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指了指一旁,一直竖直往上延伸到房梁的药柜,“蓝公子,我药王家的药材,供你解毒时随意使用。”
蓝星辰拱手称谢,忽地捂着胸口起来,纪敏见得他嘴角有血流出来,“星辰你怎么样了?”
蓝星辰细眼扫过来,嘴角一钩对纪敏道,“我没事。”
“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纪敏对他喊道。
药王这□□,叫做辣味,果然没错。一股辛辣,从嗓子里缓缓流出,蓝星辰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阿魅和阿常也等不住了,扭开药王人的手,冲上前去,一把扶起蓝星辰来,“当家的,你怎样?”
纪敏也跟着跑来他身边,“星辰,你别吓我。”
见他捂着胸口,被阿常和阿魅扶着,走到案台前,提起笔来。可纪敏见着他手在发抖,忙接过来道,“你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药…方。”听他虚弱道。
“好,你说,我写。”
“牛黄二钱,冰片二钱,蟾蜍胆五钱…”又见他咳嗽起来。
“当家的,可还好?”阿魅问道。
蓝星辰摆了摆手,看了看药王的脸色,又看了看身后的药柜,对阿魅道,“一会儿,帮我抓药。”
“明白。”阿魅答道。
纪敏也看去药王那边,竟是仍在闭目养神,蓝星辰准备的□□,怎么却一点用也没有似的。
韩灵犀看着药王的脸色,也甚是紧张,“阿爹,怎么样了?是什么毒?”
药王面色仍然无恙,闭目不理他人。
韩灵犀上去,拉了拉药王的衣袖,“阿爹?”
一旁的桂枝,过来道,“小姐,老爷该正在思虑,你当心些身子。”
“啊!”韩灵犀忽地眉头一皱,捂着肚子似是十分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桂枝问道。
“肚子疼。”韩灵犀扶着一旁的座椅缓缓坐下来。
“肚子疼?”桂枝忙道,“会不会是要生了?”
“不是,我要等阿爹战胜。”韩灵犀一手紧紧抓着桌边,咬着牙道。
桂枝道,“小姐,老爷定是要赢的,我先扶你进去休息?”
韩灵犀摆了摆手,“说了没事,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
桂枝听着不敢再答话。
蓝星辰这时,已经满头的大汗。纪敏边写着药方,心里边打着鼓。阿魅在一旁等得着急。
药方写完,蓝星辰靠回了椅背上,纪敏见他唇色铁青,摸上了他的手,也是冰凉。环手抱住他的身子,“星辰,你别吓我。”
蓝星辰强打着笑容,“无妨。”
阿魅拿着药方,去到那药柜旁边,开始配起药来。
对面的药王,嘴角竟是流露出微笑,却仍是闭目不语。
“你给他的是什么毒,为何他的样子,似是一点也不难受?”纪敏问道。
“幻药。”蓝星辰道。
“什么?”纪敏着急,“不是战毒么?”
“咳咳,”蓝星辰一口毒血又咳了出来,“医人,还需医心。”
纪敏帮他顺着后背,紧紧拽住他的手,“你别说话了。”
阿魅配好了药材,看着蓝星辰对他点了点头,便用着药壶熬起药来。
药王身边的韩灵犀,似是十分难受,面色已然苍白,额上也有细汗。
桂枝试探着问道,“小姐,你脸色难看得很,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不用!”韩灵犀咬着牙,看来蓝星辰这边,“我要看着他难受,我才舒服!”
话音未落,听得桂枝惊讶的声音,“啊!”
“你一惊一乍做什么?”韩灵犀斥道。
“小…小姐,你流血了!”
韩灵犀终是看了下自己的裙角,却是浓浓的一道血流,缠着脚踝,落在了地上。忽地觉得腹中绞痛,一把靠在椅背上,撑着腰肢隐忍着对桂枝道,“呃—我要生了!扶…扶我进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桂枝对一旁站着的药王府的下人们喊道,“快把小姐扶进去。”
一干人等,将韩灵犀掺服着进了后堂去,便不知了情况。纪敏看了看倒在自己怀中的蓝星辰,见得阿魅端着药汁上来。
“星辰,你确定了么?”纪敏问他道。
蓝星辰点头,“至少,可以缓一阵子。”
“什么?”纪敏紧张,“这不是解药么?”
