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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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人间-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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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毛毛你认为怎么整馁?”甄肥肥暗自诧异这小家伙年纪小小便能有这种敏感的心思,不由好奇的追问,看看她的宝贝小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好东西。

“娘,等过几天,咱家也请人上我们家吃顿饭可好?正巧娘上回带了很多菜回来,都是现成的,做顿饭也花不了多少时候。”

毛毛说完,等着娘亲表态。甄肥肥故作沉思状,引得小家伙好似一只探头探脑的小老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映。

“娘,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难得我的毛毛还有这份心思。毛毛啊,你要记着,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加倍的对人好。为人处事,不仅心胸要放宽一点,更要放细。点滴小事,就能反应一个人的处世态度,更能彰显人的生活智慧。别人予你三分好,你就抱予别人五分,过分计较得失只会让自己生活在狭隘的牢笼。所以看着娘的毛毛能有这样的想法,娘很高兴!”

毛毛听娘亲这么一说,有几分羞涩的丢下头,满心里都是欢喜。

甄肥肥领着闺女出房,端出锅笼里炖着的饭菜,匆匆扒进嘴里。

林婶家杀猪,一家人都到她家帮忙去了。甄肥肥不爱凑那热闹,但也不好意思等着人来叫,便让毛毛换了双鞋子,多加了件小棉袄,娘儿俩这才手牵着手来到林婶家。

俩人到的时候,猪已经被割成一块块的肉了。在猪圈旁用两张大板凳架了块门板,上面还有半边猪肉。杀猪佬嚯嚯磨着刀,撕拉撕拉地剔着肉。

张叔则拿着一个大革蒌,将一块块肉放进革蒌,然后驮回屋。婶正在大缸旁等着,只等肉到,便将肉腌制出来。

林婶家的厨房,聚集了一批妇人,有的在浑玉米,有的在煨猪肝。妇人们边忙边聊,手下的活儿也一点不含糊。

甄肥肥进去的时候,几个妇人正说到她。见财丫头过来了,忙不迭地将一个筛子塞到她怀里,让她帮忙将毛栗剥出来,一会还等着煨馁!

毛毛自发的从屋里端出个小凳,乖乖坐在娘亲身旁,小手麻利地剥着毛栗壳。老妇人在锅门口帮把火,嫌门口风大,恁是让闺女连人带筛子往里挪点。甄肥肥干脆把地搬到锅笼旁,与老妇人挤在一起。

锅里正在挱肉,肉难烂,大火把了一炉又一炉,妇人们近乎贪婪地闻着锅里散发的肉香,喉咙哽个不断。

村里生活水平低,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有餐把肉吃,自然对这东西稀罕。

杀猪的时候请人吃饭,说是请人吃饭,也就吃几块肉、喝点猪肝汤、再捧点猪幌子回去,讲通了就没啥好吃的。不过古代毕竟不比现代,纵是那少少、薄薄的几块肥肉,也够让人回味好久的了。

老妇人又一次拿过甄肥肥座下的火炉,将锅里烧得火红的火石一个个夹到闺女的火炉里。同时又伸出被炙烤得滚热的手,捏紧毛毛冻僵的小手,反复地帮她捂着。

林婶屋里屋外忙个没歇,她和张叔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也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财丫头,你过来一下,帮我个忙——”林婶站在那头房里对着这边厨房大喊。

“哦——”甄肥肥忙站起来,将筛子放到老妇人腿上,擦了擦手就过去了。

“财丫头,马上就开饭了。麻烦你帮个忙,给我搭个手,将这最后几块肉腌出来。”

“额,好!”甄肥肥蹲下身,看着林婶手上的动作,开始腌起肉来。

过去村里杀猪,也是这样边装边腌,她看老妈做过无数次,自个儿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拎出一块肉,一手扶着它,一手从旁边的盐罐子里掏出把盐,里里外外在肉上抹了一圈。

村里山高路远,平时淘点盐尚且不容易,杀了猪也只得把猪肉放个墙上熏。这次想必是张叔从外带回来些盐,才能够放个罐子里腌制吧?

想起这个,甄肥肥心里不由又生了一个想法,并暗暗估算起它实施的可行性来。不过现在,还是免了。全屋子人都在忙着,哪由得她东想西想的?

张叔又送进来一革蒌肉,简短地跟甄肥肥聊了两句,又急忙急促地出去忙活了。

林婶望着那一块块爱得死人的肉,眼里激动之情尽显。

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一把草一袋糠慢慢看起来的猪,如今都在这了。

生活虽然清苦,一块肉、一勺汤,亦能让辛苦半生的人们展上笑颜。

一块肉,凝结的不仅是人们一年的期盼,更承载着村里男女老少的活头和念想。这其中的滋味又岂能对外人道?若真要说上一句,只能道:

