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贱之分?”
“儿臣有一想法。”
“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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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德子端着新茶进来的时候,龙吟宫里只剩下皇帝一人了,卞惊寒已经离开。
偷偷睨了睨皇帝脸色,他端着托盘躬身上前。
他隐约觉得皇帝让他去换茶,有部分原因,也是想将他支开,他便故意在茶水间里等了半响,听小太监说卞惊寒已经离开了,他才进来。
“皇上,请用。”
将茶盏自托盘里端出,放在皇帝手边的桌上。
皇帝回过神,将视线从铜箱子上移开,瞥了他一眼,“去将朕放龙扳的小木匣拿来。”
单德子怔了怔,瞄了一眼皇帝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想,龙扳不是正戴在手上吗?取木匣作甚?
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吩咐,他照做便是。
去专门放饰件的抽屉里取了放龙扳的空匣子,拿回来交给皇帝。
皇帝扬手,示意他退下。
他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单德子离开了内殿,皇帝才打开那个朱漆小木匣,拿掉里面的明黄垫布,再取掉木匣下方的一块垫板。
夹层里一枚铜黄钥匙静陈。
他将其捻起,拿在手上看了看,伸手将方才卞惊寒拿来的那个小铜箱朝自己面前一移,以匙开锁。
大概是年数已久的缘故,铜锁有些锈掉,锁孔转动不是特别顺滑,但还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
取下锁,放置一边,他打开铜箱箱盖。
箱子里面一枚卷轴映入眼帘。
他伸手拿出,徐徐展开。
卷轴的布帛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显得有些褪色陈旧,但是,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却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其实也没有几个字,只有一句话。
【大楚建隆十六年,废太子、立新储,新储为三子卞惊寒。】
微微眯了眸子,他不禁想起当初写下此话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登大宝,天下初定,面对朝中各方势力,皇位岌岌可危,皇后娘家势力,也就是当朝右相一族,成为了他当时最大的倚仗。
没想到一晃,竟十四年过去了。
所以,这样的东西,他那个儿子也不在乎是吗?也要拿来交换聂弦音那丫头一命和一名分是吗?
可他那个儿子是否知道,就这一张布帛,就这一句话,就这一个承诺,当初他母妃是以怎样的代价才换来的?
也好。
如此也好。
他拾起桌上的一个火折子,吹着。
2 第690章 是不是因为我这幅身子(2更)
卞惊寒回来的时候,弦音正在云随院的院子里帮下人们修理那个木质洗衣机,因为时间长了,木齿轮卡了。
几个下人围在一旁,看得专注,其实,并非看弦音如何修的,而是在看弦音。
真的是好美的女子。
本就眉目倾城,又着一身特别显肤色显嫩的浅黄,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这春日的阳光一样明媚照人。
此刻的她又高挽袍袖,露出一大截洁白的皓腕,倾身伏在桶里捣鼓着,小脸上都是专注,额前的一缕碎发被清风吹得轻轻浮动,说不出的迷人。
几人都看着她,自然就没有看到拾步走过来的卞惊寒。
直到卞惊寒也倾身凑过去看弦音到底在弄什么的时候,大家才惊觉过来。
连忙行礼:“王爷。”
与此同时,弦音也蓦地感觉到有人逼近,猛一抬头,差点撞到卞惊寒脸上,所幸对方眼快,动作也快,当即直起腰身,才险险避开。
见到是他,弦音眉眼一喜,刚想说“你回来了”,蓦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哑巴,连忙闭了嘴。
见她欲言又止、紧急刹车的娇憨模样,卞惊寒弯了弯唇。
伸手攥了她的腕,将她的衣袖放了下来,牵着她便走,“这种事情让工匠弄就好了。”
弦音示意他自己可以弄好,却是被他直接无视掉了。
转眸吩咐几个下人:“去找胡木匠过来看看。”
**
一入厢房,卞惊寒就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拥住。
弦音一怔。
隐约觉得他心中有事。
也未抬头,就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进宫处理的事情不顺利?”
“没有,很顺利。”卞惊寒缓缓将她放开。
她抬头望进他的眼。
这样的时候,她真的好希望自己对他也能用读心术。
他亦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拉了她的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弦音撇嘴,还神秘兮兮卖关子呢。
两人并肩走在府中,引来不少下人驻足远望。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大概就是形容他们这样的吧?
正在花圃中劳作的佩丫自是也在遥望之列。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黄毛丫头,那个她一直觉得毛都没长全的小黄毛丫头,竟然是如此绝色。
也难怪,难怪彩珠不是她的对手,素芳不是她的对手,府里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当初是她自不量力了,还以为都是下人,她至少比那小丫头更像个女人,她就有希望,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卞惊寒带着弦音朝府门口走,并吩咐管深准备马车。
管深其实整个人还有些飘。
特别是看到弦音的时候,他就有些连路都不会走了,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却不想还是同手同脚起来,听到身后的弦音“噗嗤”一笑,他甚至差点摔跤。
他今日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来接受这件事。
聂弦音是吕言意,吕言意是绵绵,绵绵就是聂弦音。
他想起了去午国时的种种,关于聂弦音的种种,关于吕言意的种种,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家王爷早就知道两人是同一人。
只有他傻乎乎地,为聂弦音打抱不平、对吕言意仇视愤慨。
所以,这个女人,不仅会读心,还会缩骨?
太让人震惊,也太让人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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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府门口的时候,碰到从外面回来的薛富。
“王爷。”见到卞惊寒,薛富就快步迎了过来。
“什么情况?”
