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牵了牵唇,“殿下这个赌注一点都不明智,还有可能满盘皆输。”
商玦低笑一下,“孤输得起,而你却不然。”
朝夕眉头皱起,商玦手上微松,将她缓缓放了开,他站直身子,手却还撑在窗棂之上,似将朝夕搂在怀中,“聪明,贪狠,机警,你这些性子都好,可聪明的过了头便是愚蠢,贪狠出了格便容易落入陷阱,至于你这防备心,在孤这里你最好放下。”
好端端的发了一通火,这会儿却又改了柔情攻势,他到底要做什么?!
“殿下和洛舜华赵弋有何不同?”
朝夕开口便是此问,商玦抬手在她脸侧磨挲,“疼么?”
他分明温柔万分,却叫她心中发寒,朝夕转头摆脱了他的手,抿着唇等他回答。
“孤和他们的不同在于……”他语声深长,朝夕下意识凝神,却听他道,“孤和他们的不同在于,你和孤作对,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既然如此,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孤共进。”
朝夕冷笑一声,“殿下从何处学来的自负本事?!”
“孤和他们,还有一处不同。”
商玦不理她嘲讽语气,又平静道出一语。
朝夕只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自大之话,可商玦顿了一瞬之后却道,“这第二处不同,孤给你的是孤枕榻之侧,是孤的正妻之位。”
朝夕一时怔住,第一次无从反驳。
没错,他给她的是正妻之位,从入燕营的第一日,他给她的就是他枕榻之侧!
朝夕沉默,过往的十六年她遇见过多少人有多少的权衡选择她不愿再去例数,可眼前这人的确和往常所有都不同,她本就做好了决定,至此刻,最后一点犹疑消失。
帐内一片沉寂,有什么在消融,又有什么在发芽。
朝夕内心滋味陈杂难当,良久才道,“我助你拿到神兵普就是了。”
商玦低笑一下,“你不是说失传了?”
朝夕一愕,哪里还想得起早前说的话,面上郁闷一闪,扬了扬下颌一把将商玦推开,而后便朝床榻走去,口中冷冷的吩咐道,“一定要在诸国王室到淮阴之前赶回去。”
商玦跟在她后面,笑意温透,“好。”
“至淮阴,我行事你不得插手。”
商玦闻言默了默,还是道,“好……”
朝夕有些讶异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又沉默一瞬才问,“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早归?”
商玦走过去,从善如流的问,“为什么?”
朝夕默然一瞬,长长的呼出口气。
“有些账,到清算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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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期间滋味,大家体会吧,朝夕的性子是谁无缘无故对她好她就会觉得此人危险,这张的发芽,指的是信任在发芽,步步的文感情线一般比较细腻,所以大家不要着急啊。至于前尘往事~会慢慢交代清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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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设饵
天色微微见亮之时朝夕就已经梳洗完毕穿戴齐整。
用了早膳,朝夕被子荨带着出了寝帐。
商玦一早便不见了人,想来是临走之时要交代军中事物,朝夕不曾多问,只被子荨带着沿营中主道一劲儿朝东南方向去,越是往外走,她似越能感受到从蜀国吹来的寒风。
“公主,前面好多人啊……”
子荨嘀咕一声,朝夕也听到了前面不远处传来得微响,说话的人不多,可马儿的哼哧声,士兵们走动的铠甲声,脚步声,每一种声音朝夕都听得分明,这一支准备随着他们入蜀的队伍,足足有千人,意识到这一点,朝夕皱了皱眉。
“嗷呜——”
骤然响起的野兽低吼让子荨浑身一颤,朝夕眼上覆着丝带,手上抱着琴,看不清眼前何种情状,只听到野兽的脚步声靠近,她安抚的拍了拍子荨,“莫怕,是白月。”
话音刚落,白月已近身前,在她身边打了几个转,而后便以颈子蹭她,这是动物表示亲昵的举动,朝夕自然明白,可她却不太适应,一时往旁里避了避。
“呜呜呜……”
低吼声变作了幽咽,白月似是因朝夕此举而委屈,白月的个头巨大,毛发刺人,周身更有一股野性之气,这样的庞然大物忽然发出这般声音饶是子荨都将害怕变作了心软,“公主,白月是世子养的灵兽,会通人性,您……您别绷着个脸吧。”
朝夕抿着唇,半晌才抬手顺了顺白月的毛!
