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严厉但凡是个明白人又有哪个看不出来,他实际上已经站在了太子的队伍里头了。
而……
唐韵侧目瞧了瞧身边绝艳如妖的男子,这人只怕从来就没有希望过宗政钥有一天能登基为帝的吧。
所以……他是打算拿崔五要挟忠义候?
“虽然崔昭并不是忠义侯府的世子,到底也是那老头子最喜欢的儿子。若是有一日……”
乐正容休唇畔勾了勾:“若是有一日,叫那老头子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胆子大的到了作出杀了萧王府世子,然后自己去冒充的事情。你猜,他会不会气的吐血?”
何止会气的吐了血?会直接给气死了吧。
唐韵看着乐正容休扯了扯唇角:“师父,你给崔五出了那个主意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在筹谋着这一天了吧。”
崔昭的事情若是爆了光,忠义侯府和萧王府自然便成了仇敌。那两个人,一个是太子的老丈人,一个是太子的谋士。他们若是打起来了,宗政钥只怕要忙的焦头烂额。
再加上后院起火……唐韵想想都觉得慎得慌。
“宗政钥又做什么死了?”唐韵砸了砸嘴:“师父要这么折腾他?”
乐正容休酒色瞳仁便定在了唐韵面颊上,唐韵分明便看到他眼中有不明的怒火闪过,却是一闪而逝。那样的迅速叫她疑心自己跟本就是瞧错了。
“你打定了主意要去南越,若是不叫楚京忙一些,乱一些。如何能叫为师走的安心?”
唐韵:“哦……哦?”
叫为走师安心是什么鬼?要去南越的人是她,他为什么会走的不安心?
“师父您该不会是……”唐韵咽了咽口水:“也要跟着韵儿一同到南越去吧。”
这问题方才一出口她自己便已经信了八成。
如今的楚家千疮百孔,全靠着乐正容休极力维持着才能有表面的风光。这种时候他要跟着自己上南越去,他是疯了么?
“有何不可?”
唐韵噎了噎,为什么又是有何不可?问题这种东西明明是你自己抛出来的,干什么总要来问她?
乐正容休低头,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她面颊上轻轻扫过:“南越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所以……?
男人幽幽叹了口气出来:“为师也许久不曾踏上那一片土地上去了,着实……有些想念了呢。”
眼看着他缓缓拖了腮,如玉长指滑过自己颜若玫瑰的唇瓣,酒色瞳仁中翻滚出一抹沉思。那眼眸中似乎藏了千般情绪,却独独没有那种叫做思念的玩意。
“听说。”乐正容休身子一软,顺着唐韵的身子躺了下去:“南越帝的身子最近有点不大好,大约容安城里最近也会有一番热闹。本尊不去瞧瞧,哪里能够甘心?”
唐韵微微一愣:“韵儿并没有听说南越立了皇太子呢。”
乐正容休那人说话一向务实从不夸大其词,他说南越帝身子不好那便是真的不好。一国皇帝驾崩,首当其冲的便是先选好了继承人。
容安城中却半丝动静也无,怎么可能?
“呵呵。”乐正容休手指一缩便紧了几分。他手指中正勾着她几缕发丝把玩,手指这么一缩,女子如缎的发丝便给勾紧了,将人扯得生疼。
唐韵吸了口气,便听到耳畔名琴般柔糜的声音撩拨着人的心弦。
“那个男人,一辈子都在研究着怎么弄死旁的人,好将人家的东西占为己有。这种人钻营了一辈子,偏又贪恋女色,耳根子也是极软的。”
“呵呵。”唐韵耳边男人的低笑带着无尽的嘲讽:“这样的人若是死的慢了,天理都不能容。”
唐韵莫名的便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那么几分凄凉,乐正容休口中的男人到底是他的父亲。他这般随性的说着他生身父亲的的风凉话,而那人就要死了。他的心里实际上……也很是凄凉的吧。
这么想着,唐韵的眼眸中便染上了那么几分凄然。然而此时的乐正容休却是半丝未觉。唐韵便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得对了。凭着乐正容休的敏锐,身边人这般剧烈的神色变化,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那便只能说明,他的心已经乱了。
“为师问你,南越的事情你了解多少?”乐正容休突然缓缓开了口:“或者换个说法……”
“若你是那老头子,会选谁来做继承人?”
