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娜的爹娘都惊呆了,他们更加的手足无措。周娜显然也很意外。
夏至就将把五月送到尼姑庵出家,并干脆地剃了头发的事情说了。
“她做下的错事,我希望能够补救。”
夏至就让人送上礼单来。这份礼夏至备的很足,很有诚意。周家这样的人家,周娜的爹娘拿着礼单的手都有些抖。
然而这还不算。
夏至又说了那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话。
“我来送周姑娘回张家,继续做夫妻过日子。”
周娜和她的父母再次吃惊。
周娜的父母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周娜的反应却很激烈。
“我不会再回去的。我跟张坊不可能的。”这却是连表哥都不肯叫了。
这几年周娜肯定是受了不少的冷落。年轻的姑娘就算有一颗再热的心,日久天长,也变得冰冷了。
夏至很快就知道,周娜是对张坊完全绝望了。
然而她却必须要将周娜送回去。
夫妻小有误会,就该破镜重圆,这些光明正大的话夏至自然会说,不过她只简单地说了两句,意思却很清楚。
她就是来弥补五月所犯下的错的。如果周娜不同意回张家,那就是不肯原谅夏家。
“周姑娘不原谅我们,那我也没办法,我就在这陪着周姑娘。等周姑娘肯原谅我们,跟我回张家我再走。”夏至这话说的客客气气的,然而没人会认为她在说客气话。
周家人都犯难了。
夏至还就真的在周家住了下来。她也不麻烦周家的人,她自己带的有服侍照顾的人,要吃饭了,粮食菜蔬出去买就是。
周家嫡亲的三口看夏至手下人进进出出、操办的井井有条的,夏至竟像是要长期住下来的意思。
周娜的哥嫂先就受不住了。
转天,周娜就主动来找夏至说话。
“五月不去闹,我和张坊这样也不能过一辈子。我也想明白了,那样过一辈子我太屈了。”周娜的意思是不怪五月了。而且事情都是五月做出来的,不仅不关夏家的事,更不关夏至的事。
“大爷大奶的人品我都听人说过。你为人做事,别人都只有夸你的……”
即便是周娜说了这样的话,夏至还是不能走。
“周姑娘你虽然这么说,可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些怨我们呢。而且,唾沫星子淹死人。外面人怎么讲究这件事,周姑娘你是知道的。”
夏至这也算是跟周娜说了心里话。
又过了一天,周家的人实在没了法子。周娜只能咬咬牙,说愿意跟着夏至回张家。
周娜这么说的时候是流着眼泪的。
夏至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但事情该怎么办还是得照办。
就这样,周娜穿戴整齐,跟夏至一起到了新安镇上。
夏至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的,但风声早就传了出去。前后围随看热闹的虽不能说人山人海,但远近能来的人也都来了。
张家老太太带着张坊到大门口迎接。
夏至先从车上下来,然后还亲自将周娜从车里扶出来。
“老夫人,夏家的五月不懂事,我们已经重重地罚了她。老夫人如果还不解气,只要老夫人说出来,我们必定尽力办到。另外……我还还你老一个破镜重圆……”
夏至将周娜递到张家老夫人的手里。
张家老夫人和周娜相对无言。张坊更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夏至在张家盘桓了半天,不过她并没有在张家吃饭。离开的时候,她还跟周娜说了几句。
这确是夏至的一份私心。她不希望周娜想不开,如果周娜寻什么短见,或者再出什么意外的事,那都不是夏至所希望看到的。
张家老夫人、张坊和周娜三个目送夏至的背影。夏至的车马走的远了,他们还站在原地不动。
第515章 归来
夏至离开了张坊家,却没有立刻离开新安镇。她让马车稍微绕了点儿路,就到了钱二郎家。
张家老爷、张家太太带着钱二郎和张霞顿时觉得喜从天降,一家人仿佛捧凤凰一样把夏至迎进上房坐下,然后就开始张罗,似乎觉得不管怎么殷勤都还是亏待夏至。
夏至就笑了:“又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套。”
钱二郎和张霞又让一双儿女到夏至跟前磕头。这一双儿女都姓张,男孩子自然是张家老爷和张家太太这份家业的合理、合法继承人。
自从有了这孙子,张家老爷和张家太太出门走路腰板都挺的更直了。一家子日子过的很舒心,再没有张家族人敢打他们家业的主意,而且钱二郎和张霞小两口很是恩爱,这也让张家老两口很是宽慰。
