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饼你就跟他走了?”顾歧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气的叉腰在原地转了半圈,还是难以置信:“你脑袋坏掉了?”
“我饿了吃饼。。。。。。有错吗?”苏敛目瞪口呆:“你做什么又骂我!”顿了顿,她抬手指着顾歧愤怒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起我!皇宫是你家,你觉得自己特别尊贵,觉得我不配踏入皇宫!脏了你家的一砖一瓦,顾歧你就是个势利眼!毒舌的势利眼!”
苏大夫倒打一耙的本事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顾歧怒极反笑,举着扇子颤巍巍指着她:“我?你说我?”
“说你怎么了!”苏敛一手捂着脖子,心有余悸:“还咬人,你幼稚不幼稚!”
“。。。。。。”顾歧面无表情的转身,对着天深深地做了一个吐纳,有如老僧入定,回过头来微笑:“苏敛,你有空摸一摸自己的脑袋。”
“?”苏敛茫然瞪眼。
“看看是不是少开了一窍!”顾歧咬牙切齿:“酥油饼。”他将这三个字嚼碎在嘴里,发出了一声苏敛极为熟知的哼笑:“在我看来,人是不吃这种东西的。”
苏敛:“。。。。。。。你该不会又要发表你的‘有毒论’了吧。”
“来,我告诉你人应该吃什么。”顾歧一步上前抓住苏敛的手腕,不容置喙的拖走:“等你吃饱有劲儿了,我们再来好好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觉得顾七殿下可能会变成史上最短命的男主。
苏敛:为毛?
顾歧:你心里没数?
秦韫:你们是不是忘了花鲤桥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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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苏敛被顾歧领着在宫里兜兜转转; 她开始觉得所有的宫殿都长得一模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饥寒交迫的缘故; 直到顾歧推开一扇门,各种芬芳馥郁的食物气息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苏敛登时感到飘飘欲仙。
顾歧熟门熟路的从抽屉里摸出半只火折子; 点亮了桌上的灯。
暖黄色的光如泉水瞬间溢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各色蔬果整齐的堆放在地上和桌上; 应季的不应季的都全了,清澈的水缸里养着几条肥硕的活鳜鱼; 竹笼里养着蟹; 桌角白巾子下面盖着的应该是还在发酵的松软面点; 苏敛石化在原地; 任由顾歧提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掉进米缸的耗子怎么是这种反应?”顾歧说。
“我我我。。。。。。”“耗子”很没风度的结巴:“可以吗?”
“这里是御膳房,非请不入。你进都进来了; 就算什么都不做; 出去也一样有嘴说不清。”顾歧懒懒道:“你自己考虑。”
这笔账苏敛还是会算的,她经历了一阵天人交战; 狠狠心决定把这个胖耗子当到底:“你说的有道理!”
顾歧不动声色的斜眼,苏敛穿这身深蓝色的纱袍不但不丑,还有点儿意外的清丽端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见苏太医捋起了袖子; 小跑着奔到了蒸笼边上,掀开蒸笼盖,伸手去拿饼吃。
“慢着!”顾歧眼角一跳; 喝道:“不准吃饼!”
苏敛可算体会到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生把伸了一半的手缩回来,嘴巴抖成一条波浪线,委屈的不行:“为什么!”
“你能不能吃点有价值的东西?”顾歧恨铁不成钢的跟上来:“这里是御膳房,给我父皇准备膳食的地方。”
“我知道啊。”苏敛眨巴眨巴眼。
如果顾歧见证过苏敛的生长环境,可能就能理解她对面食的执着了,毕竟快捷又方便就是杏林堂一贯的追求,眼下顾七殿下不容置喙的指着地上的阳和大闸蟹:“吃这个。”
苏敛捂脸:“生的大哥。”
“。。。。。。你叫我什么?”
“七殿下。”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顾歧败下阵来,他好像忘了御膳房力求新鲜从来不会保留剩饭剩菜,除了馒头油饼之类的,真没有别的了。
他将扇子往腰间一插,转身挨个儿抽屉翻过去,竟然叫他翻出了一盒月饼。
“月饼!”苏敛凑过来看,小声尖叫:“月饼!我今年还没吃过月饼呢!”
