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便候在了一旁,没有跟着进去。
“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左清清热络的冲她一笑,便吩咐身边的人都退下。只余杨桃在这里伺候。“我原本是想让她们找个不起眼的时候请你过来,也省的惊动后宫里的那些人。可妹妹这些日子一直都忙于陪伴圣驾,也不得空来本宫这里,所以本宫只能让人直接请妹妹过来了。”
看左妃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想必是这几日调养的差不多。腾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臣妾倒是觉得左妃娘娘精气神不错,想来这几日身子好多了。”
“是呢。”左清清温眸道:“家中在外头替我找了一位神医,那一日从你宫里回来,他正好入宫。没想到他的医术的确精湛,这两日身上有了不少力气。也没有那么腰酸背痛了。”
“那可是极好的事情。”腾芽笑着说。
“妹妹若是有兴致,得空让你们见见面,切磋切磋。不过今天请妹妹过来,却是要说另外一件事。”左清清转了话题,脸色严肃:“其实我想找妹妹过来,并非是让妹妹继续为我的事情费心。而是想给你提个醒。”
“左妃娘娘的意思是?”腾芽不解的看着她。
“唉!”左清清少不得叹了口气:“都说这女人一旦有了****滋润,脑子就不如从前灵光。我见妹妹如今陶醉的样子,才知道这话不假。”
腾芽不禁尴尬的笑了下:“妹妹愚钝,还请姐姐示意。”
“我险些小产,保不住这孩子。而那只奇怪的小猴却是妹妹留在宫里的。最要命的则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推倒了我。这件事,照这么看,后宫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被困在了这一件事情里面。”左清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这个人的手段干净利落,即便是皇后都没能查出什么端倪。由此可见,这个人平日里一定是隐藏了锋芒的。她没有急着出手,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找到个合适的时机。”
“我听娘娘的意思,是您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腾芽也相信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除了皇后受了重创,她和左妃都安然无恙。所以即便是急着复仇,也不该是她。所以她根本就没认真的思量这件事。而左妃却已经洞若观火,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的心思也不简单。
“是啊。”左清清毫不掩饰的说:“这件事情谁受惠,那么背后下手的人就是谁。”
不等腾芽开口,她微微叹气,道:“原本我也没想出这个人是谁。但是皇上有了口谕,事情就明朗了。她一直不得宠,也不是最漂亮的。却仰仗着不俗的家世一句成为夫人。看起来她这两年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蠢,但往往这样的人总会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
“可是臣妾实在看不出,她这时候脱颖而出,是聪明还是愚笨。”腾芽微微低眉:“听说他的父亲是官位不低。但皇族给的家世,皇上一句话也就要回来了,怎么就她的位分这样高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清清端起了茶盏,闻了闻那馥郁的茶香便搁在一边。“她的父亲官运亨通,哪怕是凌玄宗闹事的时候,也能屹立不倒。这并非是他父亲一人的功劳,你可知溪夫人的母亲是什么来头?她母亲是瀛族人,确切的说是瀛族最有钱的人。瀛族虽然被灭了,但是金子却烧不掉。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不足为过。咱们都能看出来,皇上雄才大略,一定不会甘于邻国的疆域只有现在的样子。将来要打仗,要作战,筹集军饷的时候,溪府的银子就能派上用场。说句不好听的,溪家养着皇上的羽林卫,养着邻国的将士,家境殷实的溪夫人,又怎么会没有这样高的位分呢?”
