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门房紧追上去唤了声,“刚有个姑娘在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说是寻您的。”
段晋辰收住脚步,“认得是哪家姑娘吗?”海棠来过几次国公府,若是她来,门房不可能不请她进去的。
门房摇摇头:“奴才不认识,她留了个口信,只说海棠姑娘被孙知府带走了。”
“什么?”段晋辰转身就要走。
“站住。”威严的声音响起,段老国公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你要去哪里?”
段晋辰神色有些难掩焦急,“父亲,我急着出去,有事待我回来再商议。”
上次段晋辰刚到府门口,段蝶诗说了几句就急吼吼的走了,今天又是如此,段老国公一身圆领衣袍,神色不苟言笑间多了几分严肃,“是那位海棠姑娘出事了?”
段晋辰显然没想到自己父亲会知道海棠,他也不否认:“正是,听说被孙志带走了。”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
“站住。”段老国公再次拦住了段晋辰,他自小看着这儿子长大,平日里虽是风流了些,但还没见他对哪个姑娘上心到这地步,“你就不要去了。三寿,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趟知府衙门,就说我得了些新鲜的羊肉,请他过来一聚,让他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
三寿国公府的老管事,一直跟在段老国公身边,他去孙知府必是会来的,可饶是如此,段晋辰还是不放心,还是打算自己也去走一遭。
段老国公看出了段晋辰的心思,喜怒不辩的唤了声,“平治,交给三寿吧,你随我走走。”
三寿领命而去,段晋辰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父亲身后,两人沿着国公府的小河一路里走去。
许久后段老国公才开口道:“你若是稀罕那海棠姑娘的,改日让你母亲寻个好日子,上门提一提。”
段晋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老国公目光如炬,在他自己也是刚意识到对海棠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时,自己父亲就察觉了。
随后他摇摇头:“父亲有所不知,海棠虽只会小户人家的姑娘,却骄傲,倔强,势必不肯为人做妾的。”
段老国公哼一声:“怎得,她一个和离过的妇人,做你小妾还委屈了不成?若不是蝶诗说你待海棠真心实意,就是这妾,我也不见得会同意。”
段晋辰不得不承认,和其他高门大户相比,老国公确实已经很好了,不看重门第,不强调女子身家,但他虽然没亲口问过海棠的意思,可平日里接触着,他能感觉到海棠对妾室的厌恶。
“平治。”段老国公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池塘,语气也渐渐落寞了起来,“你若是寻常男子,倒也不拘你这般多。可你自己也知道,你不是,想想你母亲为你受的苦,想想她对你的期盼。”
话点到为止,段晋辰却是再也没了兴致,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薄冰,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那层冰,好不容易遇到了海棠这样的温暖,想要渐渐融化,这才发现,他连融化的资格也没有,因为他背负的太多了。
正文 【87】亲吻
盛睿泽到了知府衙门门口,守门的那两个捕快正要拦着他,可一看那面如沉水的阎罗模样,谁还敢拦?
其中一个捕快低声嘀咕道,“这活阎罗,不说话的时候就吓死了,这样沉着脸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知府被三寿请去国公府,其他捕快们看到大步而来的盛睿泽,都很有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地当做没看见。
盛睿泽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就进去到了知府的牢狱,一间间牢房找过去,然后在最后一间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过去的海棠。
而守在海棠牢房外面的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黑脸狱卒。
那黑脸狱卒本来看到海棠还震惊了一下,怎么小国公在外面的女人又进了?
