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定定地望着他,想劝说几句,终究没能开口。
说实话,她对济安王没有一丝好感。虽然他杀害秦氏的行为源于误会,可若他能够多相信自己的妻子一些,再认真仔细地调查一番,又怎会产生误会呢?
而且她总有一种感觉,济安王杀害秦氏的时候,未必没有意识到秦氏是被老太妃构陷的。
她并不想劝周漱放过济安王,她只是怕周漱惩罚济安王的同时,也会将自己陷入痛苦之中。血浓于水,父子之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沉默半晌,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漱抿了抿唇,语调倏忽淡了,“我还没想好。”
其实他心中已有大致的方向,这些年济安王明着暗着活动,到处结交拉拢,他早就觉出济安王有所图谋了,只是一直猜不透济安王图谋的是什么。
如今他能猜出来了,济安王极有可能是在谋划着为老太妃的娘家平反,这想必也是老太妃至死不渝的心愿。
人死不能复生,可死了并不代表能够逃脱惩罚,他必要叫她心愿落空,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不能完成母亲的遗愿,他的王爷爹定然也会十分难受吧?
简莹感觉他没有说实话,却没有追根究底意思。眯着眸子凝视了他半晌,转而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周漱神色缓和下来,在她头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拥着她喃喃地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孩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来做吧。”
——(未完待续)
☆、第243章 四少爷出事了!
简二太太的寿宴一过,简家便开祠祭祖,将“简兰”正式记在简四太太名下,紧跟着与泰远侯府定下了婚期。
依着泰远侯夫人的意思,两人既已有了夫妻之实,一切都当从简从快,以防闹出未婚先孕的丑闻。简四太太却生怕委屈了女儿,执意大操大办,三书六礼,力求齐全。
泰远侯夫人只当她这般劳心费力是不想落下一个亏待庶女的名声,虽然心有不悦,可能够理解。况且简家重视这桩婚事,也是对泰远侯府的尊重。
两下商量折中一下,便将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八。
简四太太还嫌这样不够,一面尽心竭力操持婚事,一面抓住一切空闲和机会参加大宴小宴,每次都将简兰打扮得花团锦簇,带在身边,逢人便说这是记在她名下的女儿,对她来说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在她的大肆宣扬下,不出一月的工夫,整个济南府有头脸的人家都知道简四老爷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跟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更纷纷称赞将庶女视如己出的简四太太贤良大度。
因为简兰的言行举止端方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庶女,加之简四太太对她那份亲近不似作假,也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莫不是简四太太当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因为某些不得已的情由流落在外,又因为某些不得已的情由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认回来,只得想出这样迂回曲折的法子?
被人开玩笑地问起几回,简四太太也颇为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干脆以双胞胎的身份将小六儿接回简家了。记名嫡女不过名声上好听一些,归根结底还是甩不掉庶女的帽子。
再有人问,就有意含糊其辞,于是双生姐妹一说愈演愈烈,连方氏都忍不住好奇,当面问了简莹一回。
关于这对姐妹的猜测虽多,真正接近真相的却只有一个。这个人便是茗眉。
简二太太寿宴那天。她随孟馨娘一道去了简家,翠屏嚷嚷简莹出事的时候,她也跟着进了栖霞小筑。虽然很快就被赶了出去,可屋子里的对话,还是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的。
那天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凑巧,若说孟馨娘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却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事后简二太太单独邀了她和方夫人一起喝茶,将事情的缘由细细解释了。并委婉地拜托她们保密,使得她先入为主地相信了而已。
茗眉就不一样了,没有人特地跟一个姨娘解释什么,越是解不开的疑问就越想解开。又因为自请做妾一事。对简莹心怀恨意,巴不得能抓住简莹什么把柄,处处留心。时时琢磨,真就让她嗅出些味道来了。
某天将孟馨娘伺候舒坦了。便借口伺候她的人不得力,将素屏要了过去。