“嗷呜——”
白月一声低吼,又吓得子荨一颤,可这会儿她却不再害怕了,反是惊喜的叫道,“天,他真的能通人性!公主喜怒它都能知道呢!”
白月又绕着她二人打转,脚步更为雀跃,连朝夕都发现了白月的不同,她挑了挑眉,对灵兽之类却是没多少兴趣,子荨见她寡淡的样子早已经习以为常,回头看了一眼骤然压低了语声,“公主,殿下来了!扶澜公子跟着的……”
朝夕正要挑眉,扶澜的声音已响起,“呀,白月今日改了性子?往常怎不见它跳的这般欢实?莫非连这小东西都知道美丑了?”
朝夕听着这话不言,只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自是商玦!
商玦也不理扶澜,径直走到她身边来,“都准备好了,这就起程,你的马车在第三辆,从这里到淮阴,我们加快速度要走十日。”
朝夕皱眉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落定,而后就转过了身子示意子荨带她去马车。
子荨瞅了瞅朝夕,又瞅了瞅商玦,这才领着朝夕离开,看着朝夕的背影上了马车,扶澜笑嘻嘻的站到了商玦身侧,“嘿嘿,有些人失望了吧,人家压根不想请你同车。”说着又扫了一眼白月,语气满是讽刺,“真真是物肖主人型啊!”
商玦目光落在第三辆马车的方向,“你若一路都如此聒噪,便无需与我们同行。”
扶澜摸摸鼻子哼一声,“说句实话也不让!”
说着便朝前去,走出几步看到朝夕正抱着琴上了马车,他笑一下,“她很宝贝那张琴。”
商玦语声沉沉,“那是她母后的遗物。”
扶澜无所谓的耸耸肩,朝第一辆马车而去,商玦站在原地,忽的倾身拍了拍白月,白月好似得了指使,立刻就奔到了第三辆马车之外,扶澜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笑意越发揶揄了,不多时云柘和战九城陆续出现,商玦又交代了什么才上了第一辆马车。
车轮滚动,战九城在前,云柘跟在商玦马车之外,一行人出营门朝南而去!
马车之中,扶澜笑意深深,“看起来不是很顺利。”
商玦冷眼看他一瞬,抿唇未语。
扶澜一手撑腮,身子靠在后面的迎枕上,眼睛微眯起,懒洋洋的道,“入了蜀国就更难了,你心思玲珑,想要收服个人也这么难吗?”
商玦抬手拿过身边的册子,低头看去,面上一派坦然平静。
“孤劝你收起好奇心,你若坏事,孤便安排人送你回去。”
扶澜“哼”一声,“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啊,过河拆桥你倒是利索,我以为万事都在你掌握之中,却不想这一月多了也没见着什么进展,你又不是不知道蜀国等着她的都是什么人,那只小鹿很不好惹的样子,我真是为你着急的紧……”
商玦翻着册子,看都不看扶澜一眼,只道,“她是鹿不错,却比狮子厉害。”
扶澜眯眼一笑,“比狮子厉害?当真?”
商玦翻着册子的手一顿,冷冷的抬眼看他。
“你做了什么?!”
扶澜大刺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满脸未睡醒的样子,“谁要你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便自己设了个饵,你当做不知便可。”
商玦“啪”的一声将册子一合,目光骤冷,“孤不管你做了什么,马上收回成命!”
