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韵澜如今是越想越气,脸色也是清白交错,如今她真真儿是恨不得抓花了泉瞳玥方能解气。可毕竟顾忌在场两名男子,这怒气少不得还要咽下去。
既然心里不痛快,那脸上自然满是委屈:“玥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天我同景彦表哥也是半路上遇见的,也就一起走了一段路,赏赏花灯罢了,后来也就分开了,你……怎地这样说我?若是叫别人知道了,我还不如一条白绫去了干净。”
这话说的,既撇清了自己,又增添了一丝不明不白委屈在里面,叫人听着就觉得先前泉瞳玥那番话,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怀景彦深知自己这个表妹,若不是心里有底,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何况话虽难听,却也的确是为了他两个好。
怀景彦拉了拉谷韵澜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谷韵澜则是气哼哼地把衣袖一拽,哼,都被人说成那样了,还要忍什么?若是不回个一二句,倒真是显得她恬不知耻勾引了怀景彦一样。
泉瞳玥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她心里想着,我替你留颜面,你到好,还要倒打一耙,哎,表哥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呢?
泉瞳玥面色漠然地看了谷韵澜半响,这才翘起一丝讽刺地笑容答道:“是了,当时人多,玥儿看花了眼也很正常,是我失言,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泉瞳玥主动承认了错误,她再捉着不放,倒是不好看了,谷韵澜饶是气的火冒三丈,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实际上她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怎么这院子里头的男人都向着泉瞳玥?
因着氏族那些小姑娘的缘故,谷韵澜越发地看不来泉瞳玥那样冷漠又清高的模样,凭什么大家都挤兑她?而捧着泉瞳玥?
百年氏族教养出来的姑娘又怎么样?她泉瞳玥不过是个孤女罢了,还自以为高人一等,令她看着就觉得刺眼。如今刘公子护着她不说,甚至连身旁的怀景彦也不帮着自己说话了……
还是巧儿说得对,只有牢牢地抓住了男人的心,他才会为你所用。谷韵澜恨恨地思忖着,手中的绣帕已经被绞的不成样子了。
泉瞳玥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突然就觉得很是疲累,怀景彦如今有了心上人,已经不是曾经与她言笑晏晏的表哥了,有些事情,她还是早早的放下才是。
泉瞳玥偏头看了看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刘偲,两人的视线一交汇,泉瞳玥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刘偲见她那羞怯的模样,嘴角弯了弯。
其实泉瞳玥心里是十分感激刘偲的,往常依照他那个跋扈性子,那是不把这儿搅得个天翻地覆,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当自己拉了他的衣袖之后,他只是体贴的站在她身侧,并没有说些难听的话,而想想先前她忍不住哭泣的时候,那替她遮去了一切难堪与狼狈的宽阔后背。若说她不动容,那绝对是在骗人。
“天色也不早了,刘公子、表哥和韵澜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玥儿的宿院里吃些东西再走吧。正好今日从家里也带了些可吃的东西来,玥儿这就去小厨房捯饬一番。”泉瞳玥这心中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也就轻松了起来。
躲在窗边看动静的莲儿,眼见气氛缓和,赶忙尾随泉瞳玥进去厨房,哪有让小姐下厨,丫鬟不帮手的道理?
第56章 四人再聚首(下)
先前说过,婉约书院是个致力于培养姑娘们全面发展的书院。其专门开设的“色香味皿堂”,正是教女弟子制作精致菜肴的地方。
而泉瞳玥乃是百年来唯一一个入学考拿到九条彩色丝绦的人,那厨艺自然是不在话下。
因着刚刚才过完年,二月里的天气仍然寒凉,也因着人多,泉瞳玥琢磨着做个火锅,大家围着一块儿吃也很能缓和气氛。
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赶忙着手去准备。泉瞳玥先是在案几前写了一张清单,又差莲儿拿上清单去“色香味皿堂”领些食材回来。将厨具一一清洗了之后,开始在灶下生火。
古语有云:“君子远庖厨”,怀景彦是从来不理厨房这些个事儿的,而谷韵澜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菜苦手,甚至当初在九学考验时,她直接放弃了这一门考验。
先前因着有刘偲暗中扶持,谷韵澜如今在家中越发骄纵了,这些个事儿自然有下人去张罗,她何尝想过要去厨房练练手?况且她原本就嫌弃那股子油烟味儿,又怎么可能靠近厨房?
