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摇摇头,“距离的细节很难查清楚。”
朝夕这个自然明白,却又问,“那眼下齐国如何了?”
坠儿闻言便生出一副奇怪的样子,“说来也十分诡异,当初和宋解语一起陪嫁到齐国的还有宋国的五公主宋解意,到了这个时候,宋解语人走了,齐国还和宋国开战,可是宋解意并没有离开齐国,相反,她在齐国王宫之中过的很好。”
姐姐走了,妹妹却不走,朝夕蹙眉,一下子想到了在淮阴见到的宋解意,那个表面乖巧可眼神藏着无数心机的女子,宋解语一走,她这个贵妾或许会成为世子夫人呢?
这么一想,朝夕又问坠儿,“赵国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
坠儿摇了摇头,“还没有,眼下大雪封路,消息传送不容易。”
“谁说没有消息!”朗声落定,商玦掀帘而入,他从外面大步而来,“我这里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凤念蓉和朱嫣此刻都到了赵营了。”
“凤念蓉和朱嫣一起来的?”朝夕接过商玦的斗篷挂起来,坠儿忙去一旁沏茶。
“没错,她们一起过来的,前天晚上到的赵营。”
商玦落座,捧起坠儿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道,“赵弋一早就到了营中,她们二人都是蜀国人身份,留在王宫反而生变,或许是赵弋,或许是她们自己自请到了赵营中。”
朝夕的眉头紧皱起来,在商玦对面落座,半晌才道,“准备出兵的时候我想到她们的处境会十分艰危,只是到了如今这一步,想隔岸观火却是不可能了,既然一定要加入战局,那还不如当断则断,我本已派人去赵都,可没想到他们反倒是到了赵营之中。”
“你想接他们回来?”商玦蹙眉看着朝夕。
朝夕呼出口气,“也不是一定要接回来,看她们自己,若是她们想回来却没有人帮助,那就正好,若是她们不愿意回来,那也只好如此了。”
出嫁从夫还是这个世代大多数女子的想法,而凤念蓉不是宋解语,也没有宋解语那般的处境,再加上段氏在蜀国被灭了三族,朝夕基本断定,她是不愿意回来的,可朝夕也知道,现在的凤念蓉处境一定不好过。
“好,回不回来是她们的选择。”商玦略一沉吟,“我可以想法子联系她们,若是她们愿意回来,我安排人去接。”
朝夕点点头,“好,墨鸦和白雀正赶过来,你先帮我联系上她们。”
商玦应是,又看了眼坠儿,“怎么了?刚才在说什么?”
朝夕呼出口气,“宋国那边来消息了,宋解语一个半月之前小产,然后离开了王宫,如今人已经回了宋国,这一场战事只怕是两方一同挑起来的。”
“宋解语离开齐国……看来不用调查了,宋国国君之死必定出自姜尧之手。”
商玦和朝夕想的一样,随即蹙眉道,“姜尧若是有如此野心,吞并了宋国之后只怕会东出,东出的话第一个针对的可能是鲁国,离国和齐国以南接壤,不知道会不会遭受池鱼之灾,而齐国东面若是灭了路过便是晋国和吴国,晋国想必不会坐山观虎斗。”
一听这话,朝夕眸色也跟着一深,大殷东边燕赵蜀越打的正酣,西边齐国和宋国先动了起来,如此一来,大殷之上可谓是一片战火纷扬,张太公说过的大争之世就要来了!
“齐国的野心我们能看到,晋国国君和姬无垢也能看到,他忙着应付齐国和东边那些人的话,咱们倒是能彻底的安下心来。”
商玦颔首,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今日帝君还下了一令,大抵是齐国拖拉着奴隶还未征集够数,而晋国和燕国都没有反应,所以帝君下令鲁国和离国进献奴隶。”
除了晋国和齐国宋国之外,鲁国距离镐京也不远,再来便是离国了,离国在大殷西南角落,将奴隶送往镐京只需要经过齐国和鲁国的边境北上便可。
“鲁国和离国?连宋国都未遵命,他们想必更不会。”
朝夕这么一说,商玦笑着点头,“现如今镐京式微,帝君还不知道镐京之外的天已经变了,听闻那玉夫人近来患了伤寒,帝君日日陪伴不离身,仍然不问朝事。”
朝夕眉头微扬,“如此深情?”
