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芽心想,当时没有说出真相,这时候自然也不能。“是因为大司马怀疑焸公主与英伦将军有私情,可焸公主并不承认。这其中也稍微有些芽儿的用心,所以……”
“要不怎么说三公主是最聪明的呢。”妙嫦端着汤药上来,恭敬道:“太后该服药了。”
“皇祖母为何服药?可是身子不爽?”腾芽不由得关心起来,双手接过药碗,侧身坐在太后身边,亲自侍奉汤药。
“入冬了,有些陈年的病痛,不碍事的。”太后喝了一口药,苦涩让她蹙紧了眉头。
“御医可看过了么?”腾芽仔细的吹凉了药。
“唔。”太后点头:“你呀,就别我哀家的事情担心了。原本宫里说是要好好庆祝下冬节的,可那时候你们都在宫外。哀家只吩咐下去一切从简。如今皇上回宫,又是凯旋而归,必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到时候,芽儿,你就把你绣好的腰带送给哪位殿下吧。”
“皇祖母似乎是不喜欢芽儿了?”腾芽瘪嘴:“这才回宫,您就巴不得芽儿赶紧出嫁啊?”
“谁说的,皇祖母最心疼你不过了。”太后皱眉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吧。”
“什么?”腾芽有些疑惑。
太后凝眸道:“你们不在宫里的时候,鲜钦送呈了一封书信,说鲜钦皇帝身子不好,想要尽快请快与盛世联姻冲喜。这事情哀家本该让人送消息去给你父皇,但毕竟是在征战,不便谈及这些儿女私情。眼下你们都回来了,这件事就得马上决定了。”
“可是芽儿舍不得离开您。”腾芽没敢告诉太后,凌烨辰已经当众向父皇提过亲。
“傻丫头,哀家也舍不得你离开。可是日子终究是你自己要去过!”太后又喝了一口汤药,皱眉道:“够了,不喝了,这药真是苦的连心里都跟着苦涩起来。”
“是。”腾芽转手将药碗递给了妙嫦。还想问一句有没有蜜饯,就看见秦顺容端着一盘裹着冰糖的山楂进来。
“太后、三公主也在。”秦顺容一脸的温润,笑容充满了亲和:“臣妾知道太后才用过药,特意做了些冰糖山楂来给太后品尝。”
“还是你最有心思。”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哀家是最怕吃药的,有你变着花样弄些甜口,哀家才觉得好受些。”
“太后能喜欢,就是臣妾的福气。”秦顺容端着山楂上前奉上。
腾芽签了一颗山楂送到太后唇边。
太后慢慢的吃起来,不禁皱眉:“手艺不错。”
秦顺容笑眯眯的听着太后的夸奖,满心愉悦。
话刚说到这里,外头就有奴才通传,说是淑妃来给太后请安。
“淑妃倒也殷勤,早起来过现下又过来。”太后微微摆一摆手:“芽儿,你先回去歇着。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累了。这几日不必急着过来请安,改日皇祖母再好好和你说话。”
“是。”腾芽行礼之后,慢慢的起身。
“太后,那臣妾先陪三公主回去。”秦顺容也柔顺的退了出去。
可是腾芽走的很快,秦顺容出来的时候并没看见她在哪。倒是迎面碰到了淑妃。
“拜见淑妃娘娘。”她端正的行礼,唇角欠着温和的笑容。
“是秦顺容啊。”淑妃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你最近好似常来福寿宫侍奉太后呢!徐丽仪有孕在身,你不是应该多些陪伴在她身侧吗?”
