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央将牌子递在了官凉儿的面前,缓缓道。
“择牌吧。”
官凉儿看着盘中的牌子,她即使她想留在这块世外桃源,不问世事,可是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别无选择。
毫无意外的官凉儿择了黄牌,雪央笑了笑,这是必然的结果。
“未央阁,官凉儿,择黄牌。”
“则明日出谷,其出谷后所做一切事宜皆与药谷无关。”
“拜别师傅,三叩首。”
官凉儿紧紧握住牌子,缓缓跪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在她的心里,早已如父亲一般。
她跪的真心实意,跪的理所当然。
雪央眸色渐深,当初幽儿出谷之日,他身为她的二师兄,又是留在谷中的,是以,她也如官凉儿如今这般,向他拜别。
如果当初他能留住她,那么是不是便不会。。。。。。
呵,可是怎么能留住呢?留不住的,就如现在,他留不住白锦,留不住官凉儿一样,他也不能留。
收回思绪,雪央上前扶起官凉儿,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但师徒情分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拜完药谷祖师,雪央与官凉儿便回了未央阁。
雪央是今日考核才回来的,一回来便去了考核台,还未到过未央阁。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多出来的那两个小土包,久久没有说话。
“一只是在去年没的,另一只没过多久也没了,弥留之际,它一直望着门口,应该是在等你。”
官凉儿轻声道,这几只猫儿在幼时师傅便抱了回来,只要在未央阁,必定是要来看看它们的,情分自然不必多说。
“现在,那几只小的也长大了,与它们的父母几乎一样,这会儿,应该又跑到哪里乘凉去了。”
未央阁的人懒散,养的猫儿也一样如此。
过了良久,雪央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生命有限,终归是要走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道。
“不羁的那只大狗也没了?”
官凉儿点点头。
“嗯,与去年走的那只猫儿一起去的,说起来,这只猫儿还沾了大黑的光,得了喻坤师兄的一首安魂曲上路的。”
“哦?那还是个有福气的。”
雪央笑了笑,都要走了吧,以后,这药谷不知似乎再无留恋了。
“你不羁师叔应该很是难过吧。”
“嗯,听绿末师兄说,那些日子,不羁师叔每天都会去看大黑,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雪央轻哼一声。
“他倒好,起码还有个徒儿陪着,我这里,倒是走了个干净。”
还不待官凉儿说点什么,雪央便一甩袖子。
“你可不能如你那两个师兄那般没有良心啊,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为师。”
官凉儿偷偷一笑,人在的时候吵吵闹闹,天天躲着,等人走了,却又记挂上了。
“出谷的弟子不得再回药谷,他们又怎么回得来?再说了,就算可以进药谷,师傅这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位师兄上哪儿寻你去啊。”
雪央不置可否朝着官凉儿哼了一声。
“怎么?你也要学你两个师兄,日后都不记挂我了?”
官凉儿翻了个白眼儿,师傅倒是出息了,耍起无赖了。
“不不不,凉儿怎敢,凉儿日后定是要来看师傅的。”
“嗯哼?药谷不许出谷弟子再入谷,你怎么来看为师?尽会骗为师。”
官凉儿深吸一口气。
“师傅这不是也要出谷的嘛。若是凉儿想师傅了,就成日等在谷外,就不信见不到师傅。”
师傅这是闹别扭了?罢了,自己的师傅哄哄是应该的。
雪央弹了弹官凉儿的脑门儿,斥笑道。
“就你嘴甜,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在谷外等为师。”
都说人越老越像小孩子,难道师傅真的老了?可看这玉树临风的样子明明也还是可以去骗骗小姑娘的啊,怎么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好好好,师傅你且看着吧。”
官凉儿乖巧的一笑,上前拉着雪央的胳膊道。
第020章
师徒二人插诨打科般的玩笑了一会儿,便见雪央突然坐在了院中的石椅子上。
“迎客。”
官凉儿先是一愣,迎客?随即便像是察觉到什么,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好嘞。”
小巧的鼻子轻耸,眉眼弯弯。
“嗯,还有桃花酿呢。”
“喻坤师兄来了。”
喻坤的酒酿得极好,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酒香,隐隐飘出股桃花香。
雪央皱皱眉,他怎么没有闻到?
