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示意辉白接下,笑着吩咐,“你领着他去衙门消了奴籍吧。”
辉白笑眯眯地应了声“是”。
姜妈和霍大年意外之余,感动不已,又要磕头谢恩。
简莹拦住他们,“我不喜欢拿契书约束别人,你们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跟我表忠心。
你们愿意在我这儿做事,我举双手欢迎,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什么时候想走说一声就行。
霍大哥有生意头脑,将来肯定会成为济南府数一数二的大掌柜,到时候我少不得要仰仗一二,就当我提前投资了。”
“承六小姐吉言,小人一定努力。”霍大年拱手,认真地说道。
姜妈也忙忙保证道:“我们既跟了二少夫人,这辈子就不会再离了二少夫人。”
“姜妈,你这是赖上我了啊。”简莹开了句玩笑,引他们母子放松下来,说了几句闲话,便将姜妈和霍大年打发下去,让他们母子两个去姜妈的房里说一说悄悄话。
等那两人出了门,微笑地看向辉白,“四海通借钱还钱的规矩,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跟他们借过钱?”
“小的不是生意人,没有跟四海通打交道的机会。”辉白不紧不慢地答道,“只不过小的有一位熟人在四海通做事,听他说过几句罢了。”
据罗玉柱打探回来的消息,四海通不止对外规矩森严,对内部人员的管束更是几近变态的地步。跟外人透露四海通的消息,是要被当成叛徒处死的。
简莹心知辉白此话不实,可也不愿追根究底,便转了话风道:“现在能说了吧,你看上了哪一个丫头?”
辉白脸上笑意隐去,神色少见地端肃起来,拱手长揖道:“请二少夫人做主,将晓笳许给小的为妻。”
——(未完待续)
☆、第266章 想要什么奖励?
简莹一直以为辉白看中的人是元芳,再不然就是金屏、银屏、云筝三人之中的一个,没想到竟是她最先排除的晓笳,一时间惊讶又不解,“你不是说自己年纪不小了,急着寻摸一房媳妇儿吗?你就不觉得晓笳太小了点儿?”
十二岁的小姑娘,身量还没长开呢,即便他下得去口,她也不忍心做这个主。
辉白神色不自在起来,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二少夫人莫要误会,小的并不是现在就娶,只是想先定下来。
等到她及笄长成了,小的也近弱冠之年,可不是年纪不小了吗?”
“你打算得倒是长远。”简莹被他逗笑了,“晓笳才十二岁,只怕还没开窍呢。你让我现在把她许给你,她敬我是主子,或许会答应。
等她年长几岁,懂得情情爱爱的事儿了,觉得跟你不来电,又后悔了,那不是把你给耽误了?”
辉白满不在乎地笑了一笑,“不妨事,三五年的工夫小的还等得起。”
简莹瞧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对晓笳情根深种的样子,心下愈发好奇,“既然等得起,为什么不等晓笳成年了再来提亲?难道你有什么苦衷,非要现在定亲不成?”
最后一句,已经不自觉地带出了几许冷意。
辉白知道二少夫人对待下人素来宽厚,房里的几个大丫头都被她宠得跟小妹妹一样,他若是说出半句对晓笳轻慢不尊重的话,这门亲事就没指望了。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才慢慢地答道:“夫妻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小的以为。择偶之时不能以貌衡量,也不能一心只想着情爱之事,要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人,才能柴米油盐,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小的打小性子就慢,偏生是个喜欢说笑的。往往一句话还没说完,别人就不耐烦。转了话题或者走了神。等年纪大一些。倒是有人耐心听小的说话了……
小的自诩有几分幽默,可是‘幽默’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捧场。只有晓笳听小的说话会笑。
小的也是因为这样才注意到她的,留心观察几回,发现她外表沉稳安静,内里聪慧灵透。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正是合适自己的良配。
唯恐别人发现她的好处。抢先聘了去,便借着这回的事,寻了二少夫人做主。”
简莹自个儿就是个现实的人,很是赞同他那句“要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人”。对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爱情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偶尔幻想一下就罢了。
现实之中,有几个人整天把情啊爱的挂在嘴上?说白了。不就是选一个合适自己的人,搭伙过日子吗?