而刘偲则不一样,先前说过,他在清峰雪山上,有时饿得狠了,也曾下山去附近农家的院子里偷鸡偷鸭烧来吃,因此他对于烧火烤肉一事颇有心得。
虽说他在泉瞳玥的宿院里头,很给面子的没有为难怀景彦与谷韵澜两个,可让他坐在屋子里头同那两个糟心的东西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厨房看着点儿。
既然是下厨,总免不了要动刀动火的,他的玥儿是那样纤弱的一个小人儿,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好,于是乎,打着这个名头,这厮直接就大喇喇地走去小厨房,去看一看他心里的小人儿是如何下厨的。
其后他果然见到泉瞳玥紧张地闭着双眼,抖着小手儿拿火折子去燃柴,却又半天点不燃。
刘偲看着禁不住要笑:“你把眼睛闭的死紧还能生火?可别点不着柴火,倒把自己给点着了。”
泉瞳玥闻言回头,却见刘偲正站在她身后,这小脸蓦地就红了,他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先前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岂不是都叫他看了去?
“你还是放着让我来吧,照你这般生火,我们只怕明年都吃不上饭。”刘偲一把将泉瞳玥拉了起来,接过她手上的火折子。
泉瞳玥闻言,垂下了头,平素做菜,她只管炒菜就好了,何时生过火?那都是下人在做的事情。可莲儿去拿食材了,她既然说了要做菜招待大家,又怎好劳动别人来帮忙?自是硬着头皮上了,哪知刘偲这魔星好不促狭,见她在这里忙活半天,只站在后面看笑话。
那刘偲也就随口说两句罢了,他先是将柴火重新堆砌了一遍,然后拿起火折子,轻轻松松就点燃了柴火。
刘偲再又从灶旁拿了吹火筒,将有眼儿的一头凑近火苗,另外一头靠近嘴唇,深吸一口气,用力猛吹,直吹的火星煜煜生辉,堆在一块儿的柴火立刻就烧的旺了起来。
泉瞳玥见他如此熟稔,不自觉地就脱口问道:“这般轻松就把火生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偲见她一脸惊奇,忍不住俯身啄了啄那嫣粉的樱唇,声音有些暗哑地道:“还有你未来相公不会的事儿?”
泉瞳玥又羞又恼地推了刘偲一把,这魔星先前在院子里那般正经,私底下又开始涎皮赖脸。刘偲知她是个皮薄的,若是再逗弄下去,只怕她真要恼了自己,于是乎,他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没再动手动脚。
也就这个空档,那莲儿却是带了一大篮子的菜回来,正往厨房走来。
彼时,灶上的汤水差不多也烧开了。泉瞳玥倒也不在同那刘偲说话,开始做卤水:
她先是指挥莲儿将鸡肉、猪骨等物洗净后放入开水中煮去血水。再用清水漂洗干净,做完这许多后,莲儿将食材交还给泉瞳玥。
后者方才将这些个食材放入锅中,掺了水,添柴加大火煮沸,打去浮沫后改用小火吊出鲜味。
不多时,锅里的汤水,色香味形,融为一体,清香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做完这许多,泉瞳玥突然偏头看了看刘偲,那眼里似乎隐约有着期盼的光芒,就好像做完了功课等着夫子夸赞的女弟子一般。
却见刘偲的目光正好也落在她身上,泉瞳玥好似被抓到什么丢脸的事儿一般,不由得俏脸一红。这魔星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也不戳穿,只径自看着她笑:“玥儿,你不专心做菜,看我做什么?”
