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都里错综杂乱的形势,远比她当初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尤其是呼赤炎身边的那个位置,不知道多少家族盯着,他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其实并不少,可是他怎么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讲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话太重,我承受不起。”瑞祎背对着呼赤炎低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讲了。”
她没有办法替他分担更多,就不要再给他添加压力,她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凡事适可而止。所以当初不管是周沉毅还是祝彦章,她都能提得起放得下,不是你的总归不是你的。
听着瑞祎的话,呼赤炎几乎不用去想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眉眼之间染上一份喜悦,看着她就道:“你这是为我担心吗?”
瑞祎抿唇不语。
“男人,要顶天立地,肩膀可承万斤重。就你这点小分量,在我眼里那都不是事儿,也值得你这样前思后想,左右为难的。”
瑞祎:……
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瑞祎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恼怒,看着他说道:“你倒是心大的很,国母之重,岂能儿戏,你这话有些欠妥当。”
“正因为儿戏不得。”呼赤炎看着瑞祎一字一字的说道。
被他这么看着,这么一句话扔出来,瑞祎又陷入两为难之地。她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对呼赤炎到底是什么感受,爱情吗?她觉得不是。陌生人吗?自然更不是。他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就在一个临界点上,往前走一步也许就到了呼赤炎想要的地方。往后退一步,他们两人这辈子就做个朋友好了。
可明显的,呼赤炎不满足于做朋友,可是瑞祎也没足够的胆量跟信心能跟他一直携手走下去。一旦答应了,这一脚卖出去,那可就不是关起门来过小夫妻的日子,日后的惊涛骇浪想都能想得到。
呼赤炎这样的男人做丈夫,瑞祎其实不排斥,可是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垂头细细一想,慢慢的回过味来,少一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
好像是经过了周沉毅的事情,瑞祎现在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力量跟冲动。
看着瑞祎摇摆不定,呼赤炎盯着她一字一字问,“我待你不好?”
“好。”
“你觉得我护不住你?”
瑞祎摇摇头。
“那你在怕什么?”
“我……”瑞祎想说她并不怕,可是这话说不出口,其实内心深处还真是有些怕的,但是也只是一些而已。“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你值得一份能与你的付出得到相同回报的爱情,我现在做不到。”
“所以你不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瑞祎蹙眉。
“你不肯答应是因为你觉得你现在无法爱上我,所以认为我对你的感情让你有负担有愧疚?”
瑞祎沉默不语,的确是这样。别人捧着一颗心来,如果你做不到拿着一颗心去换,就不要践踏这份感情。爱情跟婚姻是不一样的,婚姻能把陌生的男女困在一个屋檐下一辈子,可以互相将就,各司其职,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这就是尽到本分了。
但是有爱情组成的婚姻,要求会多,责任会多,彼此承担的会多。一旦达不到期望,彼此的埋怨跟憎恨也会成倍数增长,因为你曾有过最美好的期待,所以对于未来的道要求会更高。可是生活处处充满了看不到的矛盾跟困难,每碰撞一次,就会令人感受到疼痛。
瑞祎从小到大,就一直觉得爱情存于美好幻想中就可以。做夫妻的男女,不要有爱情,不要有期盼,男人好好当官养家糊口为家族挣来荣耀。女人生儿育女,细心教养,和睦妾室,管好后宅。这样的婚事才是最妥当的,能走的最长远的,比如大夫人,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