可惜的是。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懂得“合适”二字的珍贵。一旦有点儿小钱或者小名气,就忘记自个儿是谁了,总是强求,去贪恋那些不适合自己的东西。折腾一圈,最后一无所有。
如果上辈子有个跟辉白条件差不多的男人,告诉她说她就是那个最合适自己的人,她搞不好就嫁了。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辉白来求娶的也不是她,她给辉白点一百二十个赞都没用。
虽说晓笳不是那种轻飘不切实际的性子,可哪一个女孩儿情窦初开时对爱情没有一点儿幻想呢?让一个才刚十二岁的孩子,去面对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未必能参透的“现实”,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就算晓笳早慧目远,晓得“合适”最好,也未必就会觉得辉白是最合适自己的那个人。
思忖一番,便道:“你的心思我了解了,我帮你探探晓笳的口风吧。”
辉白也知道婚姻大事急不来的,跟简莹道了谢,略一迟疑,又道:“二少夫人,您慢慢跟她说就好,莫要惊吓到她了。”
“好。”简莹笑着应了,打趣道,“这媳妇儿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你先心疼起来了。”
辉白面皮微红,不过到了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好忸怩的,索性把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请二少夫人帮小的多说几句好话,小的感激不尽。
她若实在不愿,您也不要急着帮她寻摸下家,过个三年五载,兴许她会改了主意呢。”
简莹忍俊不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行,我帮你盯着,如果她想嫁人了,我一定让她优先考虑你。”
有她这话,辉白便放心了,扯着袍摆跪下,郑重磕头,“多谢二少夫人,小的若能如愿娶到晓笳,定当一辈子感念二少夫人的恩德。”
“别别别,你这样我有压力。”简莹忙摆了摆手,将他叫起来,“你和晓笳的事儿先搁一搁,咱们聊点儿别的。”
顿了一顿,接着道,“这回的差事你办得不错,叫牛拉犁总要给牛吃草,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励?”
辉白想了想,露齿一笑,“您若想奖励小的,就让晓笳多去茗园跑几趟腿儿吧。”
说完没听到回音,略抬了抬眼皮,撞上简莹审视的目光,忙解释道,“小的没有别的意思,不会私相授受连累她名声的,就是想多见她几回,给她留下些好印象。”
“我尽量吧。”简莹含糊其辞,看了他一眼道,“这个算不得奖励,你再说一个。”
辉白揖礼推辞,“小的不过出了个点子,实在没出什么力,不敢领受二少夫人的赏赐。”
简莹也不再追问,等到姜妈和霍大年说完话,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磕头告辞,赏了霍金蓉两对儿串珠的头花,霍金文一套文房,便叫辉白领着他们出去。
霍大年出府操持开作坊的事儿,霍金文去前院周沅的书房伴读,霍金蓉则依旧回梨花苑去。
八月初八这一天,参加秋试的学子们进入考场,在那小小号房里笔伐征战。一连三场考下来,便到了中秋佳节。心里有底的或者不在乎结果的,借着节日的气氛大肆放松,那些心里没底、看重结果的则食不甘味,惴惴难安。
济安王从小得到老太妃的悉心教导,算得上文武双全。儿子肚子里有几点墨水,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周沅考中秀才纯属运气,参加秋试也是垫底的货。未免名次太低丢人现眼,便拘着没让参考。
周润的病情时好时坏,方氏顾着小的,便顾不得大的了,也未曾对此提出异议。
过完中秋没几日,就是简兰出嫁的日子。
按照济南府这边的风俗,孕妇与新娘也是不宜相见的。简莹原本就懒得去见,是以简兰成亲这一日,便差金屏送了两对喜盒过去,自个儿只管窝在家里吃吃睡睡。
原当简兰和苗少爷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再不会生出什么波折了,谁知花轿抬到半道上,又原路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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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肚尽烤?
