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岱山只觉得身上一沉,大惊失色。
“孟太医,陛下晕厥了!”
☆、第132章 救兵?克星?
这世上有皇帝爱财,譬如说悾郏挥谢实郯热缢滴四猩郊负跚愀驳钠降郏灰灿邪郊负跻炎约罕扑赖幕实郏腿缯饬跷础
方家的布局虽然隐秘,但也不是一点端倪都没有,在庄敬、庄骏父子为此斗争、在薛棣为强取豪夺而担心银两流向的时候,如果他能动若雷霆的抢先将方家拿下,控制起满门上下,也就没有后来方家长子率家人出逃的事情,就算有什么风浪,后面也好收尾。
正因为代高祖乃是因父亲被暴君杀害而起义,历朝以来一直认为“杀士”是一种非常不祥的事情,刘未又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王位的,更怕留下暴虐残酷的名声,直到后来活活忍出了头风,年纪轻轻要靠虎狼之药支撑身体,不得不令人唏嘘。
比起他为了朝政而服药勉力支持,之前他专宠袁贵妃一人以至于后宫子嗣不丰,倒算不得什么私德有亏了。至少他没把虎狼之药用在男女之事上,做出让人不齿的事情。
可皇帝先哑后晕,已经足以引起朝中大乱,为了维持京中和宫中的稳定,防止有人趁机生事,禁卫军几乎遍布京中和宫中,闲杂人等无法迈进内城一步,更别提宫城。
而宫城里,因为皇帝突然中风病发引起的骚乱,也在剧烈的产生着后续的可怕影响。
内尉署,是大内刑讯关押犯人之处,内尉直属于皇帝,刑讯得到的结果也不必告之三司,一向属于说不得的地方。京官有一种说法,你入了三司,还有办法给你捞出来,你若入了内尉,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此时内尉署里,太常寺卿、三皇子刘凌、宗正寺卿和奉旨来听审的岱山等人坐在刑房之外,听着李明东几乎是痛哭流涕的在嚎叫着。
内尉们即使不是酷吏,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进了这里的人,不是掉了一层皮,就是逼得快要发了癔症。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药?”
“你知不知道这种药会让陛下出事?”
“这药有解药没有?”
“你受何人指使?”
“你从何处弄来的药材?”
“太医局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些问题在过去的两天两夜里,已经被反过来复过去问了无数遍。李明东几次已经睡着,突然又被刺骨的冰水浇醒,继续反复询问。
到了后来,李明东自己已经是麻木的在回答着,夹杂着求饶要睡觉的痛苦哀嚎之声。
刘凌不知道一个人无法入睡是怎样的痛苦,但刘凌一点都不同情他。
这种药必然是父皇找李明东要的,但李明东身为御医,应当知道御医的作用不仅仅是替皇帝治病,更重要的是要让皇帝的身体保持在最健康的状态,任何可能造成玉体违和的事情都需要谨慎对待。
这种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肯定用多了不好,李明东为了前程和名利,不但配出了这种不该用的猛药,还毫无劝谏的让皇帝服用过量,已经不是用药不慎能够处置的了。
而且在现在这种关头,很难不往李明东是受人指使方面去想,就如年前那些被安排进将作监制灯的能工巧匠们,若不是上元节那场祸事,谁又知道这些心灵手巧之人都是些心怀不轨、暗藏杀机的逆贼?
为了尽早想法子中和药物带来的毒性,太医局已经从太常寺卿那里得到了“八物方”的方子,日夜寻求缓解药性带来伤害的办法,但收效甚微,不得不从李明东这里想办法。
这也难怪,道门中人制出这种药来,原本就是在大限到来之时好交代后事的,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谁还在乎这药用久了对身体好不好?
刘未可能是第一个把这种药当做补药在嗑的人。
被审讯的李明东,如今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每答一个字都带着哭腔。
“没有人,没有人指使。”
“陛下要我制药,我想要改良五石散,无果,查找书库,寻得八物方。”
“药材不够,大部分是陛下寻来给我的,一部分是御药局的内藏,还找其他御医拐弯抹角借了一点。”
“找孟太医借过云母,找方太医借过石芝,没有说明是用作什么。”
“太医局的人素来和我不合,不过问我的事……”
“真没有,求你们让我睡一睡吧!我也是听从陛下的旨意炼药啊啊啊!”
