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他们二人与一同剿匪的人集合,随后便按照计划好的,分成许多小组,或从这几日寻到的小路潜入山寨,或去正门直攻,只求能将这伙人一举拿下。
这些山贼过去杀人劫货都蒙着面,无人知晓他们的模样。
如今忽逢突袭,看守巡岗的山贼还来不及往脸上蒙布,就已经被杀。
白桦蹲下,将死去的山贼翻过来,发现这山贼长得也不是很凶神恶煞,谁知这时,和他们一组的人惊讶道——
“千刀手柳岩?!!”
白桦抬头,问:“前辈认识他?”
“他是朝廷黑名单上的,本也是靠悬赏金为生,后因喝醉酒与人起争执,误杀了劝架的酒馆老板。他不愿投案,又失了赚钱的路子,便以四处劫杀商队为生。”
白桦嚯了一声,之后又让那位前辈看了其他几个山贼的脸,发现无一例外,居然都是黑名单上的人。
本就都是江湖高手,难怪不好攻克。
山寨上人不少,最开始是意想不到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山寨里的人也都被惊醒,纷纷抄家伙,开始反击。
他们一个个都是上了黑名单的江湖高手,亡命之徒,本就不好对付,豁出去之后更是带着一股子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凶狠。
慢慢的,形势开始逆转,负责领头的江湖前辈担心这样下去己方要死很多人,便下令暂退,携众人退回到了山脚下,并让他们把平山团团围住。
于是他们山脚下的人攻不上去,山上面的人也逃不下来。
两边僵持了大半天,眼看着就要到正午,头顶不见炎炎烈日,只有乌云笼罩,风雨欲来。
突然,有个耳力好的,持刀转向身后,说道:“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他们还有帮手?”
平山山贼的恶名传开后,平山这条路很久没人敢来了,大多都是绕路而走,平山山贼也开始下山去别处劫掠,此刻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敢出现在这里的,若不是官府派来支援的人,就只能是山贼的帮手了。
结果都不是。
疾驰而来的骏马只有几匹,骑马之人有男有女,为首女子身着玄色立领长纱衣,长发高束,不着配饰。
“夏姑娘?”
唐千亦与白桦对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认识,便问:“她是谁?”
白桦简单解释了一下。
“跑商的?快叫他们停下。”
便是旁人不说,白桦和唐千亦也是要让林歇他们停下的,总不能看着他们闯到山上贼窝去。
可谁都没想到,林歇一行人明明看到这里有人拦着,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眼看着就要撞上来,众人一哄而散免的被马匹冲撞,但依旧还有站在原地没躲开的,千钧一发之际,马儿抬起前蹄,从来不及躲开的人头上一跃而过。
之后数匹马都是如此,不曾减速,直接越过了挡路的人。
“夏姑娘!”白桦高喊一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要干嘛……千亦!!”白桦看唐千亦上马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奔去,立马也跟了上去。
随后又有几个江湖人跟着他们一块来了,剩下的依旧在原地守着。
林歇一行人速度很快,不过几息便把后面追上来的人都给甩掉了,等到唐千亦他们赶上,看到的便是终于停下的林歇一行,以及一地的尸体。
且每一具尸体,都是尸首分离的死状。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鲜血从碗口大的伤口中汹涌而出,在地面上蔓延铺展,最后渗入土地,等待着干涸后化作一片漆黑。
此处并非山寨,而是距离山寨最近的一条山路,按说不该出现这么多寨子里的人,但山寨派了人在附近搜寻,企图抓几个剿匪的人回去做人质,谁知道正好就撞上了林歇他们,还用了绊马索,企图绊倒林歇的马。
林歇自然是躲开了的,不过有两个长夜军被绊倒了,山贼们一拥而上,企图把被绊倒的人制住,结果就被从马上摔下来的两个长夜军一刀抹了喉咙。
见了血,事情就无法善了了。
只见他们中幸存的人拿起哨子吹了一声,随后便又从山寨里涌出了不少人来。
这才有了现在这番景象。
白桦直接就吐了。
倒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江湖前辈,忍着恶心目测了一下现场被杀的人数,不由得大喜——山贼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人,他们这边占据人数优势,再强攻一次,没准能把寨子攻下来。
唐千亦也有些无法承受眼前的景色,所以他没有多看,而是看向了马上的林歇。
