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王所请。”
张太公名为张寻鹤,出自一门三帝师的张氏,传闻之中张氏子弟各个精彩艳艳,可越是后来人丁越发凋零,最近的一位便是这位太公了,传言之中太公已有八十高龄,不仅教导过当今的帝君,便是帝君之父也是受他教导,因此这才有了太公的尊称。
张太公经历三朝,位极人臣,性子却和他的名字一样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每每在哪里教学几年便要消失一阵子,自是去找那好山好水修行悟学去了。
“原来还教导过庄姬公主。”商玦叹一句,“这张氏似乎教导过一大半的诸侯王室,燕国却是没有听其讲学过,燕国,卫国,越国……越国就不知道了。”
朝夕想到这里也皱了皱眉,“燕国在最北,卫国离镐京亦远,越国应当是去过的,越国临着东海,张氏几位太公是务必要去东海之滨看看的。”
商玦笑看着朝夕,“似乎他们都不喜燕国蛮性粗豪。”
朝夕未说透,商玦却是毫无介怀的点透,燕国北地,常年大雪,别的不说,光是衣服燕国的衣服就远远没有别国来的华丽曼妙,燕国百姓的衣服多毛皮,看起来笨重而粗狂,也只有贵族才会穿绫罗绸缎等物,且燕国食物多荤腥,远没有南国来的风雅怡人,文人墨客自然更偏爱南国些,至于张氏……是真的介意燕国的蛮性粗豪。
朝夕一下就听懂商玦话中的意思,商玦这话虽然点出了南北风俗之差,却绝对不是自谦的话,她眯了眯眸子,“张氏三门帝师,非寻常文人大儒,不去燕国,只是怕一不小心教了燕国强国兴盛之道让燕国北面起复直入镐京。”
燕国的风俗的确蛮性粗豪,燕人身上那股子严寒之中淬炼出来的血气也叫人心生畏怕,燕国不生反心便罢,一旦生了反心,只怕无人与之抗衡,年前的晋赵之战便是最好的例子,可燕国敢反吗?现在的燕国还不敢,燕国四周皆是虎狼之心,别的先不论,若哪一日晋赵联手燕国便要举步维艰,诸侯之间的平衡便是如此维持。
商玦听着朝夕的话笑意不减,帝师们总归是向着正统的,谁也不会想着让诸侯乱了大殷,“如此说来我倒是成了燕国第一人,见了太公,我可要好好讨教一番才行。”
“你要和我讨教什么?!”
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忽的传来,朝夕和商玦齐齐转身朝门口看去,二人站起身来,只见王庆一脸笑意的扶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老者身形佝偻,青衫缓袖,仿佛云雾岚山之色,面上皱纹满布,一双眸子也被皱纹挤的眯在了一起,他目光扫过朝夕,又扫过商玦,浑浊的眼底亮出两分微光,“这就是燕国世子?”
帝师是敢和帝君呛声的人,朝夕和商玦都是晚辈,二人齐齐上前来行晚辈礼。
“朝夕见过太公。”
“晚辈商玦,拜见太公。”
张寻鹤的目光再次审视的扫过两人,看到朝夕之时,在朝夕的面容之上停留了两瞬,“真是像啊,简直和庄姬一模一样。”
王庆在旁一直笑着点头也不敢插话,朝夕和商玦直起身来任张寻鹤打量。
张寻鹤看了两人一圈这才满意的点头,“听说你们的婚仪已经定下了,看着倒是十分般配。”说着又看一眼商玦,“小子,你刚才说像我讨教什么?”
商玦笑意微深,“适才正在和夕夕说燕国数代先王都没有机会得太公门中教导,如今商玦有缘得见太公,倒是成了燕国第一人。”
商玦的身份天下皆知,凭他这般的地位说这样的话委实是捧着张寻鹤,张寻鹤见他这般知礼也颇为满意的点了头,朝夕便又回身看了看后面的桌子,“太公请入座。”
说着又看向王庆,“不是说太公起来便喊我们过去的?”