“他一直就是这样。”站在暗门边示意几位贵人看完的内尉摇了摇头:“他不肯承认这药动了手脚,也不是别人指使的,他坚持太医局的人都不知道此事。药里有两味,一味云母,一味石芝,是找别人借来。是不是该把孟太医和方太医‘请来’问问?”
内尉说“请来”,那手段却一定不怎么好。
“不可。”吕鹏程听到孟太医也参与了其中,心中猜测这事情怕是不太单纯,不过他毕竟和孟太医是盟友,连忙出声阻止。
“如今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又不能将太医令和方御医如李明东一般严刑逼供。陛下身体违和,还需要孟太医、方太医和陈太医主持大局,轮流值守,此时要因为方子的事情把他们召来,怕是有些不妥……”
御医都统统下狱了,谁来治病?这理由已然足够。
刘凌也同意吕鹏程的意见,认为当务之急是治好父皇的病症,他的风症实在是拖不得了,这李明东看起来不像是受人指使的,倒像是自己利欲熏心,一有出头机会就往上爬。
但刘凌也不确定这药方子是不是有问题,于是乎找内尉抄了一份方子,准备有机会就去请教请教张太妃。
可惜的是父皇为了不落下话柄,让李明东把所有的药渣都毁了,否则要有残存的八物方,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现在还未用的药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试药的人也表现正常,真要是药的问题,恐怕也是出在皇帝之前用的药上。
这也是李明东为什么倒霉的原因。
太常寺和宗正寺为了这件事几天都没有休息,太常寺管着太医局,出事之后立刻全面戒严太医局;宗正寺负责安抚宗室、安排刘凌监国时听差用的人选,这原本该是皇后做的,但后宫无主,也只能让吕鹏程先接过重任了。
休要小看这担子,刘凌身边如今只有王宁和舞文弄墨几个品级不高的宦官,王宁还好,另两个实在上不了台面。戴良毕竟是臣子,虽然任着侍读的差,跑腿打杂的事情是不可能让他去做的,这些都需要用人。
刘未如果好好的,这些事肯定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刘未出了事,刘凌身边的人选,就必须择优在禁中侍卫和能干的内侍里挑选。
吕鹏程也有意卖刘凌一个好,出了内尉署的门,他低声问道:“殿下,关于明德殿侍卫统领的人选,您可有什么中意的?”
刘凌正准备说自己不认识什么统领,更无从自己挑选,突然脑子里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如果可以的话,问问左身备府禁军燕六愿不愿意来。”刘凌顿了顿,“如果他不乐意,也不用勉强。”
他小时候受他照顾过,后来燕六又冒着生命危险闯东宫救人,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只是这样的人也许有自己的抱负,如果不愿意,强求反倒不美。
刘凌也认不得几个侍卫,只是随口这么一提,谁料吕寺卿和蒋寺卿齐齐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怎么,您还认识‘护花将军’燕六?”
“哈?”
刘凌微微错愕。
“两位大人说什么?”