唐韵愣了那么半瞬:“听说二皇子容时是个有大智慧的,加上他与关泽秋的关系。南越的皇储只能是他。”
乐正容休却冷笑了半瞬:“容时是不错,他的确聪明有魄力,她的母妃段皇贵妃在南越也是极其受宠的。”
男子抬手,修长如玉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拇指上青翠欲滴的扳指:“但,皇贵妃毕竟是皇贵妃。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妾。”
妾室所出的庶子,即便再怎么讨人喜欢也终究是个庶出。庶出就是庶出,到底难登大雅之堂。
“但是……。”唐韵眸光一动:“这种事情在皇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皇族讲究的一向是立贤!”
乐正容休屈指在她鼻尖上刮过,很用了几分力气,刮的唐韵鼻尖生疼。这一刮分明便带着几分惩罚的味道。
“韵儿说错了什么么?”唐韵揉了揉酸痛的鼻梁,带着几分不解。
“若是旁的地方倒也罢了,但南越可是还有一位皇后所出的嫡子呢。”
乐正容休的声音越发低沉了几分,唐韵侧目朝着他瞧了过去。男子颜若玫瑰的唇瓣旁分明带着无尽的嘲讽。他是南越皇帝和北齐长公主的亲生子。南越最尊贵的嫡皇子原本应该是他。
可是他如今却只能窝在敌国这么忍辱负重的活着,南越却已经有了新的嫡皇子。
“师父。”唐韵心中一涩,眼底便有着些微的氤氲。
“为师与你说过。”乐正容休屈指在她额角用力一弹:“不要用那种看待蠢货的眼神来看着为师,你就是不长记性。”
“感情……。”他声音顿了一顿:“只会叫人变的软弱。我对南越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感情。”
唐韵缓缓敛了眉目,心中对与南越的痛恨却更多了几分。这一次……
宽大衣袖下的粉拳紧握,清美少女眼眸中闪过丝不易觉察的冷芒。这一次到了南越,她若是不能替师父好好出一口气,她就不姓唐!
“徒儿听说,南越大半的朝堂几乎都靠着容时撑着。若是不叫他做了皇帝,只怕群臣不能答应。”
“呵呵。”乐正容休冷笑:“你可是忘记了当今南越的皇后是谁?”
“是……。”眼看着乐正容休眸光一暗,唐韵立刻就将那个没出口的谁字给吞了回去。
“林家。”她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没错,就是林家。”
后族之家林氏,手握上古传奇之物千夜韵祥珠。世世代代统领后宫,护佑南越江山永固。故而,南越建国以来近千年,历代皇储皆出自林氏。
“是林家又如何?”唐韵讥笑着说道:“南越在这一代已经出了意外!”
正文 272 好尴尬,不敢动
可不就是出了意外么?
为了能够与北齐联手吞并了西川,南越帝迎娶了宗政明月。所以,南越便第一次有了个不是从林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嫡皇子。
“就是因为有了一次意外,所以……。”乐正容休酒瞳半眯了起来:“万不会再允许有第二次。”
唐韵将他的话仔细的想了想:“容时,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与关泽秋走的那么近。”
乐正容休便又看了她一眼:“看来你对南越的了解真是一塌糊涂,就这样子跑到南越去,你是打算要送死么?”
唐韵默了。
她这一辈子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到南越去,对南越自然没有对北齐了解的多。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离着八月初一还有十日,为师会让木魂将南越的卷宗调过来给你。这十日之内,务必给我记熟了。”
“不要吧。”唐韵表示对背书考试什么的最头疼了,伸出一只小手可怜兮兮扯了扯乐正容休的衣袖。
“师父,徒儿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大婚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有魂部就够了。”
“可是,聚贤庄……。”
“聚贤庄更轮不到你。”乐正容休眼风猛的一沉,突然闭了口。
“什么?”唐韵敏感的觉出乐正容休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而且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话。
“为什么聚贤庄就轮不到韵儿操心了?”
