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婕则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略微犹豫,才道一声:“好。”
“看出点什么名堂么?”徐丽仪问身边的腾芽。
“张舒婕是个有心思的人,似乎并不是忠心于王嫔。而秦顺容却一心跟着你。是问我这个吗?”腾芽只从两个女人的反应就看出了这些内容。
徐丽仪虽没回答,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张舒婕可要比黄静媛难对付。尽管只是个正八品的舒婕,却是个奇迹。”
“什么奇迹?”腾芽纳闷。
“她得罪的人是韦妃。得罪了韦妃还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徐丽仪幽幽一笑。“所以你进来这里,她只是看着,听着,从来不曾对你有一言半语。”
“我懂了。”腾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冲徐丽仪勾唇笑了笑。
“有时候我在想,忽然就懂事到底是好是坏?”徐丽仪似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了腾芽的痛处。
她记得母妃含着泪说过,若能选择,她情愿自己不要这么懂事。
可惜,没有选择。
“不好啦,有人落井啦……”
尖细的女声打断了腾芽的思绪,她忽然心口一紧。
“昨个就没吃过东西,你倒是还有力气。”徐丽仪马上就明白了所有的事,冲腾芽打趣道。
“力气未必是来源于食物,更多的时候,源自心底的怨恨。”腾芽微微勾起了唇角:“小时候母妃给我讲过壮汉徒手打死老虎的故事。也是到今天,我才明白徒手打死老虎原来不仅仅是个故事。”
“去看看。”徐丽仪眸子微微一转,敛去多余的神色,先一步往后院去。
腾芽喝完了温温的米汤,才搁下碗。没有美味佳肴无所谓,可只要碗里还有值得珍惜的食物,她就能活下去。
第13章 有心拨弄
》》 王嫔冷着脸,瞪着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女人:“秋月,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谁掉进井里了?你把话说清楚!”
“是鞋……那鞋是……黄静媛的。”叫秋月的女人一脸惶恐,声音带着颤。
“你说什么?黄静媛的鞋在井里?”王嫔奓着胆子往井里看了一眼,却根本看不清井底的情况。“只是鞋子么?你有没有亲眼看见她掉下去?”
秋月连连摇头:“桶,是那桶掉进井里了,我拿绑了钩子的绳子去捞,鞋在桶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黄静媛房里找。”王嫔愤怒的冲身边的人吼了一嗓子。
忙有人急急去找。
可这个时候,王嫔心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吃饭的时候就没见黄静媛人影,如果不是出事了,怎么可能不来呢!看徐丽仪和腾芽慢悠悠的走来,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不必去了。”王嫔三步并作两步,直冲着腾芽过来:“肯定是你这个蛇蝎丫头杀了黄静媛!”
“杀了黄静媛?”腾芽一脸的茫然:“你是说我么?”
“少在这里装可怜!”王嫔恶狠狠的揪住她的领口,把她拉向自己面前:“吃饭的时候,你是最后一个去的。你没来望宫之前,这里所有的人都能相安无事。可你来的第二天,黄静媛就死了,你怎么解释?”
腾芽眨巴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无辜:“母妃只教过我女红,从未教过我杀人。身为公主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何况我来的第一晚,黄静媛就好心的拿馍馍给我吃,她对我这样好,我感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要她死?王嫔,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哼。”王嫔手劲儿极大,提溜着衣裳就把腾芽提起,双脚离地。“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扭送去罪婢所,让里头的公公好好调查清楚这件事。”
“我并非罪婢。”腾芽毫无惧色,反而认真的说:“就算你要调查这件事,也该送我去刑部接受审查。这也是母妃告诉我的。”
她的话,义正辞严还带着这个年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把王嫔呛的满脸通红。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去刑部受审么?如果皇上还认你这位公主,岂会把你扔在这望宫里。”
“本公主不才,不敢擅自揣测圣意。”腾芽歪着脑袋,挑衅似的看着她:“王嫔,莫非你能肯定父皇是不要我了才把我扔在这里的?”
