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如同此刻被呼赤炎紧握的手,还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跟不安,就算是有了许诺,也会担忧下一刻这承诺成灰。
“你尽管记住好了。”瑞祎这次为安他的心,特意神色严肃的点头说道。
这话一落地,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自己就被拥入了一个略有些坚硬的胸膛,鼻端传来给他擦脸时自己常用的香气。轻盈瘦削的腰部被他的双臂紧紧地箍在怀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耳边清晰的听到他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如擂鼓鸣响,如湍湍河流。
“这样好的时刻,我竟然没有信物送你。”呼赤炎对于这一点很是有些不满,他母妃活着的时候受*过一段时间便失了*,而后又早亡,并未有什么东西留给他。他的父皇因为他身背诅咒,自幼疏离与他,更是没什么好东西赏赐他。他觉得,只有祖上传承的物件,才能算是正经的信物送给瑞祎,可他没有。
“你把自己送给了我,别的我再也瞧不上眼了。”瑞祎轻声说道。
“虽然你是哄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呼赤炎有些别扭的说道,想着回头要自己打一个信物出来送她,就从他们这一代往下传好了,子子孙孙流传下去就成了老物件了。这样想着,竟然也有几分得意。
“我才没有哄你,我是讲的真话。”瑞祎想,若不是呼赤炎,也许自己已经化成一堆白骨了。
“那你说,奇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对于此人呼赤炎很是头疼,诡计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你若信我,便交给我吧。”瑞祎轻轻推了一下呼赤炎让他放开她,谁知道他却不肯松手,索性抱着她坐下了。瑞祎脸一下子就红了,就算是她跟他算是私定终身了,可是这样亲近总是不妥当的。
“我自然信你,可我信不过他。”那头小狐狸,不知道肚子里憋了多少坏水呢。
“你是讲我傻斗不过他?”
“我没说你傻。”
“可你是那个意思,不然为何不敢让我跟他较量,你要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较量,与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较量是不一样的。你不放手让我去做,便是信不过我,怕我打不过他。”
所谓颠倒黑白,呼赤炎这会儿总算是明白其中滋味了,瞪了一眼瑞祎,“跟我还玩这个,胆肥得很啊。”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呼赤炎还是叹息一声,现在瑞祎是慢慢的接受他,可是她对他好,接受他只是因为她觉得有愧于自己,并不是真的爱上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放心让她去跟奇勋那小狐狸斗?
看着瑞祎半垂着头最近含着笑,眼睛里带着几分调皮的狡黠。现在想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让瑞祎开始接受自己也挺不容易。可是人呢都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希望对方能接受自己,真的等到这一步,又想着把心给了他就更好了。想要瑞祎的人很容易,但是要她的心可不容易了。想到这里,呼赤炎就不由得想起了周沉毅,若是没有他伤她这样深,自己这会儿也不会这么进退两难了。
“我是讲真的,并不是与你开玩笑。”瑞祎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又说道:“他们是对着我来的,你替我挡了去,人家未必就会高看我一眼。我只是想让你的臣民知道,我站在你身边不是只有一张脸。”
虽然这话声音不太高,但是呼赤炎却听出了郑重,神色复杂的看着瑞祎,“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替别人想得多了,自己就太累了。
“我只想挺直腰杆活着。”
呼赤炎听了这话就真的没办法拒绝了,他知道,一直知道她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你想做就做吧。”
“你答应了?”瑞祎满眼惊喜的抬起头看着呼赤炎,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我答不答应对你很重要?”
“嗯,很重要,现在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因为这些让我们闹得不愉快。”瑞祎从来都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人活着就要有自己的根,以前在侯府她之所以能那么忍,除了要有体面好好的活下去之外,也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她的家人。现在背井离乡,只有呼赤炎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一直护着她,她希望他们能相处的很开心。
心里的不高兴随着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呼赤炎心里就开心起来,瑞祎这个人重情不假,但是能让她在乎的人可也不多,现在自己已经被她圈到可以在乎的人那一拨去了,他确实不能逼得太紧了。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很开心的。”
瑞祎都不知道呼赤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纵然是夫妻,也有吵架闹别扭的时候呢。
呼赤炎也没想到今晚上还有这样大的收获,兴奋之后,便逐渐的冷静下来,知道瑞祎要跟奇勋交手,便着重把奇家的事情讲了讲。世家之间除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更有互相牵制的利器在手,瑞祎想要跟奇家较劲,就不能树立太多的外敌,所以很多事情都要。
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呼赤炎才趁着夜色离开了。瑞祎推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身玄衣加身的他,裹在夜色中便如同隐去了身形,瞬间消失在天际。
拢了拢衣裳,瑞祎暂无睡意,便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前后都捋了捋,他们与追风马场的较量现在已经算是摆在了明面上,但是追风马场的那笔大生意,现在她还没有得到任何的具体消息,瑞祎知道自己不能着急,这样的大生意,对方自然是要紧紧的捂着。之前呼赤炎并未提到这件事情,瑞祎自己也忘了告诉他,但是她之前已经让班高格给他送了信,也不晓得呼赤炎有什么打算。
两人只顾着奇家的事情了,却把这一遭给忘了。
*未睡。
文乐和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瑞祎眼下有青色的痕迹,便劝了几声让她保重身体。瑞祎笑着应了,便问那笔大生意的事情,果然文乐和摇头。
“这次的事情有些古怪,发动了咱们所有的人出去,但是还是没能得到任何具体的消息,我便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情,而是追风马场故意散出来假消息。”文乐和也是前后斟酌很久才敢这样讲,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瑞祎闻言一时无语,不得不说文乐和的考虑也有他的道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一件事情既然已经有风声出来,那么具体核心的秘密无法得知的话,但是关于这些人的行踪总得有些线索。但是现在却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线索,就好像那天自己的人得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听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确实很不对劲。
