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被那么多人围着,沈铭玉也顿时舒了口气。拉着兰陵的衣袖轻声抱怨:“嫂嫂,你都不知道那个明月公主有多可恶,我刚在宫里的时候她天天找我麻烦,我看她年纪小不和她计较,谁知道她变本加厉,竟然拿蛇往我身上扔,不过还好是死的,当时吓死我了。”
兰陵听得也是心上一颤,她最怕蛇了,这明月公主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不过还好她还没胆大包天到拿活的蛇往明玉身上抛。不过,如果是活得,怕她也没那本事拿吧。
沈铭玉感受到了兰陵的担忧,笑着道:“不过她也没落什么好,当时我被吓到之后直接拿鞭子抽了她两下,然后她就哭着找她母妃告状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洛妃带着她去找父皇评理,父皇听说她拿死蛇吓我,直接让她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两个时辰。我听宫女们说,父皇还是第一次处罚她呢,她肯定要伤心死了。”
沈铭玉嘻嘻哈哈地讲述,兰陵却听得心惊,这深宫之内当真是是非之地,看来明玉不该长久待在这儿。
“你哥哥多日不见也想你了,不如今日宴会结束嫂嫂带你回王府?”她得罪了明月公主,洛妃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明玉性子单纯,兰陵真怕这肮脏污秽的后宫伤害到她。
沈铭玉却并不愿意,连连摇头:“我还没玩儿够呢,嫂嫂你知道吗,这皇宫好大啊,我一天去两个地方,到现在还没把这宫里给玩儿个遍呢。”
兰陵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太监尖而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离席,对着从外面走来一身凤袍的华贵女子匍匐跪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恭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在正前方的凤位前坐下,这才乐呵呵地吩咐众人起身:“大家有心了,快快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便有人端了果子酒来为在座的姑娘们一一斟上。
皇后闻了闻香甜甘醇的美酒,对着众人笑言:“这是今日皇上特意命人送来的梅子酒,也给诸位尝尝鲜。”
皇后话一出口,便有人笑着迎合:“皇上在皇后寿诞之际送来这梅子酒,可见是念起了儿时的青梅竹马之情,娘娘和皇上当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称羡。”
皇后听了很是开怀,当即赏赐了那人,引得其她闺秀们一阵不满。
今日大家前来大都奔着让皇后瞧中,嫁给越王做王妃的目的而来,自是想要好好出一番风头。如今有人开了头,紧接着恭维讨好的话便被众人接二连三地拿来作为引得皇后赏识的筹码。
兰陵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默默喝着桌边的梅子酒。想到什么,突然扭头问明玉:“我听说晋王殿下也已娶妻,怎的今日没见晋王妃前来?”
明玉道:“嫂嫂还不知道呢,晋王妃有了身孕,多有不便,这才没来。”
兰陵了然的点头,继续低头默默喝着梅子酒。
这边姑嫂二人说说笑笑其她人忙着逢迎皇后,独自坐在旁边的沈铭月顿时显得有些孤零零了,此时此刻,她看兰陵和沈铭玉说说笑笑的样子格外眨眼,一张脸恨得发青。
说说笑笑间,沈铭玉将桌上的梅子酒喝碗了,招呼立在一旁的宫女帮她倒酒。
宫女应声端了酒壶走上前去,然而还未弯腰去倒酒,却突然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带酒壶一起向着明玉的身上扑去。
眼看着那酒壶就要掉落在她的头上,明玉顿时吓得小脸儿惨白。
兰陵见势连忙起身将明玉护在怀里,而那酒壶便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那一身晚烟霞的纹锦裙裳上,经过撞击最终掉落在地,兰陵的衣裙顿时染了一大片的污渍。
变故太过突然,众人纷纷调转视线看了过来。
宫女吓得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凤位上的皇后柳眉一竖,不悦地看着地上的宫女:“怎么回事,如此不小心,来人,拖出去杖毙!”
宫女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身子不会说话了。
兰陵连忙出声组织:“且慢,皇后娘娘,是明玉不懂事,刚刚将酒水洒在了地上,这才使得这位宫女险些滑倒,不过湿了一件衣裳,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还望娘娘能从轻处置。”
皇后沉默须臾,这才看着那宫女道:“既然殷王妃不计较,那便饶你一条贱命,还不速速退下!”
宫女感激涕零地对着兰陵一番叩拜谢恩,这才哆嗦着出了大殿。
兰陵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失笑:“臣妾这般多有失礼,请皇后娘娘恩准臣妾去换件衣裳。”参加这种寿宴都会准备两件备用的衣服,如今恰好派上用场了。
皇后点头,转而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银画:“你带王妃去偏殿。”
银画领了过来对着兰陵施礼:“王妃这边请。”
兰陵点头走过去,路过沈铭月的身旁时清冷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刚刚若非她伸脚绊了那宫女一下,那宫女也不可能险些摔倒,沈铭月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无人知晓,却不知兰陵一直看在眼里。
沈铭月原本还在懊恼兰陵如此多事替沈铭玉挡了一下,抬头却对上兰陵望过来的清冷目光,顿时心上一虚,连忙低下头去。
兰陵冷笑,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会玩儿这样的把戏,这皇宫还真是个好地方。
她没有再看沈铭月一眼,跟着银画径自出了大殿。
☆、椒房殿寿宴(二)
在偏殿换好了衣服,兰陵并未急着回大殿,里面那些人阿谀奉承,虚与委蛇的面孔,让她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
屏退了木瑶和云芷,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椒房殿四周的幽静小道上,心中暗自思索着,沈铭尧让她观察皇后身边有没有什么可查询的蛛丝马迹,但时隔多年,皇后行事谨慎小心,又如何会留下什么可追查的证据呢?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时,却听得前方传来阵阵箫声,清扬优雅,婉转缠绵,如山谷中飞出的人间天籁,让万花尽放,引百鸟嘤啼。
兰陵自幼便喜欢音律,如今听到这般境界高远的曲子,一时间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此处乃皇后所居的椒房殿,大家都在大殿之内为皇后贺寿,又是谁独自在此吹。箫奏乐?