“看来您是不知道,其实此事也和您有些关系。”
蒋寺卿笑着打趣:“燕六将军的父亲是奉旨剿贼战死,得了一个蒙荫入军的名额,原本该是在边关当兵的,幸亏得了当年外放为官的冯登青举荐,这才上了京来。后来冯登青被征召入京为京兆尹,燕六自然是奉冯登青为恩人,逢年过节时时孝敬,后来更为了冯夫人闯了东宫,要来您的腰牌去请了太医,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此人为人还不错……”
刘凌点了点头。
“冯家只有一个独生女,从小受尽宠爱长大,冯大人也没有纳妾,自然是把这个女儿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已经相看了好几年的人家,燕六出入冯家,自然也算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年纪大,又父母双亡,外界都传他命硬,冯大人也就一直犹豫着。”
吕鹏程似乎也喜欢听这些儿女□□,难得露出轻快的表情:“后来上元节定安楼前出事,冯大人率部救火,将冯夫人和女儿留在了定安楼钱,恰逢暴民作乱,惊扰了冯家女郎……”
刘凌“啊”了一声,想起了那位袖子被人扯掉的清丽少女。
“也不知当时是哪个高人出手相救,那折辱她的汉子被一根金簪从眼中没入,直插入脑中,死在当场,让冯家女逃回了家人身边。可之后各种流言蜚语接连不断,有说冯家女失了清白的,有说她心狠手辣当街杀人的,还有说她在外面早有情郎,若不是如此,断没有人会冒着人命的干系杀人解围,这女子原本死里逃生是大幸之事,可逃出生天后,却是名声丧尽,再无媒人登门。”
蒋寺卿摇着头,似乎也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无稽。
“自上元节后,原本求情的人家纷纷表示出后悔之意,京中闺阁之间原本互有往来,之后也将她排斥在外。你也知道,像是这样的人家,说媒说亲全是靠长辈带着互相走动了解的……”
这姑娘的婚事,等于就这样断绝了。
刘凌满脸唏嘘。
“说燕六是‘护花将军’,也是有原因的。之前我说,燕六将军如今已经二十有七,年纪比冯家女大了十岁,如今又太平,武官很难晋升,本不是夫婿的如意人选……”
蒋寺卿带着兴味的表情说着:“谁料此事发生之后,京中人家各个都对冯家女避之不及,他却倾其所有,备了重重的聘礼,请了禁军中郎将侯青做媒,敲锣打鼓的去冯家求娶。”
“这还不算,他当着媒人和众人的面,立誓这辈子绝不纳妾,日后所有家财也全部交由冯家姑娘打理,绝不会生出贰心。说实话,除了没说孩子姓冯,这已经不像是娶媳妇儿,而像是入赘别人家了……”
刘凌“啊”了一声,似乎是没办法把那位看起来老实的燕六和这般痴情的形象联系起来。
“现在冯家女和燕六已经过了三媒六聘,就等着定下婚期了,冯夫人之前中了毒,身体还不是很好,准备等她身体养好了点再操办婚事。这也是没办法,燕六父母双亡,少不得还是冯家夫妇张罗婚事。”
蒋寺卿说完燕六的趣闻,表情更是放松。
“所以殿下说要召燕六到身边做侍卫,臣看八成他是乐意的。与其在宫中做个普通的校尉,不如在您身边做个实打实的统领。”
说不得日后就是东宫身边的太子卫率,和禁中统领是同样的地位。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典故。”刘凌点了点头,有些意外蒋寺卿解释了这么多,“不过蒋寺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的很,连些个闺阁秘闻都知道。”
他只是无意感慨了一句,蒋寺卿立刻脸皮发红,一旁的吕鹏程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哪里是对闺阁秘闻感兴趣,他娘鲁元大长公主最爱热闹,今日一小宴,明日一大宴,京中哪家女儿有什么优点,哪家儿郎爱慕哪家女郎,找大长公主一打听,准能知道个清清楚楚。他从小听她母亲絮叨,如今有些人家说媒不好找大长公主,都拐弯抹角求到他这里去问!”
刘凌这才知道为何一个大男人会明白人家姑娘如何如何,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这阵子宫中一片凄风苦雨,像是这样轻松,倒是难得的清闲了。
然而老天爷注定不会让刘凌清闲,说笑间还没过一会儿,提前回了紫宸殿回禀审讯之事的岱山就心急火燎地跑了回来,抓起刘凌的手就往紫宸殿赶。
“殿下快和老奴走,陛下病情又加重了!”
***
皇帝病情恶化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虽然太医局已经极力诊治,既用过了药,也施过了针石,可他口不能言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隐隐出现眼前重影,无法视物的问题。
若说口不能言还能通过别人转述、仅批阅奏折来处理国事的话,那眼睛看不见,对刘未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打击。
孟太医和太医院七八位御医一宿未睡,剩下的八物方也是验了又验,都没验出不妥,反倒一致认为这药并不算太猛,只是不宜长期服用罢了。
“简直是一群废物!”
刘未咬着牙,恨不得将这群太医都杖责一顿。自发病后,他就格外易怒,早上还杖责了一个服侍的宫人。
刘凌不明白这是不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