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笑了笑,顿时也没得言语。
“让侯夫人见笑了。”姜老太君的神情还算镇定。
与此同时,早一步去通知的丫鬟早就将这个消息带去了各个院子去。
巧得很,一群姑娘刚刚结束了课程,正聚在一起吃茶果。
“嫣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呢。”旁人纷纷恭维道。
姜嫣两颊止不住红,道:“你们快别说了……”
虽然有祖母和母亲给她提前打过预防针,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害臊。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老嬷嬷便过来请她过去。
姜嫣矜持的捏着帕子,旁人纷纷推她。
在那嬷嬷到跟前之前,她便被几个妹妹推着起身上前去了。
老嬷嬷抬头看她们,笑道:“姑娘们都在,想必也听说了外厅里的事情了,不过老奴是从了老夫人的吩咐来请姈姑娘的。”
众人一怔,气氛顿时冷了几分,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不是嫣姐姐吗?”
“这样重要的事情,老奴可不敢听错。”老嬷嬷说道。
姜嫣笑着回头看向身后的姜姈道:“我的好姻缘还没有来,姈妹妹的好姻缘便先来了,快去看看是哪个人家。”
姜姈眉眼间有几分傲色,道:“姐姐刚才没听他们讨论吗,是齐府的……”
她这般说,旁人脸色就更难看了。
姜嫣原本还能维持笑意,脸上顿时也挂不住了。
“那便是我听错了罢。”姜嫣说道。
姜姈扫过旁人,什么话也不多说,便随那嬷嬷去了。
这一场好戏她期待了好久,她终于能够在这群人面前彻底的扬眉吐气。
早在前几日收到了阮珍娘的口信,她和母亲高兴坏了,可母亲却叫她做出不知情的样子,一直到今日。
能有今日的效果,可见母亲做的是对的。
姜姈飘飘然去见了人,便听姜老太君皮笑肉不笑地拉着她手道:“姈儿啊,齐大人可是看上你了,要聘你做偏房呢。”
彼时姜姈听到“偏房”二字陷入错愕,随即便立马将神情修饰完美。
她拉着老太君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模样,不露半点破绽。
照她们如今的态度,若真聘为妻,恐怕她们还会找借口拒绝的吧。
偏房也总好过某些人的心肝宝贝连战场都跨不进去呢。
姜姈想到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像个斗胜的小母鸡,愈发得意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想知道她那个高贵的好姐姐此刻面上的表情有多么丰富多彩。
事实上,姜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淡然到让碧思心疼。
齐府的下人和其他地方的下人也是一样的八卦。
在这个沉寂已久的府内,忽然迎来那个孤独若年的主子要聘个女人回来的消息,就像一把火烧开了一锅水一般,令人沸腾。
说的人多了,这个也就不再是秘密,也就会演变成各种各样的版本,最终传到碧思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姜媞的耳朵里。
“夫人,你去求大人原谅你吧,就算你当年抛弃小少爷,就算、就算是那样,他必然也是心里还有你的。”
姜媞不说话,碧思愈发焦急,终于忍不住问成了口。
“可是夫人,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又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呢,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就算作为姜媞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碧思也从来没有想明白过这个问题。
姜媞像是有了点反应,眉宇间笼罩着一阵阴霾。
这样的问题啊,齐琅也问过她。
可就算是回想百次千次,她也从不会觉得自己残忍。
那样的记忆清晰到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每一个细节都那样明朗,没有半分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全
☆、记忆
彼时她已经做好了要和齐琅私奔的打算。
抛弃一切; 孤注一掷,她要和齐琅私奔。
“阿琅; 你带我私奔好么?”
