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语气平缓:“刚才我出门有事,不在府上,让驸马爷久等了,真是抱歉!不知驸马爷突然登门,有何贵干?”
见他若无其事,薛绍心中的怒气更甚,薛绍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你这王八羔子,还有脸问我来这里干嘛?”说罢,薛绍挥手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
他被打得侧了个身,他低着头沉默片刻,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看着气得咬牙切齿的薛绍,笑了笑:“现在,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来找麻烦的!话说回来,我是坑过你,那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才来算账,是不是太迟钝了?”
“我今天新帐旧账,一起跟你算!”薛绍又狠狠地揍了他两拳。
他弯腰喘了口气,方才直起身子问道:“旧账,我知道。可新账是什么意思?”
薛绍拽着他的衣领,逼着他的脸,声音低沉道:“你昨晚去了哪?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应该知道,郡王府有十二名娘娘赏赐的美人,昨晚,我当然是搂着这些美人,睡在我的大床上,做了一些不能说的事。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勉为其难跟你分享!”
“你真是够无耻!”薛绍一抬腿,往他小腹上狠踹了一脚,见他摔到在地上,薛绍还是不解恨,对着他一顿狠揍。
最后,见他躺在地上任其拳打脚踢,薛绍俯身揪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怒吼道:“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还手!?”
他眨了眨有些青紫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薛绍,不紧不慢道:“因为,你是驸马爷,又是皇亲国戚。要是跟你动手,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今天就让你打尽兴,以后,你就不会再莫名其妙地跑来找麻烦!”
“好!好!你有种,这次我就放过你!你再敢碰我的女人,我绝饶不了你!”说罢,薛绍狠狠推开他,愤然离去。
袁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往脸上摸了摸,他手每碰到一个地方,就感觉异常疼痛,他喃喃自语道:“这家伙下手还真够重!不过,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两个脚步声走进房中,他抬头看到是梅仁,只见梅仁满脸开心道:“袁哥,你看我把谁”话还没说完,他看到袁一脸上的伤痕,他惊诧道:“袁哥,你的脸怎么了?”
袁一摇了摇头:“没事。”
梅仁走上前,担心道:“你的脸都被打得成猪头了!怎么会没事!我刚才看见薛绍气冲冲的从这里出去,是不是他?”
袁一否认道:“不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别大惊小怪!”
这时,随后走进来的叶双双来到他跟前,往他脸上左瞧瞧,右看看,一脸幸灾乐祸道:“你这得摔得多狠多刻意,才能摔得跟打得似的?”
袁一抬头冷冷看了眼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见袁一态度如此冷淡,梅仁急忙解释道:“我从折冲府回来时,刚好在门口遇到叶姑娘,见她正好要进府找你,我见你们以前所以,我就把她带进府里,来见你了。”
袁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帮我到大夫哪里拿点药来!”
“好!叶姑娘,你先陪袁哥聊聊,我去去就来。”说罢,梅仁便转身而去。
看着梅仁远去的背影,叶双双感慨道:“想起以前,梅仁热衷打扮,说话做事都像个热闹的大姑娘。现在,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才看到他,我还差点没认出来!”
袁一依旧冷言冷语道:“我没有闲情跟你叙旧。你要的东西,我也派人送去倚翠楼了,你就别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你来干嘛?”
叶双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扔到袁一面前的案几上,道:“你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我虽然是俗人,可不庸俗。别以为随便送件东西,就能打发我,我叶双双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看了眼案几上的锦盒,皱了皱眉,心语:“丁管事,向来都很会办事,这次,他究竟是挑了一件多糟糕的首饰,才会惹得这麻烦精都找上门来了!”
这样想着,他便拿起锦盒,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对水滴样式的祖母绿耳坠,东西的确是件好东西,就是坠子上的宝石,大得过分夸张。
袁一本要故作轻松地,说这耳环不错。可话还没说出口,梅仁就拿药回来了,看到锦盒里的耳坠,他张口就拆台道:“这耳坠还是贵气逼人!坠子上弄两颗这么大的宝石,哪个姑娘要是把这一对戴到耳朵上,耳垂非要被拉得跟弥勒佛似的!袁哥,你是打算送给哪个倒霉姑娘?”
说话间,袁一使劲给他使眼色,怎奈他死活没明白过了,等他把话说完,袁一真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上!
这时,叶双双接下话茬道:“我就是那个倒霉姑娘。”
听到这话,梅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梅仁匆匆地看了眼座上的袁一,只见他五颜六色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沉的黑气,显得异常可怕。
梅仁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眼锦盒中的耳坠,给自己圆场道:“仔细一看,这宝石是大了点,可这样才有份量,才显得雍容华贵,大气典雅。这宝石玲珑剔透,绿得发亮,若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价值不菲的奶奶绿。”
袁一白了他一眼:“祖母绿!”
梅仁尴尬一笑:“没错!价值不菲的祖母绿!”
叶双双被逗得“扑哧”一笑,道:“我不管是奶奶绿也好,祖母绿也罢,反正这玩意儿,我不会要!我劝郡王还是用心挑件能让人满意的东西,不然,郡王天天都会见到我。”
袁一合上锦盒,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这时,梅仁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拍手:“哦!耳坠是送给叶姑娘的,难道你们又?”
“没有!”
“没错!”
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梅仁一头雾水,道:“所以,你们究竟是?”
叶双双嫣然一笑,抢先回答道:“现在是没有,将来就是没错了!”
梅仁点了点头,长长的“哦”了声。
叶双双拉了拉梅仁,亲昵道:“梅哥哥,有空就来倚翠楼坐坐,咱们就好好叙叙旧。我真是特别喜欢听你说,那些战场杀敌的事情,觉得你特别了不起,特别威风!”说着,她向梅仁投去一个无比崇拜的眼神。
第244章 孔明灯
听到这话,梅仁骤然精神抖擞,乐呵呵道:“是吗?那我们真该好好叙叙旧,我的确有许多威风事迹能聊。”
叶双双笑道:“好!那我们就说定了哦!”