夏至看着张家和乐融融的样子,也觉得当初这桩亲事是结对了。
因为正赶上饭时了,张家就忙着准备席面招待夏至。他们自家就有厨子,却担心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夏至的口味,钱二郎又跑去请了新安镇上最好酒楼的大厨来。
“随便做些家常的饭菜就行了。”夏至一边逗钱二郎的两个孩子玩,一边就说道。
“夏至你好不容易来的,家常饭菜哪儿行啊。”钱二郎就说。
“请的厨子那做的也是家常的饭菜。”张霞跟着说的。
他们的亲事多亏夏至在其中成全,后来张家族人也多亏了夏至帮忙暗中弹压。夏至为他们做了很多,他们一家子心中都感激夏至,却从来没有为夏至尽心的地方。
今天好不容易夏至到他家来了,他们要是不好好地招待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略坐了一会,张霞就让服侍的人把两个孩子带了下去,这才跟夏至说起张坊家的事来。
“你是把周娜给他们送回来了。我看他们往后能不能过的下去那还两说。”
“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夏至就笑了笑。
两人略说了几句闲话,不用夏至明白地嘱咐,张霞就知道她该做什么。
同时张家族中人,而且住的还这么近。只要张坊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夫妻肯定第一时间就给夏至报信儿了。
“……五月那事是做的……哎,可我们家四老太太这人也太过要强,她这一辈子就爱要别人的强……”张家太太就叹息着说。
“过刚易折。”张家老爷说。
张家老太太的性子太过刚硬了。这份刚硬用在保护儿子和家产上面是非常有效的。但在别的事情上总是一味的刚强,就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夏至怎么会受张家老太太辖制呢。
说着话,席面就摆了上来。
夏至在钱二郎家吃了饭,然后又坐了一会。这一顿饭的工夫,大家的关系似乎又更亲近了一些。张家老爷和张家太太之前没说的话这个时候也肯说出来了。
“我们四老太太那个意思,也是死心了,知道儿子和自己侄女过不下去。张坊要定五月,那就定吧。她就是还咽不下这口气,估摸着私心里还怕往后压不住五月……”
五月自己还好说一些,但五月的背后有夏家。夏家真正挑头主事的人是夏至。
夏至原先就不说了,那已经是不能惹的人物。现在夏至又跟府城李家的嫡子定了亲。
张家老太太是担心五月有夏至这样的姐妹做后台,嫁给张坊之后要不服她的管教。
所以张家老太太就要在一开始议亲的时候就压夏至一头。
可惜她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这把周娜给送回来,估摸着我们四老太太是有点儿懵……”
张家老太太见到周娜的时候是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
夏至在钱二郎家盘桓了一阵就起身告辞。张家众人送她出来。张霞还跟夏至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大伯子说是不打算定媳妇了。这两年咋劝他都不听。我们也没法子。我看我公公婆婆也不打算管了。钱家的香火不能没有人。二郎哥是入赘,可我们谁都没有小瞧他的意思。我们俩商量了,要是往后我大伯子真没个后辈晚人的,我们俩再多生两个,到时候挑好的过继给我大伯子……”
“这事儿你跟你爹娘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生了老二我就跟他们说了。他们不反对,还说我们这样做的挺对。”
“那就好。”夏至就笑了,心里却想,还不知道钱大郎乐不乐意过继呢。毕竟人家有亲生儿子,不过没名分而已。
回到大兴庄,夏至就将在周家和张坊家的事都跟夏老爷子、夏老太太说了。
夏老爷子就松了一口气,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算是搬开了。
“不怕人家背后指咱的脊梁骨了。”
夏二叔和夏二婶都蔫蔫的,经过这一次,他们算是彻底的老实了。
夏老爷子明显不能再按照他们的意思庇护他们。而家里大事明显都是按照夏至的意思办的。
这一次夏至能把五月送到尼姑庵干脆地剃了头发。那么下一次,夏至就能把他们给踢出夏家。
“老爷子糊涂了,啥都听十六的。往后咱就都在十六手底下了。”夏二叔背地里跟夏二婶说。
