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公司在南山租的公寓宿舍里,那是一处比较高级的公寓,两室一厅,房租八千五一个月,单晓飞起初听到这租金时喝了一跳,以此计算,深圳的生活消费水平得有多高!他不敢往下去想,只在心里默默狠心,一定要在这里扎根了!
来深圳后的一周。公司并没有指派工作,他们也得空闲去购置些日常生活用品,在公寓附近就有人人乐超市。一周后,单晓飞渐渐发觉——深圳除了房价是省城所不能比拟之外,其他消费也高不了省城多少,这使他很诧异,也觉可笑!
公司安排事情是在他们到深圳一周之后,那是一个招商会,在东莞塘厦镇的观澜湖酒店里,单晓飞和张娇们忙了半个多月,便到圣诞节,圣诞过后又是元旦,元旦完了便将过年。深圳的工作生活节奏都很快,很多东西你都来不及感受,便消弭在这红灯绿酒的霓虹夜色之中。
春节后,单晓飞再回来,公司可就大为异样了。在春节前,张瑞婷就辞职回家结婚去了;分公司总经理朱晓芳因为业务上的事情和公司高层产生了分歧,年后也没再回来。如此,公司便只剩张娇、李景忠和单晓飞还有在深圳当地招聘的三四位员工。而公司因为“调整”,一时抽派不来高管,以至于单晓飞回来后一个多月,他们都不曾开展过什么业务,——都闲着。
直到二月底三月初,公司才派来了一位新领导,叫柯正平的,说开展业务,然——单晓飞并不知道开展什么业务。分公司虽然在深圳,行事制度是依照省城总公司的,周一早上开例会,周五开总结会,期间还是各种会、各种“培训”。
单晓飞很纳罕,自打进公司到现在,他没见公司开展任何实质性的业务,也没有给公司创造过任何实际价值。公司最大特色就是开会、培训,还再三强调说只要听话,便好!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公司真的像同事口中“老板有钱”!
单晓飞心存疑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照例只是做事,至于做什么事,那自然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他从来只管做事,不会去问缘由,不过这似乎很符合职场“圣经贤传”,就像孙中山先生和鲁迅先生曾经在课堂问老师们问题,那是不该的,学生者只要“读书”,在国内的公司工作,照例,——工人者也只要“做事”。
然,即便单晓飞兢兢业业,不做他顾,也并不顺利。分公司新经理来后不久,公司一直整改,李景忠因为“不听话”,四月间便被辞退,同时被辞退的还有深圳当地招进来的两名人员;紧接着,五月份张娇也辞职。至此,除了单晓飞外,从原公司调到深圳来的同事便一个也没了,这一变化使单晓飞很诧然,也很使得他对公司所谓“整改”,公司无事可做,无业来钱的状态有些警觉。
那是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公司的新任总经理柯正平说:“单晓飞,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嘛的吗?”单晓飞很惊诧,不知道柯正平为什么这么问,自己还愣头呆脑地说:“我们公司不是做基金的么?”柯正平听罢嗤笑一声,不知是笑他蠢还是笑他听话,或许兼而有之。柯正平得意地道:“嘿嘿,也难为你是211了,还是金融学的,这点社会阅历都没有!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这家公司是专门为老板洗钱的!”说到后面他的话越来越轻。
然单晓飞听了,十分悚然,不觉后背冷汗涔涔。——因为洗钱,那是单晓飞所忌讳;他虽学金融学的,可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洗钱在他脑海里只是个概念,老师们也不很详尽,所以并不确切,就像吸毒,只见说会上瘾,至于吸毒的后果,没有吸过怎么会有感触?