“原来如此,若是左妃娘娘不说,臣妾压根就不会知道还有这一层。”腾芽的确是没从黄桃嘴里听说这些事。甚至也没从宫里任何一个奴才的嘴里听说这些事。且那溪夫人,平日里穿戴的和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根本没格外的显出富贵来。确实无法让人联想到这些。
“溪家的人低调,连同溪夫人也比较含蓄,从来不在人前提及这些。”左清清凝眸道:“就算是皇后也未必知晓此事。而本宫若非母家的缘故,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透彻。想来这后宫之中,除了你与本宫,也就只有溪夫人自己知道。当然,咱们的皇上心里一定有数。”
腾芽连连点头:“多谢娘娘提点。”
“你呀,总是这样见外。”左清清拿了一碟切好的果子,送到腾芽手边:“这是外头才贡来的蜜瓜。说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一路上都在冰格子里用棉被包裹安放。才不会腐烂也不会冻坏。何其金贵。只是神医说我身子畏寒,不能用。你尝尝味道怎样。”
腾芽拿一旁放着的银签子戳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吃着。“的确很甜,果香味十足。”
“那就好。”左清清微微一笑:“等下我让人都送去你宫里。你自己留着吃也好,送人也好,你自己拿主意。”
“多谢娘娘。”腾芽并没有拒绝。“娘娘如今的身子好多了,瞧这样子,龙胎也安稳。只是即便如此,娘娘也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太过费神,终究是静心养胎比较要紧。”
“妹妹说的是,我会注意的。”左清清和婉一笑:“只是妹妹你可千万要小心。这一次,是皇上故意将墨殿下送去溪夫人身边抚育,想来是皇上护着你的缘故,才迫不及待的揭穿溪夫人的伪装,让皇后把矛头指向茵浮宫。但溪夫人能一步一步的算计到这里,足见她也是部署了许久。你可千万要当心。”
腾芽少不得轻叹一声:“不过是杂耍班子遗落了一只小猴。小猴不知道怎么跑到我房里来。就那么一时心软,给留下来饲养,就惹出了这样的是非,娘娘说得对,臣妾是得当心了。”
“唉!”左清清也是连连叹气:“你呀,总是叫我娘娘,自称臣妾的。你都帮了我好几次了,难道叫我一声姐姐你会吃亏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做你姐姐?”
“芽儿自然没有这个意思。”腾芽勾唇道:“只是身份悬殊……”
“若论身份,你还是盛世的三公主呢。而我不过是臣子的女儿罢了。”左清清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看的出来,你是个罕见的善良的好姑娘。你放心,我左清清最看重的就是情意,你这么帮我,若有你需要我出手,我一定会帮你。姐妹之间,何必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总之你宽心就是。”
腾芽看见她妩媚的眸子里都是真诚,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多谢姐姐。”
“这就对了。”左清清不由得高兴:“妹妹,你现在恩宠优渥,最要紧的就是防着后宫的妒恨。后宫可是个千人千面的地方,想知道谁是人,谁是鬼,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且得要费些功夫呢。慢慢来吧。”
“姐姐说的是。”腾芽温和的点了下头。
左清清忽然就绷了脸:“谁让你进来了?”
腾芽顺势望了过去,之间一道颀长的身影,穿一件灰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一对大雁,大雁相依相伴,看上去缠绵有情韵。可是仔细看一眼,又似乎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正恍惚,就看见那人快步走上前来,沉眉道:“左妃娘娘放心就是,在下一介郎中,不该听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听进去。且既然您请了在下入宫,便是要听从在下的吩咐配合诊治。若因为你的疏忽而导致在下的医治效果欠佳该如何是好?知道的是您不听郎中的话,不知道的还当是在下医术不精。若是因此而毁了在下的名誉该如何是好?倒不如娘娘现在就下恩旨,让在下出宫便罢!”