“听说禁卫在紫枫行宫里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知道里面有人住过,连屋顶瓦片都重新修葺过,不过,他们却在山下的一处密洞里发现了一担已经坏掉的食材,在那批食材里面,有一小包已经烂掉的荔枝,在大楚,这个季节是吃不到荔枝的,买也是买不到的,前段时间,南国使臣过来拜访皇上的时候,有给皇上带了一些过来,因为不多,当时,皇上就只赐了一些给正好进宫请安的六王爷,所以。。。。。。六王爷此次是人证物证俱全。”
卞惊寒听完,没有多少表情,只点点头,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江良这心思动得蛮快,手脚也快。
示意薛富去忙,卞惊寒便带着弦音出了府。
府门口守门的两个府卫见到弦音,全都一脸的难为情和尴尬。
弦音没做声,却是将他们的心里尽收眼底。
当日卞惊寒跟秦心柔大婚,她从火场逃出来,就是这两人将她当成了鬼,拿刀砍她将她赶走。
其实,不怪他们,弦音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
上了马车,弦音主动坐在了卞惊寒的旁边,并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马车徐徐走起来。
“卞惊寒,问你个问题。”
“嗯。”
“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这幅身子?”
卞惊寒微微一怔,侧首看向她。
“为何这样问?”
弦音抿了抿唇,幽幽道:“因为这幅身子长得好看呀,脸美、身材美,哪儿哪儿都美。”
卞惊寒将视线转过去,眸色微深。
却是唇角一勾笑道:“有你这样大言不惭的吗?”
“我是说正经的,你没看到,方才我随你出门,一路走过来,我看到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这样,都是‘难怪王爷对这丫头如此上心,如此与众不同,原来,她是如此绝色佳人’,上午的时候,十一爷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在想,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
“聂弦音。”男人忽的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嗯?”弦音一怔,将脑袋从他的肩膀上抬起来,转眸看向他。
“你难道忘了,你是什么时候才让我看到你长成这样的?是在行宫的时候吧,我们因为假水痘住进明宫,那时,你才让我看到你干干净净的脸吧?而不是用胭脂将自己的半边脸和下巴都涂满了红斑,可就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不是吗?”
男人说得一本正经。
弦音怔怔想了想,好像是如此。
“所以,还有疑问吗?”男人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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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691章 他是自己看到了(3末)
“没有了。”弦音眉眼一弯,复又将小脑袋枕回到他的肩窝里面。
男人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所以,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跟你这幅皮囊无关。”
弦音听得很开心,扭头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嘻嘻笑道:“信你了。”
男人自是很受用,展臂就揽了她。
“卞惊寒,不用缩骨的感觉真好,虽然,在外人面前不能讲话,但是,还是很高兴,感觉做回了自己。”
男人浅浅一笑。
“我也很高兴,至少走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父女,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弦音闻言,忍俊不禁。
想起今日的事,又低低一叹:“只是,今日太险了。”
她知道,他也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不得不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事,都过去了。”男人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这样也好,除了他们走在一起,他不再有那种带着女儿的罪恶感,外界对她的威胁也会少很多。
小孩子,谁都想欺负一把,就连佩丫那种老实本分的人,都会觉得不甘,都会动了肖想。
最重要的,再去对付那些知道她缩骨的人,他就不要顾忌那么多。
比如秦羌,比如秦义,缩骨是秘密的时候,就是短柄,握在别人的手上,缩骨成了世人皆知的事,那就没有任何威胁的价值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弦音窝在卞惊寒的怀里都快要睡着了。
惺惺松松睁开眼,“到了?”
“嗯。”
一起下了马车,弦音才赫然发现,他们到了一处墓地,到处都是坟墓。
不对,不能叫墓地,因为每个陵墓修建得极其奢华的,且占地广袤。
所以,皇陵?
卞惊寒拉着她手带着她往前走。
经过一处小房子前,房子里还有一人跑出来跟卞惊寒行礼:“三王爷。”
卞惊寒扬手止了对方,然后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方才那人是守陵的吗?”
“嗯。”
一直走到一处陵墓前停下。
弦音看了看墓碑上的字,不知用的是什么体,龙飞凤舞的,她一个字都没认出来,不过,她心里已经大概猜出了是谁。
果然,听到了边上的卞惊寒哑声唤了声:“母妃。”
然后,便撩袍跪了下去。
弦音赶紧也拂裙跪在他旁边。
“儿臣今日前来,是特意带她来见母妃的。”
卞惊寒转眸看向弦音,再次握了她的手,复又转眸看向墓碑。
“她叫聂弦音,是儿臣爱的女人。”
弦音呼吸一颤,这样的介绍让她猝不及防啊。
心跳得好快,瞬间“扑通扑通”起来。
“对了,儿臣做爹了,母妃做祖母了,是个女孩,小名叫思涵,大名煜泱,现在还太小了,等她稍微大点,儿臣会带她一起来见母妃。她,就是思涵的娘,是母妃的儿媳,父皇已经答应儿臣,让儿臣娶她了,娶她为妃,母妃,你也会祝福儿臣的对吗?”
弦音浑身一震,愕然转眸。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已经答应他了?答应他娶她,娶她为妃?
这怎么可能?
“我。。。。。。我一个下人。。。。。。这样。。。。。。”
完全难以置信,弦音有些语无伦次。
卞惊寒转眸看向她,“我跟父皇说,让冯老将军收你为义女,父皇同意了。”
弦音怔了怔。
所以,之前他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所以,她就可以以将军之女的身份嫁给他做王妃是吗?
弦音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见她愣愣看着他,他弯唇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