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一个书架,架子上除了一些书,还有一些瓷器饰件,一些小盆栽。
其余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将屋里看个干净。
秦义又走到窗边看了看。
毕竟是商户,窗户不是普通人家的那种整窗,而是那种防盗窃的菱形格子窗。
这种就算缩骨,也出不去。
秦义彻底放了心,回头,见弦音站在那里看着他,而她怀中的小家伙还在“哇哇”哭个不停,他面露微窘:“你快喂吧。”
说完,拉了小狗疾步出门,并帮她将门带上。
弦音快速拴上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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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义就站在门口等着。
外面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试衣间就在附近,进进出出的客人也是吵闹不堪,秦义皱了皱眉。
房里面小家伙的啼哭声总算是止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一直未见房里的人开门出来。
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他抬手敲了敲门。
“绵绵,好了吗?”
无人应。
他脸色一变,“嘭”的一声将门撞开,厢房里,坐着喂奶的女子吓得赶紧放下衣服,扭头看向他。
秦义不意如此,有些尴尬,“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没答应你,你就要破门而入吗?秦义,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在怕什么?”
弦音将襁褓的风帽拉好,从座位上站起来。
秦义没做声。
无言以对。
弦音抱着襁褓往外走,他微抿了唇跟上。
方才招呼她的那个伙计见他们出来,连忙迎过来:“好了?”
并将方才她让拿下来的四套衣服放在边上的柜台上,示意她:“夫人请稍等,试衣室现在都有人。”
“要不,我还去方才的那个会客室试吧,反正暂时空着。”弦音提议。
伙计自然说好。
弦音转身便将怀里的襁褓给了秦义,拾起柜台上的衣服,进了里厢。
秦义本想着,反正孩子在他手里抱着呢,不用跟过去也没事,可想着,她试完指不定要让他帮忙看看说说意见,毕竟会客室里也没铜镜,所以,还是抱着孩子、牵着小狗跟了过去。
弦音关门试衣。
他还是站在门口。
与方才不同的,是他怀里多了一个孩子。
这就让他的心比方才安定不少。
又是等了好半响,没见人出来。
他估摸着,就算三套衣服都试,还有那一套小的缩骨后试,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够了。
“绵绵,好了吗?”
同方才一模一样,无人应。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不敢贸然撞门而入了。
而且,门栓方才已经被他撞坏了,现在的门应该只是关着,一推就能推开。
略一思忖,他决定先打声招呼。
“绵绵,我进来了!”
说完,等了一瞬,他便推开门。
屋中赫然空无一人。
他呼吸一滞,震惊又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
蓦地想起什么,他伸手掀开怀中襁褓的风帽。
瞳孔剧烈一敛。
襁褓里一堆衣物,哪里有孩子?
秦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很难看,连面皮都遮盖不住。
这个女人竟然敢耍他!
是他大意了,加上周边的环境也太吵,不然,襁褓就在他自己的怀里,没有人的呼吸,没有人的心跳,他怎么会觉察不出来?
一把扔了襁褓,小狗的狗绳子也丢了,他冲进厢房,来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
果然,木质菱形格子窗被破了一个大洞。
切口很平整,应该是很锋利的刀或者很锋利的剑所为。
所以,她是被人救走的?
她还有同伙?
这怎么可能?
他一路跟着她,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之人。
到底是谁?
是谁救走了她们母女二人?
他也顾不上多想,当务之急是赶快将人抓回来。
好在他还带了不少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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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弦音穿梭在人群中。
原本她打算就缓缓走着,掩在路人当中,一个回头见到不少男人已经穿梭在人群中找人,想来就是秦义的人,她便也不敢耽搁,只得跑起来。
只是她现在是缩骨的状态,小短腿跑不快。
没办法,她只有缩骨才能从窗户的那个洞出来。
秦义此刻肯定气疯了吧?
一定没想到她会逃。
说实在的,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很庆幸自己早上写了张字条带在身上备用。
她想着既然是逛街,指不定就能逛到三王府名下的商铺,指不定就能将字条用上,指不定就能凭字条脱困。
只是,她不知道会逛到哪个商铺,遇到谁,所以,她的字条写得很大概。
【我是三王爷的人,我怀里的孩子是三王爷一直在找的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们都被人挟持了,请设法救我们,要隐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对方人很多。若有困难,就不要救我,请帮忙救下孩子,送去三王府。若还是有困难,就请告诉三王爷,我们被困在曾经有紫枫的行宫。】
小狗是她故意买的,付钱给对方的时候,她故意握着拳头,将银两塞到对方的掌心。
秦义自然就起疑了。
要对方摊开手心看。
然而,除了银两,她并没有给任何其他的东西给对方。
这就让秦义多少有点尴尬。
没有去他提出来的那家成衣店,而是去了马路对面的这家,是因为马路对面的这家成衣店隔壁是古今银器铺,而古今银器铺正是三王府名下的。
她给小家伙买了一对银镯,付银子给古掌柜的时候,将那张字条塞给了他。
她故意问秦义:要不要看看古掌柜手里收了她多少银子?
经历了前面的尴尬,而且她又说这样的话,一般人定然不好意思再看,也定然觉得她不会做什么手脚,毕竟他前面有过检查的举措。
然后,她出门的时候,跟秦义说,不看就去隔壁挑衣服了。
其实,她是说给古掌柜听的,告诉他,自己在隔壁。
小家伙突然啼哭是她掐的。
没办法,她必须这样做。
她不知道古掌柜有没有行动,是什么样的行动,但她知道,她至少要甩开秦义,要制造母女独处的机会,万一古掌柜行动呢?