提到月饼,顾歧便回想起了属于苏敛的那个凄凉无果的中秋,看了看她渴望的神色,心底一软。
“过了这么久了,还能吃吗?”顾歧将那金黄的月饼翻出来,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
“能不能吃,吃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苏敛急切的说:“给我给我。”
“鸟为食亡,你有没有点出息?”顾歧抬高了手转身,苏敛够不着,在原地憋得直哼哼,顾歧不理会她,轻轻将月饼掰开,里面是新鲜的咸鸭蛋黄,黄灿灿的还有些流油,像是新做的,大概是御膳房的谁偷偷摸摸用边角料做来当零嘴吃,顾歧放下心来,这才将月饼递给苏敛。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谁?谁在里头!”
顾歧将苏敛脑袋一按,转身往门口走去,他慢条斯理的拉开门,对上值夜的太监,平静道:“是我。”
“七殿下!”太监忙行了个礼,似乎不怎么惊讶:“给您请安,您走的时候支会小的一声,小的给您掌灯啊。”
“你有心了。”顾歧说:“退下吧。”
他关上门,回眸发现苏敛没了,弯腰躬身的找了一会儿,在桌子肚里找到了她。
苏大夫吃掉了半个月饼加一个蛋黄,正心满意足的舔手指,看样子准备一鼓作气再把另外半个也吃了。
顾歧蹲着打量她,觉得她这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很搞笑。
“人走啦?”苏敛抬起眼睛说:“你好像是这里的常客哎。”
“我不经常待在自己的殿里,没有小厨房。”为了跟苏敛保持同一高度交流,顾歧干脆席地而坐,背依靠着木柜,长腿在狭窄的空间里交叠:“有时候晚上饿了就来御膳房偷东西吃。”
他抬手从一旁的篓子里摸出了一个苹果,又从袖子里排出袖刀,那薄薄的利刃在他指间翻转了一下,灵活而细致的削起皮来。
苏敛微微有些诧异,那把袖刀沐浴着暖黄色的灯烛光泽,乖巧的削着苹果,让人难以想象它曾经削金断铁,杀人饮血。
顾歧慢慢的转动着苹果,削下的皮连贯,薄脆如纸,苏敛有些好奇道:“你的刀法是谁教的?”
“我娘。”顾歧说。
“你娘?”苏敛道:“你娘不是皇帝的妃子么?”
“这冲突吗?”
“倒也不冲突。”苏敛撇撇嘴,顾歧削好了苹果递过来,苏敛接过,“吭哧”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
“唔!”苏敛两眼放光,冲顾歧用力的点头,抬手对着苹果又戳又指,意思是好苹果!
顾歧轻轻哼笑了一声。
苏敛风卷残云吃掉了一个苹果,打了个饱嗝,神态满足,她摸了摸脖子,凛然一震。
“顾歧。”她冷不防叫道,手脚并用的爬出桌子肚,凑到顾七殿下身边,伸长了脖子。
“你做什么?”顾歧身子后倾,警惕的避开她的呼吸。
上一次苏敛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给他递帕子求他带自己进宫的时候。
“我有件事跟你说。”苏敛目光炯炯,表情凝重:“你听完了可不要生气啊。”
顾歧“嗤”了一声,翻目,对她的这些小滑头表示不屑一顾。
“我把你的扳指抵给秦韫了。”苏敛飞快的说。
顾歧慢慢的移过目光,看见苏敛已经双手抱头状:“我当时缺钱实在是被逼无奈而且你说过我可以当的啊呀你不要打我——我会尽快赎回来的!”