黑脸狱卒留了个心眼,虽然孙知府要他好好照顾海棠,这照顾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他表面上虽是应承了孙知府,但一转头到底没怎么为难海棠,甚至还拿了些干净的稻草丢到牢房里。
看到盛睿泽,黑脸狱卒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跳了下,再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海棠,牢狱光线暗,虽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看惯世态的黑脸狱卒却可以判定,那脸上绝无生气愤怒。
想着上次是盛睿泽来把人领走的,那黑脸狱卒心里有了计较,自言自语道:“怎得瘾头犯了,去让老李打几角酒过来,解解馋。”然后就径直往外走去了,好像完全没看见盛睿泽这个人一样。
盛睿泽走到牢房门掌心内力一震,锁就开了,他打开牢门大步走进去,看到海棠蜷缩在地上昏迷着,虽是寒冬季节,可她额头上的几缕头发被汗浸了贴在额头上,一张小脸血色尽失。
盛睿泽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然后,一下子窜上天灵盖,脸上一片森冷怒意,鹰隼般的眸子里泛着幽幽冷光,这些在触及到海棠那双红肿不堪的双手时如被一盘冷水浇的彻底,全数都变成了疼惜。
他在海棠身边缓缓半跪下来,手轻轻捧起海棠的手,那双如削葱根的手已没了往日的白皙,看得盛睿泽的心跟着难受,这次不仅是胸闷气短,更是心如被针刺般疼痛难忍。
上次李大夫问的问题他终于找到了答案,是什么时候会胸闷气短,是每次看到海棠和其他男子,特别是段晋辰温婉而笑的时候,是看到海棠就偏偏和自己说话粗声粗气,非要惹自己生气。
他是经过修罗场洗礼的活阎罗,一路坚韧长大,早就喜怒不形于色,可偏偏海棠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尴尬,愤怒,心疼,甚至以后还会让体会到什么是嫉妒。
他捧着她的手,慢慢靠近,温热的呼气喷在她的指尖,在他意识过来时,自己的唇已经贴了过去,那些红肿的手指,他带着点冰凉的唇在她的手指间如羽毛般轻轻摩挲着,仿佛这样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的疼惜。
手指忽然动了动,清醒过来的盛睿泽如被针蛰一样,骤然松开手后退一步。
本就缓缓转醒的海棠,疼痛难忍的手被忽然甩在地上,痛得她嘤咛一声。
盛睿泽刚迈出的脚步就被自己生生阻止了,手紧紧握着拳头背在身后,克制着略有些颤抖的声音:“醒了?”
海棠幽幽睁开眼睛,待看清楚面前的人时,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可手指刚一动,就痛得她几乎要再次晕过去,她仰着头,努力的牵扯起一个笑容:“盛大人,这下我还真的不能向你行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讲究这个?盛睿泽只觉被她气得不行,
盛睿泽往前一步,从衣襟里面拿出一个药膏,问道:“能自己擦药膏吗??”
海棠要被他气吐血了,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这样我能自己擦吗?
盛睿泽很满意这个眼神的含义,对,这可是你要我帮你擦的,不是我要擦的。
他忍着心里的窃喜,半蹲下来,一点一点的在海棠手指上涂抹药膏,可他越继续往下涂,心里越是恼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那孙知府的手指头也砍他几段。
“到底怎么回事?”盛睿泽手里的动作不停,听着海棠将今日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皱眉道,“这么明显的栽赃诬陷,这手段也太低劣了。”
这盛大人查也没查,就一口认定是栽赃诬陷,海棠不知道应该是感谢他的信任,还是惊叹于他的明察秋毫。
小国公没有来,却没想到盛睿泽来了,不管怎么样,他总归也不会害自己,海棠低声道:“盛大人,我如今身陷囹圄,母亲又不是能主事的,还请盛大人帮忙调查一番。”说完她就静静的等着盛睿泽的回答,卫禁军是皇上独有的组织,只为皇上办事,她这样说,不过的只是赌份运气而已。
其实不用海棠开口,在刚进来那一瞬间,盛睿泽已经决定要彻查此事,就算不能把背后的人怎么样,至少也要敲山震虎,让他们不敢如此过分。
他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无奈道:“罢了,看在平治的份上,总不能坐视不理。”
海棠谢过后心里在想,看来蝶诗说的不错,盛睿泽对段晋辰还真是有不一样的心思。
盛睿泽又细细问了番酱料的事,这才起身走出了牢房门。
拐个弯就看到了一直守在那里的黑脸狱卒,盛睿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虽然贪财,不过也算是个有眼力的人,他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盛睿泽急着要去查这件事,也不多说什么就走了。