蓝星辰却笑了笑,“缓兵之计,等会儿,我再解毒。”
“那…那也快喝了吧!”纪敏端着药,送来他嘴边,见他喝下,“怎么样了?”
蓝星辰拍了拍纪敏的手背,“一会儿就好了。”说着,看向那边的药王。
“星辰,你方才说这药只是缓兵之计,那如今解药怎么配?”
“不知道。”
“不知道?”纪敏着急。
药王那边,却缓缓挣了眼,一旁的小二,凑来药王面前问道,“老爷,你怎么样了?”说着递来纸笔,“要不要写药方?”
药王不语,只是摆了摆手,让小二将纸笔收了起来。
见他缓缓走来蓝星辰面前,“蓝公子的药,却是好药。是我输了。”
蓝星辰捂着胸口,却要站起身来,纪敏扶着他,听他对药王道,“前辈过奖了。”
桂枝忽地从后堂跑了进来,对药王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小姐难产,流了好多血!”
“什么?”药王这唯一的闺女,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苦难,“我去看看。”说着便跟着桂枝,进了后堂去,留得满屋子中人的唏嘘。
蓝星辰对纪敏道,“我们也去看看。”
“可是星辰,你身子还好么?”
“暂时无碍。”
还没进得韩灵犀的屋子,便听得后院中,她大声的叫喊声。纪敏心惊,这生孩子的痛,自己是受过的,可韩灵犀如今这叫喊声音,实在不似寻常。
跟着药王进来了屋子,屋子里面一股血腥的气味,韩灵犀正在床上拼命挣扎着,身下大片大片的血迹,喊叫声听得近了,愈发的惊心动魄起来。
“产婆,快给我把他拿出去!”韩灵犀冲着床脚那头的女人喊道。
“不…不行啊少夫人,你这胎位,是横着的。”
“啊!给我接生啊!”韩灵犀没管她的话,又喊道。
药王忙坐去床边,拿起女儿的手,把起脉来。神色紧张着,摇了摇头,看着蓝星辰道,“气弱血虚,怕是…”
“阿爹…”韩灵犀叫喊道,“阿爹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我肚子里是你的外孙啊!”
“你…”药王站起神来,声音里颇有些颤抖,“我…也无法了…“
“啊!”韩灵犀叫喊道,“我不信,不信我韩灵犀就死在他冯查久手上。”
正说着,对面医舍中的冯查久,不知何时,窜来了屋内,一把跪来了床前,“灵犀,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和那绿衣姑娘,只是逢场作戏,你何必这么动气?”说着擦了擦泪水,“你只管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冯查久!”韩灵犀喊道,“我…我生不出来啊!疼啊!”
蓝星辰对药王道,“可否让我看看她的脉相?”
药王点头。
纪敏扶着他坐去床边,见他伸手掐着韩灵犀的脉相。
韩灵犀在床上,缓缓挪着腰肢,却是怎么动怎么难受。
半晌,蓝星辰站起身来,问产婆道,“你可会顺胎位?”
产婆早已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连忙点了点头。
蓝星辰对药王道,“我要开一剂顺产汤。”
药王忙吩咐着下人们送来了纸笔,药方开好,便又吩咐着去煎了药汤来。
韩灵犀面色惨白,叫喊得苦痛,纪敏劝道,“韩姑娘,你别叫了,留着力气,一会儿好生。我那时,产婆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药汤端了上来,桂枝灌着挣扎着的韩灵犀喝了下去。蓝星辰又指导着产婆,顺起胎位来。
产婆已是忙得满头大汗,韩灵犀的气色却红润了些,似是看到了些希望。
“可以了可以了,少夫人,我们再试试?”
纪敏将手帕叠好,送到韩灵犀嘴里,“咬着用力。”
韩灵犀看着纪敏,点了点头,一股力气使了下来。
“快了快了。”产婆道,“看到头皮了。”
纪敏搀扶着韩灵犀坐了起来,“半坐着好生,韩姑娘,再来。”
顺产汤药下,韩灵犀身上的气力回了来,腹中也有了宫缩,一道道力气使下去,不过一会儿,孩子的头便出了来。
产婆在床脚笑逐颜开,“好好,等一会儿疼,再来一次。”
韩灵犀力气所剩无几,闭着眼睛,靠在纪敏肩上,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疼痛,孩子终是落了地。只管的腹中和身下的疼痛消失了,韩灵犀双目一闭,昏睡了过去。
药王忙上前来把着自家女儿的脉相,冯查久也凑了过来,“灵犀,你还好么?”
