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马车外坐着赶车的残廪,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全。
怪不得上午太子爷一回来就派手下的人向一个叫轩辕璃夜的男人下追杀令。
他当时还在想,那个叫轩辕璃夜的男人到底是哪儿得罪太子爷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轩辕璃夜是非嫣公主喜欢的人,所以太子爷才想杀了那个男人。
太子爷不会对非嫣公主来真的吧?
残廪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太子爷做事一向理智,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
很快,马车就驶出了皇城郊外。
这是一片很宽阔的草地,看上去就像一个小草原,周围绿树成荫,马车一驶进来就觉得一股清凉。
“非嫣…。”
西门沣侧头看着凤轻语,想要叫她,却发现她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残廪在马车下等了半天不见有人下来。
掀开车帘。
“太子殿下…。”
“嘘!”西门沣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残廪立刻闭了嘴,放下车帘站在马车旁等候。
太子爷未免也太在乎那个非嫣公主。
西门沣侧着身子,一手撑在一旁的软垫上,看着凤轻语的睡颜。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明明长得国色天香,偏偏总是喜欢将脸给蒙起来。
苍莽国的民风相对来说也是较为开开放的,女子外出可以不遮着脸。
修长的手指伸过去。
想要将凤轻语脸上的面纱给揭下来。
凤眸微睁,一双冰冷的眸子就映入西门沣的眸中。
“你要做什么?”声音跟她的眸色一样的冷。
西门沣从来没有见过有女子像非嫣公主这样清冷的。
她的全身仿佛渡上了一层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什么,本太子就是像多看看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
马车外的残廪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绝对不想这样肉麻的话是太子爷说出来的。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
凤轻语扔下一句话,挑开车帘下了马车。
西门沣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唇角扬起。
虽然是本太子自己认为的,但也是事实。
“这里是哪里?”凤轻语蹙眉。
她以为西门沣会带她到皇城中,可这儿……明明出了城。
“非嫣公主,这里是皇城的郊外。”残廪在一旁及时回答。
“多嘴!”
西门沣剜了残廪一眼。
残廪嘴角抽了抽,立刻退开。
凤轻语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绿色,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她的手下意识的覆在小腹上。
最好能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到原来的地方。
可是,她还没有找到璃夜,还没有找到苍莽大陆上的轮回盘。
“西门沣。”这还是凤轻语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显得很是愉悦。
走到凤轻语的身边,“非嫣喊本太子做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轮回盘?”凤轻语问道。
这片大陆她是不熟悉,但西门沣不同,他生长在这片大陆,又是一国太子。见多识广是肯定的。
轮回盘三个字让西门沣的脸色彻底变了。
看向凤轻语的时候多了几分探究。
“不知公主是从哪里听到轮回盘的?”
凤轻语怔怔地看着西门沣,“你知道对不对?”
“非嫣先回答本太子的问题。”
“偶然从书上看到的,不过好奇罢了,你若不愿说那就算了。”反正最后她也不要找到轮回盘的。
西门沣的视线还停留在凤轻语的脸上。
似乎是在辨别她此话的真假。
“本太子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凤轻语不在意的说,“是吗?”
若真的只是听说过,他的反应何以如此强烈。
很显然,西门沣是知道轮回盘这个东西的。
只是他不愿说罢了。
凤轻语低头看着绿油油的草地,并无欣赏之意,拂了拂衣袖,转身。
“我累了,回宫吧。”
“才刚出宫就要回去?本太子还没带着你好好欣赏周围的风光呢。”
她难道不会觉得这里很美么。
湛蓝的天空,天然的草地花丛,还有翩翩起舞的蝴蝶,这里可是难得一见的幽静之地,他以为她会喜欢的。
可凤轻语的眼中分明没有半分欣赏之意。
西门沣追上凤轻语的脚步上了马车。
残廪识相的继续驾车。
他手里拿着马鞭,嘴上直叹气,太子爷好不容易哄一次女子,非嫣公主竟然不领情。
这会儿,太子殿下的心肯定被伤了。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并不是宫门口。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凤轻语下了马车,抬头就看到了雅轩两个大字。
她不是说了要回宫吗?
