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眸光微微一敛,有些意外。
绵绵一双手插在天蓝色休闲卫衣的上衣口袋里看着她,小脸依旧冷冰冰,用脚移了移凳子,坐了下去。
“别那样一副惊喜的表情,我只是觉得,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怕遭遇不测,死了或者受伤了,可都是我的肉体,饿也是饿的我的身子,所以才出来看看,而且,有笔账要跟你算,你先吃吧。”
说完,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汉堡和可乐。
算账?
弦音怔了怔,也顾不上那么多,甚至都顾不上跟她客气,拿起汉堡,剥了包装纸就吃。
因为已经饿到了极致,突然这一股久违的味道袭上味蕾,弦音差点泪流满面,忍不住“唔”了一声,赞道:“真好吃。”
以前她也不怎么爱吃这玩意儿啊,大概是一年多未吃的缘故吧,她竟还十分想念呢。
几口吃完,又捧了可乐大口喝。
待她吃饱喝饱,绵绵再度开口,“你为什么要穿到我的身体上?”
见一副逼问的口气,真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而且,自见到她到现在,就一直沉着一张脸,好像她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弦音心里也起了一些不爽。
她不欠她的吧?
虽然按照古代的审美标准,她原本的长相,的确没有她的倾国倾城,但是,她的也不差啊,也算得上一个美女好吗?
关键是,她现在是生活在现代,在现代,她的长相,很出气质的。
换句话说,她就是现代的气质美女,绵绵就是古代的倾城之姿。
她们是灵魂互换,理应互不相欠。
“你不是也穿在我的身体上吗?”她反问。
“那是因为你先穿在了我的身体上,我才穿到了你的身体上。”绵绵不依不饶。
弦音汗。
“你怎么知道是我先?这种灵魂互换的,不应该是同时的吗?”
“就是你先,”绵绵语气冷硬笃定,“当初我穿到现代,穿在你的身体上,是在一个神婆的占卜店里醒来的,神婆说的,说大概是因为你穿过去了,所以我穿过来了,你要搞清楚因为所以,你是因为,我才是所以。”
弦音无语。
“神婆不是说大概吗?大概就表示不确定,表示也只是她的猜测,若真要说先后,真要说因为所以,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那边死了,我才穿过去的吗?你死了,你的灵魂离体,我才能穿在你身上,换句话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你就死透了,只会遁入轮回,哪还能在现代活着?”
这次轮到绵绵无语了。
气得好半响没做声。
“好,这个问题咱就不说,既然你穿在了我的身体上,以我的名义活着,你是不是应该爱惜好我的身子、保护好我的名誉,而不是因为不是你自己的,你就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弦音甚是无辜:“我很爱惜呀,哪有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虽然历劫不断,但是,那也不是她想要那样的呀,就算不是她的身子,可已经身魂合一了,伤的痛的,都是她自己,她不爱惜,她有毛病啊?
绵绵轻嗤,摇头,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迸出。
“好一个爱惜,你让我恶名昭著、你让我遗臭万年、你让我成为历史的罪人,你让我被世人唾骂,这就是你的爱惜?”
弦音呼吸一滞,手里的半杯可乐“咚”的一声掉在桌上。
好在是有盖子插吸管的那种,没有撒泼出来。
弦音震惊地看着她。
耳畔一瞬间有千百个声音响起,闹哄哄一片,此起彼伏、重叠再重叠,最后重叠成了一道声音。
“因为你,我才会恶名昭著、遗臭万年,因为你,我才会被历史黑化、被世人唾骂。。。。。。”
所以。。。。。。所以,在梦里纠缠她、骂她的那个女人,不是她自己,而是绵绵?
原本就没有理清楚这一切的她更加糊涂了。
“我几时让你这样?”
“到现在还不承认是吗?既然敢做,就应该敢当!”
“我不是不承认,是根本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行,”绵绵起身,“随我走,我给你看样东西,看你还死不承认!”
弦音疑惑。
见对方已经离座往外走,她又赶紧拿起可乐猛吸了几口,拧起喜服,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
弦音发现,对方竟然带着她回了她家的左岸香榭小区。
所以,这是带她回家?
心里甚是意外,也甚是激动。
入了楼道上楼,来到她家二楼的门前,绵绵掏钥匙开门。
客厅里,聂爸聂妈在看电视,闻见开门声回头,见她们两人一起回来,聂妈面色一喜,连忙自沙发上站起,热情地迎了过来,自鞋柜里给她找干净的拖鞋。
“晚饭吃了吗?”
“谢谢阿姨,吃过了,”弦音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拖鞋,回道,末了,又跟她爸打了声招呼,“叔叔。”
聂爸也笑着站起来表示欢迎。
弦音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的大红绣花鞋,有些犹豫,见绵绵一声不吭换鞋,她抿了抿唇,也只得将其换掉。
聂妈好奇的视线落在她的那双大红绣鞋上,末了,又打量着她身上的保洁服,没做声。
弦音知道自己的装扮很奇怪,也不好解释什么。
客厅里的摆设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一年前的样子,弦音觉得熟悉又陌生,怔怔站在那里,心情亦是复杂得很。
绵绵拉了她的腕,“去房里。”
弦音看向聂爸聂妈,聂妈笑着朝她们扬手:“去吧去吧,一会儿给你们送水果来。”
进房关了房门,绵绵开灯,弦音发现,她房里的布置倒是变化很大,家具都重新摆过了,位置跟她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床也换了一张。
就在她站在那里想着,这是绵绵重新摆的,还是她爸妈重新摆的时候,绵绵抽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本书,朝她扔过来:“你自己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弦音伸手接住,垂眸。
很陈旧的书,纸张都已经有些发黄,而且装订的,还是古时候的那种线。
封面上几个黑字入眼,《大楚建隆十四年录》。
2 第768章 歪曲事实(3末)
弦音心口一撞,愕然抬眸。
所以,绵绵就是昨天从野史馆借走这本书的人!
