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与申国公府有着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所以从没人敢明着去拉拢,听说沛国公打探傅煜炀的事,还有人好心地劝他别为了个尚且不知前途好坏的学子跟申国公府交恶。
但是沛国公能坐上尚书令这个位子多年,又岂会因旁人的几句话就退却了?更别说他已经确认过如今傅煜炀与申国公府不过一般般的人情往来而已,若是在早两年,申国公对这个孩子还很关心的那个时候,他或许还会稍稍考虑一下情况,不过因着这两年来,傅煜炀对申国公府的刻意避讳,申国公已没有当初想要好好栽培傅煜炀的那份热情,加上长子高守毅已从太学毕业,他必然要费较多的心思为长子未来的入仕之路作打算,想来更不会关注一个远房表侄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沛国公才放下最后一份折子,叫来门外小厮备上新的茶点后,才来到小厅这里。
李慕启和傅煜炀见沛国公走过来,两人连忙肃然而立,恭敬地对沛国公拱手行礼,沛国公亲切地摆摆手,道:“坐吧!在我这里没有太多不必要的规矩。”
两个小辈连声应喏之后,沛国公仔细瞧了傅煜炀两眼,又随即开口道:“前段日子听过明景几次提起傅大郎君,今日一见,傅大郎君果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沛国公谬赞,某不敢当。”傅煜炀赶紧又起身,拱手作揖,客套地回道。
“哎!你先是救下赵家六郎一命,后又及时拿出家传之物解了小女燃眉之急,光凭这两项的功劳就已经不小,我虽不敢大言不惭,许你什么高官厚禄,但必要时候扶持一二却也不过小事一件,明景应该已经跟你提过让你明年参加科考之事吧?”沛国公又示意他先坐下再说。
“是,某正打算等过一阵子再与几位助教商量,毕竟这件事也得取得助教们的同意,某才能够去参加考试,而且学校的考试还差了一科,明年春闱确定是赶不上了。”傅煜炀点头应道。
大隋朝的科举制度仅进士一科,举行考试时间约是每年的三、四月之间,考生来源分为国子监所辖之六学内的学生,称为生徒,另一种则是各地选□□的学子,称为乡贡,在中央六学读书的子弟只要成绩优秀,就能由国子监祭酒或长吏推荐参加省试,各地推举的学子人数也非常有限。
唯一可喜可贺的是,这里的科举虽形似唐代,但并不像唐代那样十分注重外在虚名,所以学子们也不必提前抱着呕心沥血的作品四处拜访名师,一方面请求名师指点,一方面也能在名师心里留下印象…或者解释为‘刷好感度’!!毕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潜规则,就是如果有前辈能够引导入门的话,未来的路绝对顺畅无比。
傅煜炀如今的情况却是,他虽然已经有参加科举的打算,但一来,四门学的毕业考还没有全部合格,二来,国子监送呈应试的名单也早在十一月时就送出去了,来不及加上一个他,所以不过怎么说,傅煜炀都得等到后年春闱才能上场考试,即使沛国公想帮忙也只能再等一等了。
“唔…却是我一时疏忽了,其实依你的成绩,就算今年送出去审核也是没问题的,我记得你原本的打算是想考过‘三经’再毕业,对吗?不过,据国子监那里所记录的成绩看来,你的《论语》和《诗经》、《周礼》早已合格,只有《易经》差了一点而已,其实就算想以‘二经’的标准毕业也是可行的。”沛国公有些惋惜地想了一下,他原也是看过傅煜炀在学校的成绩,觉得这个后辈有前途,可以上场试试,但偏偏忘了参加科举考试也是有规定的,不是你说一句‘哦!我想参加考试’,然后就可以去报名考试的,如果早两个月,他先通知国子监把傅煜炀的名字加进去的话,大概就没有这个问题,可惜这会儿他却是不能再拿官威压人,叫户部把傅煜炀的名字加上去,那么做对谁都没好处。
“沛国公所言甚是,但某还是想把学问做得扎实一点,到时候上榜的机率也能大一些。”傅煜炀脸上不见半点遗憾之色,极为从容地回道。
“如此甚好,那老夫就静等佳音传来便是。”沛国公点点头,一脸赞许地看着傅煜炀。
随后,沛国公又留李慕启二人在府里用饭,还彷佛极随意地对他们考校了几句关于朝政的论述,眼见时辰不早了,才命人取来一个小盒子交与傅煜炀,明言是沛国公府向他购买两颗血玉珠子的银两以及那只用另两颗血玉打造而成的手镯,傅煜炀恭敬地接过小盒子后,沛国公就派人送他先行离开,李慕启却是仍留了下来。
傅煜炀离开后,李慕启方好奇地问道:“赵六郎不是希望大舅舅收傅大郎君做学生吗?怎么刚才都不见你提起?”
