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即便不是毛贵人,还有别的人。”回宫之后,这是冰玉说的第一句话。“公主实在不必为此难受。皇家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呃?”腾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我并不是在想这个。”
“那公主在烦什么?”冰玉有些不懂。
“我在想,我是怎么把这后宫里的妃嫔们都得罪了个干净。“腾芽扬了扬眉,有些疑惑的说:“她们怎么就如此同心期盼着我会对那毛贵人做点什么?”
“主子不必得罪,她们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期望。”黄桃笑的有些沉冷:“谁让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
“也许吧。”腾芽接过冰玉沏好的茶,微微蹙眉。“你这是放了多少茶叶啊,这么香。”
“才不是奴婢放的茶叶多,而是皇上把最好的送来了咱们宫里。哪怕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也不能比。公主若不信,只管尝尝就知道了。”冰玉一脸的自信。
腾芽少不得摇头:“你这丫头啊,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攀比的。”
“这哪里是小事。在奴婢看来,这是顶要紧的事。正因为皇上厚待公主,才会引来那些人的嫉妒。不过公主不用担心,只要皇上的心在您这里,就不会纵容那些人欺负您的。今天的事情,奴婢也看明白了。皇后根本就是蓄意挑起您对毛贵人的不满,巴不得因为她的身孕,让您和皇上生出误会。一旦您因为这事情怪罪皇上,那便是毁了自己的前程。皇后正可以坐在一旁看热闹,顺势再扶持毛贵人上位,继续分您的宠。”
“这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凌烨辰快步走进来之前,冰玉的话他都听见了。
“给皇上请安。”冰玉看见他忽然进来,吓得身子一颤就跪了下去。
“皇上怎么过来了?”腾芽倒是一脸平和的样子。“臣妾还以为您会在皇后娘娘宫里用晚膳呢。”
“朕若是不来,怎么能听见这么清楚的话。”凌烨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冰玉,唇角上扬。
“奴婢多嘴,还请皇上恕罪。”冰玉只恨自己嘴快,被皇上责罚倒是无所谓。可万一皇上生气,埋怨公主管教不严可怎么好?“是奴婢不好,请皇上责罚。”
凌烨辰示意她起来:“不过是主仆间茶余饭后的几句闲聊,朕为何要治罪于你。罢了,朕有些饿了,让人去准备晚膳吧。”
冰玉心底一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是。”
黄桃也一并退了下去。
这时候,凌烨辰才走过去,端起了腾芽手边的茶盏:“嗯,这茶才香呢。”
“这就是皇上的不对了。”腾芽微微一笑:“明明皇后娘娘位分更为尊贵,这么好的茶,怎么送到臣妾宫里来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恐怕要吃心。”
“皇后是什么性子,朕怎么会不知道呢。”凌烨辰抿了一口热茶,皱眉道:“左右让溪夫人代为照顾子墨,已经让皇后有所忌惮了。朕也不愿意把她必得太紧。她若是真的能放宽心,好好管理后宫的事情,朕也不会……”
“皇上。”腾芽打断了他的话,凝眸道:“皇上心里的话,心知即可。说出来,就好像是碍于臣妾的缘故,才不得已非得如此……臣妾已经是这后宫里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皇上就当心疼臣妾,您的心里话便不要再说出来了。”
“怎么?”凌烨辰听她话里有话,不免担心:“她们给你脸色瞧了?”
“皇上疼爱臣妾,谁敢给臣妾脸色瞧?”腾芽与她对视一眼,看见他眼底的温柔,禁不住一笑。
“过来。”凌烨辰握着她柔软的手,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瞒着朕。”
“也没有什么。”腾芽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瞒不瞒的:“做不过后宫里来来回回都是这样的事情罢了。从前在盛世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后宫的妃嫔斗过来的。现在轮到我自己,才觉得没什么意思。”
“你还是不说?”凌烨辰猛的把她压在身下:“那朕可要惩罚你了。”
腾芽看着他俊逸的面庞,听着他温和的语声,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皇上别闹了。”
“你不是最怕痒么!”凌烨辰做好的搔痒的准备,手才伸出去,见看见她的身子抖成一团。“有这么怕啊?”