夏二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过夏二叔终究是个心思灵活的人。五月已经那样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可他们还有七月和夏杨。
谁知道夏老爷子还能活多少念头。七月和夏杨以后想要有好日子过,那还是得先巴结着夏至。
夏至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夏二叔和夏二婶很清楚这一点儿,两人不仅老实了,表面上还勤快了很多。
夏老爷子先就发现了二儿子和二儿媳的这种变化。
老爷子心情复杂,最后只能长叹。这样也挺好,以后就算是他闭上眼睛也能安心了。
夏至办完了五月的事并没有立刻回府城。
秋季正是乡村最美丽的季节,虽然天是渐渐的冷了,但天地间自有一番宜人的风光。
而且这个季节也是物产最为丰富的季节。
小黑鱼儿和小树儿也高兴,他们巴不得就留在家里一直玩到入冬。但有夏至管着,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放羊,每天还是得做功课。但做完了功课之后,他们就可以出去放开了玩。
夏至有时候看着小黑鱼儿和小树儿撒欢,夏老太太还担心,怕两个孩子的心玩野了,回到府城去就不肯好好念书,夏至也不好管教了。
夏至却没有这种担心。
小时候除了要学习,就是要好好地玩。可别小瞧了这个玩。这对小孩子成人之后的成功和幸福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夏至自己也放松了一些,除了拿出银子收购些稀罕东西。夏至还很有兴致地跟着一家人去赶临水镇的大集。
夏二叔和夏三叔都已经不在露天摆摊了,而是都有了铺面。虽然是铺面,但小食的滋味没有变,价格也没有涨,这让他们的生意更好了。
夏至穿的是最平常的庄户人家女孩的衣裳,孙兰儿和腊月今天不做工陪着她。小黑鱼儿和小树儿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夏至就在集市上摊位之间走动,见到中意的东西就买,她还像过去一样跟摊主讲价,很是自得其乐。
买到了好吃的东西,夏至还跟孙兰儿、腊月她们分着吃。就这一边走,一边买,一边吃,夏至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碰了自己一下。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集市上人来人往的,谁碰谁一下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介意。
可是很快,夏至发觉又有人碰了自己一下。那种碰撞很微妙。
这似乎就不是无意之间的碰撞了。夏至心中微微皱眉,虽说在这个年代,尤其是赶集的庄户人大多都很传统保守,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咸猪手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被众人一致鄙视和唾弃的。
难道她今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夏至微微挑眉,如果真遇到了这样的人,那她可不会客气。北镇府的民风如此,姑娘家大多都很泼辣。真遇到咸猪手、登徒子,肯定都是巴掌上去招呼了,很少有姑娘会忍气吞声。
这么想着,夏至就留了心。
等那个人再次碰过来的夏至,夏至就一把抓住了他。男人个头很高,偏又戴了个草帽遮头盖脸的。
被夏至抓住了,这人就笑。
而夏至一抓住这个人,也立刻觉察到了不对。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个时候,那个人也扭过头来,一面摘了草帽一面朝夏至笑。
却是做寻常庄户少年打扮的李夏。
“李夏,你怎么来了?”夏至又惊又喜,“还装扮成这样,故意逗我是吧?”
夏至就说谁那么不长眼睛,她明显不是一个人,就算是真有胆子大的咸猪手应该也不该朝她下手才对。
“我不是说了我会来吗。”李夏笑,至于他装扮成庄户少年……“十六,你还不是一样……”
“你是不是看见我了,才去换了装扮?”夏至问李夏。
“那倒不是。我就猜你在家里待不住,肯定得赶集来。我到了镇上现换的衣裳。”李夏告诉夏至。
孙兰儿和腊月在旁边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