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义果然顿住了脚,且背脊微僵,有些机械地回头,脸色明显发白。
弦音眸光微敛。
所以,她赌对了是吗?
其实,还是因为那日他的那句:你能原谅我吗?
她才想到这样赌的。
而且,从这一月看下来,她一直都是冷脸,他却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刻意地纵容她,和讨她欢心。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心情的复杂,除了对她的试探和怀疑外,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内疚和无措。
能让他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有内疚和无措之感,他肯定是做了很对不起很对不起绵绵的事。
而这件事就是他的一个心病,一个心结。
不然,以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那般轻易相信《景康后妃传》上记录的就是真的?又怎么会不顾后果、孤注一掷,将怀着卞惊寒孩子的她带到这里囚禁?
他豁出去了,他到了偏执的地步。
他就是要绵绵活回来。
所以,她猜测,他对不起绵绵的那件事,就是———绵绵的死,跟他有关。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反正脱不了干系。
从他此刻的反应来看,是了,就是这样。
“当日的事,其实。。。。。。”他吞了一口唾液,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明显有些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局促。
“已经不重要了!”弦音适时地冷声打断他的话。
然后,她就不再多说一字,也不再理睬他,起身将襁褓里的小家伙放回到床上去,准备脱鞋也上榻。
秦义站在门口看着她。
良久。
她都脱掉外衣躺下去了,他忽然拾步朝她这边走,就像是终于下了一个多么大的决心、终于做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好吧,我陪你去。”
弦音心中一喜,面上却继续不动声色地躺了下去。
看来,她真的赌对了。
其实,赌对了,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会让他更加相信,她就是绵绵。
因为聂弦音不可能知道绵绵是怎么死的。
见她没反应,秦义来到榻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不生气了,快起来,外面天气正好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弦音依旧不理他,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脊。
“不去是吧?行,不去我去,我跟小宝宝去。。。。。。”
边说,边伸手作势要将被褥里的小家伙抱起来,一双眸子睨着她的反应。
弦音还是不为所动。
秦义便有些没辙了。
站在床边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弦音回头,见他依旧杵站在那里,沉默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脑袋站在那里。
感觉到她的动静,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他朝她伸出手。
弦音凝了他片刻,并未将手给他,又将头扭回了里侧,静默了片刻,撑着身子坐起来。
秦义眸色一喜,连忙取了她的外衣递给她。
弦音披衣下榻。
秦义又倾身提了床榻边地上她的鞋子,将原本鞋尖朝里变成鞋尖朝外摆好。
弦音将衣鞋穿好,返身去抱小家伙,秦义忽的想起什么:“稍等一下。”
然后快步出了门。
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两张面皮,一张递给她:“安全第一,戴上这个吧,我也得换一张。”
不能以秦义的脸示人,沐辰的也不行。
**
【嘤嘤嘤,传说素顶着锅盖求原谅,明天一定见,一定,否则不用孩纸们动手,素子自挂东南枝】
2 第664章 我抱一会儿吧(1更)
两人弄好,秦义再三确认万无一失,才带头走在了前面。
弦音将怀中襁褓的风帽拉起来,给小家伙整个遮住,紧随其后出了门。
明媚的春光兜头打下来,弦音一下子还被晃到了眼,脚步一滞停下那里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拾步跟上去。
和风煦暖、空中都是草绿花香和清新的泥土气息,她深深地呼吸、贪婪地呼吸。
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跟劫后逢生的感觉,真的是一样一样的,恍如隔世、新生了一般。
果然是皇帝的住处,就是不一般,虽然不大,就类似一户人家,但是,该有的全有,还有很宽敞的前院,院中种了不少花,姹紫嫣红开得正艳。
走到院中的时候,她看到秦义拊了一下掌。
她知道,他定然是朝藏匿于暗处的他的人在下指示,让他们跟着是吗?
他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做这个动作,大概也是告诉她,四处都是他的人,别有什么想法。
微微抿了抿唇,她没做声。
出了院门,她才发现这行宫是建在一处山坳里,不过,从院门到山脚都已铺了较宽的、足够马车行驶的路。
其实,离山脚并不远,步行也没多久,但秦义还是让人准备了马车。
弦音感觉到刚上马车屁股还未坐热,就到了京城街上。
因为秦义也与她同车,所以路上她也没四处观察,不过,很显然,她猜测的没错,就在京师,且离皇宫很近。
到了街上,他们就下了马车步行。
京城的繁华每日都一样,何况还是这么明媚的春日,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接踵摩肩。
“你抱了一路了,我来抱会儿吧。”
秦义伸手。
弦音便很大方地将小家伙给了他。
她跟着一起,他定然也不会对小家伙怎样。
“你刚出月子也不适合太过劳累,我们就将你要买的东西买了便回去。”
见她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秦义提醒道。
她没做声,目光被路边一个卖小狗的吸引,连忙扯了扯秦义的袍袖:“我想买一只小狗回去养,到时候,还可以给宝宝作伴。”
她想买,秦义自然是没意见,只手抱着小家伙,另一手掏了袖中的钱袋给她。
她蹲在路边挑,秦义抱着小家伙站在边上等。
卖狗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弦音挑好久挑了一只,掏了银子付给对方,牵着小狗绳子起身。
“等等!”秦义突然出声。
当然,不是让她,而是让那个卖狗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怔,抬头看向秦义。
秦义眸色微深,一直盯着小伙子的手:“摊开掌心让我看看,你收了她多少银子?”
小伙子一脸莫名其妙和无辜:“五两啊,说好的五两,对吧?”