然则这话令单晓飞如梦初醒,也使得他对“学以致用”的惭愧。先前一年事迹变故,至此也就了然了,——比如公司没有任何实际业务,员工没有创造价值,而老板却从不过问;公司每月要支出几十万经费,老板似乎也丝毫不在意;比如公司比政府部门还热衷于开会扯淡,比传销还热衷于培训。——原来如此,这下他终于想通,却错愕于自己的木讷,在公司呆了一年了,一年了呵!却这点事情都未察觉,这不能不算是耻辱,不能不算是悲哀。
在学校时,他一心去读书去了;进入社会,他又一心想要把事情做好。记得他将进社会时,辅导员只给他一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他也一直秉承这信条,欲凭借自己的才干,努力要做一番事情。哪里就会想到真有这些,哪里想到“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哪里想得到他们“空手套白狼”玩的这样的精。至此,他恪守的信条被别人简单几句话给击的粉碎,自己之前在学校构建的世界观几乎倒塌,这对单晓飞似乎是残忍的,
然,事情只是个开端,其中有多少隐慝是单晓飞等人所难以觉察的!
☆、第一章 十年风雨心未冷(三)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三万英尺的爱恋》是可以改编电视剧和电影的!它虽然是小说,却是真实事迹改编,这本小说没有套路,没有撩人情思、动人心弦的情话,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虐缘虐恋,没有高富帅,没有海龟,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单亲,也不是孤儿,他的身份不是什么CEO,也不是精英!它只是简单的追求,简单的小人物梦想,一切都是最真实的情感。如果你愿意,可以花点时间去看看。我说《穿越三万英尺的爱恋》跟现在的都市言情小说不一样,您可能不信,但是每当我再看的时候,总会笑,笑得热泪盈眶!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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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柯正平和单晓飞窃谈后的一个星期,那天下午,单晓飞和公司前台的沈小燕以及公司的会计孙欣在前台处闲聊,抱怨公司为什么拖延他们本月工资十多天了,到今天才给发,却从外面霍然扑进七八个人来,个个皆手挎皮包钱包,腆着啤酒肚。单晓飞还未反应过来,那些人先把公司办公室里外扫了一眼,眼里放出攫取的光,公司同事邱少华见着,忙问:“你们干嘛,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人听了,咍笑道:“没事?只怕事儿还不小呢!”邱少华正要继续说,其中一人才亮出证件,高声道:“警察!”众人听了,都惊惶不安起来,止住了说笑。单晓飞虽知道这事早晚要来,不料会这样快,他坐在一侧睇视着,且看那些饿狼似虎扑门而入的警察的手段。
那些个警察把办公室里外踩了一通后,便冲口问:“你们老板呢?”邱少华见说是警察,心下畏惧怯然,语气轻和些,说道:“不知道呢?我们都在等他签字发工资呢?”会计孙欣也说道:“是啊,我们今天都在等他签字发工资呢?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那警察不及孙欣再说,便说道:“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这你金融诈骗!”这话一出,众人哑然,因为每个人肚里明白,这家公司多少有些问题,不过打着灯笼的哑谜,——不说破。
另一警察又问公司负责人哪里去了,众人都说今天出去了还未归,孙欣怕他们不信,又补充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总经理,他刚出去了,我们都在等着他回来签字,好发工资呢。”其中一个警察听了,却嘲笑道:“嘿嘿……等他,只怕等不来咯。”
邱少华见他们只顾横扫乱翻,并不把他放眼里,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心虽怯然,却也怀疑,忙问:“你们是哪里的公安局?你们这样的……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不能随便乱翻办公室里的东西!”那挨近单晓飞的警察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赫然写到:“咸宁市公安局,敕令搜查某某公司,可惜那某某公司处并没有公司名称。”单晓飞觑了一眼,不识相地问:“你们这搜查令好像没有写明搜查公司,你们就这样……”那警察不等单晓飞说完,便嘿嘿道:“你们是不是某某公司么?”单晓飞道:“对啊。”那警察便得意地道:“那没错了!”