“急什么?等他科举上榜之后再提还来得及,毕竟我要做的是引他进入仕途这条路,而不是要教他做学问。”沛国公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而且傅大郎君若拜大舅舅为师,他也将被视为六皇子一派,还不晓得傅大郎君愿不愿意呢,大舅舅觉得申国公会阻拦他拜你为师吗?”李慕启还是有些怀疑申国公是不是真的已经放弃傅煜炀了,毕竟沾着亲、带着故,又是曾经说过要好好培养的人才。
“其实傅大郎刚进四门学的时候,我听人说申国公对这个远房表侄还是极为关心的,时常让高大郎暗中帮助他,只可惜啊~他家那位夫人因为不喜欢高家那些时常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所以连带地也看不起傅大郎,傅大郎又是个极有主见且懂得看人眼色的小郎君,他把申国公夫人对他的不喜看在眼里,只怕心里早就不想和申国公府往来了。”沛国公解释道。
“所以他才越来越不愿意到申国公府去?只是你也说高大郎之前时常暗中相助,难道他都不知道吗?他能不承那份情?能真正和申国公府完全脱离关系?”李慕启又不解地问道。
“傅大郎的为人若是那般迂腐不知变通,那么这个仕途之路只怕也不适合他走,要晓得我与你二舅舅在朝廷上都常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呢,更何况高大郎与他不过出了五服的表兄弟?”沛国公瞪了李慕启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
李慕启一听也觉得有理,毕竟皇室内的皇子们和王公贵族内的亲兄弟都能因为一点利益而兵戎相见,更何况隔了几代血缘的堂兄弟、表兄弟?再说…人家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他担心个啥?!
李慕启很是鄙视自己一把之后,就非常潇洒地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接着又关切了一下崔怡伶的近况,得到她自从佩戴血玉之后就感觉身子越来越好的结论,便愉快地向沛国公告辞了。
傅煜炀第一次到沛国公府的拜访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坏,虽说沛国公没对他提出收为门生的事,但却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银两,按金桥的估算,如果他们能像目前这样省吃俭用的话,至少三五年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他家郎君听说来年就要准备科考了?!那就表示很快地,他们将要失去能在国子监白吃白喝…呃~不对,免吃免喝的福利,然后还要准备寻访恩师的礼物,而且打点门路什么的也要不少花费,于是…金桥又觉得未来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了!!
傅煜炀虽已经确定赶不上来年的春闱,但他还是极为谨慎地请示过学校的助教后,开始按步就班地准备后年的科举考试,同时也没忘记在楚安霖面前加强刷好感度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亲爱滴童鞋们~~
某只柔明天不会更文哦!!另外,从后天起,只有每周二、四、六填坑,一直到本章完结,目标至少一百章!!(其实某柔也不知道女主到底几时能被嫁出去啦(╥﹏╥)不过情节已经拖太久了,呃……水、水灌太多了~所以可能只会写到女主出嫁时,至于后续的未完则用番外补充之~。)
☆、第八十一章 冬闲
在又一次跟着闲不住的那对小两口出门玩耍之时,楚静茗深深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穿越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刚好足够让某一项技能达到满级,该技能的名字叫:‘五百烛光’…话说,你们想玩就自己去玩咩!干嘛一定要带上我?!这种滴水都能结冰的天气其实是最适合宅在家里,你们造吗?!!
