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乾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赫连鸣谦心中苦笑,看来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如今还不能撕破脸,他跟傅风致一样,十分怀念年少时的墨承乾,那时他不是这冷酷无情的九五至尊,只是一个温暖的大哥哥。
“臣去送了一个人。”
啪的一声,墨承乾一掌打在龙案上,刚经过那小太监的事情,侍奉在乾坤殿的人都还惊魂未定,如今墨承乾这一掌拍下去,整个乾坤殿的宫女太监跪倒一地,诚惶诚恐的样子。
“都给朕滚出去。”
立在乾坤殿门前的李安使了一个眼色,乾坤殿里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的推出,有几个胆子小的,是被其他人搀扶着才出了门的,等所人人都出去后,墨承乾面沉入水的从龙案前绕出来。
“鸣谦,你真要为了她,不惜与朕为敌吗?与天下为敌?你忘记了你赫连家世世代代要遵循的族讯了吗?”
赫连鸣谦跟墨承乾身量上相差无几,都是身过八尺,但墨承乾身在皇室,久居上位,养就的便是压慑天下臣服的气势,此时与赫连鸣谦对视,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好像从前傅风致最讨厌的便是与皇上保持这样的姿态,如今他算是尝到其中的滋味了,的确不好受。
“对此,臣无话可说。”
赫连鸣谦抬起铮亮的星眸,无畏的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帝王目,依照他口灿莲花之力,跟墨承乾绕上一绕,虽不见得能唬住他,但也能把此事暂时的压制主。但对于这个他从小就存了几分敬仰的太子哥哥,他始终还是张不开这个口。
“看来你真的是情根深种了?赫连家真是出情痴呀?”
对于赫连鸣谦的坦然,墨承乾闭了一下眸子,将心中的怒火一压再压,赫连鸣谦有多大的能力,墨承乾心中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为了这千古帝业,还是那清淡如月的女子,此刻都不适合跟赫连鸣谦彻底的闹翻。
“不满皇上。是~”
赫连鸣谦这句话,让墨承乾更加的烦躁,若早知那女子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当初那一步险棋就不该走,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得承认,如今的局面是他的自负一手促成的。
“那朕问你,你动情的是表面上你所看到的那个才艳双绝的慕锦月,还是那个不为人知的慕锦月。”
赫连鸣谦神色稍怔,他心里知道,锦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对于她先前的种种,他不是没去盘查过,但因为听风楼但有意阻扰,他知道的甚少,墨承乾如此说,便是他知晓了锦月不为人知的事情。
“臣请皇上明示。”
墨承乾暗暗一笑,他等的就是赫连鸣谦这句话,他曾经留下这一手,就是防止如今这一变故的发生,只是当初针对的是南宫霖,而不是赫连鸣谦,虽然跟预想有些出入,但不妨碍大局。
“这些,你可以拿去看看。”
墨承乾从龙袍的袖子中抽出厚厚一叠的信封,赫连鸣谦惊诧的抬头,满怀疑思的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每一封都塞个鼓鼓囊囊,只是信封上却没有一个字,看不出是谁给谁的。
“这是?”
墨承乾隐忍的眸光微微闪着莫名高深的情绪,让赫连鸣谦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已经察觉到这里面会是什么,却需要墨承乾给他一个验证,毕竟若是他料想不错,这东西他不该看。
“这是凤影这些年传过来的,朕捡来些紧要的,你可以看看。”
赫连鸣谦握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来片刻,历来凤影所传的信件都是机密,只有历代皇帝可看,里面记述的不会有一丝半点的纰漏虚假,因为凤影没有个人情感偏向。
墨承乾如今不惜破掉帝王先例,如此破釜沉舟的给他看这些,看来这里面的内容,有足够的分量,将他对碧华存有的情意连根拔除掉。
“再看之前,臣能不能斗胆请教皇上一个问题?”
赫连鸣谦没急着打开看里面的信件,到让墨承乾有些许意外。这世人对一心所求之人,那个不是盼着想要系数了解透彻,将对方看的清楚明白,为了这份明白,他们两个人不止一次的闹过隔阂,如今他给了赫连鸣谦机会,而赫连鸣谦却临阵在他这里寻求答案。
“说来朕听听?”
