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一说,倒也合情合理。可因为这样的才能受到重用,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可以接受。”
袁一转身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管事,吩咐道:“你先替我去第一府折冲都尉那儿传个信,我要派遣梅别将办些事情,明日就不用去府里应卯。还有,你替我写道让梅别将升任折冲将军的公文,明日等我盖上大印后,就让折冲令呈上朝廷审批。”
管事面露难色道:“启禀郡王,按照常例,王府,郡王府,候府中都由朝廷任命有管事和知事。管事主要负责府中主子的起居饮食,而知事则负责主子的公务账务。小人身为管事,按照规矩不能替郡王处理公文。”
袁一点点头:“那就把这件事交给知事去办吧!”
“因为,知事是朝廷临时从别处调配来的,所以,时间上有些匆忙。他要明日才能到任。”
“既然如此,公文的事等他到任再办吧!”
“是。那小人先去给折冲都尉传信。”
“去吧!”
袁一惦记着玉液阁的那些好酒,打发管事走后,他便带着梅仁直奔正院。看着码放在院中耳房的酒坛足有一人多高,袁一转头看向身后的梅仁,笑问道:“很壮观哦?”
梅仁并不认同道:“说到壮观,能比得上之前摆放在前堂的那些金锭?那些金锭你不在乎,那些美人图你也没放在眼里。唯独对这些酒,看得跟宝贝似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是酒三分毒,喝那么多很伤身的!”
他不以为然道:“我只听说是药三分毒,可没听说是酒三分毒。玉液阁的酒是天下最好的酒,可惜,皇帝家的东西向来都是只赏不卖,所以,这酒就算有钱也买不到。除非”
见他笑而不语,梅仁好奇道:“除非什么?”
“除非偷,以前为了这酒,我练就很多意想不到的本领。”说着,他不由感慨道:“回忆起那段日子,天天过得提心吊胆,那算是我唯一的乐趣。”
梅仁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你偷酒,偷到皇宫,就算了。现在为什么还要把它说出来,而且说得这么享受。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弄不好还要掉脑袋的!”
他上前抱起一坛酒:“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在乎。”
梅仁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在乎名声?还是不在乎掉脑袋?”
“都不在乎。”说着,他把手中的酒递给梅仁道:“不说这些了,喝酒去吧!”
梅仁点点头,抱着酒同袁一走到房外。他看到后院月色皎洁,凉风习习,在微微摇曳的翠竹下摆放着一些雅致的石桌,石凳。见此,梅仁指着竹下道:“院子里挺凉爽,我们就坐那里吧!”
袁一摇摇头:“月色,美酒,屋顶,才能喝得尽兴。”
梅仁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手中的酒,一脸茫然:“月色,我明白,美酒,我也明白,可屋顶是?”
袁一抱过他手中的酒:“马上就知道了。”说罢,他纵身而起,飞身上了正屋的房顶。
此时,梅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屋顶就是到屋顶上喝酒。”说着,他突然意识到,袁一抛下自己独自上了屋顶,便大喊道:“你走得这么潇洒,好像忘了我!”
站在屋檐边的袁一低头看了眼,显得小小的梅仁,冷冷道:“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吗?”说罢,转身往屋顶中央走去。
见此,梅仁冷哼一声,不满道:“欺负我不会飞檐走壁是吧!今天,我就偏要飞一个给你瞧瞧!”说着,他做出一个跃起的动作,可并没有飞身向上,一切只是停留在一个动作上。
最后,装不得去的他一甩手,叹了口气,喃喃道:“我骗谁啊!算了!既然不能飞,我用爬的总行吧!那里刚好有把梯子。”
这时,袁一已走到屋顶坐下,他将手中的酒打开,仰头喝了口,而后,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屋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头看到屋边出现一架梯子,不多时,梅仁就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只见他肩上扛着一床被子,怀里不知道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
第180章 金壶醉饮
梅仁露出半个头,看到袁一正转头望着自己,吃力道:“别看了,赶紧来拉我一把啊!”