虽说泰山距离济南府城不算远,可要是抬着轿子慢慢晃悠,也要走上差不多一天。
为了能够妥妥地娶到美娇娘,一向懒惰粘床的苗少爷四更天起来收拾打扮,城门一开就带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赶往济南府城。
车马疾走,赶在午时之前抵达,于城门外五里处撇下马车,抬起轿子,拉开仪仗,一路吹吹打打地进了城。到简家过了“堵门”关,吃过合欢蛋,拜别泰山岳母,将简兰迎上花轿。
再一路吹吹打打地出了城,做足了体面,才将轿子架在马车上,收了唢呐锣鼓,准备快马加鞭赶回泰山。谁知车马还没动,就被人当头拦住了。
拦路的人姓杜名晋考,操着一口陕北口音,一口咬定轿子里的新娘是本该是他的娘子。
苗少爷起初只当是遇上碰瓷的了,吩咐随从将人拉开。谁知那杜晋考名字斯文,却生得一膀子的力气,七八个人都压不住他。挣脱了随从,便拿出一纸婚书来。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杜晋考和简兰的名字,定亲日期在去年年初。
简兰心里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嘴上却是万万不能认的。不管苗少爷怎么问,都说不认识姓杜的,想必只是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怎的误会了。
那杜晋考对她的出身来历一清二楚,用这种话哪里能糊弄过去?看着行事鲁莽,偏生又是个极有脑子的,不管怎么哄怎么劝,就是不肯离了众人的眼。
依着苗少爷的心思,把那一纸婚书抢过来撕掉了事。然陪他一道前来迎亲的是泰远侯府的二少爷齐鹏远,这位二少跟齐进一样的耿介脾气。只觉自家表弟被简家给骗婚了。
当下就朝前来送亲的简康泉甩了脸子,叫他将新娘抬回简府,强拉着依依不舍的苗少爷径直回了泰山。
简兰强撑着回到简府,见到简四太太喊了一声“母亲”,就“晕”过去了。
一方面是因为心中羞愤不愿见人,一方面是打着主意装可怜扮委屈,让简家的人瞧一瞧简莹是如何将脏水泼到她头上的。
家丑不可外扬。留在简家喝喜酒的宾客们都极有眼色。各自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去。
简四太太气疯了,嗓音尖利得能穿透房顶,“……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厚颜无耻。跟男人勾三搭四,女德沦丧,惹出这等肮脏的糟烂事儿来,倒让我那可怜的小六儿替她背黑锅。
把那野种叫回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出了这样的事,简家人人面上无光。连对简莹心存几分赞赏的简二老爷也动了怒,“既已同旁人订下婚约,就该同我们说。若我们早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在跟泰远侯府定亲之前就悄悄处置了。何至于被人拿着婚书拦截花轿?
我们简家的里子面子都叫她给丢光了,当真可恶。
四弟妹你稍安勿躁,我必要那丫头给小六儿一个交代不可。”
说着便扬声喊人。
“老爷。使不得。”简二太太忙拦住他,“今日多少双眼睛看着花轿被泰远侯府遣回来的。那姓杜的也在简家门外木头桩子一样立着,死活不走,也不肯进府。
只怕消息已经满济南府传开了,这个当口,咱们放着那姓杜的不理,却请了已经出嫁的女儿回来,岂不让人生疑?
再说这里头保不齐有什么隐情,万一错怪了她,反倒得不偿失。她若是个有心的,必然会使人来说明缘由。她若无心,我们再兴师问罪也不迟。”
“能有什么隐情?”简四太太尖声叫嚷,“分明那小贱货嫌贫爱富,傍上济安王府这根高枝儿就忙不迭地丢了以前的相好……”
“住口。”简二老爷刚才也是一时气昏了头,被简二太太一劝头脑冷静下来,听简四太太嘴里不住地往外冒粗话,忍不住出声喝止,“她再不好,名义上也是我简家嫡出的女儿,你这般骂法儿,打的还是我简家的脸。”
简四太太自觉占住了理儿,张嘴就要反驳,却被简二太太眼疾手快地按住,“四弟妹,你安生些吧。事情都出了,光骂人有什么用?
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子把这事儿妥善解决了,难不成你想让小六儿一辈子待在娘家?”
想到女儿,简四太太心如刀割,一口气堵在胸口,再说不出话来,只一劲儿地掉眼泪。
她老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