素屏被赶到飞蓬院之后,顶着大丫头的名头,拿着大丫头的月钱,却没实差。整日无所事事,又时时被人拿了叛徒的眼神看待,日子过得极其煎熬。
冷不丁得了重用,对茗眉感激不已。茗眉跟她打听采蓝院的事情,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有了素屏的证词,茗眉的底气愈发足了,暗暗找寻揭发真相的机会,打算一举击溃简莹。
七月十四这一天,是周漱的生辰,萧铮特地从泰山赶回来替他庆生。
简莹肚子渐渐大了,愈发惫懒不爱动弹,也不愿打扰男人们喝酒,便吩咐小厨房整治一桌精致的菜肴送到茗园去,自己窝在软椅上翻看着一本当下比较出名的山水游记,权当胎教。
姜妈端了一盘削好的水果进来,“二少夫人,您吃果子,庄子上刚刚送来的,新鲜着呐。”
“好。”简莹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姜妈目光往她脸上瞄了瞄,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简莹半晌从书中回了神,发现她还站在旁边,便问道:“姜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倒是没什么事儿。”姜妈眼神躲闪着,“就是想问问您热不热,要不要我帮您煮些去燥热的汤水来?”
简莹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将书合上,抬眼看着她,“姜妈,你有话就说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兜圈子的。”
姜妈表情不自在起来,有些支吾地道:“那个……七夕去简府送巧果子的时候,四太太留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听四太太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一家子给六……兰姑娘做陪房……”
“那你就去吧。”简莹干脆地道。
姜妈见她毫无挽留之意,心下不免失落,“我说要回来问问您的意思,刚才四太太又差人捎话,叫我今天抽空过去一趟。我这儿忙着,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简莹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微微挑眉,“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姜妈少见地扭捏起来,“只是我在二少夫人身边伺候惯了,怕是伺候不好兰姑娘。
人老了就容易恋旧,我在济南府城已经住了将近二十年,认识的人也都在这边儿,乍然换了地方……”
简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妈,你直接说你想跟着我不完了,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姜妈老脸一红,“我这不是不好开口吗?”
简莹觉得这老太太实在可爱,又笑了一阵才收声止住,正起神色看着她,“姜妈,你真的想好了?你跟了我,就不怕四太太猜忌你,背后给你和你的家人穿小鞋?”
“我是打楚家跟出来的老人儿,我想四太太还不至于因这事儿跟我翻脸吧?”姜妈这话说得很不自信。
简莹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稍作沉吟,又问道:“你儿子一直替四太太打量陪嫁的铺子对吧?那铺子,四太太是不是给了小六儿?”
“是。”姜妈点头道,一时闹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眼带疑惑地望着她。
“你孙子是九弟的伴读,孙女儿在简府针线房里当差,那你儿媳呢?”简莹蹙了一下眉头,“怎么一次都没听你提起过?”
提到儿媳,姜妈脸上闪过一抹怒色,正要开口说话,彩屏就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二少夫人,不好了,四少爷……四少爷出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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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怎会有如此怪异的药方?
简莹赶到菁莪院的时候,孟馨娘和白侧妃等人都已经来到了。
周漱也在场,他是陪着高太医一道过来的,因为饮了酒,怕酒气冲到孩子,影响诊断结果,便留在外间候命。
简莹跟众人见了礼,便跟周漱悄声打听,“小四出什么事儿了?”
周漱与她耳语道,“方才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孩子面色发青,四肢抽搐,症状颇为诡异。”
简莹心下吃了一惊,用口型无声地问道:“中毒?”
周漱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敢断言,等高太医出来就清楚了。”
济安王许多时日不曾踏足蒹葭院,齐庶妃的心气儿正不顺,见两人贴在一起窃窃私语,感觉十分扎眼,忍不住出言相讥,“四少爷生死未卜,我们这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呢。
有些人倒好,跑到这儿耳鬓厮磨,显摆起夫妻恩爱来了。”
在场的夫妻只有一对儿,哪个听不出她说的是谁?