腾芽以为自己幻听呢,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郎中。
然而左清清却温眸一笑,满怀歉意的说:“本宫怎么舍得毁了神医的名誉呢。何况本宫也并没有不听从你的吩咐。不过是今日没有那么热,后花园又舒适,便让人请了妹妹过来闲话两句。神医不必担忧。”
“这就是左妃口中的神医啊。”腾芽禁不住啧啧。
那人侧了脸,有些不满的与腾芽对视一眼:“这位小主有礼,在下宁申。并非什么神医,不过是游走于江湖的郎中而已。是左妃娘娘抬举。”
“宁神医还真是与众不同。”腾芽没想到这位神医这么年轻,原本是想问问他能用什么法子,替左妃安胎。可他这样子,便觉得不可深交,索性也免了这个念头。“左妃娘娘好好歇着,臣妾告退了。”
“好,改日得空,妹妹多来坐坐。”左清清连忙吩咐身边的杨桃:“去把蜜瓜给滕婕妤送漓乐宫去。”
“是。”杨桃恭敬的应下。
腾芽朝宁申略点了下头,便走出了后花园。
“娘娘,服药的时间到了。”宁申从袖子里取出了药瓶,取了一颗倒在左妃的掌心。
左清清毫不犹豫的放进口中,皱眉咽了下去。“神医总是喜欢把药汤制成药丸,这样免除了不少的麻烦,本宫吃着也没有那么苦。”
“熬药需要时间,那就索性一次制好。等要服用的时候直接吞下药丸即可。若是吃一次,煎一次,也格外麻烦。”宁申看她脸色不错,便道:“娘娘的身子渐渐好起来,胎也安稳。只是在下不得不提醒娘娘一句,这胎最多也只能保到六个月到七个月的样子。到时候,一定要催生,才能母子平安。否则……”
“本宫都记住了,你不必再说。”左清清微微蹙眉:“本宫舍不得这个孩子,母家也不会让本宫舍下这个孩子。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力气,将神医请来宫里为我安胎。即便将来……本宫再不能有孕,也是本宫的宿命。本宫不会因此怪咎于你。你大可以放心。”
“娘娘要怪在下,在下也没有办法。”宁申蹙了蹙眉:“只是静心养胎是正途。既然娘娘决计要这个孩子,别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吧。您总是这样费心费神的,实在是有碍护胎。”
“知道了。”左清清被他说的头疼:“本宫一定小心就是。对了,方才忘了说,那位滕婕妤也颇通医术,你若是得空,指点她一二也是好的。”
宁申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院门:“倒是没看出来。”
“呵呵。”左清清不禁一笑:“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你看出来呢。”
宁申没在说下去,皱眉道:“娘娘,让在下替您把脉看看。”
“也好。”左清清点头。
刚回了漓乐宫,左妃宫里的人就把蜜瓜送了过来。
还真是不少,好大的一筐呢。
“这些是什么啊?”冰玉快步走出来,看见这些蜜瓜不由好奇。“这样的瓜,看上去很特别呢。这瓜皮上坑坑洼洼的,竟然不如西瓜光滑。能好吃吗?”
“你去切一个来吃不就知道了。”腾芽笑着说:“不过这些瓜运来的时候用冰封过一段时间,怕是防放不住。咱们宫里留几个自己吃,其余的都送去皇极宫,让皇上分配吧。对了,让小川子跟颂昌说一声,那是左妃娘娘宫里送来的。”
“是。”冰玉笑着点头,召唤宫人们过来搬瓜。
倒是黄桃一直在旁边站着,有些走神,完全没注意这边在说什么。
“黄桃。”腾芽喊了她一声。
“婕妤有什么吩咐?”黄桃回过神,凝眸看着腾芽。
“你没事吧?”腾芽关心的问:“是不是身子不爽快?怎么看着你好像没精神的样子。”
黄桃摇了摇头:“多谢婕妤关心,奴婢没事。只不过方才奴婢和左妃娘娘说话的时候,奴婢听见了些奇怪的动静……”
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宫人在,黄桃连忙道:“可能是奴婢昨晚上没睡好,耳朵里总是嗡嗡的响。等下奴婢去找个御医瞧瞧就好了。婕妤不必担心。”
“哪里还用去找御医,咱能公主不就是最好的御医嘛!”冰玉笑眯眯的说:“让公主给你瞧瞧就是,我去切蜜瓜,等下端来吃。”
“那你就多切几个。”腾芽饶是一笑:“咱们宫里人人都要尝一尝。”
“是,公主。”冰玉笑着点头,极有眼色的让房里的人都跟着退出去了。
这时候,腾芽才皱眉问了黄桃:“你在左妃宫里听见了什么?”
“我隐约听见好似是一男一女在偏殿后面……”黄桃不由得红了脸。“可是左妃娘娘宫里的规矩一直很严,不可能有男人在她宫里随便进出啊。就算是侍卫什么的,也都是左妃娘娘的亲信,怎么敢光天化日和她宫里的侍婢苟且!”
说到这里,黄桃不免担心:“奴婢本来是想过去看看清楚的,又怕自己暴露了闯祸。现在想来,倒不如冒险去看清楚,这事情说来奇怪,保不齐背后蕴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左妃宫里真的有婢子不检点,那么这个把柄被人攥在手里,就一定会闹得绿水宫不得安宁。说白了,左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静心养胎,如果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