孩子哇哇的哭了出来,让人放了几分心。
“失血过多,不过性命无碍。”药王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此次,还要多谢蓝公子的顺产汤。”
蓝星辰拱手,“不必,救人…”话未完,纪敏便见他,生生地倒了下去。
第73章 华素草(大结局)
“星辰; ”见蓝星辰缓缓睁开眼来,纪敏喊着他道,“你醒了?”
蓝星辰咳嗽了两声; 环顾了四周的环境; 问纪敏道,“我们回来医舍了?”
“嗯; 你放心,你的毒; 药王已经给解了。”
“他可有说什么?”
“他说; 等你醒后; 再来探望。”
蓝星辰咳嗽着两声,被纪敏扶着坐起身来,“倒也不必。”
“你可吓死我了!”纪敏埋怨道。
“是冒险了些; 让你担心了。”
“你可好些了?那时在韩灵犀房里,面色铁青的就倒了。”
“好了。”蓝星辰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来。
纪敏忙来扶他; 坐来桌前,摸索着他的手,“还是凉的。”
“让阿魅沏壶热茶来就好了。”
“嗯; ”纪敏正要起身去找阿魅来,却被他一把拉回来怀里,一个轻吻扣在唇上,“我们一块儿出去。”
二人出了客堂; 阿魅本正在浇着后院里的药草,见着蓝星辰出来,忙过来迎道,“当家的,你好了?”
蓝星辰摆了摆手,“无事了。”
坐来客堂里,蓝星辰吩咐着阿魅开了大门。
纪敏问他,“你方才好些,今日还要看病么?”
“身子有些乏,可精神好得很。”
阿魅去了后堂倒热茶,半晌端了上来,纪敏帮他沏上,“我让阿常做了热粥,等你醒来,去给你端来。”
纪敏方才要进去,却见得医舍门口,杨九君带着他一行镖师从药王药铺过了来,拱手对蓝星辰招呼,“蓝公子醒了,可还好么?”
蓝星辰忙起身去迎,扶着杨九君起来,“已经无碍了。”说着对他身后一行镖师兄弟道,“你们的毒,解了么?”
杨九君道,“药王已经给了我们解药了,此次,又是多谢了蓝公子。”
“别这么说,你们中毒,也全因为我的缘故。如若害你们出了事情,我真不知如何和风姑娘交代了。”
“蓝公子无需和我客气。对了,我这番便要回霍阳城了,善柔该是等久了,特地再来跟你道句别。”
蓝星辰道,“少镖头,那便一路平安。”
纪敏也跟着上来,与杨九君作礼道,“少镖头,一路平安。”
见得众人出了门口,接踵而来的是竟是韩木子,“蓝公子,看起来气色好些了。”
“药王前辈!”蓝星辰恭敬道,“怎么亲自过来了?”
药王手上拿着一个药盒,递来给蓝星辰道, “这是我久藏的天山雪莲,特地送来给你调理。”
“前辈客气了。”蓝星辰接下雪莲来,放到一旁的桌上。
又听得药王道,“昨日那瓶辣味,其中一味草药,是西域独有的景上红,只生长在沙漠之中,我本想用这位草药为难为难你,不想蓝公子以德报怨。雪莲清热解毒,望能帮你恢复元气。”
蓝星辰连连道,“前辈客气,星辰只是不想再结怨。”
韩木子笑道,“昨日你那瓶药,确让我豁然。不知用的是哪一味草药?”
蓝星辰道,“这草药,韩姑娘也知道。那时在黄花镇遇到她,她也是去找那土罗罗。”
“原来是一味幻药,”韩木子叹了一口气,“蹉跎了许多年,只为名利,却不莫早年学医时候的执着,能让我觉得高兴和满足。灵犀她的娘亲,也是我的师妹,那时和我一样,我们二人在师门修习,后来一道游医,结为连理。可灵犀出生那日,我出了趟诊,谁知师妹她难产,独自在屋子里,用药保住了灵犀,她自己却抛下我们父女二人,先去了。师妹死后,我心如死灰,医药变成了盈利的工具,将灵犀抚养长大,让她能过上好日子,是我继续活着的信念。昨日喝了你的药水。我于梦中,回到那些在师门的日子,原来那才是我生命中,活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