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转过身,王嫔恶毒瞪着腾芽,一根手指恨不得戳到她脑门上:“是你害我的,是你这个贱丫头。你趁着我揪住你的时候偷走了我的印,你故意仍在井里陷害我!”
腾芽心里不住的点头,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可眸子里却闪动着无辜与茫然。
“王嫔,就算我拿了你的印,也不可能塞进黄静媛手里吧。你揪住我是刚才的事情,我的手也不可能有那么长。”腾芽说着就往后缩了缩,佯装害怕的样子。
“就是你,绝对是你。”王嫔笃定不已:“你这个贱丫头……”
“够了!”白公公冷喝一声,吓得王嫔差点跌坐在地。“王嫔,咱家还是劝你留些口德。三公主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骨肉,辱骂皇族是什么罪名,咱家怕你担待不起。”
听了这话,王嫔的脸一阵一阵的发白:“好个欲加之罪……你们竟然合起伙来想要夺我的命!”
“哼,带走好好审审。”白公公特意嘱咐:“把她的嘴巴给我堵好了,别事儿还没问完,先嚼了舌头。”
随后马上有人依言照办,任凭王嫔怎么挣扎,都根本无从抵抗。
“三公主,事情毕竟也牵扯到你……”白公公慢慢的说:“还得劳烦你跟咱家走一趟,去把事情都说清楚。”
“好。”腾芽大大方方的点头。
“对了……”白公公正要走,忽然回头看了徐丽仪一眼:“徐丽仪,您可是这儿位分最高的妃嫔。往后望宫的事情还得你多担待。咱家虽然管着这里的活,可太平不太平的,总归是管不着。”
“公公放心就是。”徐丽仪温和一笑。
随后有人抬着黄静媛的尸首,一块离开。
望宫又静下来,黄静媛的死再没有人多提一句。就好像风吹走地上的落叶一样自然。
第17章 气绝而亡
》》 “三公主,让你受苦了。”
避人之处,白公公眼底噙满泪光,声音略带着无奈与苍凉。“是奴才没用,救不了苏贵妃娘娘,也保不了您的周全。”
“白公公何必如此说。”腾芽冲他行了个谢礼。
“公主这是要折煞老奴么!快快请起。”白公公去扶腾芽的手带着颤。“都是老奴没用。”
“并不是。”腾芽暖心一笑:“今天的事,要不是仰仗公公,恐怕也不会这样顺利。在四执库当职可是肥差,您却为了我来了这望宫。”
“唉!”白公公连连摇头:“伴君如伴虎,在哪里当职都一个样。可老奴只要还有一点力气,一定会设法保护公主。后宫如今已经是……公主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凡事都要小心,再不可如此莽撞设计旁人。”
这一点,腾芽确实有些愧疚:“公公说的对。如若今天不是您来,事情闹大,韦贵妃未必能容我。可我心里恨……”
只这一句,腾芽的眼眶就湿润起来,她拼命的往上看,忍着不哭。
“老奴明白。”白公公同样恨着:“苏贵妃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害死,就连小皇子也未能逃过这一劫。老奴心里何尝不恨!可越是恨,就越不能显露,公主可明白?”
“我明白。”腾芽深吸了一口气,揉去泪水。“只有活下去才能如愿。”
“今天的事,老奴会上报韦贵妃。”白公公拧着眉头:“唯有韦贵妃知道,你才能安全。”
“好。”腾芽也是这样的心思。故意瞒着韦贵妃,她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心生疑窦,倒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白公公,我想见王嫔最后一面。”
“可是她……”白公公是怕王嫔污言秽语,以及血腥的样子吓着三公主。
“无妨。”腾芽执意如此:“要是连这点事都害怕,也太没出息了。”
“那好。老奴让人带你去。”白公公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没攒下金银却攒了不少人心。身边跟着的小徒弟们,个个机灵忠心。
一个叫小皮子的太监领着腾芽,很快就来到关押王嫔的囚室。
“你来做什么!”王嫔看见腾芽的时候,很是惊讶。“你害死我,就不怕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我来送你一程。”腾芽从容的说。
虽然仅仅分开片刻,可眼前的王嫔皮开肉绽,浑身鞭痕,可以说是没有人样。她表情狰狞,双眼血红,牢牢被困在铁架上。
“你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是你害我的。”
“那也得谢谢你帮忙。”腾芽凝眸看着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要不是你那么想我死,拼命把我举起来往井口扔,我也没有机会趴在井沿上把装着你贴身之物的荷包丢进井里。所以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作茧自缚。”
“你……”王嫔气的浑身发抖:“你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腾芽耸了耸肩:“比起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你算幸运得多。”
“就好比你那个该死的娘一样!”王嫔忽然放声大笑,那声音十分刺耳。
可对于这样的羞辱,腾芽却并未生气。“我母妃的死不劳你费心。而你,从前斗不过她,如今也斗不过她一手调教的女儿,真是可悲至极!”