那黑脸狱卒煞是配合,咬了咬那锭银子,又一次自言自语道:“谁掉的这锭银子?管他呢,我看见就是我的了。”心里却在想,怎么这位卫禁军指挥使大人对小国公外面的女人这般好。
算了算了,贵人们的世界他也不懂,有银子拿就好,收起不该自己操心的心思,拿了床薄的被褥送到了海棠牢房里。
正文 【88】中毒而死
这被子虽然很薄,但在这深冬天气里总好过没有,海棠倒是带了几分诧异,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狱卒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好,满身铜臭味。
那黑脸狱卒显然也看出了海棠的心思,有些讪讪道:“得了贵人的吩咐,您安心候着。”
贵人?小国公人没过来,倒是先吩咐过来了,这就是做权贵,人上人的好处。
孙知府到了国公府,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了老国公的邀请来府里用膳,一时心里轻飘飘的有些得意,那贵人说的对,只要跟着他办事,总有好处候着他。
这不,才开了个头,好事就一件接一件。
羊肉十分新鲜,竹叶青酒也很得孙知府心,在老国公几句赞赏他政绩的话,孙知府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段晋辰倒了杯酒,淡淡道:“听闻今日孙知府又抓了个人,好不威风。”
孙知府丝毫没听出话里的讽刺,还当是小国公也对自己很是赞赏,他得意道:“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学什么男子出来做生意,你看,那铺子开了才多久,就出这等事情。”
“那也是孙知府管辖有方。听说那掌柜的被带走时大喊冤枉?”
孙知府嘿嘿笑道:“哪个犯人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进了府衙好好伺候一番,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有了。”
“你对她用刑了?”段晋辰那双漂亮的眸子此时已经如淬了冰,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沉的气息里。
孙知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进了府衙,这用刑不是必须的吗?”
“咔嚓”一声,段晋辰把手里的筷子折断,用来切羊肉的小匕首被他捏在手里,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割断孙知府的脖子。
段老国公淡淡地扫了段晋辰一眼,又让一旁的婢女在孙知府的杯子里倒了酒:“这无知妇人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还不自知。”
孙知府顿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老国公果然明察秋毫,那妇人可不是惹恼了贵人。”
孙知府又说了几句醉话,字里行间都透出是得了王冕的意思行事,最后送他出府的时候,人已经酩酊大醉了。
段老国公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道:“你怎么看?”
烛火下,段晋辰神色不辨:“绝不可能是王冕,这孙知府只怕是装醉。”
段老国公点点头,“对方恐怕早就知道你会出手相助,这姓孙的得了吩咐,脏水越往王冕身上泼,就越不可能是他。”
段晋辰点点头:“怎么看都和蒋文华那夫妻俩脱不了关系,可这婉转做法,还真不是那长公主的做派。”
这点段晋辰是说对了,千兰自诩身份尊贵,凡事都有皇上给她撑腰,自小做事就是霸道狠辣,不计后果,她说是有置海棠于死地的心,直接叫人一刀了结就好,何必这样费事?
“哼,她现在嫁给了蒋文华,蒋侯爷可是最注面子的人,说不得也是蒋文华授意下呢?”
此话也有道理,不管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海棠给救出来。
看到段晋辰还要出去,段老国公不满道:“怎得就这点时间也等不了?”
段晋辰脸上似乎也那么担忧了,“我去寻乘风,昨儿个还有残棋没下完。”
海丰赶到知府衙门的时候恰好遇到盛睿泽从里面出来,他还诧异了下,“盛大人,您怎得也在这?”
盛睿泽挑眉看了他一眼:“知府有些事务要处理。你是来看你阿姐的?如今知府大人不在府里,没他的授意任何人不能去看。”
海丰没想到竟然连看也不能去看,不由惊道:“他们可曾对我阿姐用刑?”他虽不曾涉足朝堂,可平日里在学府的时候也听旁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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