邱少华见势,猜到他们没有按程序办案,他是知道些道行的;又当着公司众人的面,欲耍耍他临危不惧、遇事不慌的姿态来,出出风头,装怯作勇地道:“就算要搜查,这里不是你们管辖的,你们也应该先告知当地派出所啊,你们到南山派出所去登记备案了吗?”那警察听了,知道邱少华懂些门道,而且最近禁令又着实严,只得道:“这个你不用管,我们知道这个程序,我们警察不会擅自乱闯的,这是法治社会。”邱少华听了更加确定无疑,说道:“我知道,但是等你们和当地派出所沟通好再来啊,你们这样搞哦……”说时他一眼瞥见有个警察还在柯正平办公室翻看,忙说道:“你还乱翻什么?……”那警察听了,忙住手避嫌地立起来,说道:“嚯!我可没翻,你们都看清楚了呵!我只是看看,都瞧清楚了!……”其中一个警察便问:“你们当地派出所是不是粤海派出所?”孙欣道:“我不知道呢,好像是南山派出所吧,这个……我不太懂……”那警察便不容置疑地道:“是粤海派出所。”
邱少华这时对他们违规办案已确然无疑,更壮胆慊然地高声道:“管他什么派出所,你们去和他们沟通过了吗?就这样来了……”其中一个警察忙喝道:“我们正在沟通,一会儿就好!你放心,我门警察是按程序来的,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这里,你哪来那么多话!照我们说的做就成了!”语气似乎恫吓,邱少华本想显一显风头,不料碰了一钉子,讨个灰头,也不再多说。沈小燕、孙欣等人毕竟初出茅庐,又知道公司确有问题,被那警察几句恐吓,担心连带“莫须有”罪责,早已馁怯,都缄口不言。单晓飞怯然,虽知他们行事贸然,但并不十分违,当下做不得“出头鸟”,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自古借故仗理逞强的胳膊,哪里敌得过恼羞成怒的大腿,抗辩是他进社会所忌讳的,他只知道沉默就好,沉默也是他对这个躁动不安的世界的最好反抗!
过不多久,其中一个警察说道:“把他们都带进会议室里。”单晓飞、邱少华、会计孙欣、前台沈小燕等人被揽进了公司办公室去了。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后,粤海派出所的张警官才过来,邱少华急忙问道:“我们这里怎么……”那张警官忙朗声说道:“他们是咸宁来的警察,你们老板犯了事,你们只管配合就行,只要好好配合,便没事!”
孙欣听了,却赧怯道:“那我们怎么配合,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三个时辰,都饿了,我还要回家看孩子呢。”那张警官又重复说道:“没事的,他们弄一会儿就好,你们只管好好配合,应该很快弄好!”说完他们交头接耳片刻,那些警察便开始搜查办公室里的物品,只听见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他们又安排人盘问单晓飞等人。沈小燕和会计孙欣畏惧“株连”,又恨不得竭尽摆脱干系,但求自保,所以无不倾囊相告,问一答三,生怕有所遗漏,日后盘查连罪!
邱少华是经历人世的,江湖游戏,社会法则多少懂一些,所以只和那些警察打圈圈,问一说一,绝不多言;单晓飞自来寡言寡语,而且对他们扑门而入并没多少好感,所以也是问一答一,并不延伸,何况公司很多东西他确实也不知情。从谈话中,单晓飞才知道那些警察扑门而入之前已经调查他们半年了,公司总经理柯正平中午外出办事的时候已被他们逮捕,他们这次不过过来收集资料,做笔录,例走程序而已!对于他们口供也并不在心。
得到凌晨子时,警察资料收集完毕,笔录口供做完了,将走的时候,邱少华问了柯正平情况,那警察只说柯正平帮人洗钱,现在正通缉呢。邱少华又问柯正平哪里去了,那警察却不直言,只问他们是否有处公寓宿舍,邱少华等都吃惊,只说有;那些个警察听了,忙说很好,至少还有地方可以住小半个月,又叫他们去找工作,说柯正平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众人听了,心知肚明,不再追问,沈小燕却道:“可是长官,我们的工资都还没发呢,这老板已经拖延我们工资半个多月了,我都没钱吃饭了!”邱少华听了,也凑趣儿道:“是呀,长官,我们都没发工资,这“六一”我还不知咋过呢?”他以为“六一”是笑点,所以故意说,那些警察诧异了一回,忙问:“你们的工资都还没发吗?”众人点头,那警察却笑起来,瞥一眼办公室里的东西,打趣道:“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东西么,你们可以拿去二手市场卖啊!”众人听了,不觉无趣,也知道事情的厉害性。
他们送警察出门时,邱少华道:“长官,我们的工资怎么办呢?”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