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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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疾-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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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同样的,殿中侍御史有进出大内的权利,而且御史有自己沟通皇帝的渠道,不必走门下、中书两省上递奏呈,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再加上他担着为皇帝草拟诏书、传宣诏命的的中书舍人一职,可以日日参与机密,几乎已经是一步登天之兆。
  可以想象,明日之后,朝臣们但凡有女儿的人家,恐怕都要盯上这块小鲜肉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刘凌先是就“大赦”之事和三司议论了一会儿,定下了章程,又确定了“罪无可恕”的几大罪行,就开始和礼部并其余几部商议再开恩科的事情。
  所谓“恩科”,全称是“朝廷加恩赦免科赋”,一旦开了恩科,上届落地举子并各地旧任考生都可参加,直入正科,而且一般都能入礼部试,录取人数也比其他时候要多,故曰恩科。
  刘未要动方党之时开过一任恩科,就是为了吏治改革做准备,只是如今壮志未酬身先死,留下一个人手严重不足的烂摊子给了刘凌,刘凌一登基就想立刻再开恩科,也是自然。
  这几年对于天下学子来说,可谓是他们的盛宴,往常十年也开不了几科的科举,如今三年已经开了两科,而且得官率还极高。
  而且,上一次的殿试是刘凌主持的,而刘凌如今已经登基,上一任中举的便是两届“天子门生”,好处比旁人都多些,直叫上次没有参加科举的悔断了肠。
  恰巧徐清和陆凡都在,徐清即使告老,也还要交接完后才能卸职,这次恩科,陆凡正好可以跟在徐清身后熟悉人事,待到再开恩科,便是能用之身。
  这一番又是议论了半晌,已经到了下朝的时候,可刘凌还有许多未尽事宜,索性罢朝休息一会儿,在宫中赐下午膳,下午继续干活。
  只见得“散朝”之声一起,多少老大人抖着双腿拼命往殿外跑,还有些脸色都已经发红的,跑的大汗淋漓。
  刘凌有些不解,好奇地问身边的薛棣:“薛舍人,他们为何如此匆忙?”
  薛棣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陛下,您年轻,肾好,甚好。先别提这些老大人站了一早上,是不是已经体虚乏力,就算站的住,这些大人早上出门多是用的粥饭,到了这个时候,那个,那个……人有三急啊!”
  刘凌恍然大悟,思忖了一会儿,将带着王宁做徒弟的岱山总管叫来,吩咐了些什么。
  等到要臣们在宫中用过午膳点心,下午由礼官引着继续“开朝”时,却发现诺大的殿中放着不少椅子,大多是在前排。
  这百官上朝排位的位置是固定的,有心之人眼神一扫,立刻就看出排了座位的都是些老臣,年纪已经超过五十有余,已经不适宜长期站立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莫觉得这些小事不值一提,这证明了皇帝有没有把臣子放在心里。
  想到这位陛下还是皇子时就以仁厚著称,许多已经被几代帝王喜怒无常折磨已久,又被刘凌一登基年号就不按理出牌引得心烦意乱的臣子们,重新又对这位皇帝生气了信心。
  直到刘凌又一次坐上御座,带着腼腆地笑容丢下一句。
  “今日事务繁忙,诸位爱卿就不必回去了,晚膳就在宫中用吧。晚上国事商议完毕,朕就派禁卫送诸位回府。”
  晚,晚上……
  一群大臣们心中哀嚎。
  这才刚刚下午啊祖宗!
  这难道要站在晚上!
  一群四十出头还没到五十的大臣抓耳挠心,恨不得自己再多个几岁就能坐上那些个椅子,至少不用站到腰酸腿软。
  没过一个时辰,这些大臣们又见识到了什么“喜忧参半”,刘凌和大臣们议事议到一半,发现又有老大人坐立不安,遂叫了王宁上前,让朝会休息一刻钟的时间,稍微歇息歇息。
  这宝贵的一刻钟又给了大臣们喘息的机会,透气的透气,议论刚才朝政的议论朝政,放水的放水。
  如此反复两次之后,再蠢也能发现皇帝是为了照顾臣属才不停休息了,不由得更加百感交集。
  待到了天黑,新朝初定的各项事宜终于出了个轮廓,剩下的只要命人去执行,刘凌对着禁卫细细嘱咐,又命宫中开了通向内城的那道门,让禁卫执灯护送朝臣们回府。
  这事情虽不算大,但皇帝亲自派人护送回府,说出去那是天大的脸面,至于夜间到底看不看得见路,倒是其次了。
  新朝初立,无数大臣站在府门之前,遥望着打着灯笼的禁卫们远远向着宫城返回,心中生出无限的期望来。
  这位陛下,一定是个待臣宽厚、重用贤良的……
  ——正常皇帝!