还未待他思索,便见着官凉儿蹦跳着去外面迎接人了。
竹苑的人来的前所未有的整齐,不羁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绿末手里抱了些吃食,最后面的喻坤提着几坛子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未央阁。
“不羁师叔,绿末师兄,喻坤师兄。”
官凉儿一一打了招呼,便上前接了喻坤手里的酒。
“喻坤师兄酿的酒越发的好了,这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桃花香。”
官凉儿边说便凑上去闻了闻,一脸的陶醉。
绿末瘪瘪嘴。
“感情凉儿师妹就看到师弟了啊,也没见来接接我手上的。”
官凉儿嘻嘻一笑,空出一只手在鼻子前摇了摇,俏脸轻皱。
“嗯~~好大一股子醋味呀,绿末师兄莫不是喝了一坛子醋?”
绿末似是生气的便要来打官凉儿,官凉儿娇笑一声,便跑远了,她的缥缈身法哪里是绿末能追得上的。
喻坤在身后看着二人打闹,也勾起了唇角,很久没有这般玩笑过了吧。
不羁也只是爽朗一笑,道了声小孩子心性。
“师傅,不羁师叔还有两位师兄来了,提着吃食和桃花酿,应是给我们践行呢。”
官凉儿提着几坛子酒朝着雪央道,眉眼里满是开心。
“嗯,今日,便随你喝吧。”
官凉儿一向爱酒,只是雪央却不怎么让她喝,偶尔喝点也只是浅尝,今日这般放纵,也还是第一次。
官凉儿自然很是开心,几人将吃食放在了圆桌上,都是绿末出谷去买的一些官凉儿爱吃的。
“今日,便不醉不归吧。”
不羁大袖一挥,在雪央的旁边落座。
虽然两人是师傅,但平日里都是极好相处,所以官凉儿几人倒也放得开,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离别在即,难免喝的尽兴了些,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微醺。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几人喝上了头,壮起了胆子拉着雪央不羁玩起了游戏。
那些什么酒令两尊大神是不可能会玩的,绿末便提议不如就玩抽签。
一个竹筒里面装上些许的签子,有一根签子的尾上是涂了颜色的,若谁抽到有颜色的签子便要无条件的回答大家一个问题,或着一个表演。
雪央与不羁看着他们玩的开心,也不打算扫兴,便同意了。
最先抽到的便是官凉儿,官凉儿皱起一张俏脸,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有一些迷离,站起身来,两手叉腰,一只脚踩到了石凳上,奶凶奶凶的道。
“问吧。你们谁问。”
众人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绿末站起身来,同样一只脚踩到了石凳上。
“我来问吧。”
“师妹除了武功毒术,最擅长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倒也是另外几人所好奇的,雪央端起酒杯浅饮一口,嗯,他也想知道这个全课都资质平平的徒儿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官凉儿嘻嘻一笑。
“师兄怎地这般愚笨了,既然凉儿学的是全课,那自然是都擅长的。”
哼!不论哪一样,她都是可以拿到上优的,嗯。。。医术除外。
几人听了脸色微变,虽然看着是在说醉话,但是没有人把这个回答当成是醉话。
官凉儿一向都不会托大,她说的自然是不会有假的。
雪央轻笑出声,幽儿,你的女儿又岂会差。
绿末愣神了半晌没有在追问,有这等变态的师妹,他怕到最后自己都要自卑了。。。
“来来来,再来。”
这一次抽到的是喻坤,喻坤脸色未变,只等着众人的提问。
还不等绿末开口,便听到官凉儿道。
“喻坤师兄回哪里?”
这话问的有些水平,愿意说便仔细些,不愿说也得讲个大楷方可。
喻坤一身红衣,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便真的像是画中的人。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便听他道。
“南灵帝都。”
绿末眼神一紧,南灵帝都?
