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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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人间-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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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事还有许多……你说像我这样的,适合整天在哪个厂里铺子里呆着,做这事干那事吗?”这说的是一句老实话,可若是有些人听了,会觉得这马财财怪矫情的。

你说你张口闭口这么懒,你做生意干嘛呀?你还想赚那么多钱干嘛?怎么着。难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而且就刚好砸在你手里?

席元龙自然不会这么看,难得她对他如此真诚,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他又怎忍心在这糗她?只是————

“我记得你以前也干过不少重活?”而他,也正是因为她罕见的勤劳和为家里的困窘而拼命忘我所打动的不是吗?

“…………”甄肥肥怔了怔。而后轻轻笑了笑。

“是啊,我也干过不少的重活。”打山货、卖苦力、扯葛藤,最苦最累的活她都干过!现在想想,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换成现在的自己,是怎么都不肯也做不到的。这是不是很多人都难能逃脱的弊病?

每个人都喜欢安逸,说得再好听,谁都不愿放弃现有的好生活去过苦日子的——

“那个时候你一点都不懒。”

“我现在却很懒——”甄肥肥有点无奈。

“可是我却相信,你的懒却不是真的懒。”

“哦?”

“你能懒的时候才懒,不能懒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懒。”席元龙忽然觉得今天他们俩不是在聊天,而是像两个故作高深的老学究一样在探究高深的哲学问题。

“这么说吧,别人在忙你闲着的时候,你就算再不想动也不会让自己闲着,也不好意思发懒————”

因为这样她会自责,她会内疚。

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心眼很好的女人。

“说下去。”

“你在不需要你忙的时候你绝不忙,你在不需要你辛苦的时候你也不会自找苦吃。但是,若你真的再一次处于困境,你一定不会再说懒……你会重拾你的勤劳,重新擦亮你奋进前行的心、迈动你铿锵有力的脚步,挑下所有的重担、汗水和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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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她!

从某一点而言,她有一点像他爹,他家的那个老头子。这句话听起来很可笑,但是只要静心地听听他怎么说,就知道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了。

他家的老头是个永远都闲不下来的人,就像是一些做了一辈子的农村妇女一样,即使没事也会找一些事来做做。

他家老头也是这种人。做了一辈子,盘算了一辈子,到老了还是不肯闲着。虽说将绝大部分的生意交给了他和二弟打理,却无法做到完全撒手。不管他和二弟将生意打理得多好,他都无法完全放下心。

这不是说老头不信任他们,而是老头就有这种毛病。他跟二弟也都了解,只是不想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老是为这事为那事操心,所以很多事都瞒着他,让他安心在家颐养天年。

可令他们两兄弟无奈的是,老头总有本事找些事忙忙。

生意不让他打理?行啊,我过问一些地租的事。地租也不让他管了?没事,我把家里的那帮下人管着,一些个人事调动和分配啥的他这个老爷还是做得了主的。

就这样,他家的老头一直没闲着。最后没法子,也得由着他。只能尽量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让老头宽点心了————

她呢,心里也没闲着。

只是她的“忙”与他家的老头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呢?

很简单,他们一个是忙于外闲在心,一个是闲于外而忙在心。

他家的老头手上没歇过,但是心里却一直在闲着。

不怕臭屁的说一句,也许是老头养的两个儿子还算争气,担了他不少事,省了他不少的心,所以他早早的就开始把生意交给他打理。二弟回来得晚点,前些年虽然让老头操了不少的心,但好歹他混江湖多多少少也混出了一点名堂,总算没给老头丢人,还没操多少的心。

而他和二弟多年矛盾的化解,更是让老头宽慰不少。随着兄弟俩尽释前嫌,席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能让老头操心的事还真不多。

可以说,正是老头心里太“闲”了,才不得不找点事情做。

她,就完全相反了。

面上看起来很悠闲,让所有人都嫉妒。什么事都不用干,居然还能挣到那么多钱,要不是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不少的事,真想喊一句没天理啊没天理。

然他却真实的知道,就是这种人,心里背负的东西往往是最多的。

在很多时候,她是很快乐、很开心、很轻松没错。可是,这种快乐、开心、轻松恰恰是和她心里的“忙”是成对等的。

心里越忙,才越渴望着手头上能轻松点。

这种感觉,其他人很难感觉到,或许往往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当然,她心里的“忙”多数都是由她自己施加上去的。她大可以不忙,不背负那些本可以不必背负的东西,只是她不愿这么做罢了——

甄肥肥没有答腔,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腔。

她从来不知道,席元龙竟然会这么的了解她!

他说的话听起来飘忽,还玄得紧,可她却清晰地明了他说的全部意思。

她甚至觉得,席元龙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闲于外而忙在心——

怎么,这才是真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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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变则生不变则死

第二百七十五章变则生不变则死

“呵呵!老席,没想到你除了是个成功的生意人,还是文坛的明日之星啊!”甄肥肥在几秒钟的失神后,笑着与席元龙打哈哈。

“怎么说?”文坛的明日之星,听起来倒蛮新奇的。

“你刚刚那一篇长篇大论,环环相扣,丝丝入理,有鼻子有眼睛的。要是学那文人写个人传记、杂文轶事,说不定也能闯出一番名堂。”

“想不到你还这么看得起我?”

“那是那是,我小瞧谁也不敢小瞧你啊——”

“那我是不是该夸一句你有眼光?”

“这个嘛就不用了,有没有眼光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不需要当着我面说的。我这人,不经夸的,一夸就翘尾巴,还是甭夸我的好……”

两人正说着,陈算敲门进来。

说是厨房熬了一些生滚腰肝粥,看两人还在说话,便给两人端了些过来。

席元龙晚上不喜欢吃这些肉粥,随便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甄肥肥唬了他一眼,怪他不想喝就别喝,浪费。

席元龙不以为意,放下勺子,淡淡道:“你方才说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没有法子的事,除了你说的懒,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应酬!我非常讨厌应酬!”