“别,皇上,不能这样。”腾芽瑟缩着身子,看着他的指尖,边笑边抖。“皇上……”
“你说不说。”凌烨辰故意逗她:“再若不说,那朕就真的不客气了!”
“皇上是真心要听吗?”腾芽回以凌厉的眼神:“可别臣妾说出来了,你又觉得是臣妾多疑。”
“说。”凌烨辰握着她的手,扶着她坐好。“只要是你说的,朕都相信。”
“皇上册封臣妾为妃,昨个后宫里的诸位姐妹都送来了贺礼,就连皇后娘娘也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可这些贺礼之中,偏偏有个锦盒对不上号,黄桃和冰玉几乎查了一整夜,都没从记录册上找到送东西过来的人是谁。”
“那锦盒里放了什么?”凌烨辰蹙眉问。
腾芽耸了耸肩,道:“一整盒的死老鼠。”
“嗬!”凌烨辰有些哭笑不得:“要送也送点真的有害的东西过来,一盒死老鼠能管什么用。”
“臣妾也是这么说。”腾芽鄙夷不已:“若是一盒子毒虫,又或者是一条毒蛇什么的。兴许还能让臣妾忌惮几分。死老鼠,从前在望宫的时候,活的都没少看见。死了还能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那段日子,你没少吃苦。”凌烨辰想起从前的事情,不免心疼:“也是那个时候,朕连自己的未必能护得住,对你真是有心中有愧的。”
“皇上别这么说。”腾芽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如同春日里的阳光,璀璨充满朝气。“若不是那段日子,臣妾也学不会那么多本事。现在想来,多亏了当时的磨砺和遭遇,才能让臣妾更明白如何活成今天的样子。所以,臣妾不忌讳提及那些事,更不觉得有什么辛酸,反而充满感激。”
“你能这么想,朕也替你高兴。”凌烨辰话锋一转:“这锦盒的来历能查到吗?”
“是很普通的锦盒,宫里很多地方都有。有时候内务局也会用这样的锦盒送东西给宫中的妃嫔。所以没有什么指向性。”腾芽饶是一笑:“臣妾有件事想问皇上。”
“你问。”
“还没入宫的时候,宫里就是关于臣妾克死母妃,害死幼弟的传言。臣妾是想问,皇上当时可有听说么?”腾芽的意思,是问凌烨辰,他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做的。
虽然话没明说,可是凌烨辰还是听明白了。
“你是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放出这样讹传的人,或许不是咱们心里疑惑的那个人?”
“不错。”腾芽点头:“本来臣妾也没多想。只是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倒是不得不多想了。”
“好,那朕就让人去查一查。都说空穴来风必有因,既然有因,就一定能查到。”凌烨辰抚摸着她鬓边的发丝:“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不。”腾芽摇头:“这件事情,还是让臣妾自己去查吧。”
“为什么?”凌烨辰不解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信不过朕吧?”
“当然喽。”腾芽吃味的说:“现在后宫里又多了个有孕的妃子,皇上除了去皇后与左妃宫里,还要时不时的去陪伴一二。不过胜在倾波宫离您的寝宫特别近,一日三两趟的过去,也不费事。臣妾这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又怎么好意思麻烦皇上呢。回头皇上少去陪了新贵人,若有什么不妥,那臣妾可吃罪不起。”
“你这是……”凌烨辰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吃醋吗?”
“臣妾才不吃呢。”腾芽撇嘴:“御厨房里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臣妾干嘛非要吃醋呢!”
“说的也是。”凌烨辰不禁一笑:“既然朕的爱妃这么体贴,那朕就去多陪陪新贵,你若查,就自己查吧。”
腾芽听他这么说,扭过脸去。
“真的生气了?”从身后把她环住,凌烨辰闭上眼睛:“那一晚她跳的是母妃最擅长的舞,朕喝多了几杯酒,不禁想起了昔年和母妃在一起的时候。酒喝多了,皇后便让她随驾伺候。可能是因为那份亲切感吧,朕没拒绝。就有了那个孩子。”
“皇上何必说的这么细致?”腾芽无奈道:“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原来朕的腾妃这么善解人意啊。那你方才还生气!”凌烨辰勾了她的鼻尖。
“那一盒子老鼠也好,那诋毁臣妾又暗中撅害皇后的传言也好,臣妾想自己着手去查。皇上能帮臣妾一时,却未必能事事周到的呵护一辈子。臣妾还得自己救自己的命。不然皇上又得新欢,臣妾却要丢了小命,得不偿失。”腾芽撇嘴道:“只是皇上不是才在皇后处吃了毛贵人做的糕点吗?怎的这么快就饿了,又来臣妾宫里用晚膳?”
