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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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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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很多不得解的谜团昭然若揭,她知道了父母的死因,知道了仇敌,知道了一直守在身后的江家。
  十年前,若不是父母在楼息面前身亡,他也不会性情大变,夜夜惊梦,只能靠着酒水才能安稳睡下。
  而楼家,也不会走到那个境地——
  仇恨仿若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在心中捅着,让人鲜血淋漓,痛苦难忍,恨不得将这尖刀取出,手刃仇人。
  她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正在此时,屋顶突然传来轻轻的交谈声,细若呐蚊,只是借着万籁俱寂的黑夜,才有只言片语漏出。
  楼湛眼神一厉,凝神听去,隐约听到了“时机成熟”“下杀手”一类的私语声。
  那声音有些耳熟,楼湛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背后猛地一寒。
  是青枝。
  青枝在和谁交谈?
  什么待时机成熟,便下杀手?
  另一道年轻的男声楼湛从未听过,只一声简短的“你也小心”,便没了声音。
  楼湛额上冷汗都出来了,不可置信地在黑暗里瞪大了眼。
  不,不会。一定是听漏了什么,青枝同萧淮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更似好友。他保护了萧淮十几年,怎么可能轻言背叛。
  今夜的这番交谈,可以当作没听过。对萧淮,也要保密。
  楼湛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心头还是疑惑不解。
  那个男声会是谁?
  萧淮四下行走,从来都只带着青枝一人。江家的人更不可能出来同青枝交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年轻男子是青枝认识、寻来的。
  从小在王府中长大,又同萧淮寸步不离的青枝,会有什么相识之人?
  楼湛再三思量,也想不出来,睡意渐渐袭来,不过一会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
  楼湛梦到十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才七八岁的年纪,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整日里都爱笑,引着小小的楼息和她斗嘴。而楼挽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吵闹,抿着嘴轻轻地笑。
  幼时的楼湛,的确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整日里吵吵囔囔。楼息小时候却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喜欢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习字念书,被楼湛吵到了,便会生气地说一声“阿姐,你什么时候才会安静一些!”
  本应该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下去,突然有一日,皇上驾崩了。从那之后,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更忙,笑容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看不见人影。
  后来某一日,父亲和母亲同时出现,告诉楼湛,他们要出一趟远门。随即便抱着六岁多的小楼息离开了云京。
  楼湛在家里等着,等了几天,没等到父母的书信,只听到了父母的死讯。
  那一瞬间,楼湛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强忍着不哭,带着楼挽去找到了呆呆跪坐在雪地里不愿离开的楼息,三姐弟望着雪地里的血泊,终于还是忍不住,抱在一起哇哇大哭起来。
  梦及此处,楼湛微微惊醒时,眼角已经渗出了泪水。萧淮正坐在她的床前,眸光怜惜又温柔,伸手替她揩去泪水,轻声道:“阿湛,怎么了?”
  心中像是有什么堵着,堵得难受,楼湛摇了摇头,慢慢坐起来,这才发现外头的天光还是暗的。
  萧淮道:“我梦到你哭了,突然惊醒,赶过来一看,果然哭了。”
  楼湛看他还穿着里衣,在秋夜里身子单薄又瘦弱,脸色有些苍白,连忙道:“我没事了,你快回去。”
  萧淮把她按回去,笑容里带着安慰:“无妨。阿湛,睡吧,我看着你睡着就回去。”
  他这个样子,楼湛怎么睡得着,正想说些什么,眼睛忽然被一双温凉温凉的手盖住。
  “睡吧。”
  她听到萧淮轻轻的声音,仿若催眠。
  楼湛默然片刻,还是闭上眼,安心睡了。

☆、第五十六章

  有萧淮在身边守着,楼湛睡得安心,一夜无梦。再醒来时天光已亮,楼湛洗漱毕后出了客房,略一思索,先去厨房要了早饭,抬回来时就碰到了萧淮。
  “脸色好点了。”萧淮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眸中闪烁着细碎温柔的光。
  两人才进屋坐下,青枝就从窗户外跳进来,笑嘻嘻地凑过来。
  楼湛脑中不由响起昨夜青枝不知和谁的对话——
  “待时机成熟……便下杀手!”