如果大夫人对于婚姻有爱情的期许,顺安侯府只怕在就支离破碎,家不成家了。
就好像瑞华,虽然看着跟大姐夫恩恩爱爱,可是背后谋划也是毫不手软。如果她对丈夫有爱情,就不会这么理智的为自己谋划了。
“我能过好没有爱情的婚姻,如果婚姻中掺杂了爱情,我没那么理智,也没那么大度,所以你我不合适。”呼赤炎是一国之主,如果他只想纳自己为妃,放在王宫里的一座宫殿里,朝政之余,闲暇之际,自己做一朵解语花,两人谈笑风生,瑞祎觉得自己完全能扮演好这样的一角色。数年之后,两人也许会子女双全,渐渐地自己的重心放在孩子身上。而他身边也会有更年轻美貌的女子充斥后宫。
没有爱情,在呼赤炎最美好的年华能与他相伴,然后养下子女,将来只要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就算是后宫里再多的女人,瑞祎也不怕。勾心斗角,深宅后院里历练出来的本事,她还真的不怕谁。
可是,掺杂了感情在里头,她却是怕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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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水纹簟冷话屏凉5
那晚谈话之后,瑞祎就再也没有见过呼赤炎,赛马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好些事情都要准备,就连班高格都忙的几乎见不到人影。
瑞祎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这个时候不跟呼赤炎见面才是最好的,不然多尴尬啊。
赛马顾名思义,自然是要有好马才能拔得头筹。万骑苑现在不缺好马,往年最大的隐患今年也补足了,文乐和的脸上天天挂着大大的笑容。马场里头挑选出来的最好的骑手,才能代表万骑苑参赛,这些日子就一直在培养跟马之间的默契。马场上热闹得很,天天都有人在骑马练习。
瑞祎的骊乌现在是骑的越来越顺手了,马速也能比之前快了许多。如今骊乌俨然已经成为马场里的头马,有他在的地方,马群就格外的兴奋。
翻身下了马,瑞祎亲自给骊乌擦洗,看着他油光水滑的毛色,心情就会好很多。现在骊乌待她可亲近多了,瑞祎觉得这是她每次骑马过后给他擦洗出来的感情。人跟马不仅需要磨合,还需要有心灵相惜的感觉。她跟骊乌相处时间还不长,但是瑞祎相信只要再过段日子,他们之间会更默契的。
“大姑娘。”
瑞祎听到文乐和的声音传来,就把手里的刷子扔进桶里,牵着骊乌去晒太阳,走出来就看到文乐和正好走了过来,“大掌柜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最近文乐和忙得很,两人有时两三天才会见一面。
文乐和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有件事情,还是之前关于马粮的事儿。”
瑞祎蹲下身子在清水桶里洗干净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围裙接下来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这才说道:“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追风马场马粮仓被烧毁,瑞祎趁机坐地起价,将戎都的粮价哄抬上去,又暗中布置联络周遭大粮商联手抬价,以至于追风马场不得不花费三倍的银子买粮草,这回可真是大出血了一回。
凡事儿都有个度,不会因为马粮的暂时短缺就会真的将追风马场置于死地。瑞祎在得到了足够的利润之后就收手了,所以现在戎都的马粮已经恢复常价。但是进过这次的事情,万骑苑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打响了名头,有了纯血马,这次通过粮草一事转了大笔的银子,有马有银,万骑苑实力大增,已经是能跟追风马场并驾齐驱的势头。
“是这样没错,不过咱们这边已经松手,可是追风马场那边不晓得从哪里得了门路,居然联合了戎都外的几个粮商,说是要把哄抬粮价的事情报了官府讨个公道。”文乐和皱眉说道,“这事儿要是真的报上去,可有些周折了。”
朝廷对于盐铁金铜都是控制住的,这粮食关系到百姓民生,自然也是多有掌控。
瑞祎看着文乐和就道:“大掌柜的不用担心,咱们抬的是马粮,又不是百姓食粮,就算是告上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追风马场也不是没有干过,以前他们挤兑小马场的时候,可是时不时的就用这一招。小马场规模小,银子赚的少,存粮自然少,马粮一旦被辖制住了很快就要倒了,因此追风马场不知获利多少。若大家都翻旧账你以为他们能跑的了?”