边说,边摊了手给秦义看。
掌心上可不就是五两银子。
秦义微微抿了唇便没再做声。
弦音看着这一幕,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哪里是要看对方收了她多少银子,是怀疑她给银子对方的时候,还给了别的东西,比如,小字条之类的,对吧?
冷了小脸,不予理会,她牵着小狗往前走。
秦义自知有些理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拾步跟上。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家成衣店。
“就这家进去看看吧。”秦义建议。
弦音瞅了瞅马路对面,扬手指了指:“去对面那家吧,那家隔壁是卖银器的,我想顺便给宝宝买一对银镯。”
“嗯。”秦义点点头。
横穿马路的时候,秦义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护着弦音,弦音牵着小狗。
先进的是银器店。
“请问二位需要买什么?发饰、项圈、手镯、耳环、银碗、银勺、银筷,本店都有。”掌柜热情招呼。
“我想给宝宝买一对银镯,有吗?她这么大宝宝戴的。”
弦音将小狗的绳子递给秦义,准备将秦义手里的小家伙接过来。
“有的,不用看不用看,”掌柜的示意她,不需要看宝宝的手腕,“这种小宝宝戴的镯子,我们做的都是既可以收缩,也可以放大的,所以无论宝宝手腕大小都能戴。”
说着,便从橱窗里拿了几幅花样不同的镯子让她挑。
弦音便没将小家伙接过来,依旧让秦义抱着。
她仔细挑了一副:“多少钱?”
“八两银子。”
弦音从钱袋里掏了银子递给掌柜,拿了那副手镯转身,陡然想起什么,问向秦义:“对了,你要不要看看他手里收了我多少银子?”
秦义面色一阵不自然。
见他未动,也未提出要对方摊手,弦音转身往外走:“不看就去隔壁挑衣服了。”
**
此时的二王府正热闹非凡。
因为二王爷卞惊平的第三个儿子今日满月,办满月酒。
王爷公主们都来了,文武百官亦都来祝贺,帝王也会亲临,只是暂时未到。
卞惊平抱着小家伙出来跟大家见面,作为小家伙的亲叔叔亲姑姑们,这些王爷公主们自是免不了要给见面礼。
卞惊寒送了一个长命锁。
看着小家伙粉雕玉琢糯米团子一般,卞惊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还有一月,还有一月他的糯米团子也要出世了。
可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
弦音和秦义踏进成衣店的时候,店里生意正好,男女老少客人不少,挑衣的、试衣的络绎不绝,掌柜和伙计都有些招呼不过来。
见秦义又抱着孩子,又牵着小狗,弦音伸手将小家伙接过来:“我抱一会儿吧。”
没有伙计顾得上来招呼她,她就抱着小家伙自己挑看了起来。
三面墙上挂的都是成衣,柜台上也是叠好的成衣,屋中央的衣架上还挂了很多,有男有女,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琳琅满目。
因为衣架的成衣挂得比较高,成衣又多,很是阻碍视线,弦音穿梭其中,一晃就不见了人。
秦义脸色一变,连忙跟过去,见她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始终确保她在他的视线之内。
2 第665章 竟然敢耍他(2末)
见一个客人抱着一个襁褓从身边经过往门口走,他眸光一紧:“等等!”
客人一怔,回头。
这厢,弦音也闻声望去。
秦义拾步走向客人,什么话都未说,直接伸手掀了对方怀里襁褓的一角看里面的孩子。
客人吓住,双臂一收,将襁褓抱紧,戒备又愠怒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
秦义淡声道。
转身,见弦音冷着小脸看着他,他面露些些尴尬,瞥了眼她怀里的襁褓,又转眸看向别处,轻轻咳了咳。
弦音没理他,收了视线,继续挑成衣。
这个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她,是以为方才那人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孩子是吗?
弦音微微拢了眉心。
终于有伙计过来招呼她了。
她便指了指墙上的一套衣裙,衣架上的两套,让伙计都取下来,她试试看。
另外还让伙计取了一套小衣裙。
这时,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赶紧抱了晃哄。
可小家伙似乎还哭来劲了,一声高过一声,啼哭不止,怎么晃都不行。
不少客人都朝她们看过来。
“怎么了?”秦义牵着小狗皱眉近前。
弦音掀开盖在小家伙脸上的风帽看了看,“应该是饿了。”
抬眸四下环顾,想找一个能喂奶的地方。
正好伙计取了成衣要给她,她便问伙计:“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隐蔽的地方,小娃儿饿了,想喂点奶给她?”
“原本试衣室可以,不过,这时候客人多,几个试衣室都不够用,”伙计想了想,“会客室应该可以,请稍等,我先去看看有人在用没?”
“好的,有劳。”
伙计一溜烟进了里厢,片刻就回来了,“刚好没人用,请随我来。”
弦音抱着小家伙跟在伙计后面。
秦义牵着小狗寸步不离地跟在弦音后面。
在一处厢房前停下,伙计躬身朝弦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是这间,有窗帘的,夫人将窗帘拉上就可以了。”
“行,谢谢。”
伙计交代完便离开了。
弦音拾步进去,刚准备关门,秦义牵着小狗紧随其后进来,弦音便没关,就站在那里。
秦义进屋后环顾了屋内一圈。
因为是会客室,所以摆设很简单,就是一个长形茶几,两张太师椅,两张太妃椅,还有几张软椅,及几个矮座。
再就是一个书架,架子上除了一些书,还有一些瓷器饰件,一些小盆栽。
其余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将屋里看个干净。
秦义又走到窗边看了看。
毕竟是商户,窗户不是普通人家的那种整窗,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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