扶澜被他吓得面色一变,顿做一脸惊恐,语气更是夸张,“呵……真是好凶啊,心脏都要被你吓破了,世子大人一怒,天下谁敢不从?!”扶澜面生抱歉,似乎真要遵命,微眯的眼底微光一闪,他却双手一拱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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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剧情方面要是有啥问题大家要随时提出呀!大家的想法对步步很重要滴说~不要害羞呀大家~群嘴儿个~
第029章 天塌
新年刚过,越往南走天气越发湿冷,雪层见薄,人却越发难捱,子荨往车角的火炉中夹了一块银炭,又掀开车帘往外头瞅了一眼,转头便兴冲冲道,“公主,今日外头似乎又加了侍卫呢,世子对公主委实上心至极,连世子的马车外都没那么多侍卫呢!”
燕国和蜀国并未直接接壤,朝夕一行已经顺着燕赵边境往南走了三日,眼看着要彻底的离开大燕,她马车之外又多了五十多个侍卫,北部多山,这三日走的委实不快,燕国之后便是晋,沿着晋国边境走五日才能入蜀,入蜀之后再有两日才可至淮阴!
朝夕听着外头的马蹄声便知跟了多少人,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直叫子荨叹息起来,“公主怎么总是这幅样子啊,这几日每隔一个时辰殿下就要派人来问公主的境况,显见的对公主牵念非常,可是公主却从来都不关心殿下呢?”
朝夕抿着唇,靠在迎枕之上未语。
子荨又道,“公主这么着可一点都不像要做世子夫人的人啊……”
朝夕眉头微皱,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顿了顿,她却道,“殿下那里有的是人操心,我何必多嘴?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就好。”
子荨连忙摇头,“那如何能一样?下人是下人,可公主是要和殿下成为夫妻的人,公主关心殿下一分,便是下人为殿下操心一百分都换不来的,公主别怪奴婢多言,殿下的身份样貌气度摆在那里,不知多少人起心思呢。”
——夫妻?!
朝夕心中冷笑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天真的子荨解释,且不说他们本就是假的,他欲聘妻的消息虽已传出,可世事无常,他们未行铭文未交换印册谁知道往后会如何?
想了想朝夕还是不打算说什么,点点头,“我明白。”
她面上仍是一脸冷凝,可至少应了一句话。
子荨顿时一喜,“公主一定要开窍呀!殿下眼底可就瞧得见公主一人!”
朝夕委实不忍泼子荨凉水,只含糊的“嗯”了一声。
子荨到底没什么心机,见她有所反应便高兴至极,又朝外瞅了瞅,语气却有些担忧,“公主,看样子今晚是要露宿在外啦,这外头瞧着还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山林呢!”
大燕和晋国交界之地有岷山一座,没有两日是走不出的。
“是要露宿的,睡在马车上便是。”
子荨讶然,“公主怎如此肯定?莫非公主知道此地?”
朝夕粉拳一攥,她怎会不知呢,当年离开蜀国走的是这一条道,这四年魂牵梦萦的,还是这一条道,每一处她都深刻入心,哪怕瞎着眼她也能摸回蜀国去。
“听人说起过。”
朝夕答得随意,子荨却当真了,应一声再不多言。
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暗,马车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请您下马车用晚膳!”
云柘的声音响起,子荨赶忙应道,“来啦来啦!”
朝夕也不耽误,随着子荨的搀扶下了马车,此番入蜀唐术跟着,她的药一直未停,此刻她眼上覆着丝带,脚下要极为小心,一下车子荨便道,“殿下命人搭了帐篷。”
朝夕有些明白,便随着子荨入了帐!
帐篷临时搭起,有些简陋,甫一进帐便迎上一道目光。
商玦在远处温声开口,“到孤身边来。”
子荨在旁低笑一声,扶着朝夕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将她的手往前一递,朝夕还未反应,子荨已转身而走,下一刻她的手便落在一个温暖的掌心,莲香萦绕,商玦拉着她和自己并排落座,抬手便摸到她眼上来,“可有不适?”
朝夕摇头,“没有。”
商玦似放下心来,一边为朝夕布筷一边道,“此处乃是岷山,临近晋国永州,近来晋国局势不稳,四面都是剑拔弩张,咱们既然要赶时间,这一路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