“就属你小家子气。”凌烨辰捏着她的脸颊,稍微用力:“朕偏要来你宫里用晚膳,还要用宵夜,还要用明早的早膳!你呀,非得笑吟吟的陪着朕不可,不然朕就要惩罚你。”
他的手刚举起来,腾芽就咯咯的笑起来。
冰玉和黄桃在门外听见里面的热乎劲,相视而笑。
她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皇上的恩宠在,谁也别想动漓乐宫一根毫毛!
第188章 突如其来
》》 翌日,天还没亮,腾芽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不知道是谁,就在那门外头窃窃私语,一说就是好半天的样子。
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睡的正香。房里有些暗,看着他侧脸的轮廓,腾芽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外头才没有了声音。
可是腾芽已经睡不着了,她侧过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凌烨辰的脸,在想什么,好像又没有想什么。
“皇上……”颂昌的声音有些轻。
腾芽沉了口气,用手指轻轻的触摸他浓浓的眉毛。
凌烨辰的眉毛抖了抖,有些慵懒的睁开眼睛。
凑巧这时候德昌又喊了一声,他忙不迭的坐了起来。“什么事?”
颂昌奓着胆子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皇上,外头出事了。”
“什么事?”凌烨辰拧着眉头问。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前,外头回报,说好几个地方出现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他们骑着马,趁着夜色靠近各处的城门附近。遇到盘查的戍卫,只说是跑马帮的。可是似乎又不像。大概半个时辰之前,就连皇城外也发现了这样形迹可疑的人。但是仍然没有查出这些人的身份与来历。戍守城门的戍卫一时间难以分辨他们的来意,还请皇上着人前往查问。”
“一个多时辰之前的事情,怎么才禀告?”凌烨辰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腾芽拿过了龙袍,动作麻利的替他更衣。
颂昌低着头不敢往帷帐里面看,但他能从皇上的声音听出来,皇上是十分生气的。“并非是奴才不想来禀告皇上,而是那些人的身份并未查明,若果然是跑马帮的,奴才岂不是罪过。”
“但凡是有突如其来的迹象,都是某些事开端的征兆。”凌烨辰的语气有些严肃,但还不至于苛责:“朕宁愿防患于未然,也不想错失先机。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只管来回禀就是。”
“是。”颂昌连忙应下。
“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凌烨辰不忘握住了腾芽的手:“得空再来陪你。”
“政事要紧,臣妾恭送皇上。”腾芽听着颂昌的话,隐隐觉得不对劲。
邻国的地势特别,所以凌烨辰特别在意的就是防患于未然。断然不可能忽然冒出一些陌生的人,出现在几个城门,只为跑马。这不是太奇怪了。
不过算了,朝政上的事情,让皇上自己去想就是。
天还没亮就被吵醒,这时候已经没有睡意,腾芽索性喊了冰玉进来。“不睡了,替我更衣吧。”
“是。公主。”冰玉点头,眼睛却不时往门口瞟,确定外头没有人,她才压低嗓音道:“公主,方才有好些人陆续过来,和颂昌说了许多话。本来我是不该多事的,可是既然听见了,还是想告诉您一声。”
“你都听见什么了?”腾芽看她绷着脸,心里奇怪。
“忽然有陌生人靠近的几座城池,除了皇城之外,其余的都是皇上当年皇上迎娶您的聘礼。那些人怀疑那些陌生人,都是盛世的人。”冰玉压低嗓音道:“他们之所以不敢明说,就是怕得罪了您。可是奴婢听的真真的儿,他们都想让颂昌公公把他们的猜疑禀告皇上。”
“不会是盛世的。”腾芽笃定道:“上回回宫,父皇将盛世治理的极好。而这些年,日益强大的别国也对盛世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最要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