这个关键的时刻,既然赫连鸣谦不急着看,那他就更是要稳住阵脚,若是逼迫的太急,反而对他极其不利。
“并蒂之择,皇上是不是一早心中就有答案?”
墨承乾嘴角冷冷的扬了扬,关于凤影传来的这些东西,他字字斟酌过许久,他对并蒂的态度一向是莫能两可,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心中没什么偏向,可有些时候,他还是可以察觉到自己更偏向些什么。
“是~”
一个斩钉截铁的是字,让赫连鸣谦为之一震,即使墨承乾没说出口他的选择是谁,但赫连鸣谦傍若是了然了答案,儿这个答案也是他最惧怕的,因为皇上想要的,谁又能阻隔的住。
阡陌留谁候 第二百一十二章:世间安得双全法
赫连鸣谦的目光让墨承乾觉得格外的刺眼,便转头背过身去,只听的赫连鸣谦压低了声线,沉沉的说道。
“皇上有雄才伟略,有治国之才,稳固江山指日可待,为何偏偏要信一句预言,寄希望与一个女子身上?”
赫连鸣谦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那一打的信件,原本他只觉得不过是一个料理后宫的皇后,即使与朝堂多有牵扯,费些心思也不是不能稳固的。
可如今墨承乾连凤影的机密信件都肯给他看,让他突然发觉,墨承乾对那凤凰临世的预言,信的远比他预料的要深的多,若皇上真是如此的执着,那情义他又该如何取舍。这取舍不光是难,而且都会让他抱憾终生。
“别人说出这些话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不理解,鸣谦你好好想想,古往今来,叶家那句预言没有成真。”
他们自小就翻阅着历代帝王的手札,经墨承乾这样一提,赫连鸣谦痛心的将双眸闭上了片刻,心乱如麻,因为他一一想过,叶家的预言至今没有一句不应验的,即使这样,他心中仍然存有一丝侥幸,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
“皇上将它收回去吧。”
赫连鸣谦将手中的信件双手举过头顶,呈给了墨承乾,墨承乾眸子里有些许诧异,他如今嗨没猜透,赫连鸣谦此举的含义在何意,所以他也没立即伸手去接,只是用那 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赫连鸣谦的脸,想从中读出什么。
“为什么不看,是不敢?还是不忍?”
赫连鸣谦沉沉的笑了笑,他的确对手中这份千金重的东西存着好奇,尤其是里面记载了他一直想知道了解的东西,一些锦月对他隐瞒至今的东西。可他也知道,若是看了,不管他的心动不动摇,若是哪天碧华知晓此事,依照她心重的性子,肯定会心生隔阂。
“她不说,总有她不说的道理,我又何苦辜负她一片苦心。”
墨承乾的眉心猝然皱起,他费力这么半天的口舌,不惜毁掉祖宗秉承的祖训,拿凤影的信件给赫连鸣谦看,却只换赫连鸣谦一句不肯辜负慕锦月一片苦心,慕锦月再赫连鸣谦心中的重量,让墨承乾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怎么说,你是要不顾这天朝的存亡,不顾天下万民的安慰,定要与她在一起?”
赫连鸣谦将手中的信件安好的放置在龙案上,双手交叠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算起来他入朝为官也有些年头了,但私下里对墨承乾行君臣礼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赫连家祖训也好,幼年的承诺也罢,赫连鸣谦定不敢辜负天朝,但赫连鸣谦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请皇上给我些时间,让我折中出双全之法?,若是寻不到……”
墨承乾历历寒目刷一下扫过赫连鸣谦欲言又止的脸庞,赫连鸣谦的性子,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再他们这一辈中,他算是年岁最长的,以此再他们心中多少存了几分镜中,而赫连鸣谦看似善于左右逢源,实则最为重情。
“寻不到,你将如何?”
