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腾玥不禁担忧:“芽儿,你说这可怎么办?”
腾芽心口一震,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皇上,我想回盛世一趟。”
凌烨辰凝眸,心里略过了一丝寒意:“也不是不可,只不过……”
“皇上放心,长姐可以同我一道过去。”腾芽看向腾玥,似是在恳求她帮忙。
“自然。”腾玥爽快点头:“也离开盛世良久了,我也正好有这个打算。这么回去,我和芽儿一路上也可以互相照应。皇上哥哥大可以放心。”
凌烨辰自然还是担心的,但却没有再劝阻:“这样吧,我让鹰眼陪你一道回去。若是有事,他可以保护你们周全。”
听他这么说,腾芽心里暖暖的。“那事不宜迟……”
“自然不行。”凌烨辰看她巴不得现在就走,心里有些吃味。“朕让人给你们做了这么多佳肴,饭都没吃完,就要走么?”
腾芽饶是一笑:“是,那臣妾多喝一碗汤。”
“你呀。”凌烨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仁。忽然感觉,她就像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鹰,轻灵敏锐,最要紧的却是不容易被豢养起来。好像随时她都会飞走一样。“答应朕,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
“自然。”腾芽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我是回家去,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这两日,裕王也要携王妃回盛世拜见皇祖母和父皇,说不定还能赶巧一路回去。”
凌烨辰略点了下头:“你现在回去也好。”
左妃那边,还一直在打腾芽的主意。凌烨辰心里有数,却不希望腾芽涉险。既然左家的意思,是一定要这个孩子,那么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卷进这样的漩涡之中。
腾芽和腾玥一并又用了一些东西,同时颂昌已经按照皇上的意思,准备好了出行的一切。从邻国回盛世,羽林卫足足添了三倍不止。此外,陪同前往盛世的暗士也不在少数。这些暗士,是皇上一直吩咐在暗中保护滕婕妤的人。
颂昌心里明白,满后宫这么多的人,皇上心里真正在意的,却也就只有滕婕妤而已。
“遇到事情及时的告诉朕。”凌烨辰有些依依不舍的替她整理了鬓边的碎发。
“是。”腾芽点头,浅浅一笑:“臣妾记住了。”
“在盛世也好,在邻国也好,朕会一直支持你。”凌烨辰将她抱在怀里,微微用力。
腾芽有些尴尬的想要避开,却没来得及就已经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嗯。”
腾玥侧过脸去,微微的笑着。这么多姐妹里面,终究还是腾芽最幸福。也许这就是宿命吧。从前她妒忌过,可是现在,她真心的替腾芽高兴。只要她幸福就好。
“姐姐可觉得累吗?”马车走了几个时辰,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下来。腾芽收回了心神,望了一眼看着车窗外的腾玥,少不得关心的问一句。
“这才多远啊,怎么会累呢。”腾玥幽幽一笑:“你是不知道我当年嫁去鲜钦,那一段路,山高水长的,才真叫远。我当时就在想,若我想你们了,想传一封信笺回去。送信的鸽子得飞多久才能回到我的家啊。会不会半道上就活活的累死了……”
“姐姐这不是和我一道回来了么!”腾芽拍了拍她的手背。
“说真的,芽儿,你觉得秦婉仪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腾玥有些想不通:“她从来就不是父皇宠爱的,看着又是娇柔温软的样子,即便是再如何,也应该不会和皇祖母正面冲突。再者,她们在望宫里都能熬得住,有什么困难是非得你回去才能解决的?”
“我也不知道。”腾芽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心累极了。
“公主,前面是裕王殿下的车马。”跟随马车的雷子在车外扬声道。
“知道了。”腾芽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望了一眼。
“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腾玥饶是一笑:“看来咱们这位皇叔,还是很心疼新婶婶的。”
“但愿如此。”腾芽忧心忡忡的说:“女子一旦嫁人,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君。若是与夫君不睦,累及母家,那才是不好的际遇。”
裕王已经走了过来:“芽儿、玥儿,你们也回盛世,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几个都离开那里,能一起回去,实在是难得。”
“是啊。”腾玥笑着点头:“新婶婶呢?”
