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淡淡说道:“是呢,令爱是因为妖媚惑主,迷惑主子不成,被打发出府去的。这件事,本宫自然记得。”
这话音淡淡,但听在刘氏的耳朵里,却仿佛有荆棘在刺挠。
饶是再柔和的性子,也忍不住的怒火上涌。
若不是还记着今儿是自己成亲的日子,还记着新嫁娘的忌讳,她早一把掀了盖头,和这女子当面对峙。
苏婉然看着眼前这妇人,双肩不住的轻轻颤抖,显然已经怒到了极处。
她浅笑,心中洋溢着说不出的得意。
是了,这就是了。
如她们这样出身低微的人,就该是这幅样子。没有教养,轻易的动怒,就算生着一副美丽的脸孔,也会因生气而狰狞扭曲。蝇营狗苟,不知廉耻,靠着姿色勾引不该属于她们的男人,好让自己爬出原来的阶层。
然而,这也就是她们这种出身的女子该有的样子,她们也必须是这样。
苏婉然笑着,等着刘氏掀了盖头,向她歇斯底里的发怒。而后,这以下犯上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其实此行,她是为太子而来,有这个把柄在手,这陈长青在太子面前也就再也傲不起来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这位夫人。
谁让他一定要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人呢?
然而眼前这妇人却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狂躁发怒,那微微颤抖的身躯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双肩微垂,仿佛波澜不起。
刘氏迅速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来自己面前说这些话意图如何,但她心里明白,若是此刻和她当面起了争执,必定要给陈长青带来麻烦。
这个女人,似乎是蓄意想要激怒自己。
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经历过秦老二,刘氏十分明白一个道理,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来弄伤自己。
刘氏说道:“我只知道我女儿被府上送了出来,究竟因为什么,我还真不清楚。娘娘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女儿的人品,我比谁都清楚。这等下作的事,她决然做不出来。这事情,必定另有隐情。如是以往,我们或许也就认了。但如今她是陈大人的女儿了,不该蒙受这等不白之冤。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关系着陈大人的名声。改明儿,我还要请陈大人仔细查查这件事。”
言罢,她竟然起身,向着苏婉然微欠身,说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告知此事。”
苏婉然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没有想到,一个乡下女人,竟然如此难缠!
刘氏这话里的意思,是将她和她女儿都捆在了陈长青身上。人玷污她们的名声,便是玷污了陈长青的女眷。
拿捏不成,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苏婉然,懊恼不已。
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蝼蚁一样的人,竟然敢在她面前玩花样。
当然,苏婉然是名门闺秀,如今又是太子妃。
她是端庄温婉的,斯文且有礼的,不会自降身份的去和一个乡下女人吵闹。何况,这女人的女儿,还曾经服侍过自己。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把戏而已,也合该是这样的人使出来的。
苏婉然笑了,唇角一侧轻轻扬起,带着轻蔑和不屑。
正当此时,外头有人轻轻说道:“娘娘,时候差不多了,新郎要进来了。”
苏婉然敛下了眼眸,淡淡应了一声。
她此行的目的,其实也已达到。这么多宾客,瞧着她亲来道贺,心中难免要猜太子和这陈长青的关系。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她笑了笑,向刘氏道:“本宫便祝陈夫人和陈大人恩爱百年,早生贵子了。”
这话,带着几分讥讽的意思。陈长青已经四旬,而刘氏也三十多岁了,都不是生育的好年纪了。
刘氏听在耳中,不为所动。
苏婉然淡然一笑,转身离去。
刘氏坐在床畔,将这件恼人的事情,按了下去。
苏婉然昂头走出了新房,一路向外,穿庭过院。
跟着她的亲信丫鬟,低声说道:“娘娘,花厅摆了酒席,陈大人打发人来请您过去。”
苏婉然口吻冷淡:“不必了,堂堂朝廷命官,竟然娶一个乡下寡妇,这等荒谬绝伦的喜酒,本宫还怕污了自己的嘴。”说着,竟谁也不曾告知,出门登车而去。
这场风波,众人看在眼中,却都闷烂在肚里。
今上早立太子,却正当年富力强,面上父慈子孝,但水下的乱流,不是明眼人看不出来。
陈长青在堂上胡乱应付了几个要紧宾客,便将余下的事都丢给了自己的养子和易峋,他便进房去了。
这是世间成亲的常理,也没人敢开他的玩笑。
易峋在堂上应付客人直至三更,人才渐渐散去。
府里,早已为他预备下了客房。
指挥使府邸的客房,自然是窗明几净,床铺柔软舒适,但易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很想念秦春娇,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又或者一样的念着自己?