楚静芸来的第一天,她从碧月那里听说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村子,他们几个人的吃食大多从那里买来的,又听说村子旁有条小河流时,隔天一早见天气甚好,一时半刻没有下雪的可能,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楚静茗出门,说是要去体验一下戏水抓鱼的生活…。
“五姐,妳别闹了!这会儿的河水不都结冰了吗?哪来的鱼可以让妳抓!?”楚静茗昏沉沉的脑袋被冷风一吹,顿时清明百倍,身子也冷不防地抖了好几下。
“我问过碧月,她说那个叫什么田大郎的小子跟她说过那条河很少结冰的,而且真的结冰了也无所谓呀,不过就在水面结上一层薄冰罢了,只要拿石头砸两下开个小洞,照样能抓鱼。”楚静芸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楚静芸来这里许多年了,其实还是第一次外出度假,想当年,她读大学的时候,寒暑假都会跟着家人或朋友出去旅游,尤其寒假时,他们就专门往那种一定会下雪的地方跑,冬天嘛,能玩耍的活动本来就不多,什么滑雪啦、盖冰屋啦、冰上钓鱼等等的,所以像田大郎说的那种在结冰的河面上凿洞抓鱼的事,以她的理解,其实就跟冰上钓鱼一样嘛,她又不是没玩过!!如今难得有机会再重温旧梦,光是那么想象一下,她已经觉得满心欢快到不行。
只是这份欢快的心情没能传递到楚静茗的心底,进而转化楚静茗那股根深柢固、坚定不移的…懒属性,于是这对姐妹花用事实证明: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名言被拆成一半的时候,那绝对、肯定是件人间惨剧…。
“不去,不去!绝对不去!”楚静茗闻言,连忙转身抱住二门上的柱子,打死不肯再往前走了。
楚静茗和楚静芸不同,她前生就是个天性怕冷的体质,冬天里别说摸水了,光是叫她一想到一条水蓝蓝的河水变成白花花的冰块,她立刻就能觉得一股凉气在全身上下从脚窜到头,又由头窜到脚,话说~谁会没事找自虐啊?!这种日子还去河边玩水?!
而且此时的楚静茗心心念念的都是昨天才让丁大进了一车子的那些上等银霜炭,她本来打算这个冬天就靠那堆银霜炭过冬的,一想到她来这里之后,前两个冬天在郡公府里被那位伟大的嫡母欺凌压榨,份例只给那么一点点,害她整个冬天只能用柴炭来取暖,要知道柴炭的质量之差!一个没注意,立马能呛晕她的有没有?!她记得那时候,碧月还苦着一张脸跟她说,整个郡公府的主子们唯独曲深院领的份例是柴炭,即便是挂着上等两个字,但与其他人用的银霜炭依然有着极大的差别,如今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享受一番呢,为毛要出去受苦受罪啊??!!
“为什么不去?在冰河上钓鱼很好玩的,而且妳整日待在屋里对身体也不好,妳不知道有多少妇人就是因为从小不爱运动,身体太过虚弱,所以生孩子的时候才会体力不支导致难产的?再说只要动一动,让身体产生热量,其实一点都不会觉得冷的。”楚静芸很是坚持地挽着楚静茗的手臂,将她往外拉去。
“~~好冷~~”拗不过楚静芸的楚静茗最后还是被拉出门了,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兴冲冲地想尝试什么是冰上钓鱼的丫鬟,楚静茗一边拉紧氅衣喊着好冷,一边缩在碧月巧竹身后,很不道义地让她们替自己挡住寒风。
一群小娘子刚来到村子口,田大郎就听到几个眼尖的小娃儿跑来喊他,还说什么‘碧月姐姐带了好多漂亮的姐姐来村子里,肯定又要买更多的鱼,他们一会儿也要去抓鱼来卖给漂亮姐姐,好换铜子儿去买糖吃’。
田大郎才不管几个小娃儿说的那些话,他七手八脚地收拾好院子里的杂乱,然后几大步地来到村子口迎接,只是他一见到碧月的身后果然还有几个衣着华贵又长得漂亮的小娘子跟着她一起走过来时,顿时手足无措地连路都不会走了。
“田大哥怎么站在这里?等人吗?”碧月不明所以地走到田大郎跟前,问道。
“我、我…那、那个狗儿说看到妳带了很多人过来,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田大郎羞涩地解释道。
“你就是碧月说的那个田大郎?你来的正好!我还在想等等去河边要怎么抓鱼呢,你会不会做钓竿?还是知道谁家里有?帮我们找几根过来,我们今天想去河边钓鱼。”楚静芸飞快地打量田大郎一眼,直觉是个憨厚的小伙子,而且对他们家的碧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