泉瞳玥简直是羞也要羞死了,若要比无耻跟脸皮厚,那是谁也比不过刘偲这魔星的,于是也不跟他辩,自垂下头去,将篮子里头的鸡脯肉与猪瘦肉取了出来,一股脑推给刘偲道:“你将它们片成薄片,再取拳头大小的肉块用刀剁成茸状再交给我。”
还没等刘偲搭腔,泉瞳玥便迅速的背过身去,生怕这魔星再说出什么羞死人的话来,只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盯着锅里的汤水,不再看别的。
刘偲弯了弯嘴角,拿起刀来正准备片肉,屋外却响起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我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却想着是谁在做菜呢?好你个阿偲,躲在这儿吃好吃的,也不叫上为兄。”
刘偲充耳不闻地继续剁肉,全然一副不太想搭理屋外那个不请自来的人的模样,其实若不是玥儿在这里,他恐怕已经把手中的菜刀掷出去了。
出声之人十分自来熟地跨进厨房来,他面若冠玉、身如玉树,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衫,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此人正是覃舟。
“泉姑娘介意再多添一副碗筷吗?”覃舟十分厚脸皮地盯着那锅浓郁的汤料道。
“介意,你快走吧。”刘偲一脸的不耐。
“真是好笑,在下又没问你,难道你叫泉姑娘吗?主人都还没发话,有你什么事儿?”覃舟瞥了刘偲一眼,一副不客气的模样。
“覃夫子来了哪能没有碗筷?莲儿这就去拿。”那莲儿见是那俊俏的医夫子覃舟,一时间心花怒放,也不等人开口,自是足下生风地去柜子里头拿了一整套碗筷出来,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献宝地将碗筷特地凑到覃舟的眼前来。
覃舟笑了笑,斜睨了刘偲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是赤果果的挑衅,他对着莲儿笑得十分和煦:“莲儿姑娘,倒是麻烦了你,其实也不碍事的,阿偲这人不爱吃饭,你将他的碗筷给我便可以了。”
刘偲一听,直接操起菜刀就往覃舟脸上招呼:“你个蒙古大夫,跑到这儿来作什么妖?自回你的药草堂捣药去。再说诨话,小爷我直接拔了你的舌头。”
那覃舟反应奇快,须臾之间便从衣袖之中滑出一道精湛银光来,细细看去,原来是一柄十分精巧的银质小刀,瞬间架住刘偲挥过来的菜刀。
泉瞳玥哪里见过人动刀?吓得脸上血色尽褪,情急之下喝道:“你两个快快住手,刀剑无眼,这可不是好耍的,万一伤到了可怎么好?”
刘偲想着还有姑娘在这里,自然规规矩矩地把菜刀放下来,转身继续去剁肉。
那覃舟则有些惊愕,平常几个兄弟玩闹的可比这个凶险多了,什么倒吊雪山崖,什么深夜睡寒潭……好好的菜刀对小银刀,怎么说不玩就不玩了?
刘偲懒得搭理覃舟,在他看来,曾经这些个兄弟有时候傻起来简直令人发指,他将剁成胶状鸡脯肉与瘦猪肉装在盘子里头递给泉瞳玥。又将片的薄透的肉片一一摆盘。
泉瞳玥见盘子里的肉摆放整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见那白瓷里头的肉片,纹路清晰,薄厚均匀,可见用刀之人功夫了得。
她将另外一个盘子所盛的肉茸撒在锅里,用以吊汤。彼时莲儿已经将那些个蔬菜都清洗干净,沥干水,码的整整齐齐放在盘子里。
泉瞳玥则是调配了几个味碟,就将枸杞与红枣撒在汤面上,这就算准备妥当了。她想了想,虽然制的是鲜香清淡的汤锅,可毕竟干燥,先前她在家里制的桂花蜜汁山药糕,还装在食盒里,不若待会儿一起端出去给大家享用。
几人一同走到屋内,却见怀景彦与谷韵澜两个人迅速分开,表情皆不自然,先前两人独自在房中做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怀景彦见医夫子覃舟在场,自然起身施礼,其低垂的眸子里却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来,可真是好巧不巧,这个当口一起进来,竟然还拉上了一名夫子?
覃舟本就是松竹书院很有名望的夫子,倒也十分不客气地受了全礼。
真真儿是不挑场合不挑时间的急色鬼,刘偲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倒也不戳穿他二人。
泉瞳玥则是尴尬地将头别了开去,实在是太羞人了,她都替自己的表哥脸红。
覃舟则是一脸的玩味,他感觉今天误打误撞来了这泉姑娘的宿院,还真是来对了,正是各种有看头。
莲儿暗自啐了一口,待会儿一定要把屋子再打扫一遍,省的那谷韵澜留下什么狐臊味儿,倒是熏了自家姑娘。
再看对面,怀景彦是面不改色,神情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虽然下巴上略微有一抹可疑的红色印子,似乎是口脂……
而那谷韵澜就更精彩了,红唇上的口脂印子早就花了,嘴角红艳艳的一片,十分滑稽。
泉瞳玥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韵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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