刘氏与陈长青成了亲,在京中住了两日,便是三日回门了。
这回门本是看望娘家父母的,她是秦春娇的母亲,原本是省了这一茬的。但陈长青有意要为她挣脸面,还是照着世间的礼俗,预备了丰厚礼物,陪她回下河村。
同去的,除了易峋,还有他的养子陈德修。
第113章 番外
自从苏婉然离去,刘氏便将心平了下来。今日是她和陈长青大喜之日,没必要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坏了心情。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声声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口上。
是他来了,她知道。
刘氏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分明自己不是头婚的姑娘了,可这份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却远超过了当初第一次嫁人的时候。
毕竟,这次她要嫁的,可是自己心爱的、情投意合的男人,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那步履声近,一双登云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刘氏心里一紧,双手竟然搅紧了手里的喜帕。
陈长青看着眼前这新娘,大红的嫁衣,灼烧着自己的眼眸,剧烈的狂喜仿佛一双手捏紧了自己的喉咙。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红盖头底下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翠云?
这想法无稽,却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久久没有动静。刘氏正在七上八下,一杆喜秤挑了进来,揭掉了她的盖头。
双目得见天日,立在眼前的高大男人,可不正是陈长青么?
一袭大红衣袍,绣着吉祥云纹,衬着他挺拔俊阔的身姿。
并不像世间别的新郎官一样戴着许多吉祥饰物,干净且利落。
那双鹰一样的眼眸,牢牢盯在自己身上,仿佛是看着跌入自己掌握之中的猎物。
刘氏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却又有一种近乎于晕眩的甜蜜。若说这是陷阱,那也是她心甘情愿自己要跳下去的。
陈长青性子冷冽,没人敢来闹他的洞房,甚至于要在一旁张罗的喜娘,也没有进来。
房中,只有他们两个。
陈长青看着眼前的女人,大红绸缎包裹着成熟妖娆的身段,浑圆饱满的胸脯,白腻如雪一般的肌肤,腰身不似少女那般纤细,却是分外的柔软。
那张秀美的脸,或许不再如少女那般娇嫩,却带着一份岁月积淀下来的沉静与美丽。
直到了此时此刻,陈长青方才觉得,上天待自己是当真不薄的。
早年丧父丧母,刀口卖命,戎马半生,人人都以为他孤僻冷硬,但他心底里其实也早已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他也想有个知心的女人能陪着自己。
但对于他这性子的人来说,这大概是一种奢求。本以为这一世就要这样孑然一身的过去,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找回自己当年心爱的女人。
刘氏望着他,柔柔一笑:“看啥呢?咋不说话?”