“在马车上。”裕王笑着说:“她有些累了,正在睡呢。”
“累了?”腾玥不解道:“新婶婶的身子一向很好,这从安城到这里才多远啊,怎么就累了?”
裕王饶是一笑:“其实她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子。难免容易疲倦。”
“天啊!”腾玥不禁惊讶:“这么大的事情,难为你们夫妻俩隐瞒的这样好。我们在安城的时候,居然都没瞧出来。”
“果然是呢。”腾芽也觉得稀奇:“连我都没看出来。”
“可真是要恭喜皇叔了。”腾玥连连拱手:“皇叔这是双喜临门啊。皇祖母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裕王笑的合不拢嘴,却转头望了一眼腾芽。
腾芽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走神。
“芽儿,你是还在气我?”裕王不禁皱起眉头:“我知道我过去的所为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英乔的。”
“呃?”腾芽愣愣的看着他:“哦,是啊,我相信你会的。”
“你没事吧?”腾玥看她的心事似乎更严重了,脸色也跟着不好。“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你长姐,裕王是你皇叔,我们都是你的至亲。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不如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出什么事了?”裕王也不禁担忧。“你俩忽然要回盛世,看样子也不是为了我。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芽儿才会着急。”腾玥皱眉道:“秦婉仪让人送了镯子过来,似乎是有事相求。但具体宫里发生什么事情,却不得而知。对了,那个雷子呢?”
“是啊,雷子呢?”腾芽猛地一下也没想起来。
“雷子来了?”裕王一头雾水:“他为什么会来盛世?他不是英勋留在皇宫的随从?”
“是他来给芽儿送的东西。”腾玥连忙解释道。
“对,我想起来了。”腾芽拍了拍脑门:“临走的时候,他说要去安城禀告英勋此事。我同意了。”
“英勋早一日前就回了盛世。”裕王拧着眉头道:“他怕宫里有事,就先回去,并没有和我同路。这时候也不再安城。”
“没事的,雷子找不到他,自然就会追上咱们了。”腾玥拍了拍腾芽的肩膀:“别担心,盛世和邻国这么近,咱们回去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我有办法。”裕王冲腾芽微微颔首:“你别担心,我马上让人先回去打探一番。一得到消息,就返回来告诉咱们。”
“多谢皇叔。”腾芽总算是露出了笑脸。
“谢什么。”裕王凝神道:“你放宽心就是,这次咱们既然一起回去,再难的事情咱们也能一起办。”
“那就别耽误时辰了。”腾玥看了一眼天色:“天黑之前,总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好。”裕王点头:“放心,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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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福寿宫里一片死寂。
太后虚着眼睛,凝神看着那张床上,奄奄一息的腾威,脸色异常的沉冷。
一旁,一个无力的身影,绵软的瘫倒在地。
“啊……”腾威难受的不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张着嘴却难发出声音,更是挤不出眼泪。
绵软的身子忽然就动了一下,似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哀家瞧着,你真是不知死活。”太后的声音苍劲有力。“徐丽仪,既然你不肯听哀家的话,那么,你就在这里慢慢的熬死吧。”
“太后……”徐丽仪听了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好笑:“您要了结臣妾无妨,可威殿下是您的亲皇孙……”
“那又如何?”太后冷蔑道:“这世道如此,皇权至上。有多少人,是踩着自己至亲的尸骨,才能走上皇权的巅峰,才能被举世瞩目,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莫说只是个孩子,即便是要手刃亲子,亦或者是亲生父亲又有什么不可?”
“太后……”徐丽仪听了这样的话,特别想笑,可是她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脸上的皮肉,僵硬的让她吃力。“你得到天下爱又如何?众叛亲离,至亲反目,史册上也不会夸您一句好!”