袁一起身,走到屋檐边将梅仁拉了上来,看了眼他肩上的被子,皱眉道:“我们只是喝酒,不是搬家,你弄张被子来干嘛?”
梅仁走上前,边将肩上的被子铺到屋顶上,边道:“我怕屋顶脏,就顺便到了你房里拿了张被子,这样垫子不就干净多了。再说,屋顶风大,可以用被子挡挡风,就不怕着凉了。”
他一脸嫌弃道:“我看姑娘都没有你那么多臭讲究!”
梅仁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怎么说。反正被子已经拿来,并且”说着,他坐了上去:“已经坐上,还很舒服。不过,没你的份。”
他冷笑:“我多怕你说,有我的份!”
这时,梅仁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壶,只见壶身用巧夺天工的镶嵌着各种玉石,珊瑚石,玛瑙等宝石,壶嘴上刻着许多精美的纹饰,壶口比一般的壶都要大了许多,而壶型呈椭圆形,有别寻常见到的茶壶,酒壶。
见梅仁抱起酒坛,往金壶里倒酒,袁一问道:“这壶哪来的?”
“我刚才去房里拿被子时,看到这壶特别漂亮,就想着正好拿来喝酒。我一直觉得抱着酒坛喝酒,有点费劲,又容易扭伤手腕。用个漂亮的金壶喝酒,既轻巧,又能纸醉金迷一下,何乐不为呢?”
袁一将金壶仔细端详了片刻,皱眉道:“这壶真是从我房里拿的?我怎么没见过?”
“当然是从你房里拿的。府里漂亮东西这么多,想不起也很正常嘛!”
“是吗?可看这”
梅仁打断道:“你就别小气了,一个壶而已,借我喝个酒,又会怎么样?”
见此,袁一便不再多言:“好。那你用吧!”
如愿以偿的梅仁半躺在屋顶上,用奢华的金壶惬意的喝着酒,喝到高兴处,不忘抒怀道:“人生就当如此,与最好的兄弟,用天下最好的壶,喝天下最好的酒!”
这时,喝着酒的袁一听到这话,放下酒坛,打量了一眼梅仁道:“这话挺好,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怪了。”
梅仁长长叹了口气:“是啊!我怎么会说出这奇怪的话,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袁一笑了笑:“你的风格是什么?尖酸刻薄,啰嗦烦人。”
梅仁认真的想了想:“是吗?听着怎么像女人才有的毛病?”
袁一看着双颊泛红的梅仁,知道他是有些醉了,便道:“之前,你或许有这样的毛病,可人总是会变的。现在看来,你已经做到了。”
梅仁思考了片刻,笑道:“这么说,你在认同我?这可真是新娘子出嫁,头一回。”
他一脸嫌弃道:“刚想说你有点爷们样,你就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梅仁摆了摆手道:“一时不小心而已,你就别小题大做啦!”说着,他坐起身子,四下望了眼道:“你这宅子这么大,房间应该挺多吧!”
见他一脸贼笑,袁一皱眉道:“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
梅仁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房子的租约,过几天就要到期了。能不能在府上借住几天?等找好房子,马上就搬出去,成吗?”
袁一若有所思道:“记得,在回长安的路上,你一直向我抱怨,长安寸土寸金,你用所有积蓄在西市买了一所陈年旧宅,不但房间又矮又小,而且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春天长霉,秋天招虫。一年四季都让你过得不安生的房子,怎么一下子,就从买变成了租?”
“这个嘛”梅仁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圆谎,便装落魄道:“你看我一把年纪,还是光棍一条,想着娶不到媳妇,就买个房子,做个地道的长安人,可花了银子却买来个坑。你看我已经活得这么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嘛!”