  那语气又冷又厉,充满杀意,让人不寒而栗。楼湛顿了顿,还是选择了信任青枝,朝他点点头。
  用过饭,便该赶去平漓了。
  河岸两边每日都有来来往往的船只,大大小小,客船商船渔船,全部都有。大船人多眼杂,难免会再出现上次的状况,累得整条船的人都要遭殃,萧淮在渡头看了一阵,给一只小渔船的渔夫付了银子,三人登上小船,便向平漓而去。
  河水清澈,乍一看水浅。青枝在船头伸手捧了把水玩儿,老渔夫看到,笑呵呵地提醒:“小哥注意点儿,可别沉下去。这水看着是浅,可不正有一句话,叫‘潭清疑水浅’。”
  青枝自然不怕水,知道老渔夫是好心,笑嘻嘻地道了谢。
  大河滔滔,小船要横渡到对岸还是有些吃力。三人清晨登船,再到岸上时,已经是申时初。
  向老渔夫道了谢,楼湛一回首,就见渡头边站着五六个人,似乎在等人。旁人见到他们,立刻躲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几人里,后面的似乎都是下人,但即使是下人,穿得也比一般人家要好。打先的是个穿着杏色长衫的年轻人,面容清俊秀雅,浑身气质却懒懒散散,手里的折扇摇得仿佛还在盛夏,看见从渔船上下来,缓缓走近的三人,眼神一亮。
  楼湛立刻判断出这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为何会等在此处,看来得好好同那位蓝袍人谈谈了。
  待到楼湛再走近了些,那个穿着杏色长衫的年轻人突然上前几步,走到楼湛近前,折扇一合,还没等楼湛开口说句话,便“啪”地打了下她的脑袋。
  楼湛面无表情:“……”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我就说会再见面的,你看你看!”
  诡异的行事风格,熟悉的欠揍语调。
  楼湛的嘴角抽了抽,盯着这个俊俏的男子,心中大致明了。这个就是在豫州和徐州都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如今换了身衣服,看着人模人样的,但行事风格不改,一眼就让她认出来了。
  话说回来,这人应当也没打算要隐瞒。
  萧淮也颇为无言,盯着这人的目光有些冷然:“阁下是?”
  “江蕴采。”他打了个哈哈,转手摸摸楼湛的脑袋,像是在抚摸什么小动物,严肃严肃脸色,介绍自己,“她表哥。”
  萧淮:“……”
  楼湛:“……”
  江蕴采没有丝毫别扭之色,笑道:“昨晚接到祝叔叔的信,说你们要来,大清早的我爹就想来接你们,不过他有腿疾,我把他按在大门边才来的。”顿了顿,他道,“走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来看看。”
  楼湛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渡头人多,好在江家是块招牌,江蕴采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直直穿过去,都会有人连忙让路。在平漓这块地儿,江家就是土皇帝。
  渡头外挺着辆鎏金马车,楼湛眉头抖了抖,江家来接人,出手也够大方的。
  坐上马车,江蕴采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起江家的人和事:“表妹啊……”
  楼湛默默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突然有点理解当初那位罗将军听到她见他“表哥”时,为何会一脸惊悚和不自在。
  江蕴采这么个不着调的人,正儿八经喊起人来实在让人不太能接受。
  江蕴采面不改色,淡定自若,继续道:“我爹盼着你来盼了十几年了,可惜当初我爷爷奶奶太倔,不好让你们回来。其实爷爷奶奶得知你父母的消息时一直在后悔,只是形势逼人,不能立刻将你们接出云京那个狼窝。”
  云京的确是个狼窝,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我爹给我看过姑姑和姑丈的画像,你和姑姑长得很像。”江蕴采打量了一番楼湛,眉尖抖了抖,略感遗憾地叹息,“怎么就跟块冰一样?听说姑姑极是温柔可人,收回前言,你和姑姑一点儿都不像。”
  楼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待会儿见到我爹能不能笑一笑?他老人家大概不太能接受他外甥女一副苦大仇深的死人脸,就当照顾一下老人家?”江蕴采说着,看楼湛点头,思考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诡异地盯着楼湛,“……你会不会笑?”
  楼湛也思考了一下,对着江蕴采,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江蕴采:“……好吧,表妹,你还是别笑了,到时候见到我爹千万别笑!”