席元龙笑了。

这个他已有了解。

“所以,我既没办法像你一样有本事经营那么大间酒楼,也无法像书生和莫小子他们那样天天与人打交道——”

席元龙可以凡事有两手准备。在用人方面慎之慎之,这一方面取决于他本人的性子。另一方面是他习惯把重大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某一点而言,这样会妥当得多,但是也太累了。

“像我这样的,要是这个不信任,那个不信任,我还怎么过日子、怎么做生意赚钱哪——”

“所以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是懒人为自己懒得动手找的借口罢了。”

“你的想法倒是奇怪得很。”

“嘿嘿!别人我是不知道啦,我自己有这么想过。”

席元龙没吱声。知道她并不像自个儿说的那样,或许有一点点是因为那样。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真的相信他们。否则她就不会辛苦地挑出这帮人,而且还没出现什么识人不明的状况。

“那你的火具厂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过这火具厂的事情有点棘手。我要在苏京多呆一些日子想个好法子。”

“怎么,这次你不打算发挥你那‘懒’的精神了?”

“哎!我也想懒,关键是要有那个条件哪!”甄肥肥感慨。“这人懒是可以懒,但作为老板,有些事还要冲在前头的——”

“呵呵!”席元龙听着一阵好笑。“你这个时候怎么又有这种自觉了?”

“什么呀,我一直都有这种自觉好不好?况且,老板毕竟是老板,凡事都要起个带头模范作用。要不然那帮小崽子们哪个听你的——”

席元龙嗯嗯地点着头。眼里却满是对她的不看好。

甄肥肥一眼给瞪回去,“你还别不服我说的,我虽然动手的回数不多。可我这人还是比较知分寸的。哪能老是赖在他们后面捡现成的,再这样下去那帮家伙说不定把我炒了把我踹拐角晾着去都有可能。”

“你不是很相信他们,居然还怕他们把你炒了?”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他还真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相比之下,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呢。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你知道,每个人都不喜欢当冤大头,更不喜欢平白养一个寄生虫的。”

“你还真敢说自己——”寄生虫?什么怪东西,不过听也听得出来,一定是说自己不好的话。

甄肥肥腆着脸笑笑。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太当真。我只是想说我要是真的一点事都不干,再好的朋友都是受不了的。包括你,你试想一下,要是有一天我变成了那整天只知道吃着睡睡着吃坐吃山空的家伙,三天两头到你这儿来蹭饭,你受不受得了?”

席元龙没有回答,正当甄肥肥以为自己说住了他的时候,忽然听他低低来了一句。

“要是真那样也不错……”

甄肥肥见了鬼似的睁大了眼,从来不知道大佬还这么够意思,那样他都不嫌弃,还甘愿做她的冤大头!

“不过那种情况你是不用担心的,我无论如何不会走到那种地步。”不是不会,而是她自己不允许。

不管生活多么安逸,她都不会变成那副模样。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闲”不下来。只要他们一息尚存,就想着为自己为别人做一点什么。

甄肥肥不敢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但她正打算往这方面努力。

这句话席元龙相信,因为他也和她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不是他“闲”不下来,而是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生活!

………………………………

“既然决定自己留下来想办法,那你现在有些眉目了吗?”

甄肥肥点点头。

“我刚刚也说起,火具厂做的火熥生意在冬天是很畅销不错,但随着春天的来临,天气回暖,这个生意势必会越来越难做。”

不只难做,说要关门都不过分。

而且以她底下那批人的胃口,那么点小钱怕是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说别的,连开员工的工资都不够。

席元龙是这样想的,但是甄肥肥却未必这么想。

生意再小,也是一笔买卖。到过她车行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大笔买卖还是小单生意,都得到了最好的服务和配合。

“那你是打算关门做别的生意还是?”

“我并没有打算关门,事实上我还在想着怎么将这个火具厂的经营范围拓宽呢。”甄肥肥接着。“当初我开这家火具厂并不是心血来潮,除了我觉着火熥是个好东西想把它推广出去之外,也是想把它作为一个桥梁。”

“…………”

“这个事情好久之前我就在心里谋忖了,一直没有与他们提起,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条件未成熟,实行起来怕是遇到或这或那的阻力和障碍——”即使她,没有这半年多的磨练和熟悉,她怕是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做起事来心里没底。到时候一头无起,撒手又不行,那可就麻烦了。

席元龙想必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没有多问。

“那么现在条件已成熟了?”望着她的眼良久,席元龙忽然问。他心里,这会儿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这个话,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办事并不像他以前想的那般突如其来。相反,她在做一件事之前,也做了诸多的谋算和考量。

“我不知道。”这是一句老实话。

“你不知道?”

“嗯。”

“那你?”

“火具厂到了非改变策略不可的时候。”甄肥肥并没有表现出席元龙那样的担忧和顾虑,“况且一个人做一样事是不可能样样事都考虑周详的,不只条件不允许,时机也不允许。”

这一点席元龙都不能不承认。

契机稍纵即逝,抓住了一跃成龙,没抓住继续在那耗着,就是这么简单。

一个有智慧、勇气和魄力的人,必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但他们大多做的都是别人没有做过和不敢做的事情。这样虽然有冒险,但往往更加令人钦佩!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赞同我这么做?”

“不变则死,变了却不一定死。”不想让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席元龙补充道:“当然,你的火具厂要是不变,在下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照样可以做生意。但中间这么大的空窗期,可就在那儿干晾着了。且不说厂房空着很可惜,就是那些火具厂里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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