她狐疑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茂盛的翠竹林中。而竹林枝繁叶茂,又不时的有假山环绕,放眼望去,除了她自己竟是瞧不见此地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正当她打算随着箫声继续寻找时,那悠扬的箫声却戛然而止,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能清楚听到风吹树叶的莎莎声。
她的心猛然一慌,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闯了不该闯入之地,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急忙便转了身打算退出去。
还未走上两步,身后却传来清冷中又不失温柔的悦耳男音:“你是何人?”
听到人的声音,下意识的,兰陵脚下的步子顿住,心头因为紧张微微有些跳动,却没有回头去看来人。
“你是哪家的千金,姑娘们都在椒房殿为母后贺寿,你又怎会独自跑出来,还闯进这竹园?”身后悦耳的男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又透着疏离与冷淡,到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听了男人的问话,兰陵顿时了然,她随意出来闲逛,倒是碰到了传说中的越王殿下,可当真是巧了。
她缓缓转身,抬头看向不远处一身月白色长袍,发丝飞扬,翩然若仙的男人,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那通体的气度和惊人的相貌给震慑到。
那是怎样一张精美绝伦的一张脸,似乎集世间所有的完美于一身,目光清朗,剑眉斜飞,鼻梁英挺,一张薄唇微微抿起,隐隐泛着病态的白色,却又为他增添几分弱不禁风的别样美感。
墨发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绾巾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随着微风飘飘逸逸。阳光穿透茂盛的竹林打进来,落在他白皙如珍珠的脖颈上,泛起淡淡的星般光泽。如今长身玉立在这翠林修竹之中,直似天上神明降世,让人望而生畏。
若说之前兰陵还对云芷的一番夸奖心生怀疑,如今见到真容,便又觉得云芷所描述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这种超脱世俗之外,丝毫不曾沾染任何宫廷贵胄傲岸霸道之气的另一种自然清雅之美,当真不是用什么华丽的字眼能够描述的清的。
若非一早便知道沈铭泽的身份,兰陵真的很难想到,眼前这个一袭白衣,姿态优雅,气质出尘的男人,会是圣上嫡子,堂堂越王殿下。
白色原本在沈国是格外避讳的颜色,因为它代表着亲人的离世,并不吉利。
然而沈铭泽自幼体弱,曾有算命的先生说其体格太弱,穿不得过于华丽的衣服,着白色则会有天人庇佑,方可改善其体弱之症。为此,瞬元帝才特意下旨准许沈铭泽穿白衣出入宫廷。
因此,这白衣也是越王沈铭泽的独特标志了。
不过如今看到沈铭泽,兰陵突然觉得,白色的衣袍也当真不是所有人都撑得起来的,便如沈铭泽这般能穿出出尘若仙之气度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在兰陵仔细打量沈铭泽的时候,后者也在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双清冷无波澜的眸子,竟渐渐地泛起了一丝光泽,漾起圈圈涟漪。
“南歌!”他几乎失控的脱口而出,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兰陵的身旁,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紧攒箍着兰陵的肩膀,万年不变的脸上竟然渐渐有了喜色,“南歌,真的是你!”
兰陵被这突来的眷顾搞得一时有些恍惚,却又被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惊醒,她用力地推开对面的男人,面上清冷非常:“越王殿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南歌。”再一次听到南歌这个名字,兰陵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疼痛,楚南歌,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沈铭尧对她念念不忘,如今连越王殿下都惦念着。
沈铭泽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南歌,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再次被他唤作南歌,兰陵是真的火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南歌,越王殿下怕是喝醉了,还是早早回去歇息的好。”
兰陵说罢,也不愿同他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等等!”身后的沈铭泽再次唤住她。
“殿下还有何事?”
沈铭泽上前几步:“既然你说你不是南歌,那么告诉本王,你是谁?”他静静立在她的跟前,一双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撒谎。
兰陵抬头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我是兰陵。”
“兰陵……”他低喃了一句,蓦然抬眸看她,“你就是沈铭尧的王妃?”
“是。”兰陵微微颔首,“殿下若没有什么事,妾身先行告退。”
她言罢,再不愿在此地多待,迅速的抬步而去。
。
回到大殿上,一群名媛闺秀们正与皇后聊得欢畅,兰陵进去后便默默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嫂嫂,你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害的我以为你迷路了呢。”沈铭玉附在兰陵耳边小声说着。
兰陵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闷,在外面随便走走。”转而看到自己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不由疑惑着拿起来吻了吻,淡香萦绕,很是清新。
沈铭玉瞧见了忙解释道:“对了,这个是刚刚皇后娘娘赐给大家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南疆进贡的梦离香,据说有安神之功效,在座的每一位都有的。”
兰陵将那香囊捏在手里瞧了瞧,做工精致,看料子也是用的上等,再看众人跟前果真也有此物,她心中呀然,没想到皇后为人竟会如此大方,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将进贡的香料赐予众人,莫非真有从中选取越王妃的打算?
如此说来,她倒是沾了那些姑娘们的光,这香囊闻起来清淡不甜腻,带在身上偶尔被风吹起一缕清香,心情都是愉悦的。
然而,正当兰陵暗自凝神时,却有人故意将焦点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皇后寿诞,刚刚诸位姑娘们逐一为皇后表演才艺以示庆祝,殷王妃作为晚辈,不知可有准备什么才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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