西门沣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西门沣不顾凤轻语凝起的眉,笑着说道,“本太子保证你会喜欢这里。”
凤轻语转身欲走,却发现那个叫残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马车驶离了。
这里离皇宫甚远。
她总不能走着回去。
“走,本太子带你去瞧瞧什么才叫人间乐事。”
凤轻语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西门沣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摇头轻笑,他早就习惯了。
走进雅轩,立刻就有穿着长衫的小厮前来。
“公子,姑娘,可是要去后院?”
小厮见两人的衣着光鲜,必然非富即贵,语气之中自然带着尊敬。
西门沣显然对这里的规矩很是熟悉。
“不用伺候了,本公子四处看看。”
“是是是…。”小厮连忙退到一旁。
西门沣看着凤轻语,“非嫣,你一定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这里倒真的有趣。”
凤轻语斜睨了他一眼。
西门沣不是夏蜀国的人吗,怎么对苍莽国的事这么熟悉。
他很快就回答了凤轻语的问题,“其实本太子在多年前曾为苍莽国的质子,所以对苍莽国的情况很是熟悉。”
不过那段日子他却是不愿再回想。
今天是在凤轻语的面前,换了被人他提都不会提一句。
凤轻语眼睫颤动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人前风光无限的夏蜀国太子西门沣还有这样的往事。
“不过后来夏蜀国的实力逐渐扩大,凤霆苍才不得不将本太子送回夏蜀国,再后来,本太子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皇子成为了今天的太子。”
他说的云淡风轻。
凤轻语却能猜到其中的坚信。
为了今天的地位,他必然是用尽心机,步步谋划。
“怎么了,这么看着本太子?呵呵,本太子是故意说出这些来惹你同情的,女人就是心软!”他淡然一笑。
仿佛方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凤轻语四处观望了一下。
发现这个雅轩真的是安静的出奇,除了方才那个问候的小厮,竟是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热闹的都在后面呢。”
西门沣像是猜到了凤轻语心中的疑惑。
走到后院,凤轻语的嘴角忍不住好一阵抽搐。
这叫雅轩?
哪里配得上一个雅字。
简直就让人难以想象。
雅轩的后院很是宽阔,就像一个露天的赌场。
里面的人有男有女。
三五成群,都在赌。
这堵倒是与平日里在赌场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不是摇色子,也不是牌九、四色牌、瓮中猜棋之类的。
“这里虽形似赌场,却与真正的赌场不一样,雅轩之中,任何东西都能赌,比如那边,看到没有,他们在赌下棋,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下面的人观棋片刻之后就下注,赌哪个会获胜;还有那边,在赌箭术,比比谁射中的几率高。”
“难道那些下棋的人不会是雅轩安排的?让他们故意输或者赢?”
赌场么,最无法避免的就是出老千。
西门沣对于凤轻语的问题并不觉得意外。
“不会,参与之人都是普通的百姓。”
“那他们又有哪些好处?”
下注的人若是赌赢了好歹能捞到银子,可参与之人能捞到什么好处。
“参与的人若是胜了能获得一定的银子。”要不然是愿意参与。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反正雅轩中每天肯定赚了不少银子,拿出一些出来也不算什么。
“非嫣有没有兴趣玩儿一把?”
“我没带银子。”
她自认为自己的赌术还行,不管是赌什么。
“残廪!”
西门沣喊了一声。
残廪立刻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西门沣伸手。
残廪会意,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推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
“少了。”
“咳咳…。”残廪认命的将怀中剩下的银票都拿了出来。
太子爷这是打算一掷千金来博美人一笑?