“你……”王嫔故意甩手,把这丫头故意往井边推。
要不是腾芽身手敏捷,反身趴在了井沿上,很可能也这么摔下去了。
“总之今天的事,一定是你做的不会有别人。”王嫔笃定不已:“除了你,这里没有任何人有动机杀死黄静媛。”
“那我有什么动机杀黄静媛?我与她不过才相识两天。”腾芽皱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是,王嫔你安排了一些事,预备给我这样一个动机?”
王嫔就是生气吓不住这蛇蝎丫头,卯足劲儿要跟她对着干。却不料徐丽仪的话几乎给了她致命一击。
“我说王嫔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一点?。”徐丽仪语调软软,不疾不徐:“不过是从井里捞起了一只鞋,就算是黄静媛的,可就不能是刷鞋不慎掉下去?井口根本看不见井底,王嫔,你凭什么肯定黄静媛已经一命呜呼?”
第14章 新官上任
》》 徐丽仪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腾芽身前挡住王嫔的视线。朱唇微动,不依不饶的说:“除非人是你杀得事是你做的,否则你怎么可能这样确定!”
“你信口雌黄,满嘴喷粪。”对上徐丽仪隐现的刻毒目光,被她吓得后退两步。“你维护这个蛇蝎丫头也不是头一回了,可你别想冤枉我。你没有证据!”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人是这丫头杀得?”徐丽仪凝眸看着她。
王嫔真像只惊弓鸟,瑟缩着身子瞪着对方,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分辩。
看着阵脚大乱的王嫔,腾芽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只是三言两语,徐丽仪就把杀人的嫌疑拨到王嫔身上。当真是叫人钦佩。
这样的女人,非友即敌,若有交手一日,腾芽还真是没有把握能活着溜出她的指缝。
“秋月,你去。”徐丽仪沉眸望她一眼:“告诉外头的戍卫,井里可能有人,让他们进来打捞。”
“我?”秋月被吓得失了半魂,这时候还没有回过味。“为什么是我?”
“你发现的鞋,你去合适。”徐丽仪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温度,叫人拒绝不得。
秋月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战战兢兢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侧门进来了好些人。
领头的,是个鬓边染着白发的宦官。“我说你们这儿怎么这么晦气,咱家这才头一天上任,接管后半拉宫苑的事儿,就死了人了?存心给咱家找晦气么?”
“是这个丫头……”王嫔刚说了这五个字,就被徐丽仪瞪的不敢再往下说了。
“这丫头怎么了?”那公公往这边瞟了一眼,顿时一愣。“呦,还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最尊贵的三公主么?奴才给您请安了。”
腾芽皱了皱眉头,平静道一声:“免礼。”
“啧啧!”白公公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嗤道:“还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说三公主,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白公公语气不逊,王嫔似是有了底气:“这位公公不知怎么称呼?”
“咱家姓白。”白公公扫了她一眼,依稀记得她从前的样子:“原来是王嫔啊。”
“公公还记得我呢。”王嫔喜不自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忽然脸色一沉,道:“这个蛇蝎丫头,来望宫的第二天就把黄静媛给杀了,劳烦白公公一定要将此事禀告韦妃娘娘,治这丫头的罪,方可肃清后宫风气。”
“这尸首还没打捞上来,王嫔怎么知道是三公主杀人?”白公公狐疑的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莫非是王嫔您亲眼所见。”
“并没有。”王嫔连忙道:“冷宫里就只有这丫头和黄静媛有仇!”
“是么?”白公公不信:“这丫头才来两日,就和黄静媛结了仇?”