商玦摇摇头,“整个镐京都在说玉夫人是妖狐在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蛊惑了帝君。”
“这话却不能苟同。”朝夕冷笑一声,“自古以来,君王好色昏庸无能导致朝纲败坏,最后都是归罪在女子身上,真是可笑可叹。”
商玦为了表达赞同之意当即点头应是,朝夕便又问,“那既然镐京有这个流传,镐京中的臣子就没说什么?”
商玦叹了口气,“哪里能说什么,有个御史说了,被帝君杀了,谁都不敢说了?”
“那沈氏呢?沈家的少主没有做为?”
沈家等同于大殷相府,传闻鼎盛时期掌握着半个皇室的权力,到了如今,沈家怎么还能坐视不管任由大殷衰败下去?
“你说沈南星?”商玦一问,随即失笑,“他可不是他的父辈,他早就看透了大殷皇室的无能腐朽,早前还偶尔进言,现在是闭门不出完全不管了,不仅如此,他还得为自己和如今沈氏的老老少少找到退路。”
“你怎如此了解?”朝夕看着商玦,有些意外。
“不算是了解,只是此前和赵国开战,燕国赢了,少不得要引得忌惮,镐京那边难免要注意些。”商玦语声缓缓的解释了一句。
朝夕点头,“也是应该的,不过如今倒是不用了,帝君只怕没心思忌惮诸侯。”
商玦笑着应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陪你出去转转?”
太阳落山,天边正被一大团火烧云点亮,朝夕应了声“好”,坠儿在一旁连忙拿了朝夕的斗篷过来,穿好了斗篷,商玦牵着朝夕的手走了出去,燕营之中一片整肃,只有东边校场之上吼声震天,朝夕侧目望过去,商玦解释道,“这两日只怕会再有一场恶战,所以战士们一点都不敢马虎,日日操练方才能让自己处于备战状态之下。”
朝夕点头,“这一次可会调用蜀国军将?”
商玦启唇,却未立刻答话,朝夕瞬间便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就是不打算调用蜀国军将的意思,那岂非让蜀国大军白来了……”
商玦苦笑一下,“不是不打算调用,是现在……”
见朝夕眉头紧皱着,商玦叹了口气,“不是没有调用,只是这一次赵营必定知道了蜀国大军来此,可能会针对蜀国大军,他们赶了远路来,又还没有适应这边严寒,这时候上战场不算最好时机,我看到杨衍整天都在练兵,等练上半个月再说。”
这理由倒还算可信,朝夕呼出口气这才眉头展开了,“好,只要不是你不想用蜀军便可。”
“怎么会?”商玦失笑,正要再说,云柘却从远处走了过来,凝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看就知道是有事要禀告,然而云柘似乎看到朝夕在场,没多远脚步就顿住了,商玦心底一动,捏了捏朝夕掌心,“你等我片刻,我过去看看。”
二人快走到校场跟前,朝夕点头,直去看燕军练兵,商玦则快步走到了云柘跟前,云柘立刻上前道,“主子,淮阴来消息了……”
第011章 旧事迷踪,亲自去接
“主子,淮阴来消息了……”
云柘眉头微蹙着,将一封十分厚的信封递了上来,商玦回头看了一眼朝夕的方向,见朝夕在校场忙看练兵看的入神方才朝着不远处的议事帐走去,到了帐中,战九城和龙野顿时站了起来,本以为是商玦有什么事要吩咐,却不想商玦只对二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战九城和龙野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意外,然而却没多问的转身走了出去。
云柘站在门口守着没动,只看着商玦将厚厚的信封打开,里面的信不止是字,还有画,云柘远远瞧着有些奇怪,商玦却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一张一张的看完,速度极快却又极其仔细,待看完最后一页,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在云柘的印象中,商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正在云柘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的时候,商玦却一转身拿着信笺走到了军帐一角的火炉处,而后一张张的,将那些信笺全都烧了掉。
云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能让商玦生出那般表情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消息,可商玦为何看完之后竟然要烧掉?见商玦表情凝重,云柘未敢多问,心底却起了极大的疑问。
烧完了最后一张,商玦在原地站了一瞬才转身往外走,“此事不要告诉夫人。”
云柘赶忙应是,看着商玦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自家殿下派人去淮阴必定是为了探寻和夫人相关的事情,看来是探查到了一些会让夫人伤神的事情了。
云柘并未跟上去,而商玦径直回到了朝夕身边。
朝夕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发生何事了?”