梅仁点点头:“说定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就走了,不多玩会儿?”
叶双双看了眼袁一,摇摇头道:“我的眼睛向来只能欣赏美好的事物,若长时间看着一些颜色复杂,奇形怪状的人或物,我怕眼睛受到刺激,会影响胃口和睡眠。”
梅仁也往袁一脸上瞧了瞧,深表赞同道:“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了。郡王兴许需要梅哥哥留下来帮忙擦药,这药得赶紧擦,万一落下病根,那郡王就成了名符其实的打肿脸充胖子。”叶双双取笑完袁一,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梅仁帮袁一擦完药,长长叹了口气道:“常言道,骂人不揭短,大人不打脸。薛绍下这么重的手,让你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袁一道:“没那么严重!这些伤顶多就是半个月的事。”
梅仁又长长叹了气:“你还真够乐观!我以为,你跟薛绍的事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来个秋后算账。”
他低下头,难掩羞愧道:“不怪他,这都是我自找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看得最明白,不管谁对谁错,你绝对是最受伤,最痛苦的那一个。”
袁一苦笑道:“说了,这是我自找的。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梅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皱眉道:“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你还吃得下饭?”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我想要吃饭,很奇怪吗?再说,被揍也是一件很辛苦,很费体力的事,自然容易饿。”
“你不是吧!?别人被揍叫苦连天,你被揍倒成了通体舒畅!”
袁一笑了笑:“说实话,今天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天,想明白一些事,还了一些债。没错,我的确被揍得通体舒畅!”
梅仁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揍傻了,原来你是被揍当还债。这样一想,的确值得轻松。”
袁一起身道:“走!咱们去吃一顿好的!”
梅仁往门外看了眼,拦住迈开步子的袁一:“不着急,等天黑了再走吧!”
“为什么要等天黑再走?”
梅仁解释道:“你可是有头有脸的荣郡王,现在,头成了猪头,脸成了猪脸,给府里的人看到了,会被笑话的。”
“他们会当面笑话我吗?”
“你可是荣郡王,他们当然不会!可他们会背地里笑话你。”
“他们会让我听到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说罢,袁一迈开步子,走到房外。
在梅仁的要求下,丁管事让人把准备好的饭菜都送到了正院。在屋子里,梅仁看着袁一用前所未有的食量和速度,如风卷残云般把一桌佳肴吃得干干净净。
最后,袁一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道:“总算吃饱了!你吃饱了吗?”
看得目瞪口呆的梅仁,听到问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
这时,袁一突然抬起手,示意梅仁先不要说话,如此,梅仁便停了下来,望着张着嘴的袁一,等着他说话。
等待中,他却打了抑扬顿挫的饱嗝,而后,对梅仁扬了扬手:“继续。”
这下,梅仁彻底无语,他满脸无奈道:“算了,就当我饱了吧!”
“这是什么话?要是没吃饱,让伙房再给你做一桌。”
梅仁摇摇头:“真不用了。刚才,看着你吃,我已经饱了。”
“好吧!觉不觉得今晚的饭菜特别好吃?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他边说,边解着自己腰上的玉带。
“你这是?”
他尴尬地笑了笑:“有点吃撑了,这玉腰带有点碍事!”说着,他把解下的玉带,随手扔到了饭桌上。
梅仁放下筷子,起身道:“整桌饭菜都被你吃了,不撑才怪!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道:“走吧!”
他们走到房外,在夜色正好的前庭,像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慢悠悠地踱着步。梅仁看了眼衣着宽松的袁一,笑问道:“袁哥,你觉得怎样才叫快活日子?”
腆着肚子的袁一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梅仁,耸了耸肩:“若真要我的说的话,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好像问错了人。”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待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口道:“其实,我觉得,快活日子就是每天都吃得下,拉得出,睡得着!”
袁一抱有怀疑态度道:“快活日子,真这么简单?”
“你想想啊,如果,一个人心里头有烦恼,就会吃不下饭,然后,他饿一顿,饱一顿,肠胃的运转就会不规律,自然就拉不出。这个人有发愁,担忧的事,晚上能睡得好吗?所以啊,这三件事看似很简单,可每天都能做到的人,却很少。”
袁一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吃得下,拉得出,睡得着,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这话糙了点,可话糙理不糙嘛!”他轻微停顿片刻,向梅仁问道:“道理悟出来了,你这快活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梅仁摇了摇头:“以前可以,现在难啊!人在自得其乐的时候,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而乐,可当乐没有,才深刻地认识到曾经的乐究竟是什么。”
袁一戏虐道:“你就别谦虚了!我可听到过你的鼾声,那响亮劲绝对可以掀翻屋顶,这才多久,你现在就装深沉,告诉我这些?”
梅仁一脸严肃道:“我可没骗你。折冲府这么重一副担子,我得扛着,能不想,不愁吗?”
这时,袁一方才知道,梅仁说的都是真心话,因而,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扛着担子的人,是难以有快乐可言。不过,从好的方面看,你已经扛起担子了,接下来,就走两步试试。”
梅仁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做好,不会让你失望!”
袁一转身牢牢地抓着他的肩膀,用满是鼓舞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道:“兄弟啊!你要记住,把事情做好,干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事业,绝不是要让我满意。而是,要让曾经那些看轻你,抛弃你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知道吗?”
梅仁垂下视线,抿了抿嘴道:“知道了。”
袁一大吼道:“看着我的眼睛,大声说!”
梅仁抬起头,铿锵有力地喊道:“知道了!”
袁一笑了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