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着他。
“醒了?”他将手撤回。
弦音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袍。
而对面的男人只穿着中衣。
她坐起身子,披在肩上的外袍滑下,她取下来,递还给他:“谢谢。”
男人没有接。
“你披着吧,刚醒就脱,容易着凉。”
弦音便直接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男人正欲再说什么,门口蓦地传来“叩叩叩”敲门声。
“王爷。”
是管深的声音。
男人举步过去开了门。
管深进来。
男人又顺手将门关上,拴好。
“王爷,奴才。。。。。。”
管深正准备说,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什么字条,因为听雨轩的书桌只有两个抽屉,怎么会在第三个抽屉里?
可刚开口,就被男人出声打断:“去桌边坐着,本王有些事情要问。”
管深这才看到坐在那里的弦音。
管深并不识她,不过,见她身上的穿着,知道她应该是女官,便朝弦音颔了颔首算是招呼。
弦音亦是点了点头。
“坐。”男人又朝他扬了扬袖。
管深怔了怔,没有动。
因为他发现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个凳子女子坐着了,就只剩下一个凳子了,且还是主位,他如果坐了,这个男人坐哪里?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男人蹙眉。
管深便连忙走到弦音的对面,可还是不敢坐。
“奴。。。。。。奴才坐了,王爷坐哪里?”
“本王喜欢站着。”男人沉脸沉声。
2 第614章 本王热(3末)
管深冷汗涔涔。
好吧。
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目光瞥见面前桌上男人的衣袍,这才意识到男人身上只着了中衣,因为都是黑的,方才也没注意到。
已经立冬的天,虽然称不上寒冷,却也绝对称得上凉,眉心微拢,他伸手将衣袍拿起来:“王爷的衣袍是怎么了吗?”
脏了?破了?打湿了?
正准备拧起来看,男人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已响了起来:“本王热,不愿穿。”
热?
管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抬眼看男人,既未出汗,又不见脸红的,哪有一点热的症状?
好吧,他是主子,他说热,那便热吧,就像他说他喜欢站着一样。
他现在关心的是,紧急让他进宫,还安排在这个主座上坐着,到底是意欲何为?
弦音就坐在管深正对面,自是将他的心里尽收眼底。
其实,她也想知道这个男人将他搞过来做什么?
男人就长身玉立在桌头的那一方,伸手指了指她,跟管深介绍道:“女史官江姑娘,奉皇上之命,跟本王,以及你,了解一些情况。”
弦音怔了怔,不意他这样说。
她奉皇上之命跟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明明是他跟皇上请示,调查她们好吗?
虽知他胡编乱造,却也没有揭穿他,一来,不知他是何用意,准备静观其变,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依旧不能开口啊,一开口就是吕言意的声音。
对面的管深一听到此介绍,顿时就紧张了。
史官?奉皇上之命?
难道皇上知道了他们的什么事吗?
还要载入史册?
神情紧绷地看着男人。
男人启唇,再度开口:“江姑娘想知道,本王大婚那日,七公主秦心柔姗姗来迟、深夜才到,跟本王有没有关系?”
管深一震,转眸看向弦音。
看来,皇上是真的怀疑他们家王爷了。
他又想起那日在听雨轩,这个男人跟他和薛富设计安排这件事时的情景。
当时,他就有过这个担心,担心皇帝会怀疑到他们头上,男人说,对方没有证据。
紧张地瞥了一眼男人,他又看向弦音,十分谨慎地开口:“怎么会跟王爷有关系呢?这件事不是已经查明了吗?是张山伙同劫匪打劫了迎亲队伍,才致使七公主来晚的。”
男人挑挑眉尖,似是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接着他的话道:“是已查明,现在的情况是,江姑娘想知道,张山等人的打劫跟本王有没有关系?换句话说,他们怀疑是本王一箭双雕,设计了张山,想借张山之手让秦心柔死,再借朝廷之手,让张山死?”
管深闻言,脸色就微微白了,不过,很快,他就强自让面色恢复如常。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都已了结了,皇帝这边还在查。
而且,还怀疑得这么准确。
若不是秦义李代桃僵,让婢女扮作秦心柔,没让秦心柔随送亲队伍一起,可不就是一箭双雕,秦心柔死在路上,张山因杀公主之罪被朝廷处死。
感觉到对面的女子盯着自己,管深恐自己半天不语,引其怀疑,遂连忙敛了思绪,回道:“你们想多了,王爷怎么可能会参与这样的事情?反正,在下是没有看出来,王爷跟这件事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男人唇角一点若有似无的弧光,附和道:“是啊,本王跟张山和秦心柔无冤无仇,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
2 第615章 高(1更)【求月票】
管深见状,也连忙跟着道:“可不是,王爷跟张山平素都未有往来,做什么要陷害人家?”
说到这里,管深想起张山被囚那日,张山的那个悍妻还来过三王府,说要以聂弦音那丫头的秘密换取这个男人救张山。
那女人也真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那时聂弦音已经出事了,拿一个死人的秘密来做交换,也亏她想得出。
而且,在这之前,听说有皇子去找过这个女人调查聂弦音。
他在想,说许,这就是他家主子要张山死的原因吧。
眉心一跳,皇上不会知道张山妻子来过三王府吧?
不过,知道也无碍,也无其他实质性的证据。
“江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管深的吗?”男人骤然开口,黑眸如曜,看着弦音。
弦音没理他。
到了这时,她当然已明白过来这个男人让管深过来的用意。
是想通过她的读心术,通过管深的心里,来让她知道事情的缘由经过。
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聪明,方才任由着她睡觉,也未强行跟她解释一句。
因为他知道,管深的一句心里,胜过他解释十句。
嘴巴能骗人,心里不会。
而且,他是当事人,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可信度低,而从别人那里,就完全不一样,何况,那个别人,还是老实的榆木疙瘩管深。
他问的也相当有技巧。
没有暴露她是聂弦音,也没有暴露她会读心术,而且,也没有丝毫引导管深之意,不仅没有引导,甚至还反其道行之。
如此一来,他不仅让她知道了他想让她知道的,还试探了管深的忠心,且不会让她觉得管深的心里有任何水分。
实在是高啊!