“你好好看看。”绵绵走到沙发椅前坐下。
弦音将手里的喜服放在边上的柜子上,也拾步走到灯下的桌旁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看那本书。
聂妈敲门送了水果盘进来,就出去了。
因为年数久远的缘故,书里的有些字清晰,有些字已经很模糊,不过,虽然模糊,根据上下文,还是能辨出是什么字。
一字一字入眼,一面一面入眼,弦音的瞳孔一圈一圈缩起,脸色也一点一点变白。
甚至还未看完,只看到一半,就气愤地将书“啪”地往桌上一拍,“完全胡说八道!”
末了,又胸口起伏地拿起来继续看。
越看是越震惊,也越看越气愤。
这上面简直把她说成了驴子八只脚,不对,不是把她,是把绵绵,聂弦音的名字只出现一次,其余的,全部都是用的绵绵的名字。
说,绵绵是她的真名,她是一个妖女,身形可大人可小孩,会读心,擅媚术,化名聂弦音,各种不知廉耻地搅乱大楚朝堂风云。
说她勾引各皇子,三王爷卞惊寒、六王爷卞惊安、十一王爷卞惊澜全部被她成功魅惑,听命于她。
说她为了拴住擅长谋略的三王爷卞惊寒,更是不惜为其生下一女,卞惊寒便对她完全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只有不近女色、一心清明的太子卞惊卓对她不为所动,她屡次勾引未果,怀恨在心,便伙同三王爷卞惊寒,设计陷害太子之母,也就是当朝皇后,和太子弟弟七王爷卞惊书,致使皇后被无辜打入冷宫,七王爷卞惊书被赶出京城。
此事之后,她更加猖獗,因为六王爷卞惊安发现了她是妖女的真面目,她便又与三王爷卞惊寒一起设计陷害卞惊安,致使卞惊安被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
不仅勾引大楚皇子,还勾引午国皇子,导致午国太子悔婚,一心想要娶她,午国八王爷更是为了她被午国皇帝贬为了庶民。
除此之外,她还勾引天子。
建隆皇帝被她所惑,甚至让她垂帘听政。
而且,听了她的枕边谗言,将原本的太子卞惊卓废掉,重立三王爷卞惊寒,为了堵住百官和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建隆皇帝、她、三王爷卞惊寒三人合力设计太子卞惊卓,引他入局,让其含冤被废,且背负着谋逆之名,被判终生幽禁。
而她的胃口还不仅仅如此,随后又伙同卞惊寒对建隆皇帝下蛊,以解药威胁建隆皇帝退位,卞惊寒得以成功继位登上宝座。
新帝卞惊寒恐文武百官反对他娶她这个妖女,先瞒着满朝文武,在登基大典上搞突然袭击,册封她为良妃,虽只是为妃,却给了“大楚第一妃”的至高荣誉,她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也由此可见新帝卞惊寒势必只是一位傀儡皇帝。
“歪曲事实,完全歪曲事实!”
弦音气得肺都要炸了。
绵绵瞥着她:“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上面记载的是绵绵,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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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769章 嘴硬心软的主儿(1更)
也就是到这时,弦音才彻底明白过来,绵绵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
她突然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无辜躺枪”这些形容,也难怪绵绵的怨念那么深,难怪她对她这般仇视,难怪前面说她什么活得风生水起、青史垂名、流芳百世。
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里。
其实,与绵绵不同,她气的不仅仅是这上面将她写成了一个妖女,她更不能容忍的是,上面竟然这般写卞惊寒。
完全将他写成了一个杀兄弑父的恶魔。
是谁?
到底是谁写的这些?是谁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如此陷害他们?
再次拾起那本书,端详。
书的封面上印有大楚史馆的印,说明是出自史馆里的史官之手无疑。
蓦地想起什么,她快速翻找。
她做过见习史官,她知道,在大楚,每一本史书,是谁记录的、谁编撰的,都会有留名,不仅有记录编撰者的名字,还有审核者的印鉴,而这种皇室之争的史料,还必须是经过天子过目,才能入档。
可是,这本没有。
她整个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记录者的留名,也没有看到审核者的印鉴。
想想也是,如此歪曲事实的史料记载怎么可能会留名,也不可能会通过审核,不过,此人也是能耐,竟然能让这书入档保存了下来,流传至今。
待她穿回大楚,她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不然,比起她,卞惊寒一代帝王,不是更加遗臭万年吗?
“这全部都不是真的,是有人故意抹黑陷害。”放下手中的书,她转眸看向坐在沙发椅上的绵绵。
“我信你?”绵绵轻嗤。
显然不信。
弦音有些无奈,的确,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实难让人相信,可她现在又不可能找到其他证人。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的确就不是事实,而且,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你的名字,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幅身子叫绵绵,在那边,我也一直用的是聂弦音的名字,没想到。。。。。。对此,我深表抱歉,对不起。”
绵绵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意她如此,没做声。
见她如此,弦音自桌边起身,走到她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
“其实吧,你也不用那么生气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用的是你绵绵这个名字,就算被历史这样黑化,但是,现在,你不是绵绵呀,你是聂弦音,对吧?而且,你现在是在中国,在中国的历史上,并没有大楚和午国这个朝代,这本书也称不上历史,只能存在在野史馆里,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呢?就算看到,这世上同名同姓何其多,谁知道绵绵是谁?”
“你的意思,我庸人自扰了?”绵绵没好气道。
弦音也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很是可爱。
艾玛,那可是她的身子,她竟然觉得自己气鼓鼓的样子可爱,这算不算自恋?
弦音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生气归生气,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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