“大姑娘的意思是,她们现在不过是放出风来,让咱们自己自乱阵脚?”文乐和摸着下巴,想了想就说道:“不管他是不是要这样做,属下最近这几天先去联络之前被追风马场弄的关门的几处马场,到时候私下里商量妥当,真要上公堂咱们也能有理有据的反驳回去。”
“大掌柜这样想也挺好,不过我觉得追风马场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一来,他们自己知道素来风评不好,把柄比比皆是,怎么会轻易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二来,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另有目的,这段日子收紧门户,晚上增加巡逻的人,赛马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幺蛾子,咱们也应该快要知道了。”
“来见大姑娘之前,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的巡逻增了一班。就算是白日里进出马场的人,也要仔细盘问才能放行。”
谨小慎微不会有过错,毕竟万一要是比赛之前马儿出了什么问题,这才是要命的。瑞祎就笑着看着文乐和,说道:“辛苦你了,这次赛马会万骑苑务必要夺得头筹,这样一来咱们的马才会卖得更好。”
“是,老三已经带着人去各大马场拜访了,这一圈走下来,咱们咱们马场的具体情况也会被人传扬出去。到时候买马的马商自然会寻上门来,只是大姑娘说得对,还是要赛马会上一鸣惊人才好。若是骊乌能参赛就好了,到时候必然会光彩夺目。”文乐和心里叹口气,骊乌才是马场里最好的马,不参赛真是可惜了。
瑞祎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摇头笑道:“大掌柜别为难我了,赛马我是真的不行,我现在骑马才刚刚好一些。骊乌性子傲气,轻易不认主,这事儿就算了吧。”呼赤炎给她的马,瑞祎怎么会让它去参加赛马,被人知道不面落了呼赤炎的面子。看着文乐和还有些可惜的模样,她就又讲了一句,“到时候我会骑着骊乌去,纵然是不参赛,只要在赛马会上转一圈,别人自然会打听,大掌柜就不要可惜了。”
被瑞祎猜中心思,文乐和也不觉得难看,商人重利,这不是很爱然的事情吗?抹着鼻子笑了笑,文乐和就道:“能这样就更好了,我就怕您那天不带着骊乌出去,这不是心里担心吗?”
瑞祎摇头轻笑,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关于追风马场就马粮一事,散出来的风声如何善后,最后文乐和毕竟是比瑞祎更加了解狄戎,索性就直接建议,让追风马场告就去告,反正没有真凭实据,这事儿只能你来我往的不停扯皮,那些粮商个个只看银子,吃下去的银子让他们吐出来,还不如要他们的命。
瑞祎知道文乐和的打算,这样一来,追风马场状告万骑苑,自然会引起大家对万骑苑的关注,如此也算是另外一种扬名的手段,只是瑞祎不太喜欢这样来路不正的名头。
最后自然是商议不出万全的办法,就只能等着见招拆招。
追风马场那边散布出来消息,自然就是洗完万骑苑能先下手为强,他们也好趁机扳回一城。但是瑞祎的性子素来以稳见长,文乐和倒是想着这样做,瑞祎没同意压了下去。这样一来,万骑苑没什么动静,追风马场气得直冒火,可也不能就真的把万骑苑给告到官府里去。
且不说赛马会就在跟前,就算是真的告上去,最后也只能是各打三十大板,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成安王发了好大一通火,呼瑞泰也是黑着一张脸,但是万骑苑就是丝毫不动,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一直到赛马会之前,追风马场都没能真的去官府告状,在这数日的功夫外头各种流言纷飞。但是因为瑞祎稳如泰山不予理会,追风马场唱独角戏,就如同小丑一般,平白惹得人笑话罢了。
这事儿一出,文乐和就对着二管事关绍叹口气,“这次我真是服气了,大姑娘这人别看年龄小,心里有定海神针呢。”
关绍跟着瑞祎寻马,一路上就见识了她的本事,回来之后也跟文乐和还有农光亮提过,但是两人虽然说是信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毕竟当时汗王跟着,他们宁愿相信是汗王的本事。
可是这次的事情可没有汗王在一旁助阵,但是大姑娘就是能不动声色的让追风马场吃了大亏。此时听着文乐和的话,就笑着说道:“大哥,这次知道我没骗你了吧?大姑娘是个不简单的人,人家读了那么多书,心里有乾坤,哪里像咱们泥腿子出身,勉强看懂账本而已。”
农光亮撕了一块牛肉放进口中,边吃边说道:“这几日我带着人驯马,外头有人托马场里的伙计问一句,咱们马场还收不收人。我就想着现在是个要紧的关头,要是来些目的不纯的,又要生乱子,就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