商玦笑意从容,“是赵营来的军报。”
朝夕点点头,这营中虽然军纪极好,可是重要的军报还是不能在外面禀告的,刚这么一想,朝夕鼻息却又一动,“你刚才烧了什么东西?”
那议事帐中门窗关着,商玦烧完信笺多少带了点烟熏味道,朝夕是素来在他身上闻到芙蕖清香的,由此这烟熏味一染朝夕几乎立刻就闻出了不对劲。
商玦先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下,“就是送来的军报,是说赵军布防的,看完便烧了。”
朝夕点点头没多想,又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校场,“燕军之中各个都如此体魄强健不畏苦寒?我听坠儿说,大冬日的燕军还能下冰湖游水?”
远处校场上,许多燕军都脱了军服赤膊上阵,这么严寒的天气,直看得旁边人都觉得冷,商玦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然后才道,“燕国长年苦寒,这些士兵习惯了,不过冬日游水只是一部分人可以,许多人真下了水也还是要生病的。”
朝夕闻言点点头,商玦便替她理了理斗篷,“外面太冷了,我怕你寒症复发。”
朝夕摇摇头,“不会,你此前教我的吐纳法子我都在用,如今虽然不说修为高深,可没从前那样弱了,不过你说我体内藏着的内力,我还是调用不起来。”
朝夕面生困惑,又下意识的吐纳呼吸了一下,随即她看着商玦,“什么都感觉不到。”
商玦眸色微深,拉着朝夕的手朝蜀营的方向走,“要筑基修为非一日之功,自然是要好好修炼才会有长足的进步,你不要急。”
“可是你说我体内有内力,我还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商玦叹了口气,“我猜,多半是太公给你护体的,却没告诉你。”
朝夕蹙眉,“既然是太公给我的,怎不告诉我?”
“或许是不想让你太过感激?”
商玦这么一说朝夕也觉得有道理,而后心底的感激就更多了。
二人沿着主道往蜀营而去,虽然朝夕和商玦未举行大婚之礼,可二人整日里同进同出,俨然如夫妻一般,蜀营中军将看到商玦过来,亦是十分尊敬,又在蜀营各处看了看,商玦硬是拉着朝夕回了帅帐,又不由分说叫来唐术为她诊治。
朝夕拗不过商玦,只好任凭商玦安排,没多时,唐术便到了帐中,一番望闻问切,唐术果然还是开了方子,开了方子,商玦却是要亲自去拿药,坠儿见之眸带欣慰,“自从主子来了燕营,殿下可谓是紧张主子到了骨子里。”
朝夕闻言微微一笑,她心底也觉得有些无奈,甚至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一想,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一定是她多思多想惯了才会这样……
商玦跟着唐术到了他的军帐,一进门,唐术便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商玦站在他面前问道,“我记得你为她治眼上的毒的时候说过,说她中了乌银花的毒之后是有人将她的毒逼到了眼睛处才保住了性命。”
唐术点头,“不错,殿下问这个是……”
“我随便一问,你不必多想,我如今只想问你,假如夫人当初中毒的时候自己身体之中有高深内力,她能不能做到自己将毒逼至眼处?”
唐术微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商玦既然问了,唐术便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随后他慎重的点头,“殿下说的不无可能,可是自己逼毒万分痛苦不说,眼周更是极其脆弱,自己逼毒至眼周要十分很绝之人才能做到,就好比自己拿刀割自己一般。”
商玦闻言面色越发冷沉,唐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而且从商玦出了军帐之后先到了他的大帐他便知道商玦是有话要问且不能让朝夕听到,这是为什么?
唐术精于医术,可若说人情世故他却不是那么通透,何况这是朝夕和商玦的事,他有些疑惑,却是不敢多说多问的,商玦并未立刻转身出去,沉吟一瞬,他又看着唐术问道,“此前我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