“也有这种可能。”瑞轻轻开口,文乐和跟追风马场交手已久,比自己更加了解那边的情况,素以敢说这样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过,我想追风马场如果是真的散了假消息出来,最后为的又是什么?这样的假消息如果长时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跟打击。”
“是,正是这样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文乐和复又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自己也还没有个结果。
“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掌控局面。”瑞祎从来不会被人牵着走,现在既然摸不清楚敌人的脉搏,就索性让他们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好了。
“大姑娘的意思是?”文乐和一怔,看着瑞祎明明嘴角含笑,怎么他就觉得毛骨悚然呢?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就是那会头一次进议事厅时。大姑娘这是要要出手了,一时间他也跟着兴奋起来。
“主动出击,引蛇出洞。”瑞祎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文乐和忙过来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瑞祎,思量一下还是劝说道:“大姑娘,这样做可有些冒险,咱们马场到底根基上有些不稳,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有追风马场后追前堵,大掌柜认为慢着来能行的通?那么这么慢得慢到什么时候?如今我们马场借着赛马会一举扬名,如今又有塔高卓签了契约,再加上纯血马助阵,足以让我们在马场上掀起一场风雨。追风马场就是要逼着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肯定在筹谋什么。既然我们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那就不用去打探了,咱们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牵着别人的鼻子走,这也是一种办法。”
瑞祎形神俱厉,言语如刀,文乐和一瞬间竟然被震慑住了,后背上隐隐的冒出冷汗来。但是,血液里的那股子逞凶斗狠的本性也给点燃了,狄戎人天生爱斗,进了这个马场之前他虽然管着马场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要听班将军的。班将军的精力大多在军中,对于马场这一块儿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着,总归是要求不能出岔子。
如此一来,文乐和不免束手束脚。
但是现在瑞祎这样一讲,文乐和骨子里的血气被激了出来,哪里能被一个姑娘家比下去的,自然不能丢了这个人。
“既然大姑娘已有决断,属下立刻下去吩咐行动起来,以咱们目前的人手,顶多两天便会有了效果。”
“辛苦大掌柜了,就先这样吧。”瑞祎道,“等到消息出去后,咱们再看后续发展,然后制定新的计划。”成安王父子她不是很熟悉,所以做事情也不敢一口咬下去,总得先试一试。
文乐和匆匆走了,瑞祎正要吃点东西先填饱肚子,淳于珊这姑娘风风火火的又跑来了,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的,后头还跟着玉墨松烟两个丫头,追的直喘气。
因为之前她跟文乐和正在议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淳于珊闯了进来,玉墨松烟拦不住只能追上来。瑞祎让两个丫头下去,就看着淳于珊说道:“跑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有狼再追?”
“比狼还可怕。”淳于珊用力喘口气,这才看着瑞祎说道:“裴姐姐,奇勋提亲的事情在外头传遍了,我接到消息,今儿个奇勋要亲自来,听说奇夫人也要来,你要不要避一避?”
“我为何要避?”瑞祎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家里还要避出去,也太丢人了。
“不是要避嫌嘛,你不知道那奇夫人可是个厉害人,我这是怕你吃亏。”淳于珊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以前我在她手下还吃过一次亏,这女人嘴巴可厉害了,奇棻就像极了她,有其女便有其母。”
奇夫人?
上回自己见都没见奇家的媒人,所以对方是觉得丢人上门来羞辱她,还是亲自上门来提亲?
瑞祎想起奇勋那人,又想起自己这回的计划,既然送上门来,倒是能正好趁机再推一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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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昔日落花逐水流4
瑞祎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经历过的事情却着实不少了。这一路走来,不管是心态还是处事都有了极大的改变。就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迟迟早早也会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早一点晚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第一眼见到奇夫人,瑞祎眼前便是一亮,生育了三个孩子的她面容依旧姣好,而且带着狄戎女子少有的白希如玉的肤色。柔和五官算不上多么的惊艳,但是给人的感觉格外的柔和。尤其是配上微微上扬的唇角,更是给人一种十分愿意亲近的味道。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头散发出亲和优雅味道的女人。
奇夫人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瑞祎,上次在塞马场匆匆一瞥,只是并未与瑞祎搭话。今儿个的瑞祎并未穿狄戎服侍,而是穿了一件淡米分色的齐胸襦裙,浅蓝色织锦披帛,脚上踩着软底绣鞋,鞋尖上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行走时裙角微扬露出点点星光。头梳元宝髻,斜插一根碧玉凤头簪,通身上下并无贵重首饰,偏偏这般素淡的穿着,反而透出几分淡雅高华的味道来。
奇夫人心里阵阵惊艳,这样的女子难怪汗王会动心,便是连她这个女子都觉得错不开眼睛去。心里想到儿子,怪不得脱口要娶人家,这个裴瑞祎果然是一个能招人喜欢的人。
奇勋今儿个的气色跟那日相见并未有什么差别,面上带着病色,只是那双眼睛依旧藏着几分犀利锐利。唇角带着跟奇夫人几乎相同的弧度,微微一扬,令人觉得很是亲切。
“夫人跟二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瑞祎作为主人,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便上前与之搭话,含笑的容颜微微带着几分疏远。
有了之前拒亲的事情,这个时候瑞祎表现的很亲近其实也并不妥当。而且他们现在其实处于一种很微妙的敌对状态,这个度其实瑞祎也有点不好把握。几经思虑,觉得稍微熟远一点还是比较可取的。
“今日冒昧上门打扰,也请裴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奇夫人笑着应道。
“请坐。”瑞祎指着雕花圈椅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