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王爷也不能呆在这间屋里,我已经出过水痘了,我没事,王爷放心,我会尽心医她。”
卞惊寒没做声。
尽心他当然信,可是,放心,他却做不到。
“没事,本王体魄好。”
厉竹挑挑眉,也没强求。
她自是知道这个男人定然是不会放心的。
不放心这丫头的病,也不放心她跟这丫头“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吧?
可是没用,卞鸾那个大嘴巴很快便将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人人自危,皇帝也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事关重大,皇帝当即就让单德子来西宫传了圣旨。
聂弦音搬去最北边的无人住的明宫去,神医一同前往医治,并拨了一个出过水痘的宫女伺候,其余人隔离,任何人不得擅入明宫,聂弦音未痊愈,三人也不得出明宫,每日所需所用,会有专人送至明宫门口。
既然是圣旨,就得依旨办事,卞惊寒再不愿,亦是没有办法。
弦音、厉竹,和那个叫桃红的宫女三人便住进了最偏最北最远的明宫,安全起见,皇帝还安排了禁卫在明宫周围把守。
**
入了明宫不久,厉竹支走了桃红,便开始给弦音施针。
待银针拔下,弦音就醒了。
她虽一直迷迷糊糊,时而睡着,时而醒来,但是,意识还是有的,所以,大概发生了什么,她是知道的。
“感觉怎么样?”
厉竹将她扶坐起来,身后塞了两个软枕,让她靠住。
“还好。”
弦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
“没关系,最多半个时辰你就会好的。”
半个时辰?
弦音疑惑,抬眼看向她。
厉竹便弯唇笑了。
“反正你会读心,任何事也瞒不过你的眼,我便也不跟你隐瞒,你这水痘,是我故意弄的。”
啊?
弦音震惊。
“昨夜,我看到三王爷在厨房的屋顶上将你抱下来,你的衣摆上有血,其实,我心里有数,你经历了什么。”
弦音甚是意外,眼帘颤了颤,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低头,微微抿了唇瓣。
厉竹的声音继续:“当时,为了不让大家多想,我主动上前探了你的脉,说你是来了月事,你的脉象很明显是染了风寒,三王爷会医,他肯定也知道,我便拿了一瓶药给三王爷,并告诉他,两个时辰一粒,温水送服。”
“所以,那药。。。。。。”弦音抬眸。
“不是,”厉竹摇头,“药没问题,的确是治风寒的特效药,只是此药有个特点,服用之时,必须干咽,不能遇水,特别是温水,若以温水送服,便会引起发热以及全身红斑,类似出水痘的症状。三王爷会医,且心思细腻、睿智精明,若是药有问题,怎骗得过他眼?”
原来如此。
弦音点点头,恍悟,“只是,神医为何要这样做?”
厉竹垂眸微微笑:“我还以为你会感激我呢,”
弦音一怔,凝眸望进她的眼。
她却转过身,走到桌边提壶倒水,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以为这样的时候,你需要这样的一个环境,不面对任何人,不面对任何压力,不面对任何烦恼,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养养伤、养养身体、养养心。”
听到厉竹的这些话,弦音竟觉得眼窝子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通透至此,也大智至此。
不会读心,却洞悉一切,而且,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的确,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心里乱麻一堆,她必须静下心来,慢慢理清。
对着厉竹的背影,弦音弯了弯唇:“谢谢神医。”
其实,她知道她为何去倒水,为何背对着自己?
因为她不想让她看到了心事。
只不过,她不看,却已然猜到。
她的目的,不仅仅是将她送进明宫来,也是将自己送进明宫来吧?
她有暂时不想面对的人,她也有吧?
比如,秦羌。
半个时辰不到,弦音的热度就完全退了,头也不痛了,除了身下那个地方还在痛以外,其他再无任何不适。
厉竹掏出一盒胭脂,“来来来,把脸伸过来,你脸上的红斑都退了,以防万一,得点上一些红斑才行,不是还有个叫桃红的丫头在吗?”
“对对对,神医英明。”弦音笑嘻嘻将小脸伸过去,觉得心里的阴霾一下子似是去了不少。
2 第516章 亲力亲为(3末)
果然,不用面对任何人、不用面对任何纷争的生活是惬意的。
聊聊天、睡睡觉、喝喝茶、吃吃这、吃吃那,除了不出门,其余想干嘛干嘛,弦音觉得从未有过的舒坦。
外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爷再往前走,就是禁地了。”管深小声提醒卞惊寒。
这已是今日这个男人第三次来到明宫门口,皇上已经明确规定,明宫为禁地,任何人不得出入。
四处都是禁卫呢。
卞惊寒顿住脚,默然站了好久,才转身往回走。
管深拾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地走着。
管深想着找点什么事来说说呢,便想到了卞惊书。
卞惊书因为家丁男扮女装成婢女的那件事,皇帝已经罚其先行离开行宫回去了,且回府后还得禁足三月。
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和太子定然从中求情转圜了不少,不然,换做常人,绝对不是这样的处罚。
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皇帝好颜面,不严惩不将事情弄大,是为了不让这种皇室丑闻散播扩大。
“王爷对七王爷的事怎么看?大家都在说,是六王爷故意的,因为有人看到头日,六王爷调戏过那个叫甜甜的婢女,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她其实是男儿身,所以,故意当着皇上和大家的面,唱那么一出,给七王爷当头一击。”
卞惊寒没做声。
管深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继续:“奴才觉得,六王爷此次是有些心急欠妥了,想要让那个婢女暴露男儿身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可以找个自己置身事外的机会,如今这样,虽然是给七王爷一记闷棍了,但是,明摆着也将自己抛了出来,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日后又岂会让他好过?”