“淑妃娘娘见笑了。”秦顺容幽幽道:“臣妾哪有能时常侍奉在太后身边的福气?不过是给徐丽仪做了些可口的甜口,就想着正好能给太后送药,所以就过来了。”
“哦。”淑妃冷蔑的扫了她一眼:“本宫奉劝你一句,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就夹着尾巴好好的做人。别一个不小心再掉进去。”秦顺容知道,淑妃还因为四公主的事情记恨她。只能硬生生听着忍着。
“淑妃娘娘来了?皇祖母还在里头等着您呢。”腾芽从侧面的厢房走出来,凝眸看着趾高气昂的淑妃,温和行礼。“娘娘快进去吧。”
“是三公主啊。”淑妃心里的嫌恶越来越深,她凭什么还能好好的留在宫里,却要自己的女儿出宫受苦。“本宫赶着给太后请安,改日再与你好好说说话。”
“是。”腾芽微微转了下眼眸:“改日芽儿一定去馨德宫请安。”
“你方才去哪了?”秦顺容以为腾芽走远了,没想到她居然从偏厢出来。
“刚出门才发现我弄脏了裙摆,就去侧厢整理一下。”腾芽不由得叹气:“只是宫里的事情还是和从前一样。”
“好了,不说这个了。”秦顺容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外走。“你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可让我们担心坏了。不过徐丽仪说一看你就是富贵命,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现在看见你好好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也总算是放心了些。”
“方才人多,我也没顾得上去看。徐丽仪现下可好吗?”腾芽问。
“好着呢。”秦顺容舒心一笑:“走,咱们回宫,你好好和她说说话。”
“嗯。”腾芽笑着点头。
两个人从福寿宫出来,腾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顺容先回复春殿吧。我稍后过去。”
“也好。”秦顺容没多问,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腾芽吩咐人去一趟内务局,她心里有个疑问,想问问白公公。
马车刚到内务局,腾芽就听见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说了让你拿最好的燕窝给贵人送去,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知道的是你自己蠢,不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旁人不把贵人当回事呢。要知道,贵人怀着皇上的孩子呢,若是看见你拿的东西气的胎动不适,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被训斥的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腾芽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柳抚在挨骂。
“这里怎么这样热闹?”
骂人的女子猛的转过脸来,眼眸里的火还没散去。当她看见来的人是三公主,才连忙跪了下去。“奴婢不知三公主驾到,冒犯之处还请三公主恕罪。”
“让我看看。”腾芽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燕窝。“你是嫌这样子的不够好是吗?”
“回三公主的话,燕窝是给周贵人补身子的。您闻闻,这上头一股霉味,还怎么能吃。柳抚她身为一宫掌事,这么点小事情还办不好,让贵人生气。”
腾芽仔细的闻了闻那燕窝,并没闻到发霉的味道。再仔细看看,不由得蹙眉。“来人。”
伺候在内务府的内侍监连忙过来:“三公主有何吩咐?”
“周贵人的位分,应该享用什么样的燕窝?”腾芽不禁蹙眉。“你们怎么可以拿这样的燕窝给她享用。”
“可不就是么!”那丫头以为三公主要给自己和周贵人撑腰,更加得意。
“回……回公主的话……”内侍监战战兢兢的说:“周贵人乃是贵人的位分,只不过才正九品。按照宫里的规矩,是不能享用如此名贵的补品。只是因为贵人有孕在身,内务府才会安排。这些燕窝,已经是妃位的宫嫔才能享用的成色,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再有更好的,除非是皇上与太后能享用,亦或者是皇上亲口吩咐赏赐的才可动。”
腾芽没做声,只是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丫头。“你叫什么?”
“回三公主的话,奴婢菊扬。”
“菊扬,你可都听见了?”腾芽微微挑眉,语气不逊:“都已经能享用妃位才有的殊荣,就让周贵人感恩些用了吧。再好的,除非是父皇所赐,否则内务府的奴才也没有这个胆量给你。”
“三公主……”菊扬当然是不满意这个说法的。“分明就是柳抚的错,她把成色更好的给藏起来了,拿这些不好的凑数。”
“在宫里说话要讲凭据,你方才的话可有证据吗?”腾芽微微挑眉,眉目清冷:“若有,我马上领你去见白公公,让他亲自将事情调查清楚禀告父皇。那柳抚是该撤职还是该砍头,全凭父皇决断。
“三公主这话,不是为难奴婢吗?”菊扬有些生气:“柳抚乃是紫竹宫的掌事,她要做什么坏事怎么可能留下证据等着奴婢来发现?”