赫连鸣谦将星目微微抬起,视线却防似穿过了墨承乾,不知落在何处,神情有些飘,飘的墨承乾心中突然发了怵,莫名的有些心慌。
“到时,我定然会让皇上满意的。”
墨承乾沉沉叹了一口气,他一早就料到赫连鸣谦不会轻易妥协,今日种种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至于他说的双全之法,他尽管去寻,等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自然就不得不死心了。
“此事先到这里,你近日动身去趟晋州。”
傅风致驻守晋州不肯回朝之事,每日都会在朝堂闹腾片刻,墨承乾烦不胜烦,而那边却催不得,应不得,如今让赫连鸣谦去探探口风,是最好的抉择。
“皇上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致儿吗?或者下道圣旨口谕,致儿不会为抗皇命的。”
整个天朝都知道,镇国将军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皇上说的话,他却条条遵循,不出丝毫的纰漏,很多人都说,这便是傅家几百年功高震主,却不曾受鸟尽弓藏之灾的真实原因,而实际上,傅风致如此,却只是不会忤逆她心总的太子哥哥。
“哎……”
墨承乾揉着眉心叹息了一声,赫连鸣谦明知自己这一去无实际意义,也知自己这一问也是白问,但想到傅风致那一片痴心,或许因为自己也招惹了情事,明白了此种的无奈与执着,便想替她问上一句,至于傅风致如何做,便由不得任何人了。
“不用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墨承乾绕回到了龙案中,漠然的坐下,将眸子沉沉闭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烦心的事情一起压过来,让他有些许喘不过气来,累,真是累呀,但也是这种累,让他觉得充实,让他觉得自己离拿朗朗乾坤近了一步。
“臣告退了。”
赫连鸣谦低声说道,墨承乾依旧是闭着双目,抬手摆了摆,赫连鸣谦便躬身退了出去,乾坤殿的一众宫人都诚惶诚恐的立在院子里候着,见赫连鸣谦走出来,李安急忙迎上前去。
“太宰大人出来了,皇上还好吧?”
方才墨承乾那龙案上的一拍,确实让李安惊到了,他少年时便侍奉在墨承乾身边,虽然墨承乾性情阴晴不定,但极少如近日这样,发了如此大的脾气。他心中料想着,怕是赫连鸣谦这天朝太宰是坐到头了,他方才拿般讨好的举动,看来是白做了,没想到赫连鸣谦安然的走了出来。
“你们先让皇上静一静,皇上不唤你们,最好先不要进去。”
即使赫连鸣谦不说,李安也知道如今让皇上静静最好,但李安依旧感激的给赫连鸣谦行了礼,因为赫连鸣谦表面上是给他提醒,往深一层去想,便是对他方才的示好给予回应。
“多谢太宰大人提醒,奴才记下了,太宰大人走好。”
赫连鸣谦笑了笑,踏步朝外走,既然李安方才给了他示好,明知此话是多言,他也理应回过去,在这宫中得一友,总比树一敌好的多。
沉夜慢慢降临,下过一场大雪后的苍穹漆黑干净,连天际的几颗星辰都亮了少许,还有那悬着的一弯月牙,望着竟然有些眩目,右相难得清闲下来,在自家的院子里漫步,也没有个目的地,只能走到哪里算那里。
夜有些深了,府中只有少许的下人走动,看到右相都有些诚恐跟吃惊,尤其是看到右相阴沉着脸,心事忡忡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有的特意避开,而避不过去的,就只能行礼,右相只是点头,或者嗯一声,便走开了。右相府中的下人,如同逃过了天劫一般,想着回去给那个菩萨烧柱香。
右相府的一亭一阁,都是少年时他一笔一划绘出的,那时没有任何杂念,只想着给那个她,一个别致而温暖的家,如今看起来着亭亭阁阁,廊廊道道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是因为时过境迁,还是物是人非,右相不甚明白。
不知不觉右相步行到了拦月阁,不知为何那空中的明月总像是悬在这里似的,连这里的月光都比别处的亮堂些,难不成他这无意之中得来的女儿,真如传言所说的,是那九天之上的月仙不成,若是这样,为何还有有左相拿老匹夫的女子在,毕竟承接凤命的只有一人。
说到九天之仙,右相脑海中浮现另一张面孔,他如今也算是阅尽天下美色,享尽齐人之福,对年轻貌美的肉体虽然痴迷,却并不留恋。即便他有一位贤妻,有美妾无数,却不曾真正的对谁死心塌地从一而终过。
但那个女子当时真可谓让他一再惊为天人,每每看到,心魂总是许久得不到平静,她那张脸,美则美矣,却让人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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