根本不懂赏花背后的含义。当初容亲王邀她赏花,她欠了他一些人情,便答应了下来。
来到“醉生梦死”之后,才发现赏的是人。她觉得新鲜,哪有人去赏人的?不过醉生梦死的姑娘确实长得漂亮,个个都是白皙的小脸蛋,杏目含春。
容亲王还寻了他相熟的一个女子,说是让她教叶翎打扮和让她开窍。叶翎被那个姑娘按着涂了一脸的脂粉,又循循善诱教她许多情情爱爱的道理。
叶翎听得头大,根本不懂她这天花乱坠地说的是什么。只觉得人情债真是欠不得,容亲王定是在消遣她。
于是赏花完,走在无人的巷子里,她把容亲王揍了一顿,扬长而去。
容亲王捂着被打肿的脸颊,欲哭无泪。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喜欢上一个这么不解风情的丫头?
但叶翎从中也得到了一个信息,男子相见似乎都喜欢约在这个地方。容亲王还说,若是想请别人办事,约在这个地方,对方会更容易答应下来。
她点了些酒菜,一面看着台上翩然起舞的女子,一面静候薄尽斯到来。不多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薄尽斯也瞧见了她,径直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叶翎丝毫没有察觉他的不痛快,指了指对面的席位:“你坐这里,赏花的最佳位置。”
“王妃好雅兴。”薄尽斯并没有坐在叶翎指的方向,而是走到她面前,俯身攥住了她的手腕,“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叶翎不解地看着薄尽斯,她也是想着薄尽斯初来乍到,该带他见识见识长安的风土人情。若是他开心了,便能让他替她琢磨一下王壮的案子。
她回想了一下容亲王上次哄她来说的话,便一字一句说给了薄尽斯:“你坐下来慢慢欣赏,很快就能懂这里的妙处了。”
薄尽斯沉下脸来,听她这口气,好似是这里的常客。可醉生梦死里都是女子,她来这里做什么?
正疑惑间,下方忽然传来了女子妖娆的声音:“各位客官,今日你们可真是来着了。醉生梦死来了几个新的郎君,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来来来,让我给大家一一介绍一下。”
叶翎和薄尽斯齐齐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脂粉气很重半老徐娘的女子正领着一群面容姣好的少年郎走上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薄尽斯一早便听说长安断袖之风也很盛行,但他来这里许久,觉得那些都只是传言罢了。今日一见,竟然是真。
他瞧向叶翎,却见她正一脸好奇盯着那些男子看。醋坛子一下便打翻了,薄尽斯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叶翎面前,黑着脸道:“原来王妃竟有这样的喜好,怎么当初说要我当面首。这么快就觉得一个不够,还要再物色一些了?”
叶翎回过神来,对上薄尽斯愠怒的眼眸:“你不是不肯当我的面首么。”她话里的意思是想说,她没有觉得一个不够,毕竟她一个面首都没有。
“我不肯,你就要找别人?还当着我的面找?!”
“我没有。我——”叶翎一着急,便有些说不出话来。而她的四肢永远快过头脑,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倾身握住了薄尽斯的手腕。
她直起身和薄尽斯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才理清了自己想说的话:“即使你不当我的面首,我也不会找旁人的。我找你来,其实是。。。。。。有问题要问你。”
薄尽斯看着她认真的眼眸,顿时火气全消。他愈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吃飞醋的小媳妇儿,实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便敛了脾气,正色道:“以后有问题直接问我,不必寻这样的地方,吵闹。”
他面上严肃,手上却翻转过来握住了叶翎的手。
叶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就着这个姿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是这样的,哥哥如今接手了一个案子。原本很寻常,可那人却得到了旁人的指点,让他一定要让哥哥来审理此案。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你说的可是七殿下母家亲戚孟天在成安县为非作歹之事?”
“你怎么知道?”
“长安人人都知道。”
这倒是,王壮的事情闹这么大,长安百姓又这般无聊,恐怕早就议论纷纷了。
“那依你看,这案子该怎么审理?”
薄尽斯沉默了片刻,定定地望着叶翎。忽然笑了出来,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所以你邀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先贿赂我,然后让我帮你想办法?”
叶翎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脸上,心跳不由自主地有些加速。她轻轻点了点头:“王爷说,这里是男人寻开心的地方。男人若是来了这个地方,你想请他办事儿,他便更乐意答应。”
薄尽斯皱了皱眉头,这容亲王还真不是什么好人,竟敢这样骗叶翎。若不是他已经死了,他定要好好会会他。
“这男人和男人也是不一样。”薄尽斯将叶翎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无论你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我都是会答应的。不需要来这种地方。”
叶翎撇了撇嘴:“可上次我想让你跟我回长安,你装死逃走也没有答应我。”
薄尽斯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记仇。但此事不能怪他,他当时晕了过去。恰巧江蓠一路寻来,便将他带走了。他养好了伤,这不是马不停蹄就来找她了。
“总之王壮的案子,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薄尽斯正要替她分析其中的关键,忽然外面一阵香风袭来。
不一会儿,帘幕掀开,方才在下面的那位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走了上来。
“哟,二位公子怎么两个人干坐着呀,是我们醉生梦死招待不周了。”醉生梦死的老板娘红姑甩着手绢道,“姑娘们,来招待客人了。”
薄尽斯正要拿银子将她打发走,楼里的姑娘们便已经翩然而入。叶翎转头一瞧,心中顿时涌起了久违的恐惧。
此前那位花魁娘子着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些姑娘个顶个的难缠。比家中那些妾室难缠多了!
红姑笑道:“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呀?环肥燕瘦,娇羞奔放,我们这儿可都有。”说着姑娘们发出了一阵阵娇滴滴的笑声。
叶翎摆了摆手:“不要姑娘。”
红姑一怔,目光落在了薄尽斯也叶翎牵着的手上。她眼珠子一转,干笑道:“哟,是红姑我看走眼了,原来二位好的不是这一口。放心,今儿我们这里也来了不少的郎君。那都是十七八岁翩翩少年郎啊,一个个水嫩着呢。”说罢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屋子里果然涌入了七八个少年。他们倒是没涂什么脂粉,但一个个粉面含春,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叶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心下纳罕,上次来这里,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们也是陪客人喝酒的吗?”她好奇地询问道。
红姑掩唇笑道:“陪客人喝酒,聊天,解闷儿。只要是伺候得您开心了,做什么都行。”
叶翎觉得男人跟男人待一起,怎么会开心呢?就好比哥哥和薄尽斯,两人一凑一块儿,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可是她眼角余光瞥见有客人牵了其他少年的手,看起来好像确实很开心的样子。
今日她邀薄尽斯来,好像惹他不开心了。要不然找个人哄他开心一下?
叶翎正动着念头,浑然未觉一旁腾腾的杀气。薄尽斯咬牙切齿,看叶翎深思熟虑的模样,分明是在打这些小倌的主意。依照她的脾气,保不齐看上哪个模样好看的,就要抢回去当面首。这种事,他绝不容许发生!
于是叶翎刚抬手指着其中一人,薄尽斯便拦了下来。他揽住了她的肩膀拢进怀中,一只手捏着叶翎的脸蛋扭过来对准了红姑:“你觉得对着这么一个佳人,你这里的郎君还能入我的眼么?”
红姑瞧了瞧叶翎,又瞧了瞧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