“你可以走了。”接过残廪递上来的银票,西门沣摆了一下手。
“是。”
残廪再次见识到自家太子爷的厚此薄彼。
再怎么说,他也跟了太子爷八年,竟然还比不上才认识三天的非嫣公主。
“非嫣,你要赌什么?”
“箭术!”
既然来了,没道理不玩上一把。
凤轻语指了指不远处一群人正围着的地方。
那里是唯一一块被隔离出来的地方。
因为箭不长眼,若是不小心射伤了人就难办了,所以,赌箭术的地方被完全隔离开了。
西门沣挑眉。
原以为凤轻语会选择稍微文艺的一些的玩法。
比如赌棋,比如赌字谜,再比如猜牌。
那些都是女子常玩儿的。
凤轻语往赌箭术的地方走去。
场上已经有两个人站在同一起点,向远处的箭靶子瞄准。
旁边站着一个灰衣长衫的小厮,朝着众人喊道:“左边的这位是秦庄,右边的这位是杨琪,现在开始下注,赌哪一位能获胜!”
“老子赌秦庄,那小子的胳膊粗,一看就是有力气的,定能获胜!”
人群中一个满嘴胡子的大汉,将手中的一锭银子放在左边儿。
“胳膊粗有什么用,老子倒是觉得那位杨琪看着十分精明,老子赌杨琪!”
“我赌秦庄。”
“我赌杨琪。”
……
众人纷纷下注。
赌秦庄胜的人很多,赌杨琪的人也不少。
一时倒看不出谁更厉害一些。
“非嫣,你赌谁获胜?”西门沣问身边的凤轻语。他已经准备好了银子。
若非嫣说赌谁获胜,他就押谁。
凤轻语摇摇头,“我谁也不押。”
“嗯?”
“下一局我要亲自上!”
现在下注,不管押他们两人中的谁获胜,都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输。
她凤轻语不打没把握的帐。
西门沣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凤轻语的意思。
另一边,两人已经开始射箭了。
秦庄,正中红心。
杨琪射偏了半寸。
所以,秦庄获胜。
“怎么样?老子就看那小子是个强壮的,准会获胜。”
方才押秦庄的那个汉子笑呵呵的数着赢回来的银子。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懊悔。
“早知道就押秦庄了,唉…。”
灰衣小厮上前来,将押在杨琪那处的银子都拿了过来,分发了一部分给押对的人,还有一部分给了秦庄,剩下一部分上交给了雅轩的管事。
凤轻语粗略的看了一眼。
心中默默算计着。
若是她没有算错的话,那些赢回来的银子,是三三四分。
其中的三分给了押对的人,另外三分给了获胜的人,还有四分归入雅轩的钱袋。
雅轩可真够会做生意的。
这样一天下去,光流入雅轩的银子就多不胜数。
凤轻语面纱后面的唇勾了一下。
不过,作为参与的人,似乎也赚了不少。、
那个叫秦庄的,可得了不少银子,这会儿正乐得在哪儿数银子呢。
又一局开始了。
“有那两卫勇士要上来比试?”灰衣小厮手里拿着铜锣敲了一声。
凤轻语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正中央。
“本小姐想试试。”
西门沣的手抖了一下。
非嫣方才说的她要亲自玩一局,是这个意思?
灰衣小厮看了凤轻语一眼,眼中并无半点轻视,反而恭敬的朝她鞠了一躬,“姑娘请稍等。”然后他对着人群喊道,“有哪位上来与这位姑娘比试?”
人群中沸腾了。
瞧那个女人瘦胳膊细腿儿的,他们都要怀疑她能不能将弓拉开。
一个汉子走了上去。
“我来!”
哎呀,慢了一步,早知道就自己上去了。
这不是稳赢吗,丝毫没有悬念啊。
“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小厮恭敬的问凤轻语。
“轩辕语。”
清冷的声音从面纱后面溢出。
人群中,西门沣的眸子闪过异色。
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