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那两扇薄木门板被东西砸了开来,众人吓了一跳,再去看那砸门的物什,可不就是后面那个断腿的泼皮嘛!
“马三,你怎么?”偷东西的泼皮被唬得不清,仔细一看那马三,本来就不甚精神的一张脸,如今已经苍白的像个死人了。
那马三扯着他的衣摆,“虎哥,救我。”
“谁啊?敢在这东海港城欺负我的兄弟,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哪个小子活腻歪了!”虎哥火冒三丈,深觉颜面受损。
“是我。”
没有门板遮挡而分外风凉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手中还抛着几个各色的钱袋子。
马三听到这声音,又恨又怕,“虎哥,就是她。她打断了我的腿。”
虎哥一看陆琅琅手中抛着玩的钱袋,正是自己“辛劳”半日的成果,不由得格外气愤,上去就是一拳黑虎掏心。
陆琅琅不闪不避,抓着他的手臂咔嚓几下,就拧成了一个麻花。
虎哥连呼痛都未来得及,一个装着银锭和铜钱的钱袋已经拍到了眼前,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院子里的闲汉们没有想到陆琅琅这么生猛,一个照面就把虎哥撂倒得直溜溜的。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大意。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说和吧太丢人,还是上吧,一个毛丫头,再能打,还能杠过他们这么多人?
拎着棍棒的闲汉们将陆琅琅围了一圈。
忽见陆琅琅把手一抬,“等会。”
闲汉中有人冷嘲,“小娘子,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陆琅琅看着他们那都不知几日没洗的油腻腻的衣服,微微皱眉。然后将手里面的钱袋倒腾了两个出来,套在了手上,冲他们招招手,“现在可以了。”
一顿暴揍如狂风暴雨般落下,陆琅琅因为手痒,格外想找人出气,故而也没用上内力,用脚在地上挑了根门栓握在手中,棍棍到肉,打得那帮闲汉晕头转向、哭爹喊娘。
可是这帮子泼皮闲汉一直盘踞在这里,平日里肯蒙拐骗拍花子,坏事做绝,周围早已无人敢住,所以前前后后两炷香的功夫,她自己打得神清气爽,那帮子闲汉眼歪鼻斜,惨不忍睹,倒在地上哀哀痛哭。
揍完了人之后的陆琅琅,神清气爽,心情格外好。她将那门栓随意扔在地上,“以后招子放亮点,再敢在我地盘上胡作非为,小心我剁了你们。”
那些闲汉含着眼泪不敢吭声:我们都在这里扎根十几年了,怎么你说占就占了,就不能讲个先来后到吗?
对于这样的效果,陆琅琅觉得也差不多了,毕竟人家只是偷了个钱袋,也没什么其他的罪行犯到了她的手上。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脚正要走,忽然就听到一遍的厢房里有动静。
她神色一冷,若是她方才只是故意找茬泄火,但是这会儿,就动了几分真怒了。她走到那厢房前,门在外面被上了锁。陆琅琅抬脚就踹,那房门应声而倒,里面有好几个少女,被堵了嘴巴,捆得严严实实。
不用猜也知道,今日要不是遇上陆琅琅,这些少女会有什么下场。
陆琅琅怒上心头,返身出去,对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每个人的小腿上就是咔咔两脚。那骨头嘎嘣断裂的声音,把里面的那些被拐少女都吓安静了。
陆琅琅又将院子里每个厢房都查了一遍,发现其他屋子里虽然肮脏得如同狗窝一般,但是并没有其他的人了。这才转而去了那个厢房,给那些少女松了绑。
“那些拐了你们的人都在外面,要出气什么的,都随你们。今日之后,估计你们也再也不会看到他们了。要报官还是悄悄回家,你们自己选。”
那些少女感激涕零,但是大家都是能定亲的年纪了,明白这种事情传出去,对自己没有益处。她们纷纷给陆琅琅磕了头,二话不说,低头就跑了出去。
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落在了最后面,从衣着上看,家境应该很是不错。细□□嫩的脸圆嘟嘟的,两个眼睛哭得像桃子一般,也看不出美丑。她走到陆琅琅面前,向陆琅琅行了个礼,“多谢姐姐相救。我并不是本地人,道路不熟,能否请姐姐告诉我东海楼在哪里?”