林歇没有下马,甚至不曾拔刀,只略拉了拉缰绳,马匹踢踏几下,像是在不耐烦地催促。
动了手的长夜军立刻便都上了马,准备离开。
“诸位!”江湖前辈想要开口询问林歇等人能否留下来,好助他们一臂之力,就在这时,一支带着暗色幽光显然是淬了毒的□□破空而来,朝着林歇直直飞去。
唐千亦瞳孔猛缩,脚下才迈出一步,就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林歇戴着手套的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把短剑,短剑挡住那一箭后,她略微一绕一甩,就让带毒的□□转了头,射回到了发出暗器的草丛里。
草丛里躲着的人立时便倒地不起,厚重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草丛里躲着不止一个人,那一人倒下后,另外一人起身便跑,只是还没跑出去多远,头便掉了下来。
鲜血喷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唐千亦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一条带着血的细线从远处飞回到林歇手中,弄脏了林歇的手套,他们才反应过来,还是林歇动的手。
用的居然还是闻风斋暗器榜榜首——弦刃。
唐千亦呼吸一滞。
随后林歇便带着人走了,从头到尾,都不曾留下过只言片语。
吐到脚软的白桦从边上走回来:“……千亦?”
唐千亦慢慢收回直直盯着前方的视线,垂眸不语。
他没再追上去,一旁的江湖前辈也打消了让人出手相助的想法。
他们回到山下,把山寨人员折损一事给说了,细细商量后,包围山脚的众人开始往上慢慢缩小包围圈,企图将山贼一网打尽。
事情突然就变得很顺利,不仅仅是因为山寨人员有所折损,更因为山寨里的人出来寻人,寻到了一地的尸体,不仅被死状吓到,还疑心过来剿匪的江湖人士们得了帮手。
消息接连传回山寨,山贼未战先丧,气势低落,再没有先前拼死一搏的凶狠。
剿灭了为祸一方的山贼,众人自然十分高兴,当地府衙甚至还特地设宴犒劳他们。
白桦灌了别人不少酒,也被别人灌了不少酒,夜间笑嘻嘻地回到与唐千亦共住的房间,就发现早早退席的唐千亦一个人坐在窗边喝闷酒。
“我说。”一身酒气的白桦走到唐千亦对面坐下:“你出来不就是为了找夏姑娘吗?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又不追了?说好的就算有婚约,只要没成亲你就还有机会呢?反悔了?”
唐千亦缓缓转头看向白桦,半响,道:“她很厉害。”
曾经他只以为林歇武功好,直到看见林歇能用弦刃,唐千亦才发觉,林歇的武功恐怕不仅仅是好这么简单。
弦刃使用之难,甚至可以被视作实力如何的一个评判标准。
白桦趴到窗沿边,醉醺醺道:“她又没摆擂台比武招亲,厉害也不代表你没机会了啊。”
唐千亦却摇头,道:“你不懂。”
居然是死心了。
林歇并不知道自己实力高强比身有婚约还要劝退,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折掉了一支不必要的桃花。
她只一味赶路,终于在换了好几匹马后,抵达了如今混乱不堪的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唐千亦(原地自卑):她太厉害了,我配不上她
夏衍(疯狂炫耀):我媳妇超厉害,我都打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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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又迟到了_(:з」∠)_
老规矩一百个红包。
第98章
君鹤阳送来的信上说; 靖国公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再这么下去,恐怕等不到北境事了; 他就要先起兵造反了。
虽然有京城内的长夜军在,他手上人手也够,从靖国公手中截胡皇位不是没有胜算,但终究还是稳妥一些好,于是就拜托林歇先回来; 好让他增加些成功的概率。
这才有了林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
如今京城内果然是叛军肆虐; 这些叛军不单单是巡街镇压,他们还闯入高官府邸; 抓拿朝臣的长辈妻儿送入宫中,用以威胁现今被困在宫里的朝臣。
这次起事,君鹤阳用的是先前那位废太子的名义; 且一举一动; 都做足了样子,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林歇抵达时已是夜晚,城门被叛军控制; 谁都无法进出。
林歇他们将马留在城外; 趁着夜色攀城墙而上; 进入城内。
