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天气的缘故,客栈已被赶船的商旅坐得满满当当。进了客栈,站在门边的太平环顾四周,满脸郁闷地喃喃道:“空位……哪里还有空位……”太平面露微笑,往靠窗的角落一指:“太好了,那里还有个空位!”
说罢,太平兴奋地往那儿跑去,就在这时两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也往窗边的座位去,见状,她慌忙加快脚步,就在男子拉开凳子正要坐下时,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先到先得,后到靠边!”
这时,见太平抢走了座位,那个将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直起身子,用僵硬而低沉的声音道:“起来!”
太平转头看了眼男子,只见他坚挺的下巴中有条尖窝,嘴唇棱角分明,齿如珍珠。虽然,男子的上半张脸被斗笠遮去了,可单看这下半张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个美男子。太平冷冷一笑,没好气道:“想让我走,没门!”
男子怒道:“趁我还有耐心跟你说话的时候,赶紧滚!”
这时,太平瞧见袁一和上官婉儿已走到近前,她看了眼与男子的同伴,用手在下巴捏出一个窝,对着男子道:“喂!屁股下巴,放狠话也要看清楚形势,你才两个人,而我这里有三个人,要是动起手来,你可真占不到便宜,识相的赶紧滚!”
话音刚落,客栈突然响起一阵“哐啷哐啷”的拔剑声,待太平回过神,看到几十个手持利刃的人将她和袁一,上官婉儿围在核心。这下才知道害怕的太平,扯了扯袁一的衣袖,问道:“他们不在座位上呆着,围着我们干嘛?”
袁一回答道:“你得罪了他们的老大,你说他们围着我们干嘛?”他知道,太平这样横冲直撞的性格若不收敛点,在路上早晚要捅出娄子,现在刚好让她受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这样想着,他便决定先不出手帮忙,让太平自己解决麻烦。
听袁一这么说,太平深深吸了口气,向男子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人吗?”
男子拿下斗笠,用愠怒的眼神望着她道:“你说呢?”
这时,袁一看着眼前这个眉如锋刃,眼如清泉的男子,只觉从他的容貌来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威慑力,而且,他行事从容干练。再看的他这些属下身手都很不错,他们能对一个少年俯首帖耳,不是他有过人本能,就是有过人的家世。
太平毫不怯弱地起身,道:“我既然在这里坐下,就绝对不会离开,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儿,所以,你动手吧!”
第40章 冤家路窄
此时,男子见太平面对刀光剑影的威胁,不但没有半丝惧色,还敢对他叫嚣,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好似欣赏,又好似嘲讽的笑意。这时,他看到身边的随从提剑要对付太平,他阻拦道:“赵猛,算了。”
赵猛一脸不服气道:“薛老大,这家伙自己找死,我们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这面子往那儿搁!”
“这趟出来是要办大事,我不想见血,节外生枝。”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一众随从,会意的随从纷纷还剑入鞘。
见薛老大转身离开,赵猛瞪了眼太平,恶狠狠道:“兔崽子,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罢,追上薛老大的脚步。
这时,太平拉着身边的袁一,大大地吐了口气。见状,袁一问道:“你手心怎么这么多汗?”
太平白了他一眼:“你说呢!”说着,她扶着桌角坐下。
袁一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婉儿,低声道:“原来她不过是只纸老虎!”
太平似乎听到他的说话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什么?麻烦下次在背后说我坏话时小点声,不然我让你变成哑巴,一辈子都别想再说话!”
袁一坐到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笑道:“我可没说公子的坏话。”
太平冷冷一笑:“没说?当我是聋子吗?”
“既然如此,那我说了什么?”
太平皱眉想了会儿,道:“你说了……你说……我忘了!”
他得意一笑:“哦。”
这时,店小二刚把菜上齐,袁一拿起碗筷正准备吃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进客栈,大喊道:“大家赶快,渡口提前开船了!”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急忙起身,道:“从这儿到扬州的船,只有这一趟,我们得赶上!”