这是怎样的求生欲让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的词,顾歧想了下,那话好像还真是自己说的,心里百味杂陈,除了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哦。”
苏敛松开防备,观察了一下顾歧的反应,又道:“我说完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顾歧冷淡的转过脸:“无话可说。”
“慕容卓为什么升官发财娶老婆了?”苏敛不依不饶的凑过去:“你是不是把我的委托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歧猛地瞪大了眼,他没料到还有这茬,不由得回头,正对上苏敛近在咫尺的脸。
鼻尖几乎碰上了鼻尖,一时间呼吸交融,那种清苦却芬芳的味道像一根长长的绒线,穿进了顾歧的脑髓,扰乱了他的心跳。
他脑袋里闪过一瞬间的空白,在那种熟悉的酥麻感爬上尾椎骨之前,伸手推了一下苏敛道:“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做什么?”他胡乱的理了一下衣襟,目光游弋:“慕容卓被指了婚,跟乔侍郎家联了姻,我也没有料到这个。”
“所以呢?”苏敛说。
顾歧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令苏敛失望了,辜负了她的拳拳期待,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无措,生怕苏敛追问,纠缠,怕她露出更加难过的神情。
“我懂了。”苏敛从一旁抽出一根清水萝卜,“咔擦”一口啃下去,泄愤似的冷笑:“他背景更硬了,更难搞了是不是?”
顾歧诧异的回望她,看她指点江山似的挥舞着那根萝卜,跃跃欲试:“幸亏我进宫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洗了没?”顾歧的表情有点扭曲。
“没有。”
“不洗你就吃!”顾歧对她的嫌弃溢于言表,劈手夺过那根萝卜:“苏敛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进了太医院,行,我不会再把你怎么样,但是——”他说着说着,觉得这语气不大合理,斟酌了少倾,改口道:“如果出了什么事,记得去紫宸殿找我,找升平也可以,听明白了吗?”
“你把萝卜还我我就听明白了。”苏敛伸手。
顾歧:“你——”
到底谁求着谁啊?
“你别说,皇宫里的萝卜都比外面的脆。”苏敛抱着那根大萝卜啃的不亦乐乎:“七殿下,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脾胃那么金贵了,就是被惯的。”
顾歧:“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个人出了御膳房,天边有微光升起,居然已经是拂晓了,苏敛打了个呵欠,挥了挥袖子道别:“七殿下,你如果身体有什么不爽快记得来找我,不要跟我客气,我先回太医院啦。”她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忽然费解:“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顾歧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目送着她,看她挠头又挠头,将一头秀发挠的乱糟糟的,骤然间跳脚:“啊呀我把秦韫给忘了!!!!”
她咋咋呼呼蹦出秦韫的名字,顾歧抱臂发出一声由衷的冷笑,看苏敛“蹬蹬蹬”原路跑回来,昂首道:“花鲤渡桥怎么走?”
“我觉得秦侍卫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花鲤渡桥等一个晚上。”顾歧口气凉薄的说。
“万一呢?”苏敛说。
“万一也轮不到你去。”顾歧说:“你回太医院吧,我让升平去看看。”
“哦,那你记得让升平公公帮我解释!”苏敛说:“我不是不想去!”
“我知道。”顾歧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你不是不想去,你只是,忘了。”
“对对对,忘了。”苏敛说:“那我走了啊!”
她火急火燎的又跑了,直到跑没影了顾歧才转身,他扬起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升平公公?”他说:“公公就公公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升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顾歧:轮到我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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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撒完了,该走剧情了【】
像是过了个假国庆,改论文投论文,头发一掉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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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苏敛回到太医院; 争分夺秒的在草席上小憩了片刻; 抢在众人都抵达之前将铺盖收拾妥当。
太医院惯常有个早课; 众人陆陆续续入座,专心致志的听李院判讲书; 苏敛头昏脑涨的坐在末处; 提着笔也不知所谓; 李同芳卷着书巡视过来,不轻不重的在她脑袋顶上扣了一下。
“清早瞌睡; 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苏敛猛地坐直; 躁红了脸道:“我错了。”
李同芳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慢慢的转头; 只看见自家侄子摇头晃脑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 也没有多加苛责:“你去用凉水洗把脸清醒清醒。”
苏敛顺从的点点头; 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去打水洗脸,清晨的水冰凉; 她洗的两颊微红,抬起湿漉漉的脸,她看见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走进了太医院。
那太监转头看她,浑浊的眼神说不清是傲慢还是鄙视; 苏敛有点发蒙的和他对视了片刻; 模模糊糊的想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行礼?是要跪下吗?不太对吧。。。。。。。而且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公公早啊!我这就给您叫人去!”她灵机一动,拔腿就跑。
“不用。”那太监幽声说,他往里走了两步; 轻轻咳了一声:“李院判。”
“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