只见城里城外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世界。
城外因廖无人烟而寂静悠谧,可城内却四处都是巡街的叛军,到处可闻尖叫与哭声。
林歇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长夜军顿时便消失了一个,她带着剩下几个寻了马匹,朝皇城赶去。
只在途经致远书院时,她听见有叛军以手中几个学子为人质,高喊着威胁书院里的人把门都打开。
叛军是白日起事,当时书院里的学生都还在上课,等反应过来,武师傅们已经动手将书院从里面都封锁上,不让学生外出,也防止了叛军闯进来抓人。
可叛军也不知是从哪里抓了几个书院的学生来,威胁书院里的人开门。
但为了保全更多的学生,书院的大门并没有打开。
林歇听见叛军叫嚣后就朝着书院的方向去了。
这时叛军已经改了口风,不说杀人,而是说若书院再不开门,他便把抓来的女学生的衣服扒光了给他身后的弟兄享用。
被当做人质的女学生非但不怕,反而破口大骂,全然没有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样子。
被惹怒的叛军小头目反手扇了女学生一巴掌,还真要动手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终于有忍无可忍的学生从墙上翻出,持刀剑朝叛军砍去,可他们哪里是人多势众的叛军的对手。
眼看着就要被拿下,几位武师傅也从墙上翻了过来,正要出手,便见一道极细的冷光一闪而过,小头目的人头便滚落在了地上。
没了头的身躯依旧站立着,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从天而降的血雨,让书院与叛军都呆愣在了当场。
黑色的靴子静静落在书院与叛军之间的空地上,众人看着那抹被黑色外袍遮挡住身形面容的身影,耳边的声音仿佛被一瞬间抽空,连风声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源于自己身躯之内的,如雷的心跳声。
那抹黑色的身影走到被挟持的女学生身边,看了看女学生背后被撕了一道口子的衣服,就把自己披着挡脸挡身形的外袍脱下,盖到了女学生身上。
外袍一脱,众人就看清了她的模样。
有认出她的,非但没将她和她妹妹弄混,还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歇!”
这一声惊呼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一众叛军纷纷拔刀,左右眼前不过只杀出来一个,他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落到了林歇身后,将叛军与书院隔开。
那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还戴着叫人既熟悉又畏惧的面具。
叛军刚刚升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被冻结了,这个面具,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长夜军!”有人惊慌失措。
“怕什么!长夜军如今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他们要是有能耐早就来了!还会等到现在?!”有人说服别人,也在说服自己。
“我们已经抓了不少人了,也不缺书院里那几个,不如我们……”更有人选择退缩。
长夜军的恶梦笼罩了京城这么多年,怎么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呢。
林歇把女学生扶起,让另外几个同样被挟持,如今被松了绑的学生带她回书院。
“你呢?”有学生问林歇,问完还飞快地看了看林歇身边的长夜军。
“我还有事,你们快点进去吧。”林歇说完,又朝身旁的长夜军道:“二七、五六留下,若再有人敢闯书院,杀。”
二七、五六异口同声:“是。”
这一声应答,彻底把叛军和书院里的人给震到了,他们落在林歇身上的目光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众人惊疑不定,梅班的骑射师傅——前禁军副统领唐聂却是什么都知道的。
他也顾不上替林歇隐瞒身份,直接问道:“你要去宫里?”
林歇侧头看他。
唐聂对上那双眼,惊觉:“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嗯。”林歇点头。
唐聂意识到这不是重点,连忙回到原先的话题,对林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