腾芽微微上前,平和的说:“白公公,我根本没有与任何人结怨。可是因为我母妃关系,王嫔处处针对我。以至于还不确定井里是否有人,她就一口咬定我杀了黄静媛。白公公若是不信,在场的人都能为我作证,才来望宫的第一日,王嫔就当众说要杀了我。她这么恨我,要嫁祸给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15章 画风一转
》》 仗着白公公认识自己,王嫔心中得意。大不了塞点散碎银子,黄静媛的死要真拿不出证据,也至多是个失足落井。心定了,她便不害怕了。
“公主这话说的叫我怎么敢担待。那会就你和王嫔没去用早膳,她就出事了。若不是你,还真是奇怪了。”
“还有这样的事?”白公公转头望了一眼腾芽:“三公主,虽说你年岁轻,可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若真是你辣手行凶,只怕咱家也保不住你。如何判罪,全仰仗韦贵妃娘娘做主。”
“韦贵妃?”腾芽和王嫔异口同声的重复了这三个字。
“可不是么。”白公公清冷一笑:“这望宫里消息闭塞,也难怪你们不知道。昨个皇上就下旨晋封韦妃为贵妃,摄六宫事务。”
“昨天……”腾芽只觉得心口一阵蹙闷。父皇心里,真的就半点也不在意母妃么?母妃才走,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让杀害母妃的凶手顶替母妃的位置!
“是啊。”白公公温和的说:“虽说是贵妃,可宫里并无皇后、皇贵妃,也就形同于后宫之主了。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自然都要得到韦贵妃娘娘的首肯才能着手。罢了罢了,咱家和你们说这些也没用。赶紧着看看那井底下到底有没有死人,查明这件事也好交差。”
“公公,井底的确有人。”
白公公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奴才回报。
王嫔顿时就来了精神:“怎么样白公公,我没冤枉这个蛇蝎丫头吧。就是她趁着大家伙吃饭,没有人能作证的时候,把黄静媛叫来这里推下了井。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别人。”
“先把人捞上来再说。”白公公眼尾的余光看上去有些森冷。他并没有多听王嫔的话,反而是转身走到了井边。
“我看你这丫头还怎么抵赖。”王嫔扬起了胜利般的微笑。
腾芽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好像那一日看着韦妃,哦不,应该说是韦贵妃一样。
这目光,让王嫔特别不舒服,好像一股寒意顺着领口袖口,忽然钻进了身子里。“你干嘛这样瞪着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徐丽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腾芽的,总觉得这丫头似乎还有什么仇谋。
“你们过来辨认一下,这死在井里的人,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黄静媛。”白公公望了一眼打捞上来的尸首,脸色特别难看:“还真是晦气。”
王嫔最先奔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对,这就是黄静媛。白公公,您可以拿人去交差了。事情了了,自然也就除了这些晦气。”
“不急。”白公公看她一眼,又望了望腾芽:“三公主,这人可是你杀的?”
“自然不是。”腾芽大胆的走过去,站在那尸首旁边,细致的看了一眼。“白公公,我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这么做呢。再说,我才来望宫,根本不知道用早膳的时辰。在自己房里去晚了就成去杀人?这说法也未免荒谬!”
看她相当平静,毫无惧色,白公公略微点头:“既如此,那好。”
稍微一顿,白公公扬起了头,语声冷厉:“来人呐,把王嫔给咱家抓起来!”
第16章 合伙要命
》》 王嫔大惊失色,拼命的挣扎起来:“白公公,您这是何故?本宫是冤枉的,黄静媛的死与我无关。”
她这话把白公公逗乐了:“我说王嫔,您还当您是一宫主位呢!对咱家自称本宫的年代,恐怕早就已经过去了。”
“白公公……”王嫔挣脱了按着她的人,急火火的走到白公公身边:“公公恐怕是误会了,不如借一步说话。”
“不必。”白公公脸色一沉,语气更为森凉:“就因为王嫔你始终记得你曾经的身份,才会暴露你杀人的真相。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说话的功夫,忙有人将一个荷包和一块黄铜呈上来。
王嫔眼前一亮,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是我的,可这东西和黄静媛的死有什么关……”
关系的系字还没说出口,王嫔顿时察觉到那荷包是湿的。“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铜印怎么可能会打湿,白公公,这一定是栽赃。”
“咱家也很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你的随身之物扔到那井里的死人手里!”白公公眉心一蹙,脸色黑的如同锅底:“莫不是这死人与你搏斗的时候,顺手牵羊给拽下来的?”
“不可能!”王嫔连连摇头:“白公公,我根本就没和她搏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一定是蛇蝎丫头害我!”
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