  被江蕴采明目张胆地嫌弃,楼湛懒得再看他,转头看向一直含笑看着他们交流的萧淮。
  见楼湛转过来,萧淮伸手将她鬓边乱发理了理,柔声道:“阿湛,我很久不见你笑了。可是不开心?”
  楼湛摇摇头,歪头盯着萧淮,心中温暖,抿着唇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常年冷面的人笑起来总是让人惊讶,仿若坚冰融化,春风轻拂,柔和得仿佛一缕暖阳。
  萧淮看得怔了怔,眸色深深地看着楼湛。
  江蕴采目瞪口呆,半晌,牙齿打着颤:“你你你你……你居然还是区别对待的!”
  楼湛肃容,朝他点了点头。
  江蕴采气得七窍生烟。
  江家没有在平漓城内,而是在平漓城外的一处大庄园,行了不久,便到了。
  庄子一眼看去,只能让人想起一个字“大”。
  太大了,像是后面的整座山也在江家的庄园里。要上庄园,还得走过一百多层石阶,都是敦实的青石,在风霜雨雪之下磨得边缘圆润,仿若镜面。
  楼湛信步走着,想着即将可以见到的大舅舅,有点儿恍惚。除去江蕴采之外,她是第一次来见到江家的人,而且那个人,是母亲江素的亲哥哥,帮过她的父母许多,甚至派人一直保护着他们。
  步上层层台阶,楼湛一抬头,就见到庄园的大门前,站着几个人。随意略过几个人的脸,楼湛的视线定在了站在中间的中年人身上。
  那是个冰冷沉默的中年男子,若是倒退十年,必然是个翩翩佳公子。腰悬长剑,气质沉稳,面容同她想象中的,合了七八分。
  果真是母亲的亲哥哥,长得很像,只是要更加凌厉冷淡。
  楼湛的脚步顿了顿,便感到手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萧淮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近乡情怯?”
  楼湛摇摇头,缓步走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江蕴采笑嘻嘻地凑过去勾肩搭背,一点也不在乎中年男子冰冷沉默的样子,介绍道:“我爹,你大舅舅,江锦。虽然看着不是个老头子,实际上就是个老头子。”
  ……什么鬼话!
  楼湛瞥他一眼,正色看着江锦不知该说什么。
  江锦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原本冰冷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颔首道:“回来了。”
  语气亲切自然,仿佛楼湛一直是在此处,只是出了一趟院门,而今回来了。楼湛直觉江锦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的母亲。
  江素后半生,再也没有回过江家。纵是夜里哭泣哽咽,想念父母想念大哥,也不能踏进江家一步。
  楼湛默然想,母亲虽然很伤心,但她从未后悔过和父亲在一起。幼时提起父亲时,母亲总是一脸甜蜜和骄傲,教导楼挽和楼息也要像他们的父亲一般,以后保护好姐姐,让姐姐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哪知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江锦微微叹了口气,盯着楼湛的目光不再飘忽,眉目也柔和了些许:“回来了?”
  楼湛点点头:“嗯。”
  这才是对她这个从未来过江家、甚至是第一次见面的外甥女说的。
  江锦确实有腿疾,入秋时,秋风秋雨一来,便会痛得难以入眠,更别说正常行走。
  在门边等了这么一会儿,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吩咐着入庄园,正要平时充当拐杖的儿子来继续这个角儿,江蕴采一溜烟闪开,又蹦又跳:“找你外甥去,别找我!”
  江锦的脸色黑得可怕,像是要将江蕴采抓回来暴打一顿。
  楼湛眉毛抖了抖,对自己这位表兄实在无言,却还是自觉地上前,准备扶江锦。萧淮将她一拉,错身上前,扶着江锦往庄园内走去。
  两人竟似相识,言谈间颇为熟悉的样子。楼湛跟在萧淮身侧,有些疑惑。
  萧淮从未和她说过他认识江锦,若是认识,在即将进入江家时,他会告诉她一些相关的事儿。
  心头正疑惑着,脑袋又矮了一记。楼湛黑着脸扭头一看,果然又是江蕴采那个祸害。
  “萧世子这个外甥女婿倒是勤快热络。”因为父亲在侧,江蕴采也不敢太过跳脱了,低低感叹了一声,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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