袁一无奈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赖在我这里蹭吃蹭住,我要是不答应,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我要是答应,又不知道你要在这里赖多久。”
见他松了口,梅仁继续道:“其实,我是这样盘算的,我住进来后,就把那个破房子卖掉。反正在这里不愁吃不穿,就能把我在折冲府的俸禄全都存起来,等钱够了,就买个好点的房子,娶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这一辈子就算大功告成。”
他耸耸肩道:“我只是问你要住多久,你没必要把一辈子的打算都告诉我。话说回来,你先娶媳妇,还是先买房子?”
“当然是先娶媳妇,不然,买房子干嘛?”
他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要是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这一辈子都要住我这里?”
梅仁笑了笑:“如果你愿意收留我,住一辈子,也无所谓。”
他皱眉道:“你当然无所谓,可我不想这么凄凉。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人去找长安城最好的媒婆,让她给你找一个媳妇,然后,我再给你买所又大又好的房子,这样,你不仅不用住那么久,甚至,不用搬进来。”
梅仁喝了口酒道:“我爹他还健在,你这又是给我找娶媳妇,又是给我买房子,让他怎么想?作为兄弟,让我在这里蹭吃蹭住就很够意思了,其他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
袁一说那些,看上去像玩笑话,可事实上,他是真想慷慨解囊。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没有那么尴尬,也更容易让梅仁接受。
可此时,他见梅仁委婉地拒绝了自己好意,明白梅仁是不想被人看不起,因而,他便道:“好吧!那就让你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到时你要是没存够钱,我就借钱给你买房子,然后,立刻,马上给我搬出去!”
梅仁笑着点点头:“这个提议,我还可以接受。如果要借,可能要借很大一笔银子,所以,是否免除利息?还款期限是否宽松?”
袁一装作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我们这么熟,利息当然要算。至于,还款期限那就定个七十年,本金和利息一起归还。”
梅仁低头沉思了片刻,笑道:“七十年的还款期限。你这明摆是,不打算让我还钱。”
袁一摇摇头:“我之所以定这样的期限,就是想让你有钱就还钱,没钱就欠我人情。你也看到了,我并不缺钱,常言道,人情多多益善。”
梅仁一脸疑惑道:“人情多多益善?有这样的常言吗?”
他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凡是有道理的话都叫常言道。”
“是吗?不管了。人生嘛,既然,有人愿意借钱给你,还有七十年的还款期限,如果不借,那不成了傻子。”
说着,梅仁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为了表现我独有的严谨与谨慎,所以,借钱的利息是多少?”
“你觉得多少合适?”
梅仁想了片刻:“你觉得这个东西值多少,利息就算多少。”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着的物品,递给袁一。
袁一连忙摆了摆手:“钱还没借出去,就先把利息先收回来了。这可比奸商还黑。”
“你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再决定收,还是不收。”
在梅仁的再三要求下,袁一只好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当袁一把手帕打开,看到里面的布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颤了一下。
他端详着布偶,眼神时而欢喜,时而心酸,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极浅极淡的微笑。
见他看得出神,梅仁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因而,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在一旁喝着酒。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梅仁见袁一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看着布偶,心语:“我的个二舅老爷,他不是要在这里看一晚上的布偶吧!”
这样想着,梅仁在袁一的肩上拍了拍:“这利息还不错吧?”
袁一抬头看了眼梅仁,笑着点点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梅仁回忆起,当他们从猎户村赶回长安时,在郊外途经一处悬崖,袁一突然让众人停止前行,而后,他又骑马赶到附近集市,买来许多绳索。
见他如此,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可因为袁一在固盟军的声威,大家对他都是又敬又怕,向来都是按他的军令办事,从来不敢多问。现在亦是如此。
见袁一把绳索绑到附近的大石上,像是要到悬崖下去,梅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袁哥,你这是干嘛?”
袁一边将绑好的绳子抛下悬崖,边道:“我要去下面找点东西。”
“找东西?现在?你应该还记得,我们要赶回长安,向朝廷复命的事吧?”
第181章 同病相怜
袁一点点头:“我记得。现在期限还很宽松,等把东西找回来,我们立马启程。”
梅仁低头往悬崖下看了眼,只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