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便准备这般做,不料已有一人“扑通”一声先跪了下去。
“二哥,是我,是我进了书房。”
众人震惊。
是秦心柔。
弦音亦是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就又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一个用计用谋、处心积虑,只为将自己献给卞惊寒的女人,这样的关头,为了替卞惊寒拿到解药,会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很正常。
这份痴情真是让人感动呢。
她弯了弯唇,看向卞惊寒,正好撞上他朝她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又笑了笑,并无声地用头指了指秦心柔,意思让他不用担心,有人替他分忧,却发现卞惊寒当即寒了眸,面上也瞬间染上一层阴霾,她眼帘一颤,赶紧敛了笑意。
这种时候,似乎的确不应该笑,但,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幸灾乐祸,她是为他高兴,危急时分,有美女舍身相救不是?
她是高兴吧?怎么有点滋味不明呢?
2 第335章 最后一次(4更)
大家似是都没想到进书房的人会是秦心柔,毕竟告发的人是吉祥,而吉祥是秦心柔的婢女。
所以,是一个婢子将自己主子给坑了吗?
秦羌自是也很意外,停了脚步。
“你进书房做什么?”
“前几日父皇不是给了二哥一份关于初夏狩猎的参加人员名单吗?那日我问二哥,有没有我,二哥不告诉我,说到时就知道了,我心中急切,所以,就偷偷进了书房。。。。。。”
秦心柔跪在那里,仰着小脸,一脸真诚地看着秦羌。
“那你可曾看到?”秦羌又问。
秦心柔摇摇头:“没有,怕被人发现,我不敢呆太久,都怪我一时冲动和糊涂,请二哥看在我已知错,并主动承认的份上,能绕过我这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请二哥恕罪。”
秦羌眸光微敛,静默了片刻,扬手指了指吉祥:“她说她看到的人穿一身黑衣。”
对啊。
秦羌如此一提,众人也纷纷表示怀疑。
秦心柔可是一身浅紫,如此举措,明显在替人开脱吧。
弦音也忘了这茬儿,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高高拧了起来,却听到秦心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既是有心而来,自是早做了这些准备。”
话落,唤了声“如意。”
如意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衣。
秦心柔的声音继续:“我知道二哥的书房是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就是唯恐被人发现并认出,所以,我做了一些乔装,穿着那套黑衣进去,出来便脱了。”
大家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弦音自是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呢,擅计擅谋,天衣无缝。
现在想来,方才看到她跟如意交代着什么,应该就是吩咐如意去办这事。
啧啧,如此有心机之人,跟某人倒是挺配,毕竟身在皇室,定然会卷在宫廷斗争的漩涡,权谋算计在所难免,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必能襄力不少。
下意识地看向卞惊寒。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卞惊寒也眼梢一掠,扬目朝她瞥过来。
视线相接,她本想用眼神再揶揄揶揄他,可不知怎的,心口竟莫名一窒,她微微抿了唇,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亦是眸色深深地凝进她的眼底。
好一会儿,还是她先撇开了视线,因为这厢秦羌出了声。
“好吧,念你是初犯,且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目的,就暂且饶过你这次,若有下次,定将严惩不贷,其他人亦如此!”
秦心柔面色一喜,连忙磕头谢恩:“多谢二哥,多谢二哥,心柔一定谨记!”
秦羌睥睨着她,脸色很不好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她。
“这是解药,待毒性发作之时服下,便能无事,从中毒到毒发大概三个时辰,别弄丢了!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是是,心柔谨记,多谢二哥。”
秦心柔欣喜接过药丸,拢进袖中。
2 第336章 心情如何(5更)
弦音很想看看秦羌的心里,想确定此药是不是解药,可是秦羌一直垂目看着秦心柔,她根本没有与他对视的机会。
好不容易秦羌终于将视线从秦心柔身上移开了,却也没看她这边,而是回头看向卞惊寒,笑道:“妹妹不懂事,本宫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不省心得很,让三王爷见笑了。”
卞惊寒唇角一勾,亦是回之以浅笑:“不会,本王也是为兄之人,殿下的烦恼,本王同样经历不少,感同身受,完全感同身受。”
秦羌便朗声笑了:“哈哈,看来天下哥哥都一样难做啊,三王爷不怪就好,芙蓉厅的膳宴怕是都要凉了,三王爷请!”
“殿下请!”
于是乎,弦音一直都没有读秦羌心里的机会。
秦心柔是他的亲妹妹,而且看样子,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很好,秦羌应该不会算计自己的妹妹吧?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秦心柔自地上起身,看了卞惊寒一眼,并未在他身上多停留,就垂目去拍自己裙裾上的灰尘。
弦音知道,她自是不会现在就将解药给卞惊寒,肯定要找不为人知的机会。
一行人前往芙蓉厅,秦义又在旁边滔滔不绝。
“绵绵,你看棋看了一半后来去了哪里呀?”
“随便逛了逛。”
“方才你没被我二哥的样子吓到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啦,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们很好的,连我这个贬为庶人的弟弟,他都从未轻待过,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不给七姐解药的。”
“嗯。”
“绵绵。。。。。。”
“言意。”秦义还在说,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透过走动的人群传了过来。
弦音抬眸,见前方卞惊寒不知几时已停了下来,等在那里。
眼波动了动,心尖似是也跟着微微那么一摇,她转眸跟秦义说了句:“大哥喊我,我先过去了”,也未等秦义反应,便快步穿过走动的人群,朝卞惊寒走过去。
卞惊寒一直看着她,待她走至面前,才转过身,然后两人一起往前走。
似是有默契一般,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地并肩走了好一会儿,弦音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当然,是先看了看左右,见前后左右的人都离得不近,再歪头凑到他近前,压低了声音说的。
“采访一下王爷,请问王爷此时此刻,心情如何?”