陆琅琅看她那脸色,倒是有几分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低声问她,“可是他们欺负你?”
那少女摇摇头,“不是的,我是被家中姊妹骗了,才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我这就去找她问明白。”
陆琅琅点点头,不再理会她。走到院落里,想朝着天上摔一枚烟火通知欧阳昱让人来收尾,可是两手一摸,才发现身上除了那些钱袋外,连张帕子都没带。
她索性去灶间取了火种,直接点燃了院中的一个草垛。不一会儿,浓密的黑烟直冲天际。那些闲汉只以为她要把自己这些人活活烧死在这里,哭着喊着求饶。其中有人朝着那圆脸少女哭喊着,“小娘子,你帮我们求求情啊,拐你的事情,是你那妹妹请我们做的,我们也不过是收钱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算账啊,让这位祖宗饶了我们吧。”
那个圆脸少女恨恨地瞪着他们,却没有开口求情。
陆琅琅见她行事有点投自己的脾气,便劝了一句,“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我劝你还是谨慎些好。”
圆脸少女哭了一夜,两眼发涩,已经哭不出泪水了,可脸上的表情却露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便是跟她同归于尽,也绝不容她踩着我的名声嫁进欧阳家。”
咦,难不成到了东海的第一日,便大水冲进了龙王庙?陆琅琅侧目,这小娘子有点儿意思。
浓密的黑烟引起了码头上人的注意,虽说这里没有什么人居住,可是码头附近有不少货仓。有不少人已经奔着这个方向过来查看。
陆琅琅放火时,其实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此时见已经有人过来了,便带着那个少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两人绕了一圈,陆琅琅还特地找了个脂粉铺子,让那个少女重新收拾了一下妆容,这才往东海楼去了。
那圆脸少女到了东海楼前,对陆琅琅深深地行了一礼,“这位姐姐,多谢你救命之恩。我一会儿进去,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说那些来世再报的话没什么意思,我身上就只有这个镯子,是我亲娘留给我的,还能值几个钱。就算是我感激您的谢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抬手从衣袖里褪下一只玉镯来。那镯子她大概带了许久了,褪下来的时候,颇费了几分力气。
陆琅琅见她咬着牙使劲,连手腕被卡得通红也不放弃。她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少女并不胖,而是天生的骨架子大,所以看起来生生地比别人宽了不少。
陆琅琅也不推辞,直接收下了。
那个少女又行了一礼,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这样的好戏,而且还是关于欧阳家的,陆琅琅岂肯错过。她稍微缓了几步,也不慌不忙地踏进了东海楼。
欧阳昱貌似在欧阳家的辈分挺高的,所以她身为长辈,自然要有长辈的样子。
陆琅琅得意地想:像她这种“关爱照顾”晚辈的长辈,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第114章 旁观闹剧
东海楼作为东海港城最大的酒楼,经营的当然不止是酒楼,后面也有厢房小院供客商们租用。
那个圆脸姑娘便是直往后面的院子冲了过去。
陆琅琅抬眼看了看,便问跟在自己身边引路的茶博士,“我想看热闹,哪里能看到?”