  ***
  庆州府。
  因为有秦王和庄扬波在府上,即使葛峰身为庆州通判,依旧没有怎么抵抗的就向着庆州刺史马维投诚了。
  顺利的连马维自己都不敢相信。
  好在葛峰平日里也不是什么耿直刚烈的人物,恰恰相反,他十分懂得与人相处之道,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样的人在一团乱局中识时务为俊杰,也算不得太过出格。
  庆州府如今内外被封锁,那假秦王领着庆州的兵马日夜操练,说是要去秦州接管属于“自己”的人马和王府官员、侍卫,更是在庆州官员之中挑选优秀的子弟以作随员,名为“随官”,实为人质,人人避之不及。
  庆州通判葛峰的儿女家人皆在京中,通常情况下,像是他这样的臣子,是不敢跟随反贼一起造反的,否则事发之下,皇帝震怒,有可能将他京中的家人满门抄斩了。
  只是他比旁人又有个保障,那就是他是门下侍郎庄骏的姻亲,又是刑部侍郎的连襟,本身又是大族出身,倒不怕就这么被夷灭了三族。
  也正因为如此,那假秦王的人马盯上了葛峰,每日里都要召见与他,嘘寒问暖,意图拉拢,若不是葛峰知道这十五六岁的少年秦王是假的,恐怕心中也要做一番打算。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刘祁自告奋勇要去假秦王身边做“随官”时,葛峰差点没晕厥过去。
  “我的殿下诶,这可不是戏文里那一套,什么不得虎穴焉得虎子,那秦王虽然是假的,可身边的仪仗和人马和您这位真的相比也差不得多少,您是没看到他身边那些骑兵,一个个彪悍精壮,一望便是久战之士,哪里是您能对付得了的!”
  葛峰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劝道:“别说您身边只有庄扬波这个孩子,就算有什么利害的侍卫,我也是不敢让你去的!”
  “我不准备带庄扬波去,太危险了。”刘祁冷着脸,“我也不准备去做什么蠢事,我只是去看看,那‘秦王’是何方神圣,又如何去秦州骗取我的藩臣。”
  刘祁的声音大概大了一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粗喘,葛峰脸色大变,三两下奔出门外,从院子里抓出一个人来,丢入房中。
  正是之前陷入府中,如今也一同被软禁出不得门去的赵丹。
  “我已命家丁守住大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葛峰脸色铁青。
  “我,我想自己溜出去,翻了墙过来的,正好在这后面听到你们,你们说什么秦王,好奇就多听了几句……”
  赵丹吓得满脸煞白。
  “别,别杀我灭口!我不会把齐二是秦王的事情说出去的!”
  “你果然知道了!”
  葛峰眼皮子一跳,从怀中就掏出一把匕首来。
  见葛峰动了兵刃,莫说赵丹,就连刘祁都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臂挡在赵丹面前。
  “葛通判莫要冲动,赵丹是我的朋友,又与我有大恩,万万不可恩将仇报!”
  “殿下,若您的身份走漏了出去,你可知道有什么祸事?陈武那帮子人狼子野心,弄出真假秦王来,就是为了借您的名义起事。只是假的毕竟是假的,您毕竟是听过政的,为了防止有京中见过您的官员戳穿了他的身份,如果找到真的秦王,您就逃不掉这‘谋朝篡位’的罪名了……”
  葛峰对着赵丹抬起匕首,面目狰狞。
  “为国为家,都不能留下他!反正时局这么乱,就算我一刀捅死了他,也没有人注意少了这么个人……”
  赵丹见之前还和颜悦色给他起名字的通判大人突然就变得犹如地府的夜叉,惊得软倒在地,只顾着抱着头痛哭流涕。
  “我不会通风报信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要去找家人!”
  “好了,葛通判,您就别吓他,也别在火上浇油了。”
  刘祁叹了口气,从地上拽起赵丹。
  “莫害怕,葛通判是在吓唬你!”