那双安静且明澈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身影,这让陈长青忽然有一份激动。
经历过拜堂,这个女人属于他了。
想到这一点,他只觉得热血上涌,身体亢奋到了不能自已。
他想立刻就拥抱住她,用她柔软的身躯抚慰自己的渴望,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这样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但却是头一次因一个女人而起。
他喉咙有些干哑,停了停说道:“翠云,我要和你睡。”
这话,猛地戳进了刘氏的心坎。
她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当然明白他想要什么。这种事,她其实也经历过很多次了,作为妻子也该服侍丈夫。何况,这是他们的新婚夜。
但是,他是陈长青啊。
一想到他即将成为自己的男人,这幅身子要归属于他,刘氏只觉得身躯都软了半边,心里酥麻麻的。
她垂首笑了一下,说道:“急啥!”嘴里说着,却起身伸手替他宽衣解带,尽着一个妻子的职责。
陈长青看着面前低头为自己解着衣带的女人,这低眉顺眼的样子,搔着他心里的痒处。
身居高位,年近中旬的男人,竟然没有过女人,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信。
但陈长青就是如此,眼下的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急不可耐。
衣带才解了一半,他将刘氏拦腰抱住,按在了床上,自己也欺身压了上去。
刘氏目光迷离的看着身上的男人,手指忍不住轻轻触碰着那冷硬的眉眼,锋利的目光仿佛一把钢刃,将她身上的衣裳切了个粉碎。
而男人,也是这么干的。
陈长青根本不耐烦跟女人的衣裳带子纠缠,三下五除二,便将这身华贵考究的嫁衣变成了一堆破布丢在地下。
丰满且雪白的身躯逐渐在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眸子也越发的深沉,仿佛一匹兽苏醒了过来。
刘氏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好像是一头狼,急切强制又粗鲁。他似乎全然不懂这些事情,只是靠着原始的冲动,在她身上横冲直撞。
她的身躯被他摇晃着,他喉咙里发出了些近乎于兽的嘶吼声。她呻吟着,喘息着,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男人揉成了一团泥。
他粗鲁,却并不粗暴,她能深刻的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求。
自己正被他强烈的需要着,这种认知让她几乎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方才停歇下来。
刘氏软在陈长青的怀中,白皙的面颊带着两抹晕红,香汗满身。
她看着陈长青宽阔的胸膛,细密的汗滴顺着往下滑去。她笑了笑,虚软且满足,喉咙沙哑的说道:“我给你倒杯水喝?”
陈长青侧卧在她身后,啄吻着光洁香软的背脊,含糊说道:“不用。”
刘氏起初没有觉得什么,渐渐便察觉到不对来。
她有些慌了:“你、你怎么还……一晚上,不就只能来一次么?”
这是谁说的?
陈长青有些疑惑不解,转而明白过来,这是她从她第一个男人那儿得来的经验。
他冷笑了一下,那厮压根是个废物。翠云跟了他那么多年,似乎根本就没有快乐过。
这念头,既让他光火,又生起了浓烈的醋意,几发凑在一起,越发的不可收拾起来。
刘氏伏在枕上,鬓发汗湿的黏在两颊,晕眩一阵阵的泛了上来,忍不住的呢喃求饶起来:“不,饶了我啊……”
柔软甜腻的声音,反而更加刺激了男人。
粗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翠云,你是我的人了,我想怎样都行!”
夜晚的热烈,当然属于新人。不管他们的年岁过往,这都将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第114章
刘氏成亲的这天夜晚,秦春娇却并不自在。
经历过白天的热闹喧嚣之后,夜晚的易家显得尤为落寞寂静。
秦春娇坐在窗边,窗屉支着,夜风自外头不时的进来。
已是八月底了,白天的日头晒在身上虽还有些炎热,但夜晚却已很有了几分凉意。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纱绸单衫,底下是一条绸裤,长发已经放了下来,就垂散在脑后。
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盛放膏脂的瓷盒子,她心里想要构思些什么新鲜花样出来,却又懒得去想。
窗外是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乡村的夜晚宁静的仿佛凝固,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却更添了几分静谧。
娘嫁了出去,跟继父到城里去了,峋哥今天夜里也不在,秦春娇只觉得寂寞到难以忍受。
以往夜里,家中总是热闹的。
吃过了饭,娘会跟她说些女人间的悄悄话,易峋会抱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和她商量着铺子里的生计买卖,夹着些不安分的亲昵。
想起易峋那温热且有力的怀抱,想起他身上的气味儿,秦春娇竟然情不自禁的轻轻呢喃了一声,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两颊热了起来。
几乎不用易峋挑逗,仅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