王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
不等腾芽转身走出这间牢房,她已经气绝,再没能说出半个字。
第18章 神秘贵人
》》 腾芽从罪婢所出来,已经是傍晚。
入秋了,风硬些,破损脏污的绸缎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她缩着肩走的有些慢。
“三公主。”小皮子看四下无人,摸出了荷包。“这是白公公给您准备的。”
“多谢你。”腾芽冲她微微一笑。
“奴才不敢。”小皮子认真道:“公主放心,奴才隔几日就会过来给您送些东西。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奴才。”
腾芽想了想,道:“送东西就不必了,时常过来也太惹眼,稍有不慎连累你和白公公就不好了。”
小皮子低眉,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嗓音说道:“望宫西南角的院墙有个洞,奴才会把东西放在那里,公主趁没人的时候去拿就是,不会让人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个洞?”腾芽不解的问。
“奴才八岁进宫就一直在这后宫苑伺候,到现在都十年了。哪里有什么,奴才比谁都清楚。”小皮子笑着说。
“是么!”腾芽眼波一转:“那你可知道这望宫附近是不是住着一位贵人?”
“贵人?”小皮子一脸疑惑:“没有呀!望宫附近没有宫殿,哪会有贵人住在这里!”
“哦!”腾芽淡淡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印象里,她记得有人和母妃提起过一位贵人,说是就住在这附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到这件事,心里有些奇怪。
“倒是有位姑子在望宫后面的斋堂里清修。”小皮子想起了这个人。
“姑子?”腾芽不由得一愣。
“是的呢。”小皮子细细想了想,又道:“都传说有这么个人,可是却没有人见过。但总有些东西在固定的时候送过来。每回还都是专人送,不让旁人插手的。所以奴才也不知道送了什么,又送给谁。反正确实是送到那斋堂里的。”
听着还挺神秘的。腾芽思量着这件事。难道母妃当年所提到的“贵人”并不是指位分是贵人,而是身份金贵的人?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住在比望宫还有偏远的斋堂呢?为什么不去宫中富丽堂皇的斋心殿呢?
“公主,天色不早了,奴才也不能再送您了。”小皮子怕送到望宫附近叫人看见。“您自己回宫吧。”
“好。”腾芽少不得叮嘱一句:“记住,三日后再来,没事少来走动。告诉白公公我会照顾自己的。”
“诺。”小皮子答应着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他这幅恭敬的样子,忽然让腾芽难受起来。
昔日母妃还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么恭敬的模样。可人走茶凉,连父皇都那么急不可耐的让韦贵妃取代了母妃的位置……
裹紧了衣裳,腾芽收拾了情绪快步回宫。既成事实伤感也是徒劳,她不该浪费力气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望宫里,安静的没有丁点生气。腾芽刚走进去,就听见有谁喊了一声。
“她回来了。”
连忙舒展了身子,腾芽微微扬起下颌,不愿让人看见她的狼狈。“你们都在这里?”
望宫里的弃妇们像是刻意在等她回来,这场面让腾芽有些不安。“出什么事了?”