管深之所以挑这个话题说,就是看这个男人郁闷,六七两位王爷一斗,其实他们应该高兴,算是渔翁得利吧。
卞惊寒依旧没有说话。
他心里当然清楚,这件事的真正谋划者是谁。
卞惊安或许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呢。
“此次随行不是也有几个医女吗?你去问问太医令,其中有没有医女是出过水痘的,且能医水痘的?如果有,速来回禀本王,本王去请示皇上,厉神医毕竟是男人,男女有别,让他这样医治聂弦音,终究不妥。”
管深怔了怔,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个上面来了?
而且。。。。。。
“王爷不必有这方面的顾虑,且不说聂弦音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不是,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医者父母心,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性别之分的,医女再会,哪有厉神医厉害,神医是能起死回生的人,有他诊治聂弦音,王爷更放心不是。”
管深话落,卞惊寒骤然顿住脚。
还未回头,管深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周身寒气已经倾散而出、扑面而来,他眼帘颤了颤,突然明白过来。
哎呀!
赶紧在对方出声之前逃窜:“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回来!”卞惊寒突然又想起什么,朗声唤住他。
管深还以为要找他麻烦,心里捏着一把汗,硬着头皮回过身。
“你还是出宫去给本王买医书吧!”
管深怔了怔:“好!”
作势又要走,被卞惊寒蹙眉喊住:“你知道买什么医书吗,你就说好?”
“奴才知道,有关水痘的。”管深自信满满道。
卞惊寒冷瞥了他一眼。
“不是,买药理方面的,主要禁忌方面的,食什么会带来什么不良反应这种的。”
管深完全没听懂。
卞惊寒又扬手:“算了,还要去内务府申请,买回来宫门口守卫还得盘查,不行,你还是去找太医令。”
管深汗哒哒。
印象中,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当机立断、说怎样就怎样,哪怕杀伐决断都绝无二改,几时见过他这般模样?
“还不快去!”
“是是是,这就去!”
管深走后,卞惊寒又独自一人伫立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回头望了望明宫的方向,转身。
既然书不能买进来,他便出去看。
拾步,正欲去内务府申请出宫令牌,视线突然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
夜,明宫。
桃红端了一铜盆热水进房。
厉竹示意她:“先放那儿,你去睡吧,我等会儿还得给她擦药。”
桃红自然乐得轻巧,放了铜盆便走了,厉竹在铜盆里绞了快湿帕子,走过来递给弦音:“夜里可以将脸上的胭脂擦了,睡得舒坦。”
“你帮我点的,你就负责帮我擦掉。”
弦音惬意地靠在床头上,双手都懒得动,一脸享受地闭起眼,等着厉竹为她服务。
厉竹龇了声:“懒鬼。”
嘴上斥着,手里拿着的湿帕子还是朝她的小脸上拭过去。
卞惊寒蓦地推开厢房的门事,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弦音靠坐在床榻上,扬着小脸,厉神医站在床榻边,手里拿着帕子落在她的小脸上。
他瞳孔一敛。
门骤然被人打开,厉竹和弦音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紧急坐回去,一个紧急将帕子收回来,两人都是弹离的速度,快得惊人。
然后,齐齐朝门口看过来。
再然后,两人就惊呆了,傻眼了。
还以为是桃红,没想到竟然是卞惊寒。
而且,卞惊寒的样子。。。。。。
原本白璧无瑕的脸上亦是红斑点点。
“不是有个宫女在的吗?几时轮到神医这般亲力亲为了?”
还是卞惊寒先寒声开了口,两人才怔怔回过神来。
“王爷这是。。。。。。”厉竹难以置信,“这是也出水痘了吗?”
“不然呢?本王为何出现在这里?”卞惊寒依旧口气不善。
很不善。
厉竹眼帘闪了闪。
弦音不知道自己脸上胭脂点的红斑是不是已经擦没了,赶紧将脸扭回去,不看卞惊寒这边。
厉竹还是很诧异:“王爷怎么也出水痘了呢?”
“神医是想听明面上的,还是想听真实的,明面上的,就是被聂弦音传染的,昨夜本王可是将她从御膳房的房顶,一直抱回的西宫,如果真实的,那就让聂弦音告诉你,神医给本王的那风寒药,本王是如何给她服的。”
2 第517章 霸道宣示(1更)
艾玛!
弦音呼吸一滞。
厉竹也是第一时间疑惑转眸看向弦音。
弦音就恨不得以头抢地了,一头撞在自己面前的薄毯上,埋首不抬。
丢脸丢大了。
白日神医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完全没有意识过来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还是不对啊,虽然他是以嘴哺的药给她,也是以嘴哺的温水给她,但他并没有吞下去,只是从他的嘴里过一下而已呀。
见弦音那副德性,厉竹当即就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怎么让她服的了。
那一刻,她真是有些无语望天。
百密一疏啊!
然,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无论是药,还是温水,他只是从嘴里过一下,并未曾真正吞服,反应比弦音慢,现在才出现不良症状,她理解。
可是,只从嘴里过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表示不理解啊。
以她的经验,最多手背上额头上会出几颗红斑而已。
可看他脸上的红斑不比弦音早上的时候少啊。
“所以,王爷也食了那风寒药?”
只有另外服了,且比弦音服的量大,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你给了本王一瓶,难道不是让本王跟聂弦音一起服?”男人声音沉沉,从喉咙深处出来。
厉竹:“。。。。。。”
弦音亦是:“。。。。。。”
“你为何要这样做?”
男人举步朝她们这边走过来,面色冷峻,眉宇压得很低。
厉竹眼睫颤了颤,心底生出惧意。
正不知如何回答,弦音蓦地将头自薄毯里抬起来。
“是我,是我让神医这样做的,昨夜王爷将我从御膳房屋顶抱下来的时候,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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