年轻的齐琅坐在木桌旁看书,听到这话蓦地抬头,随即深深皱起了眉头。
私奔于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而言是个大忌; 于读书人也是大忌。
若是他们真的过上了四处流浪的生活,他想要再参加科举就没有这么简单,他所有薄弱的根基都在这个小村子里。
“为什么?”齐琅问她。
姜媞见他竟没立刻答应,忸怩地抽掉他手中的书硬挤进桌子和他之间; 整个人倚坐在他怀里。
“家里催着我嫁人; 我已经十六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齐琅闻言静默不语。
姜媞见状愈发娇气起来。
“好阿琅你疼我; 我们私奔吧,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不想嫁给别人……”
她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扯着他胸口的衣服软磨硬泡; 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可爱的样子。
齐琅想; 不仅不可爱,还很聒噪。
他抬手堵住了她的嘴,最终露出头疼的表情。
“我若是陪你私奔; 以后我们靠什么生活,我如今读书将将有所成,若是能参加科举,就必然不会落选。”他说这话时绝不是因为年轻才气盛; 而是凭借着这么多年苦读苦学累积出来的胸有成竹。
他并非目光短浅之人,若一口答应了私奔,日后他只不过是个走卒贩夫,他自然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可她这样的漂亮,若是引得有权有势的恶人觊觎,他如何能护得住他。
更何况他也绝不愿意她这双葱根玉嫩的双手为他长满粗茧。
只等他有机会走上仕途,他才有信心来维护她当下的美好。
只是这个女子半点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反而在他更加漫长的沉默中红了眼睛。
那双清澈如黑珍珠的眸子渐渐氤氲了雾气,粉唇也委屈地噘起来挂油壶似的。
“你说这个,还是不想带我私奔,你不喜欢我了。”她半点也不肯讲道理,直接先下了定义。
齐琅望着她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蛮不讲理。
“我喜欢的。”他握住她的柔荑,用极为低微的声音说道。
可她就在他怀里,一下子便听见了。
“你刚才说什么?”她蓦地露出了个笑脸来,明显是听清楚了。
齐琅无可奈何,他无法忽视心中一阵酥麻一阵酸甜,就像他曾经鄙夷过的那些陷入爱情中的毛头小子一般,耳根竟有忍不住泛红。
“阿琅,我们不私奔,你……你要了我吧。”
怀中的人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姜媞闭着眼睛,仿佛自己陷入了蜜罐中也变成了蜂蜜,要求对方一口喝掉自己,一同享受自己甜蜜的心情。
“不……”齐琅下意识反对,却被对方打断。
“如果有人会发现,那个人一定是我洞房花烛夜的夫君,阿琅,我的夫君只有你一个呀。”她说着又作出苦恼的模样,道:“你既不肯同我私奔,总该给我盖个章也好叫我安心等你嘛,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遇见更好的美娇娘就不要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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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喜欢女子主动献身的要求,一般的穷书生是鲜少能把持得住了。
但齐琅不是一般的穷书生,姜媞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至少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理由的女子,脸皮肯定不是一般的厚。
齐琅还是一口回绝了,以至于小姑娘姜媞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
齐琅读书读到半夜,蜡烛忽然灭了。
他伸手去摸才发现蜡烛都烧光了。
齐琅叹了口气,摸黑冲洗了一番便睡下了,哪知刚躺下去,便有个温热软绵的身体压了过来。
齐琅大惊,还未用力推开对方,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嘻嘻,你身上真暖和。”姜媞像个树獭一般四肢将他牢牢抱住。
“阿媞,不要闹。”齐琅低声道。
事实上他确确实实是个君子,有着君子的风范,只动口不动手。
而姜媞却好似天生来克他的小人一般,不仅嘴里嘀嘀咕咕,那只小手也同样肆虐地钻进他各个衣缝里去四处放火。
“我可不是胡闹,我自有我的打算,我能应付家里人的,只是一旦你要入京去考试,我便该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她说到这里,连语气都加重了几分,“我……我真的怕。”
这个时候的姜媞语气里更多了几分委屈和认真。
他颇为动容,正要安慰,忽然身下一紧,某个致命之处被人抓在了手里。
齐琅白玉般的脸容上登时染上了恼羞成怒的颜色,老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姜媞”二字。