太平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满桌佳肴,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凶日,算了,走吧!”
这时,他们赶到渡口时,看到停泊在码头的船正拔锚起航,见状,袁一急忙跑到上前试图叫停那只船,却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薛老大一行人骑着马也赶到渡口,见船开走,满脸焦急的赵猛询问道:“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薛老大沉默了片刻,对身后的随从道:“现在船还没走远,用你们的铁钩将船勾住,他们动不了自然就会回来。”
“是!”听到吩咐的随从们,纷纷策马向前将携带的铁钩抛向雨幕重重的河中,铁钩准确的落到船头,将船牢牢勾住。正如薛老大所料,船被迫返回到了码头。
这时,船主吩咐工人先抛下锚,而后,来到船头,向马上的薛老大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大爷,用这种方式将我的船逼回来是所谓何事?”
薛老大看了眼握着铁钩绳的随从,即刻会意的随从娴熟地将绳子一拽,勾在船头的铁钩便被收了回来。
薛老大回答道:“我们要赶这趟船去扬州办事,可你的船没到时间就开了。”
船主点点头:“事情是这样,雨天航路不好走,通常会减少载客,因此,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只要船客的数量达到,我们就会提前开船。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不能再载客了,是吗?”
船主笑道:“大爷,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一旁的赵猛对着船主啐了口:“呸!理解你娘!识相的,赶紧把占着船的混蛋全都轰下了,等我们动起手来,可不保证他们能好手好脚地走下来!”
船主见他们人多势众,只得继续赔笑道:“遇到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不想的,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不都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吗?今天我要是把这船客人赶走了,可是要赔掉信誉的,还……”
没等他把话说完,赵猛大喝一声:“娘的!混蛋!”说着,他从马上跃起,一脚踩着在马背上借力飞身来到了船头,一手揪住船主的衣领,正要挥拳,却听到薛老大喝止:“赵猛!住手,放开他。”
赵猛极不情愿地放下船主。
薛老大看了眼惊魂未定的船主,道:“船客上船花了多少银子?”
“十两,大爷。”
薛老大点点头:“如果他们愿意下船,我给他们每人五十两,你去说说。”
“好。我去说说。”说着,船主往船舱去了。
不一会儿,船客争先恐后地跑下船,围着薛老大嚷嚷着要银子,薛老大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你们按人头给他们每人五十两。”
这时,在一旁观望良久的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这薛老大,办事还真有几分魄力。”
听到这番夸赞,袁一立刻不服气道:“我看他就是胜在人多,钱多,像他这样嘴巴张一张指挥别人办事,谁不会啊?不是我说大话,凭我的能耐,单枪匹马随随便便就能把这样的小事解决了。”
上官婉儿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你在码头上追船,难道不是在解决问题,只是跑着玩?”
见袁一无言以对,太平乐得拍手叫好道:“婉儿,说得太好了!是该好好涮涮这没用的家伙!”
袁一见同时被两个女人嫌弃,他恨恨地看了眼端坐在马上的薛老大,心语:“爷的!你这混蛋,不但长得好看,而且有钱有势,竟然还不是纨绔子弟,很完美是吧!告诉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的毛病,不然,有你出糗的时候!”
这时,船客领完银子都散了,薛老大的人也开始搬东西上船,见状,太平拍了拍袁一和上官婉儿道:“走了。”说罢,她自顾自地往船上走。
见她如此,薛老大上前拦住她,道:“你想干嘛?”
她白了一眼:“坐船。你有眼睛,不会看吗?”
“船上没有多余的地方,给我滚!”
她冷冷一笑:“我刚才明明看到有六十多个人下船,现在你这儿只有三十多个人,怎么会没空位呢?”
薛老大耸了耸肩:“我们的马也要上船,算上它们就没空位了。”
在他们争辩之时,雨已经停了,这时,一道阳光透过云层射了下来。见此,太平望了眼天空,得意笑道:“好了!现在雨停了,船上能多坐些人了!或许,这就叫天意不可违!”