茶博士看她那眼神往那圆脸姑娘身上一瞟,便心知肚明。但是,到底那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茶博士有些于心不忍,“贵客……”
陆琅琅伸手便递给他一块不小的银锭子。
茶博士什么也不说了,腰又弯了些,“您,这边请。”
茶博士将她带到一处二楼的厢房,那厢房的窗子正好对着一个小院,陆琅琅刚站到窗前一张望,就见那圆脸姑娘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那小院,对着一位坐在花厅里微微抽泣的青衣小娘子,抬手就是一记干脆响亮的耳光。
陆琅琅看得兴致高涨,对那茶博士道,“给我来几碟干果,泡一壶好茶。”说罢,将那厢房里那张香檀木的圆桌拉到了窗边,然后她轻巧地往桌上一跳,盘腿坐好,将那扇窗子半掩着,好让她旁观个尽兴。
茶博士哭笑不得,正要退下,又听得陆琅琅道,“留着你们楼里最好的雅间,备上你们最拿手的菜肴,晚上我要请人喝酒。若是欧阳七爷过来,你便带他来找我就是了。”
茶博士听得眼中精光一闪。他们这一行要想做得好,不但要会察言观色,更要黑白两道消息灵通。欧阳七爷,只怕除了最近风头最盛的欧阳昱以外,恐怕也不会有第二个欧阳七爷了。
这个女子是个什么身份?茶博士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脸上忙陪着笑,“贵客放心,老朽这就下去安排。”
陆琅琅没有轻慢他的意思,和声接了一句,“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茶博士忙退往门口,刚走两步,又悄悄回来,从袖子里掏出那块不小的银锭子,轻轻地放在了陆琅琅的背后。
陆琅琅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赏你的,大胆收下。”
茶博士轻声道,“谢贵客打赏。”将那银锭子又悄悄地拢回了袖中。
陆琅琅全神贯注看着那小院里的大戏,不再理会他。
那圆脸小娘子跟小院中的窈窕美人已经杠上了。一个耳光不解恨,她一把揪住了那青衣美人的发髻,将她狠狠地拖倒在地上,然后直接压坐在她身上,对着那张脸,又打又挠,在堂中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那青衣美人挠成了一个鲜红欲滴的花脸猫。
一个锦衣青年飞快地赶了过来,一把将圆脸小娘子推倒在地上,吼道,“钱芸,你这个泼妇,你疯了。”
那青衣小娘子先是被钱芸的突然出现吓得张皇失措,然后劈头盖脸的一记耳光和泼妇似的攻击,直接将她打傻了,如今即便是那锦衣青年温暖的怀抱,也不能给她丝毫的安慰。她的脸……
圆脸小娘子钱芸一声冷笑,“说你们是奸夫□□,你们还要往自己脸上贴着情深意重的金纸。一个是贪花好色之徒,一个是□□无耻之妇。果真绝配。”
那个锦衣青年张口就骂道,“你疯了!”
钱芸哈哈一笑,“对,我就是疯了,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外面我留了人了,只要我一个时辰不出去,他们就去报官,告你们两个勾搭成奸,害死我这个未婚之妻。”
锦衣青年不屑道,“你莫要信口开河,明明是你跟人私奔。怎么又变成我们害了你。我告诉你,我七叔如今是镇国大将军,不日就是手掌一国军权的超品一等公,就是东海郡的郡守来了,又敢拿我怎样?”
钱芸呵呵一笑,“的确,他们是不能拿你欧阳长风怎样。可是钱露儿呢,有了这个害死嫡姐,通奸姐夫的名声,她还能嫁你吗?我已经被你们坏了名声,那么我索性也坏了她的名声,撕了她那张狐媚子脸。我就是死了,你们两个也别想好过。”
欧阳长风喝道,“钱芸,你简直不知所谓。你昨天晚上不见了,露儿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四处去寻你。你不知道感激,还向疯狗一样乱咬。我这就回去回禀母亲,退掉你这门婚事。”
茶博士正好进来给陆琅琅送干果茶水。
陆琅琅侧头哎了一声,示意他过来,“这个欧阳长风跟欧阳昱是什么关系。”
茶博士微微抬眼瞧她,“您跟七爷这么熟,您……不知道?”
“不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跟着他回东海呢……咦!别寻摸着套我的话,快说。”陆琅琅追问他。
那茶博士笑呵呵的,“这位欧阳长风,跟七爷同宗,比七爷晚了一辈,他的太爷爷跟七爷的祖父是一母同胞。七爷这些年很少回东海,所以若是不认识他,也不奇怪。”
陆琅琅似笑非笑地看他,这茶博士说话挺有意思,明着听是解释,暗地里则暗示欧阳昱跟欧阳长风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楼下钱芸听欧阳长风这么说,一时心痛难忍,她未定亲前就喜欢上了欧阳长风,满心满眼的都是期待着嫁给他,两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可是自己这个继母生的妹妹,身材比自己窈窕,一张鹅蛋脸也比自己长得好看,平日里就常跟欧阳长风眉来眼去的。她为了欧阳长风一直忍着,心想大不了成亲后,跟娘家少些往来就是了。可没想到,昨晚钱露居然设套,让那些地痞将她掳了去。若是她回不来了,这桩亲事便名正言顺地落在了钱露头上。
钱芸想到这里,真的是恨不能撕了钱露,“我呸,她担惊受怕,她那是怕我脱身回来吧。”
“胡说。露儿昨晚都急的要报官了。”欧阳长风见钱芸一副拼命的样子,完全不似往日里那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