那夜发生了许多美好的事情,不仅仅是姜媞所期待的那样。
这个有点严肃冷清的男子,最终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当天微微亮的时候,姜媞仍旧像个亢奋的小母猫一样钻在齐琅怀里。
“鸢鸢。”
“嗯?”姜媞答应得很快。
这是她的乳名,过去她哄着他喊,他总是极少愿意喊,现在却很欢喜得喊了出来。
“你往后不要再说我不喜欢你。”他说。
“嗯。”姜媞搂紧了他,心里很是快活。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还要多呢?”她娇气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道:“是多很多很多。”
姜媞顿时大笑,心道闷骚该是他最大的缺点才对。
齐琅见她不信的样子,似也有生出了丁点委屈的错觉。
“其实……”他轻咳了一声,道:“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姜媞抬头,便望见他那双深情的眼眸,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什么,是极为让人心动的。
“在你十三岁那年,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他说。
姜媞怔愣住,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若干年后,她和齐琅在一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新人
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极为喜庆。
来观礼的人极少; 贵客就更没有一个了。
齐琅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二皇子。
可很显然; 与他同一条船上的二皇子也绝不敢与他翻脸。
这一切于外人眼中看来,都只是齐琅的猖狂所致。
姜姈坐在屋子里,周围的人行完了礼都渐渐离开。
出门之前; 父亲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好好扶持姐姐。
姜姈表面是乖巧应了,可心里却想着姜媞那张自命清高的神情,心中也是不屑。
说起来; 她是有名有份的; 而姜媞,却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犯妇。
有脚步声近了; 姜姈立马收敛了心神,紧张地抓住裙角。
和许多新嫁的少女一样,她也一样紧张羞涩。
来人掀开她的盖头; 姜姈羞涩抬头; 却看见对方是个板着脸的嬷嬷。
“呃……”
姜姈错愕。
“夫人随我来吧。”
嬷嬷的声音严谨而冷淡; 这种态度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感到高兴或厌恶,仅仅是执行一个任务一般,也不存在想要巴结她的意思。
“嬷嬷; 我不该等夫君来吗?”姜姈紧张道。
“二皇子有急事要见大人,大人便更衣离开了。”嬷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哦。”不知怎地,姜姈反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就在方才那听到对方叫自己走的时候,她险些以为是自己好姐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绊住了齐琅。
“嬷嬷。”
待对方将姜姈送到地方后; 姜姈忽然叫住了对方,从手腕上褪下来一只金镯子塞到对方手中。
“嬷嬷辛苦了。”姜姈笑得极为单纯。
那老嬷嬷眼皮微敛,将东西收进了袖子里却没有声张,显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今夜虽不如意,你也不必着急,毕竟这整个府上只有你才是正经抬进来的,其他人,都只是奴婢而已。”老嬷嬷说得极有意味。
这话却很叫姜姈贴心。
姜姈笑而不语。
玉芍在里面铺床,待收拾好了才来唤姜姈休息。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打听清楚了没有。”
玉芍点点头,道:“打听清楚了,这府里头还有一个小少爷,大人他先前掩藏的很严密,府里的下人也从不敢乱说话。”
“这有什么,不过是些下等奴婢生的,谁会关心。”姜姈不屑道。
玉芍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说起来姜姈自己也是姨娘生的,可她自从与齐琅定下来之后,态度就整个转变了。
甚至有点以嫡自处的意味。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其他一些事情,说完后便伺候姜姈歇下。
等到隔日,姜姈起了个早,让玉芍给自己细细梳妆,光是梳个发髻选些头饰都折腾了一个时辰。
待她收拾好了,她便循人去叫姜媞,她怕姜媞不来,还让那人转告对方,父亲有话要带给对方。
果不其然,姜媞过来了。
“姐姐。”姜姈穿着桃色绣牡丹的挑线裙子,身上穿戴贵气,显然是阮姨娘把私藏的东西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