“闭嘴。”太后猛然站起来:“你真的以为哀家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徐丽仪轻轻道:“太后您趁着皇上无力照顾后宫的时候,让臣妾背这个黑锅,就已经想到万全之策,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你知道就好。”太后沉冷的目光,锋利的戳过去:“哀家要谁死,谁就得死。且还得死成哀家满意的样子。”
徐丽仪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心寒。一个深宫的太后,居然如此狠毒。盛世这里,究竟还有什么仁慈可言。“求您赐陈臣妾一个痛快……”
“怕也是难。”太后冷冷的看着她:“你再犹豫,哀家就让人把野猫塞进你的裤管,再用扎紧裤腿和腰,用棍子击打,让那些畜生活活咬死你。”
“呵呵!”徐丽仪笑的很是难看,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臣妾想要死,何须太后动手。”
“你敢!”太后沉冷的嗓音,如同剑戟戳进她的心口:“你敢死,哀家就杀光你的族人。”
“皇祖母……疼……”床上的腾威,艰难的发出这样的声音,听着叫人惊心。
徐丽仪咬着唇瓣,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支撑身子爬过去。
太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过一脚踩在她的背上:“你敢违拗哀家的意思!你敢!”
“哀家?”徐丽仪吃痛,被她踩的贴在地面上,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你配为太后吗?你对先帝不忠,被自己的儿子撞见,才会这么多年来母子不睦。你为了能执掌凤权,弹压妃嫔还是轻的,那苏贵妃折损谁手?那韦妃又是怎么死的?皇上睿智,未必看不明白。可是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后宫权势,却变本加厉的还要觊觎皇权,你根本就是已经疯了!你哪里有资格做太后!皇上就该一早废了你!”
“住口!”太后猛的抬起腿,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徐丽仪的后背狠狠的踩下去。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徐丽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于是笑的更狂了。“太后礼佛,必然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臣妾即便是死,也一定会魂魄驻足,留在您三尺以内的地方,看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这个贱人!”太后气的浑身哆嗦:“你以为哀家会敬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心险恶?活着的人哀家都不怕,难道会怕你这个贱人的冤魂不成?”
“皇祖母……难受……”床上的腾威,声音越发的柔弱。他伸着小手,艰难的想要去抓皇祖母。
这么小的他,可能还不明白,为何至亲的人,会要他的命。
徐丽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很像用力的去握住那只小小的手,她很想抱着他,让他没有那么难受。可是太后的踩着她,力气丝毫不减,而她早就被折腾的快要灵魂出窍了。“宁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宁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世上是多么的人心险恶,哪怕是至亲骨肉。
这个时候,徐丽仪特别的想腾芽,想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可是腾芽在哪里呢?
“太后。”岑妙快步走了进来。“皇上回宫了。”
“什么?”太后饶是一愣:“不是说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吗?”
“是裕王。”岑妙压低嗓音道:“裕王带着王妃回盛世了,皇上得到消息,于是就回宫了。”
“哼!”太后不免生气:“早就让他回来,他不肯。却偏偏非要现在这个时候回来!当真是只会给哀家添麻烦。”
“那太后,这里……”岑妙看着病床上的腾威,不免担心。
“收拾了这个贱人,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便是。”太后抬起踩着徐丽仪的脚,虚了虚眼睛,她沉冷道:“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哀家倒是要看看,有谁能逃出哀家的手腕。”
“是。”岑妙恭敬的行礼:“奴婢明白了。”
皇帝的御驾才进皇极宫,就被跪着的妃嫔们给挡住了。
“什么事?”他掀起了车帘,凝眸看着她们。
“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臣妾的孩子,皇上求求您。”韦倚媃的脸,比写字的宣纸还要白,她颤抖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又肿又红,眼下很深的青黑色,哪怕是在宫灯昏黄的光下,也看的格外清晰。
“威儿出什么事了?”皇帝一个激灵。
“太后……”韦倚媃不敢再往下说,嘤嘤的哭起来。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