王庆闻言一阵苦笑,“奴适才就是要喊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过去,是太公说他本就是刚起身想走几步来看您呢……”
张寻鹤落座,看着站在眼前的朝夕点头,“丫头,走在半路便听说你回来了,入宫便想着来见你,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我还抱过你,只怕你都忘记了。”
“看着你,我便想到你母亲,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你父王……”张寻鹤一叹,眼底有几分深谙,“昨夜我已说过他了,眼下你回来了,便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说着又看一眼商玦,“你这门婚事倒是极不错的。”
商玦闻言笑意便更深两分,“太公慧眼。”
张寻鹤横一眼商玦,“你是燕国的世子,现在燕国是你在做主吧?你不回燕国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嗯?”
整个蜀国王室都不敢对商玦大声说话,张寻鹤一来却全无顾忌。
商玦听的失笑不已,“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听闻太公您要来,晚辈便舍不得走了。”
张寻鹤又轻哼一声,转而看向朝夕,“这是个会说话的,你往后莫要被他哄骗了……”
朝夕唇角弯了弯,“是,谨遵太公教诲。”
商玦苦笑一下,张寻鹤却十分满意的眯着眸子笑,抬手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须一转眼看向门外的方向,“怎么还没来?”
朝夕和商玦微愣,还有谁要来?
王庆见她二人不解便笑道,“太公这次带来了他的小孙儿呢。”
张太公有了孙儿?朝夕和商玦同时微讶一下,他们都只知道张太公中年得了一女,倒是不知道他有了孙儿,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庆马上道,“太公莫急,小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一袭蓝衫便入了屋内几人的眼。
看到来人,朝夕一下子愣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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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奇妙缘分
来人着一身蓝衫,墨发半簪,星眸叶眉,欣长的身姿如一株修竹般跃入众人眼底,他身上仿佛带着清风月辉,只一眼便叫人觉的无比赏心悦目。
朝夕呆了,便是站在朝夕身边的商玦也微微一讶。
“爷爷,您这药可要——”
刚到门口话语便响起来,待一只脚跨过门槛,来人的话语和脚步都同时一顿。
“怎么……怎么是你们啊……你们……”
君不羡比朝夕和商玦更要情绪外露,他小鹿一样的双眸大大的睁着,看看朝夕,再看看商玦,看看商玦,再看看朝夕,如此来回几次,方才缓缓的将门外的那只腿挪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玉瓶,是张寻鹤要吃的药,可进的门来也只看着朝夕和商玦,早就将药的时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一旁的王庆和张寻鹤也微微讶然,张寻鹤左看右看,自然是看明白了,于是朝君不羡招了招手,“羡儿,你们认识?”
君不羡闻言才缓缓回神,随即走到了张寻鹤身边去,而后点了点头,“嗯,这位姑娘到我们的琴馆去买过琴谱,后来有次又在大街上遇见,又见到了这位公子。”
说完这话,君不羡便又看向了朝夕。
张寻鹤眼底微亮,随即笑起来,“没想到你们还有这层缘分,我动身要过来的时候身边诸多杂物未曾安排,便让他先行了,他也一直想来这边看看,我便让他走了,没成想你们竟然见过,羡儿啊,这位是摇光公主,这位是燕国世子。”
张寻鹤先介绍了身份,君不羡只眼底亮了亮反而没那么意外。
朝夕看着心底便生出两分复杂来,初见这个君不羡之时她只有两个印象,第一,君不羡生的好看,第二君不羡太过怯懦,后来得知他是那琴馆的少主她也未做多想,后来又在大街之上遇见,他便只觉得君不羡对她格外热情,当然,她对这莫名的热情并没什么感觉,可是眼下,听到他们的身份他却如此平淡,倒又不像个没什么见识的怯懦之人了。
寻常人,听到摇光公主和燕国世子的身份哪个不会惊讶一番?