就在她在心里叹服之际,男人又转眸问向管深:“对了,江姑娘方才还问过本王,秦心柔被人救走,是不是本王所为?”
管深呼吸一滞,愕然看向弦音。
下一瞬又意识过来自己反应有些大,连忙敛去脸上情绪。
看着面前这个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的少女,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既然是前来了解情况的,为何一直不出声,是故作神秘吗?还是故作高深?又或者是在心里战术,在静观其变?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女一定不一般,一定不简单,不然,看她最多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年纪那么轻的一个小丫头,就被皇上委以如此重任,来亲审他家王爷。
弦音自是将管深的这些心里都尽收眼底,一个没忍住,差点喷了,连忙侧首,以手掩住口鼻,咳嗽了起来。
某个男人也是微微黑了脸:“管深,本王问你话呢,你不回答盯着人家姑娘看做什么,看把江姑娘吓得。。。。。。。”
管深一骇,连忙解释:“在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姑娘莫要误会。”
弦音咳完,朝他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男人却是忍不住踢了踢桌脚,声音也沉了几分:“秦心柔被救走,是不是本王所为?”
问管深。
管深吓得赶紧回道:“当然不是!”
男人自是对他的答案是满意的,却是又忽然想起什么,转眸看向弦音。
“本王突然发现,江姑娘的两个问题是矛盾的,前面怀疑是本王想借张山之手杀了秦心柔,后又怀疑本王放走秦心柔,秦心柔杀了本王的通房丫头,杀了本王的多个暗卫,本王将她千刀万剐都来不及,为何要放走她?”
听到这里,管深连忙附和道:“是啊,当初皇上让王爷娶午国七公主的时候,赐了一道空白圣旨给王爷,王爷还用了这道空白圣旨,就是要午国交出真凶,王爷要亲手处置,王爷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他真没想到皇帝连这个也怀疑了。
那日,这个男人从龙吟宫出来,他也问过这个问题,这个男人不是非常笃定,这件事皇帝不会怀疑吗?
难道皇帝也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纵火一事并非秦心柔所为,而是午国皇帝想要杀厉神医,真正的凶手是午国皇帝,而秦心柔只不过是午国皇帝舍弃的替罪羔羊,所以才觉得他家王爷将秦心柔放走了?
皇帝如此精明,怀疑这怀疑那,而且都还怀疑到了点子上,这种还真不无可能。
那皇帝是不是也会怀疑他家王爷将秦心柔放走的目的?
毕竟前面那般执意要杀秦心柔,甚至不惜用上那张如此难得的空白圣旨,就算知道真凶不是她,她也是午国皇帝的女儿,就这样将人放了,不符合常理,皇帝难保不会起疑吧?
好在这个男人的目的,主要是再度逼午国皇帝交出真凶、给出交代,也让秦心柔回去跟午国皇帝斗,午国皇室内部斗得越厉害,对大楚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吧?
管深不知这一切是卞惊寒故意,还以为是真的,心里自然是紧张得很,也慌乱得很,所以,活动得特别厉害。
而看到这一切心理活动的弦音是震惊的、意外的,难以置信的,所以,心念也同样晃动得厉害。
纵火之人竟然不是秦心柔,杀死小兰和暗卫的凶手竟然是午国皇帝,他的目标竟然是神医。
她想起自己每日戴着神医的面具晒太阳,本是为了安全起见,才这么做,谁知道,反而是因为这个引来了杀身之祸。
还有关于大婚那日的事,关于张山、秦心柔等等的安排,也就是今日,她才知道,被满门抄斩的人是张山。
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一下子信息量太大,她有些接受不过来,得消化消化。
见她坐在那里恍恍惚惚、怔怔懵懵的,男人唤了她一声。
见她依旧没反应,男人倾身,长指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江姑娘,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弦音愣愣看向他,又看向管深,摇了摇头。
男人深目看了她一眼,唇角一点弧光若有似无,他转眸看向管深,示意他:“你可以走了。”
轮到管深怔了。
这就可以走了?
那什么听雨轩书桌第三个抽屉的那张纸是什么意思呢?
见他未动,男人挑眉:“怎么?想留下来?”
管深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告退。
2 第616章 很贪恋(2更)【求月票】
管深走在前面,弦音当即也起了身,紧随其后。
男人一怔,不意她如此,唤道:“江姑娘。”
弦音回身对他快速鞠了一鞠,脚下不停,继续跟在管深后面。
男人拾步的同时,思忖着理由欲阻拦,管深已经拉开了门,两人走了出去。
外面盼星星盼月亮、等得花儿也谢了的三人见状,都自椅子上起身,一个一个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终于看到了曙光一样,欣喜。
管深出了大殿的门。
弦音朝她们三人跑过去,无视偏室门口脸色微黑的男人。
弦音一过去,三人就围了她。
“怎么那么久啊?我都快坐成石像了。”
“是啊,查些什么呀?”
因为顾忌到男人就在不远处的门口,她们也不敢大声,就小声地咕哝着。
弦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韦姑娘,过来。”
韦蓉一听,轮到自己了,可激动了,碍于男人就在那看着,她也不好欢呼雀跃,可瞬间红透的小脸,以及潋滟发光的眼波,无不显示着她的兴奋和紧张。
抿了抿唇,她跟弦音她们三人道:“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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