“你还记得她是紫竹宫的掌事姑姑吗?”腾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本公主听着你只是一口一个柳抚,完全没有半点尊重。且既然拿不出证据,怎么就只得是她调换了好的燕窝呢?内务局的奴才不是也在这里吗?当着他们的面,你去问问这些是不是他们拿给柳抚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这……”菊扬没想到三公主居然会向着柳抚而下周贵人的面子。如果不是周贵人授意,她一个小婢子何必和掌事姑姑过不去。
“你,去把白公公叫来。”腾芽对内务局的内侍吩咐了一声。
“诺。”小太监连忙退了下去。
“罢了,三公主,何必把事情闹大呢。”柳抚皱眉道:“奴婢清者自清,实在不屑和她争辩。”
“你争辩不争辩是你的事,可事实就是事实,岂能由着她上嘴唇碰下嘴唇的胡言乱语。”腾芽拧着眉头:“方才还去了皇祖母宫里,说后宫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这不,马上就有送上门的。”
“三公主,奴婢还要伺候周贵人用燕窝,就不耽搁您的功夫了。”菊扬连忙行礼要走。
“站住。”腾芽的语气有些冷:“伺候周贵人用燕窝,你们宫里还有吗?这不都扔在地上了?”
菊扬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顶撞三公主,只能硬着头皮去捡。
“慢着。”腾芽依然不肯就这么算了。
菊扬皱眉道:“三公主您到底想让奴婢怎么做?”
“这话问的。”腾芽幽幽一笑:“你捡起地上的燕窝给周贵人吃,万一要是吃的不舒服了,我怎么担待的起。等下白公公来了,让人带着你自己去挑些好的再给周贵人。吃着好不好的,也是你经手所办。与我和柳抚无关。”
菊扬的脸上一阵一阵的红白交替,她的确是想拿掉在地上的燕窝和周贵人诉苦。没想到三公主居然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凑巧这时候白公公走了出来,也听见了三公主说的话。“那就请菊扬姑娘和这个奴才去挑些好的燕窝吧。”
“多谢三公主,多谢白公公。”菊扬特别没脸,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柳抚看她走了,才叹了口气:“三公主何必为了奴婢得罪她呢。她可是周贵人身边最得脸的婢子。”
“你一个掌事姑姑,连一个婢子都治不住,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你就不为自己找个出路吗?”腾芽与她对视一眼:“罢了,本公主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奴婢告退。”柳抚沉眸看着腾芽慢慢的走进内务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短短的日子没有见面,三公主好似更心细了些。
腾芽和白公公走进了内务局的库房。名义上是来挑选如春的绸缎,实际上,腾芽是想问问,这段日子宫里有没有什么异动。门口站着白公公可以信任的徒弟看守,两人在里面说话也不必太过提防什么。
“三公主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太后一直掌控着后宫的局面。淑妃隔三差五,就让人往会都送东西,虽然是偷偷摸摸的送,但也很难完全避开宫中人的耳目。韦妃和韦嫔似乎有向太后暗中禀告,但太后并未就此苛责过淑妃。”
白公公略微一想,继续道:“韦妃一直奉命照顾周贵人的龙胎,素日里也总往紫竹宫送东西。可周贵人却深居简出,极少出宫门走动。也从未去韦妃宫里谢恩。倒是秦顺容这段日子,时常去福寿宫陪伴太后,倒是显得比从前热络许多。”
“是啊。方才我去给皇祖母请安,也遇见秦顺容。”腾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兴许是经过上回淑妃和李芳仪的事情,她想多为自己寻一重保障吧。”
“三公主说的有理。”白公公道:“也是因着皇上并不在宫中的缘故,后宫的妃嫔总算安分。这些日子,鲜少生出什么是非。只是有两件事,奴才不是特别明白。”
“公公请说。”腾芽微微垂目。
“在皇上出征没多久的时候,太后曾秘调一万暗士入宫护卫。这原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些暗士并非宫中戍卫的编制,到如今也不曾撤出皇城。却奇迹般的消失在众人眼前。奴才有暗中去打探过,并无所获。”白公公有些纳闷的说:“奴才只是好奇,太后将这些人秘密的藏匿在皇城各处到底有何目的?”
这一点腾芽也想不通:“公公确定是一万暗士?”
“是。”白公公连连点头:“奴才确定是一万暗士,不会有错。”
“可能是皇祖母怕两国交战,地方暗中偷袭我们的皇城吧。”腾芽幽幽道:“将暗士藏匿在自己身边,也能放心些。”
这一点白公公倒是赞同:“太后自然有太后的谋略,是奴才不懂罢了。另外一件事,便是英家的事。凌夫人似乎一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