周漱沉了脸色,原本他是不屑于跟一个妾室一般见识的,若只说他一人也就罢了,可连简莹一道攀扯上,就容不得他不管了。
冷眼斜睨过去,“耳鬓厮磨也好,显摆恩爱也好,全凭我们夫妻高兴,碍着旁人什么事儿了?莫不是上了年纪头昏眼花,连拈酸吃醋都能找错对象?”
被小辈当众嘲讽,齐庶妃脸皮再厚也挂不住,当即恼羞成怒,“谁拈酸吃醋了?我只是看不过眼,替四少爷……”
“没人让你看。”周漱不客气地截断她的话茬,“本少爷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来管。若不想自找难堪,最好把你的阴阳怪气收起来。”
说完撇开气得满面通红的齐庶妃,径直转向简莹,“娘子,日后若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挤兑你,只管告诉我。
我虽不成器,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简莹明白他是怕她身怀有孕。遭到有心之人的算计。故而借题发挥,敲山震虎,心里泛起丝丝暖意。面上却做出尴尬的样子。嗔怪地道:“二少爷可是喝醉了,怎的胡言乱语起来了?”
“二少夫人一向待人和善,别人自然也会待她和善,二少爷大可不必担心。”文庶妃微笑地接起话茬。
白侧妃也跟着附和了两句。闲话几句,便将这一茬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孟馨娘看着简莹从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颇有些羡慕。把同样的事情往周瀚身上想了一想,心里便跟吃了黄连一样,苦涩难言。
这阵子有茗眉从中牵线搭桥,夫妻两个倒不像过去那样剑拔弩张了。一家四口偶尔还能坐在一起来吃顿饭,不过距离夫妻和睦还差得远。
她给茗眉的半年之期就快到了,也不知道那贱妾想出法子来了没有。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再敦促一二。
这会儿工夫,高太医已经为周润仔仔细细地诊视过了。施针解除了抽搐症状,神色依然十分严峻。
“高太医,润儿得了什么病?”方氏急切地追问。
“是啊,高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济安王神色之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好端端的,这孩子怎会病得如此厉害?”
高太医朝两人拱了拱手,“回王爷、王妃,据在下诊断,小少爷这是胎毒之症。”
“胎毒?”方氏大吃一惊,“怎么会呢?有孕期间,我方方面面都十分注意,不曾吃过什么不当吃的东西,也不曾做过什么于怀胎不利的事情,况且事先没有丝毫征兆……”
“王妃莫急,听在下慢慢给您解释。”高太医安抚住方氏,又慢条斯理地说道,“胎毒发作有早晚之分,有的乍一出生就征兆,有的长到两岁才会出现症状。
母体饮食不当,着凉受风,睡眠不足,身有隐疾,情思郁结,摄入有毒之物,居住的环境,经历的事情等等,都有可能引发新生儿罹患胎毒,与胎儿本身的体质也有莫大的关联。
谁也无法断言到底是这其中的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原因,况且症状已发,追究亦是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为小少爷清除胎毒。”
济安王深以为然,“对对对,不过这胎毒要如何清除?孩子这样小,怕是喝不下汤药吧?”
“王爷所言甚是,婴儿脾胃虚弱,经不起汤药倾轧。在下这里倒有一外敷的方子,每日一贴,敷于脐下,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将胎毒清除干净,不过……”
“不过什么?”方氏赶忙追问。
高太医面露犹豫之色,扫了济安王和方氏一眼,“不过此方有些特殊,需以无根之水调和,并滴入父母双亲的鲜血作为药引才行,只怕要冒犯王爷和王妃了……”
“还要用鲜血做药引?”济安王狐疑地打量高太医,“怎会有如此怪异的药方?”
方氏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与立在旁边的张妈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高太医又一拱手,“这是古籍医书上的药方,听来虽有些巫蛊之嫌,可也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