第19章 并不是你
》》 徐丽仪上前一步,语气听着不那么对劲:“自从公主殿下驾到这望宫,这宫里可真是热闹起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吱嘎一声破屋子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腾芽,你回来了?”说话的女子,正是先皇后的嫡出女儿腾玥。
她一身浅黄色的留仙裙,用银线绣着朵朵的玉兰花。身后的宫人提着十来盏宫灯,把整个院落都照的明晃晃的。
大公主驾到,来意不明。也就难怪这些弃妇会聚齐在院子里等着。
“原来是长姐啊。”腾芽没想到她是第一个来望宫看她的。“只是长姐怎么会来这里,就不怕弄脏你金贵的绣鞋吗?”
看见腾芽的一瞬间,腾玥就愣住了。她一边脸还有些肿,一边脸又擦破一片,看上去整个人都走样了。身上的衣裳也又脏又破,还曾被水打湿,皱巴巴的裹着她瘦弱的身子。
“不过才一两日没见,我们最漂亮俏皮的三公主就成了冷宫里的一根枯草。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相信有这种事。”腾玥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她的心思。
徐丽仪默不作声,仅仅是看着。
“看来那些奴才说的都是真的。”腾玥倒吸一口凉气,眼底蕴藏着复杂的情愫。
腾芽只是笑了笑,并没说话。
“我已经叫人收拾过你的闺……屋子。”腾玥实在不觉得那么破的房子,可以被称之为闺房。“也带了些换洗的衣裳和糕点给你。日常能用到的药膏药散也都给你送过来了。不管怎样,你我姐妹一场,我希望你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多谢姐姐一番美意。”腾芽微微勾唇:“可惜妹妹如今的身份,配不上姐姐送来的东西。”
“你何苦这么说!”腾玥的眼眶微微泛红。“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
如果是从前,腾玥说这样的话,腾芽会高兴的去牵她的手,邀约同玩。可现在,这样的话听起来,无不是在告诫她两人身份的悬殊。
除了仅有的一点骨血,再没有任何关联。
“姐姐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再别来了。”
腾芽的反应,让腾玥有些无措。她以为这个丫头一定会哭的死去活来,又或者吓破了胆,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她比从前冷静,干练,甚至深邃。根本就看不懂了。
腾玥平复了心情,才缓缓的说:“父皇已经送了苏贵妃去妃陵,连同过世的皇长子一并安葬。你不必惦记。”
这话像是锥子戳进了骨缝里,腾芽的脸一晃就苍白起来。“多谢长姐相告。”
腾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我还有两句话,想单独与妹妹说。”
腾芽不动声色的随她走了两步,抽回了自己的手。“姐姐请说。”
“冯子珏请他父亲冯太师三日后向父皇提亲。”腾玥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腾芽的眸子。果然见那眸子里点点星光。
腾芽先是一惊,随即是喜,可喜色还未上眉梢,就忽然被什么冲散。“长姐是说……”
“冯子珏要娶的,是当朝二公主腾珠。”腾玥忽然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三妹,并不是你!”
第20章 最后机会
》》 并不是你!
这四个字,像一把无情的钝刀,来回的割着腾芽的心。
乍一听见这消息,她还天真的以为冯子珏是为了救她走出困境,才会向父皇提亲。她还在担心,母妃才离世,自己又未满十二岁,父皇未必恩准。
可忽然一盆冷水浇下来,她发现一切都是奢望,而她自己就像个傻子。
“三妹。”腾玥看着她青白交加的脸色,唇瓣略微舒展:“若你想要阻止冯子珏还来得及。毕竟你俩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对你还有心。”
“长姐说笑了,我已身在望宫,有什么本事阻止。”腾芽使劲的揪着自己腰侧的皮肉,让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腾玥此行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她不能中计。
“我想,可能是你骤然遭难,冯太师怕城门失火殃及冯家,才会逼迫冯子珏求亲。”腾玥惋惜的叹了口气:“总归父皇还没有赐婚,一切未成定数。三妹,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话的同时,腾玥把一块令牌塞进了腾芽手里。
“房里我让人放了一套宦官服,你拿着令牌就可以出去。”腾玥凑近她耳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