采访?
卞惊寒怔了一下。
以为他没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弦音又接着道:“得美人如此舍身相救,是不是特感激涕零?”
卞惊寒瞥了她一眼,没做声,似是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然后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
弦音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怔了怔,然后。。。。。然后就很莫名地一下子失了再调侃下去的兴致。
见她不做声,卞惊寒知道她误会了,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人,挑挑眉,也不想解释,心情反而一时大好。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一会儿不许喝酒,滴酒都不许沾!”
弦音心里正不爽,又闻他如此霸道的口气,当即轻嗤:“倒是管得宽,我喝不喝酒,喝多喝少,我自己都管不了,你管得着?”
卞惊寒:“。。。。。。”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本王管不管得着?到时候别再拉着本王去府衙告官就成!”
弦音:“。。。。。。”
2 第337章 我自己来(6末)
宴席很顺利,气氛也还好,并未因为书房一事受影响。
其间,弦音几次想看看秦羌的心里,关于那解药之事,可基本没什么机会对上眼,难得目光撞上,对方又压根没在想这件事。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告辞,卞惊寒便也带着弦音离开。
秦羌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吩咐家丁去准备马车,被卞惊寒谢绝,卞惊寒指了指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说来接自己的马车已经在那里候着了,秦羌便也没有勉强。
来的时候是太子府的马车去客栈接的,一人一辆,如今只有一辆马车,弦音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不是矫情之人,一辆就一辆,车夫放了踏脚凳,她便先踩着猫腰上了。
卞惊寒后打帘进来,坐在了她对面。
一坐下,伸手就攥起了她的右脚,“是这只吧?”
弦音猝不及防,差点没坐稳,吓得赶紧双手扶了坐凳:“你做什么?”
“幸亏人家茶斋的门结实,不然,你那般不知轻重的一脚下去,怕是要赔人家的门。”
弦音汗。
他竟然知道是她踢的门。
一时有些窘迫,怕他多想,她又赶紧解释道:“我也是为了王爷好,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若被人看到影响不好,青天白日栓起门来纯聊天别人也不会信。”
卞惊寒“嗯”了一声,大手已经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见他又要去脱她袜子,弦音吓住,连忙阻止他:“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你来什么?”卞惊寒抬眼问她,“你有药吗?”
“我。。。。。。”弦音汗,“没有。”
“那还嚷嚷什么?”
“我。。。。。我是说,我自己脱,王爷身份何其矜贵,这种事情哪能劳烦王爷?”
“没事,你不是也替本王脱过,礼尚往来。”
言语间,袜子已被脱下,红肿的大拇指和二指入眼,卞惊寒微微蹙了眉。
弦音有些发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几时给他脱过鞋袜了?
须臾她猛地反应过来,晕,这个男人莫不是指的今日在小杂物间发生的事情?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抓狂。
而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天啊,正欲崩溃,马车忽然停了。
车夫的声音透帘而入:“公子,有位姑娘。。。。。。”
车夫的话还未说完,就已被一道娇糯的声音打断:“王爷。。。。。”与此同时,车厢里蓦地一亮,门帘被人自外面撩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弦音一震,想将脚从卞惊寒的手里抽出来都没来得及。
于是,世界有那么一刻就像是戛然静止了一般。
卞惊寒握着她的一只赤足,她慌乱地看着马车外只手打着帘子的女人,而打着帘子的女人又错愕地看着他们两人。
“公主有事吗?”
最终,是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卞惊寒非常平静地打破了沉默,而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未放开她的脚,反而是随手一挥袍袖,盖住了她的赤足。
秦心柔长睫颤颤回过神,对着卞惊寒嫣然一笑:“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2 第338章 不需要吗(1更)
卞惊寒“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秦心柔先还有些没懂,既然同意了,为何不动,旋即便明白过来,连忙放了手中打起的帘子。
卞惊寒这才将弦音的脚放下来,将手里的小药瓶递给她,然后起身撩帘出了马车。
弦音哪还有心思涂药,自是竖起耳朵,贴着马车壁,听外面的动静。
当然,她最关心的是卞惊寒的解药,秦心柔是不是送解药来?只有解药真正到手,才算真正安全。
马车外,两人相对而立。
正值午时刚过的光景,明媚的阳光兜头铺下来,将两人身上拢了一层明晃晃,秦心柔看着面前恍如神砥一般的男人,心绪万千。
“公主。”卞惊寒开口,秦心柔才怔怔回过神来。
自袖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来,什么都未说。
卞惊寒垂目,是一方丝绢,墨色,一看就知道上好的金蚕丝质地,一角以银线绣着一朵白色的莲,丝绢是叠着的,应该说,是包着什么东西的。
卞惊寒眸光敛了敛,自是知道里面包的何物,秦羌给她的那粒解药么。
没有接,眼梢轻挑,他抬目看向她:“公主这是。。。。。。”
秦心柔抿唇默了默,有些犹豫,终是实话实说道:“解药。”
那夜簪花之事,已让她明白,自尊和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有多重要,所以,她才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什么也不问,就只将包着解药的丝绢给他,聪明如这个男人,一定会明白她的苦心,也感激她的用心。
何况,还可以顺带着送一方丝绢给他。
可他似乎并未反应过来,她便只得将话言明。
还以为这次他会感动接过,谁知他依旧没有伸手,俊脸满是疑惑,问她:“什么解药?”
秦心柔愣了,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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