她必须配合那个万一,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试衣也能撇开秦义,但是孩子她没法抱着一起,上厕所也能撇开,同样无法带着孩子,唯有喂奶,唯有喂奶,可以撇开秦义,还能名正言顺带着小家伙。
说实在的,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是,古掌柜却相当的给力,远比她想象的给力。
她拴了会客室的门,去拉窗户的窗帘的时候,就看到古掌柜正在后院里探头探脑。
她连忙示意他。
好在古代的窗户都是木制的,古掌柜随身携带着长剑。
从古掌柜挥剑削木的手法和速度,以及几乎没有多少声响的动静看,必定也是武功高强之人。
安全第一,弦音并没有一起逃走,而是先将孩子交给了他,让他赶快送去三王府,自己随后再逃出来。
她有她的考虑,她不见了,秦义必定很快就会发现,而且她们两人一起,目标太大,秦义的人又多,太容易就被抓住。
她可以先留下来,掩人耳目,骗住秦义,给古掌柜送走孩子争取足够的时间。
所以,其实,喂完奶,孩子就被古掌柜带走了,她抱的,只是包裹孩子的襁褓。
从此刻秦义那么快就发现她逃走的情况来看,她幸亏先将孩子送走了,不然,两人都逃不掉。
秦义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她,也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往这边追赶。
她拼命疯跑。
一边疯跑,一边想,她肯定跑不过他们的,他们人高腿长,最重要的,还会轻功,她不能这样跟他们硬拼,她得先找个地儿躲一躲。
而且,这条街离三王府很远。
当初以江语倩的身份呆在卞惊寒身边做起居注史官的那两日,卞惊寒带她来过这条街上的几个商号,她记得,车程都不短。
不过。。。。。。
她陡然想起,二王府倒是离这儿不远,就是这条街相邻的一条街。
去二王府吗?
对,去二王府!
就算现在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长久,还是可能会被找到,必须找个有庇护的安全之地。
二王爷卞惊平人也不坏,跟卞惊寒的关系虽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比卞惊卓、卞惊书、卞惊安那些人强。
而且,自己此时又不是绵绵,不是女鬼,是聂弦音,充其量只是在那场大火中大难不死而已。
当机立断,她一个闪身,跑进了边上的一个小巷子。
穿过小巷子就是相邻的那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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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二王府正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大家围坐桌边,三五成群喝茶聊天。
不知谁喊了句:“快快快,皇上的龙辇就要到了,大家快出门迎驾!”
众人便都起了身,一起朝府门口走。
出了府门,果真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豪华车辇,正朝这边驶来。
卞惊平满面春风,走在前面,众人随后,全都拾阶而下,准备恭迎圣驾。
车辇行至跟前,还未停下来。
大家就全都跪了下去。
卞惊寒也跪于其中。
薛富急急而来,没想到正遇上接驾,见帝后还未下车,赶紧疾步跑到卞惊寒边上,飞速跪下。
卞惊寒见是他,眸光一敛,急声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薛富点点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附到卞惊寒耳边,小声道:“在紫枫山行宫。。。。。。”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卞惊寒猛然起了身,他吓得赶紧伸手将其又拽跪下来,都顾不上主仆尊卑。
“人不在。”
卞惊寒一震:“人呢?”
“我们的人去的。。。。。。”
薛富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两道声音陡然响起。
一道是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
另一道是慌急的女声:“二王爷,救命,二王爷救命啊!”
卞惊寒呼吸一滞,震惊转眸。
便看到一道熟悉的小身影直直从马路对面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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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终于见到了,哈哈,本章四千字,两章一起六千字,今天的更新毕哈,明天加更】
2 第666章 哭得像个泪人(1更)
身影跑得飞快,没命一般往二王府的府门口冲,嘴里还在嚷着:“救命。。。。。。”
可刚冲过马路,喉咙的声音却是又戛然而止,她这时才惊觉过来,竟然那么多人!
府门口竟然跪了那么多人!
所有人都惊错地望着她!
她气喘吁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里的难道身影,那道她魂牵梦萦、期盼和渴望了几个月的男人身影。
四目相对,他陡然站起,她再次拾步。
他墨袍轻荡,穿过跪着的众人,脚步微踉,却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她亦如同离弦之箭,直直朝对方跑过去。
他刚一走近,就被她脚下刹也刹不住地冲入怀里。
“卞惊寒。。。。。。”
三字哽咽逸出,她眼里的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江河,夺眶漫出。
她箍着他的腰。
因为她的身高,他微微倾了身子,双臂包裹住她,一寸一寸收紧,一颗心也一寸一寸窒息。
他没做声,薄唇抿起,眉目却是几动。
弦音埋首于他的身前。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混入她的呼吸,直达到胸腔、到心田,她觉得几个月以来所有的恐惧、不安、害怕、紧张、委屈和苦难,以及所有的相思成灾,都在那一刻一触即发,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管不顾那么多人在,那么多人看着。
卞惊寒一颗心又疼又颤,不知如何安慰,唯有更紧地抱住她,大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抚。
他每日都在想她这几月在经历什么,过得怎样,可他却永远想象不到她真正经历了什么,就像他做梦也没想到,她此时此刻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不是大肚如箩,不是吕言意,不是绵绵,只是缩了骨的聂弦音、逃命的聂弦音。
方才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听到她喊救命的那一刻,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看到她熟悉的身影横穿马路,他都还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是她。
直到熟悉的身子入怀的那一刻,他才敢确定,是她。
是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