  这哪里是吓唬他,明明是真的起了杀意!
  赵丹虽只是个乞丐,但也见过为了一碗饭、一块肉置人于死地的事情,有没有杀意,又岂能看不出来?
  可他如今除了跟好刘祁没有第二条路走,只能靠在刘祁身旁,不停的颤抖,生怕他一时变卦,就把自己推给了葛峰。
  “葛通判,假秦王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的。何况既然已经有人通风报信告诉马维你有个侄子来投奔了,我们想躲也躲不掉,不如就将计就计。”
  刘祁揉了揉鼻子。
  “再说,陈武不是朝廷众人,庆州府也无人认识我,他既然要让我做人质,我的性命应当无碍。”
  “殿下,殿下……我的信早已经入了京中,京里的援兵一定已经到了,您只要拖上一段时日,说不定就能获救,又何必……”
  “如今有乱臣贼子造反,又打的是我的旗号,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刘祁板着脸。
  “天色不早了,葛通判还是去休息吧。庄扬波胆子小,等我走了之后再告诉他。”
  “殿下……”
  “您请休息吧!”
  刘祁将“休息”重重说道。
  葛峰又气又惧,看了眼赵丹,又看了眼刘祁,最终只能收起匕首,气呼呼地走了。
  “你莫怪葛通判,他一家老小都在京中,一个行事不稳,全家老小就有可能没命,他在官场混迹多年,见的各种事多了,心中越发不安……”
  刘祁见赵丹一副随时会昏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你要真怕他会伤你,这几日你就跟我同吃同睡吧,他总不会害我,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你,您真是皇帝老爷的儿子?”
  听到刘祁的话,赵丹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那,那您还饿的还要讨饭……”
  “我的部队在半路上遇袭,我和庄扬波被侍卫护送着逃出,但是却和其他人走散了。人心不古,我们借宿的人家又偷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身无长物之下,我们只能饥一顿饿一顿投奔庆州通判。”
  他看向赵丹,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
  “您说您是被父亲厌恶所以赶出家门的……”
  “此事说来话长……”
  刘祁现在心里压力也大,庄扬波年纪又小,还是朝中重臣的孙子,刘祁一点也不想他涉险,心中的重担无人可以倾诉,遇见赵丹,倒是能说出些不太重要的。
  这赵丹虽是草莽人物,可却不是无知之人,听完刘祁说的便知道他是在安自己的心,心中越发感激,当下纳头就拜。
  “我虽只是个草民,但也知道真打起仗来百姓会有多苦,您放心,我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会提及您的身份来历!”
  这一夜,刘祁和赵丹都没有怎么休息好,半夜里庄扬波倒是偷偷摸摸的摸到刘祁的屋子里来过一回,见赵丹和刘祁在一起没带他一起玩儿,小家伙生了气,撅着嘴跑了。
  到了第二天,葛峰和刘祁猜测到的最快情况果然发生了。
  好几家官宦人家都没有交出陪伴秦王的“子弟”,那位假秦王终于不耐,命人前去之前推脱敷衍的人家“相请”。
  葛峰家中并无儿女跟来上任,整个府中年纪和投奔的“少爷”对的上号的,也只有刘祁和赵丹一人。
  庄扬波年纪太小,之前又被葛峰刻意做了书童打扮,自然不似少爷。
  赵丹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出身,满手是茧,葛峰好歹也是大族,前来投奔的人家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让族中子弟去做粗活。
  所以刘祁被人搜出来带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位差爷,我这侄儿父母双亡,族中将他送来,是想给家中留个希望,您看,能不能……”
  他一边讪笑,一边往为首的武将手中塞了一块金锭。
  谁料那武将眼睛一瞪,竟硬塞上来的金锭在众目睽睽之下抛之于地,大声笑道:“想贿赂我?管你是谁家的子弟,死了爹还是死了娘,都得去服侍秦王!能够跟随秦王左右,那是天大的造化!”
  说罢,将手一抬。
  “带走!”
  葛峰脸色大变,看着被人拽着离开的刘祁,气的咬牙切齿。
  如果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其他人倒要担心他拿个假货充数,只是这刘祁气度不好,葛峰又是这般模样,自然不会有错,就等着回去领赏。
  只是刘祁被拽出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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