薛老大冷笑道:“你当这是天意,我就当你在放屁!再跟我胡搅蛮缠,对你不客气!”
这时,只见船主跑来,一脸慌张道:“不好了!船上拉帆的工人刚才冒充船客领了银子,跑了!”
薛老大皱眉道:“那你快去,再找个人来!”
船主满脸为难,道:“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工人,船今天恐怕走不了……”
他话还没完,一旁的赵猛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是故意耍着我们玩是吗?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划也给我把船弄出去,不然,我一把火把你们和这船烧得渣都不剩!”
见状,袁一看了眼薛老大,道:“其实,我会拉帆。”
薛老大眉梢透漏出一丝惊喜:“你真会拉帆?”
他胸有成竹道:“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说着,他径直走上船,来到甲板上,他先将扬起的风帆放下,而后再拉起,根据风向将帆重新挂好。
待展示过拉帆的手艺后,他看了眼满脸赞许的船主,笑问道:“我这手艺还算合格吗?”
船主笑道:“何止合格,简直太好了!”说着,他转头看向薛老大:“大爷,你看他怎么样?”
薛老大点点头,向袁一道:“好!你来拉帆,需要多少工钱?”
袁一指了指身边的太平和上官婉儿:“我不需要工钱,但有个条件,让她们上船。”
薛老大犹豫了片刻,看了眼太平:“可以。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也需要有人端茶倒水。”
太平满脸厌恶道:“喂!我可不会让你当佣人使唤!”
薛老大冷冷一笑:“那就给我下船!”
太平看了眼袁一,用威胁的口气对薛老大道:“别忘了,他可是我的人。我要是走了,他也不会留在这儿给你拉帆,你可得想清楚了!”
“是吗?我最讨厌被人要挟,条件摆在这儿,你们要是不愿意,大可一起走。”薛老大说完,看向船主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能找到拉船工人吗?”
船主点点头:“一天时间,应该问题。”
见此,上官婉儿心里明白,薛老大跟太平杠上了,绝不会轻易退步,而他们必须今天坐船离开这儿,因而,她开口道:“薛公子,看得出你也急着赶路,何必为了一些小事耽误时间?”
薛老大道:“耽误时间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要是能做就留下,要是不能做,请走!”
见薛老大态度强硬,上官婉儿低声对太平道:“主子,若今天不坐船出发,恐怕去扬州就有些麻烦了。”
太平挣扎了许久,恨恨地看了眼薛老大:“好!今天就让你如愿以偿!以后,有你好受的!”
第41章 荷花簪子
这会儿,船已起航,因为,太平和上官婉儿都是扮作男子摸样,再则,船舱的房间有限,所以,船主便安排她们与袁一同住。
晚间,在甲板上拉帆转好方向的袁一回到房中,看到上官婉儿正在铺床,像是打算就寝,见此,他颇为尴尬道:“虽然这里有三张床,可睡在同一个房间挺不方便,今晚,我还是待在甲板上吧!”
没等上官婉儿开口,一旁的太平抢先道:“废话!孤男孤女当然不能共处一室,快走!”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这丫头,现在倒知道嚷嚷着赶我走,她还真够后知后觉。”
这样想着,他对太平道:“知道了。我这就走。”
正在他转身时,床边的上官婉儿将他叫住,递给他一张被子:“甲板上风大,把这被子带上。”
他抱过被子,笑着点点头:“谢谢!”
在甲板上,他迎着凛凛的海风,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感到有些凉意的他将被子裹上,逐渐感觉温暖从身体蔓延到了心头。不经意间,他闻到被子上传来淡淡地幽香,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恍然间他隐隐感觉,上官婉儿似乎对他也有几分情意,不过,这种情意极轻极淡,甚至不漏痕迹,若不用心体会,还以为只是寻常之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若有所思的将它打开,只见里面躺着支红色碧玺发簪,其样式像极了一朵清新淡雅的荷花。当他第一眼看到这支发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