这么一想,朝夕又看向张寻鹤,也对,跟着张寻鹤只怕去过不少诸侯国见过不少王室了。
朝夕心底暗暗一番猜想,这边厢君不羡也笑起来,“是啊是啊,其实那一日我便在猜想姑娘……哦不,猜想公主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摇光公主,这位竟然是燕世子,若是那时候知道,我便能知道咱们之后必定能再见……”
君不羡人生的精致好看,一双眸子更像是汇聚了天地灵气,清澈坦荡如同半点杂质也无的鲛人泪,然而他说话和笑的时候又自带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傻气,就好像此前第一次遇见之时他被朱氏人打骂也只会讲道理,被人踩踢也只拍拍袍摆笑盈盈说不妨碍,朝夕只觉得君不羡一定单纯到了极点,以善为善当然好,可若不以恶为恶却并非好事。
朝夕心底摇了摇头,这君不羡和她并未什么大的关联,她无需想这些。
“你们既然有这个缘分倒是不容易,羡儿在巴陵不认识什么人,就托你照顾了。”
张寻鹤看着朝夕,朝夕心底挑了挑眉,刚说了没什么关系这就又得有关系了,心底这样想,朝夕面上分毫不动,只点着头道,“好,听太公的。”
说着话,王庆出去一趟又回来了,回来之后便看着张寻鹤万分恭敬的道,“太公,王上快下朝了,请您去崇政殿议事呢,您看……”
张寻鹤闻言眉头一皱,“哼,还请我去,让他自己来……”
王庆面生苦笑,忙又出去吩咐人去给凤钦送消息,屋内张寻鹤扫了朝夕和商玦一眼道,“找我议事,无非就是因为那几件事,段氏的事不是处理的挺好的吗。”
朝夕不好说什么,幸而王庆又进了屋子,“太公,已经吩咐人去给王上回话了,不出片刻王上应当就要过来,这几日宫里许多事,王上可算将您盼来了。”
说至此张寻鹤叹了口气,“之前春日宴的事我也知道了。”
大抵是想到死了人,张寻鹤的表情肃穆了两分,“我当年走的时候这蜀王宫上上下下一片祥和之气,分明是很好的,怎么现在回来这宫里不但死了人还满是戾气?”
这话隐隐的在指责段锦衣治宫不力,王庆陪着笑不敢接话,张寻鹤却又把目光转到了朝夕身上,“说起来,你母后当年……”张寻鹤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我刚一走她就……我教过的学生里面,你母亲的天赋不弱于帝君,只是可惜生了个女儿身。”
说着话,张寻鹤又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君不羡当即去扶住,一边扶着一边又看着朝夕,朝夕无视他的目光,只听张寻鹤说话,只见张寻鹤走出门去站在了廊檐之下,叹了口气道,“这王宫纵然繁华富丽,可到底是不适合你母后,好好的才能葬送了。”
张寻鹤对庄姬的了解自然比朝夕要了解的多,且在朝夕的印象之中庄姬已经是蜀国的王后,可不是镐京精才艳艳的第一公主了,有许多庄姬的事都是她不知道的。
“母后……母后当年因为一场风寒病故,朝夕……”
“什么因为风寒病故?”张寻鹤转眸看着朝夕,一双只剩下一条缝的眸子目光灼灼的,“你母后的体格我知道的清楚,若真是风寒怎么会治不好?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且当年你母后刚走你们兄妹就被人赶了出去,这难道是巧合?”
这些王宫秘事,也只有张寻鹤敢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来,说完这话,张寻鹤看了一眼王庆,见王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方才轻哼了一声,“此事你不要开口,我却可以提一提,我还知道这宫里前些日子死的人有人提了你母后死得冤枉的话,是不是?”
朝夕点点头,“是,正是说了那样的话之后那人死了。”
张寻鹤点头,“这不是就结了,这其中必有缘故……庄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想着她就那般走了我这心底也是无限的惋惜,等下我倒要好好问问王上。”
朝夕敛眸,“母后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太公这样惦记她必定十分感激。”
张寻鹤挥了挥手,“你们母女都是可怜人……”
正说着话,不远处忽然走来一行声势浩大的仪仗,众人齐齐看过去,这是凤钦的仪仗,张寻鹤看到凤钦来了又轻哼一声,“只怕要先问我段氏换防如何安排,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然耽误了这么久,不过这场暴乱出来的倒是时候。”
这般说着,张寻鹤也迎着凤钦走过去,凤钦远远的看到张寻鹤,忙挥手让之后的人退下,而后方才走到了张寻鹤面前深深一揖,一群人遇见,各自见礼,而后才又朝正殿走去,凤钦来了,便由他亲自扶着张寻鹤的手,一边走一边道,“都是孤疏忽了,那边几点政事耽误了一下还想请太公过去崇政殿坐坐,却忘记太公如今年事已高了。”
张寻鹤哼一声,“是啊,我年纪大了,管不了年轻人的事了,现在这脑袋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