乐正容休叫她清美的眼眸给盯着心软了几分,紧绷的唇线终于松了那么片刻:“楚嫣然和萧景堂到了。”
唐韵:“……啊。”
她脑子里面有那么片刻的停滞,好半晌才将乐正容休带给她的信息量给捋顺了。于是,眼看着女子晶亮的眼眸深处有流光一闪。
“你是说楚大小姐和我大哥哥到了么?”
“哼。”乐正容休将袖子一摆,毫不犹豫自女子素白的小手中将自己的衣袖给抽了出来:“大哥哥?本尊怎的从没有听说过,楚家的二小姐还有什么哥哥?”
唐韵:“……。”
师父,您这算是在吃醋么?您就不觉得这醋吃的太没有道理了些?
有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师父,真真的是头痛啊。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出宫?”
“出宫?”乐正容休眼底一深:“木魂给你的东西没有记牢之前,你哪里都不用想去。”
唐韵容色一垮:“我带回去聚贤庄也是可以看的啊。”
她立刻将玉白的手掌竖起一只来:“韵儿保证!”
乐正容休:“不行。”
唐韵:“听师父的意思,您大约不会时时呆在宫里。您就不怕宗政钥再来找我麻烦?”
乐正容休从善如流:“无极宫是为师的地盘。”
言下之意便是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唐韵唏嘘着:“那可未必呢,若是有人突然不要脸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
女子唇畔扯着几分嘲讽的笑容:“徒儿瞧着,皇上这些日子似乎对长信宫颇有些信任呢。”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若不是皇上心中在思量着什么。也不会出现上次长信宫里面逼婚那一码子事情了。
乐正容休略一沉吟:“那便去国师府吧,立刻出宫。”
……这!
唐韵苦了脸:“师父,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大婚之前新娘一直住在夫家的?”
“为师以为,你一向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唐韵黑了脸,有这么一个根本不要脸还将所有礼仪伦常都给当作了狗屁的师父,她也真真是命苦呢。
“师父……。”
“你不用再说了。”乐正容休无情的打断了她最后一次的诉求:“为师说过只要你将南越的事情全都给记住了,随时可以回你的聚贤庄去。”
眼看着男人的面色一分分冷了下去:“你这么急着离开为师的身边,是真的惦记着自己的脸面,还是说惦记着聚贤庄上什么不该惦记的人?”
唐韵:“……恩?”不该惦记的人是谁?
乐正容休却突然闭了口,酒色瞳仁的深处,却分明一片的意味深长。
“师父。”唐韵脑子里头突然有灵光一闪,立刻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我哥哥!”
所以,你可以不要胡思乱想么?
“哥哥又如何?这个天下间什么龌龊的事情没有?”乐正容休眸色一冷:“何况,你们又不是从一个肚子里头出来的?”
唐韵彻底的默了,摊上这么个三观不正常的师父,真真的好心塞。
“徒儿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表示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徒儿会尽快将东西都记会,等到了那会子,师父该是不会拦着徒儿回聚贤庄了吧。”
乐正容休眸光幽幽:“恩。”
唐韵舒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
乐正容休皱了皱眉,缓缓别开了眼。他不是没有看到身边女子方才那一瞬间明媚的眼眸,那容色是极美的,但却叫他觉得刺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那小丫头满心欢喜的就那么的烦躁,能离开自己可以高兴成那个样子?
她不知道整个楚京里头,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么?
有这么一个蠢徒弟,真真的好忧伤。
“出宫。”
“什么?”唐韵表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乐正容休低头:“我说出宫,立刻马上。”
“这么快?”出宫这两个字他自然能听的懂,可是打量着师父的意思,今日大约是要在无极宫住下的。怎的这会子就要出宫了呢?眼看着宫门就要下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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