“原来师弟竟是南灵帝都人。”
他们这里的弟子很少有人会去追其根源,对于彼此的身份背景也很少有人会问,只有他们自己的师傅知晓,就像白锦,除了雪央与官凉儿,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来自哪里。
南灵帝都,非富即贵,看喻坤师兄一身的贵气,便也不像是普通人。
官凉儿没有再深究,知道他来自哪里便好了,其他的不必再问,有缘自会相见。
第三次,抽到签子的是雪央,一时之间众人都愣了,不知该问什么,若问的过分了要是这尊大神生了气就得不偿失了。
过了良久,官凉儿才道。
“师傅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师娘呢?”
师傅与娘亲的事她已知晓许多,这其中的情分她有些不懂,但也明白,可娘亲已经不在人世,早已没了希望,如今,他们都走了,不知师傅又该如何。
雪央与不羁同时一怔,不羁看了眼官凉儿并未说话,只端起酒杯当做什么都未听到一般。
久久不见雪央开口,官凉儿以为雪央真的生气了,便小心翼翼的道。
“师傅若是不想说的话。。。。”
“凉儿可是嫌弃了师傅,不想管师傅了,才想要找个师娘?”
官凉儿连连摆手。
“才不是呢,只是如今连凉儿都走了,师傅孑然一身,凉儿会担心的。”
雪央一笑。
“凉儿,莫不是以为师傅老了,需要有人照顾了?”
“不是不是,师傅年轻着呢,这般风度翩翩的模样,一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既然如此,还要师娘做什么,为师自由惯了,可不能平白无故害了人家姑娘。”
话说到这个份上,官凉儿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说继续抽签。
这一次抽到的是绿末,绿末毫不在意的往石凳上一歪,似乎并没有什么怕说出来的。
这一次,官凉儿倒是安静了,是喻坤问出来的。
“师兄家有父兄姐妹,为何要选择留在药谷,闭不出世?”
本以为会引起绿末的一段伤心往事,谁知人家只是摆摆手。
“俗事的事情费脑筋的很,如今这样岂不是很好,得空了还可以回家转转,不理俗事落得一身轻松,无人管束,自由自在,岂不妙哉?”
药谷虽说选择了留便不能再理俗事,但也没有规定不可出谷,只不过从此便是药谷的人,一切以药谷为尊,也不得干预俗事,其他的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纲常都是可以的,对于无所求之人来说再好不过。
这样的回答天衣无缝,可官凉儿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此时是问不出什么了,还是日后在找机会试探一二。
这一次抽到的又是官凉儿,绿末代替众人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凉儿师妹与白锦师兄是如何认识的?”
官凉儿轻轻一笑,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方才不自知的道出惊人的话语。
“两岁的时候变认识了,那时刚刚失去娘亲,爹爹又整日酗酒不理凉儿,凉儿总做噩梦,有一天,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出尘绝世的少年,说自己是月下仙人,哄着凉儿睡觉,从那日后,每逢夜里,他便时常会来看凉儿,那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因为有他,也变得有滋有味了许多。”
雪央嘴角一抽。
“夜里?他时常夜里去你闺房?”
官凉儿认真的点点头。
“对啊。”
绯红的脸颊显得特别的可爱。
“后来到了药谷便再也没有过了,他说要顾忌我女儿家的名声。”
雪央重重的一哼,还知道顾忌人家名声,顾忌人家名声还夜夜爬人家的床。
官凉儿对情之一事懵懵懂懂并不清楚,是以也并不明白雪央生气是为何,她自小身边便没有母亲,也没有女子,一些大老爷们自然不会教她情爱一事。
不羁看着雪央的脸色,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雪央才是人家的爹呢,随后道。
“那时候也不过才几岁的小姑娘,也不碍事的。”
官凉儿不懂,不代表其他的几人不懂,绿末和喻坤此时无比庆幸他们对官凉儿没有非分之想,否则,白锦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们呢。
不过,白锦下手也够快的啊,从小团子便开始养了,要是将来谁向官凉儿求亲,一句自小抱着睡大的,谁还敢?
白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