生活这玩意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第一百八十章腌肉扯理捞猪毛

第一百八十章腌肉扯理捞猪毛

“婶,你家这大猪今年杀了不少肉吧?”甄肥肥抹着手中的盐巴,边朝身旁的林婶问道。

“是杀了不少的肉,不过自家留不了多少,回头还是要把人的。”林婶接着。“除掉今儿吃的,把人的,回头还得送几十斤到娘家去。我家那两个老腊月头上就跟我念叨,过年杀了猪让小齐多送点到他们那儿去。老人家上了年纪,一年到头没什么吃的,嘴馋……我那两个嫂子和弟媳,听说我这今儿杀猪,一早就过来了,就等着吃完饭把肉拎回去——”

甄肥肥默默听着,没发表任何感想。

“给自己娘老子肉吃自然没得话讲,你婶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况且我嫁到张家这么些年,也没给两个老做些什么。只是我那嫂子过日子忒小气了点,自家养的猪恁是两个老再馋,也舍不得宰着吃。一个大肥猪,卖掉半边也就罢了,非要把一整只猪都卖掉,结果连个猪腰子都没留下。我那二哥也在讲,卖掉猪头猪脚,留几根骨头肉回头给老人家煨点吃吃也好。她不干!非能着找来人,给了钱,就让人把猪拉走了……”

“想必她也是为了抓活一个日子过,倒不是真舍不得。”甄肥肥试着帮说说话。

“抓日子过?就她,扯吧!你别看她一个乡下妇人,那是一点苦都没吃过的。听说她家早年在苏京城里还有些名头,只是后来家里败落了,才搬回了老家。我那二哥见着她,愣说喜欢。也不管我和三姐怎么打短,偏要给她娶回家。这下后悔了不是?她好吃懒做,没什么本事,还尽是娇娇大小姐的派头。脾气大得个死人,一句话不对头,就往你身上拼。二哥我是不晓得。反正我是怕了她,缠不过她!”

“四妹这是怕了谁呀?”说曹操曹操就到。

甄肥肥眼前一亮,一个穿着红花短袄黄色棉裤的妇人恰巧走了进来。随她而来的,除了一阵寒风。还有浓浓的脂粉味。

这就是林婶口中的二嫂了!

甄肥肥错愕。

如此鲜艳的着装在村里还真不多见!透过她脸上粗劣的脂粉,依稀也能看见她年轻时清丽娇羞的面容。这样一张脸,被这么折腾,倒真是可惜了。

林二嫂随意地瞥了一眼蹲在地上腌肉的甄肥肥,眼睛又扫到了林婶身上。

林婶心中戚戚,担心刚才那番话听到她耳朵里去了,回头免不得要在二哥面前撒娇耍泼。说她的是非。连忙扯开话头子,闭口不提刚才的话题。

“二嫂,你看这里面猪油味重得,这样你先在外面坐会儿,我把手头上这点事忙完就出来……宇儿,小宇子,你死哪儿去了?还不给你舅娘搬个板凳,倒杯水过来——”林婶边朝门外喊着。边把林二嫂往门外推。

眼睛不时戒备的盯着缸里的肉,好似她二嫂在这多呆一刻,这些肉活活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别介呀。四妹!你看你这儿正忙着,我哪有脸坐着喝茶啊。你这是在腌猪肉吧,从大清早忙到这会子,怪可怜见的。喔!这是哪家的丫头,腌肉是你那么腌的吗?快将肉放下,呆在那儿别动……”林二嫂一把躲开林婶,飞扑到甄肥肥身边来。从她手中夺过肉,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将她推到了一旁。

“你这个丫头,是吃肉还是吃盐?照你这个抹法。还不得把人生生咸死!肉不是吃的,盐不要钱哪。不是你家的东西,也不能这么糟蹋……再往旁躲开点,不会做事就多在一旁学着点,甭老是占着茅坑不拉shi!”

甄肥肥张大着嘴,撇过头望向林婶。林婶回了她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还不忘狠狠挖了一眼林二嫂。一副“你看吧,我说得一点都不错”的样子。

林婶这人平时话虽多,但也不是轻易嚼舌根说长道短的人。她这样的人,对一个人一下子积累了那么多的怨言,十之**应该没有赖她。

“二嫂,你这一年到头也不上咱这儿一趟,到家是稀客,哪能让你忙这活?你出去坐,厨房里有不少人,热闹得紧……对了,你早上过来不晓得吃了没有啊?锅上有人正在浑玉米,你去盛一碗吃吃,好填填肚子,这吃中饭怕是还有一会馁!”

林婶过来要拉林二嫂,却被她轻轻松松躲开了。

“吃啦吃啦,我早上吃了再过来滴。再讲厨房有什么好呆的,一屋子油烟味,熏得死人。那些奶奶们讲个话嗫嚅个没完,啰哩啰唆、嘻嘻哈哈、扯到这滴,又扯到哪滴,我可没工夫听她们在那儿瞎扯。”

“那你就到团锨去去坐会儿,跟你妹夫好好叙叙,你们快有一年没见过了。”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我这个女人去跟着搀和个么事?!哎呀!四妹你要是站着没事就出去帮叫人吃饭,这儿有我不用你操心了——”

“正因为有你,我才要操心。”林婶心中叫苦不迭,最后无奈,也只得跟着蹲到地上,继续腌她的肉。

最起码这样,还可以看着二嫂一点,别回头连腌肉的缸,都叫她给搬回去了!

甄肥肥让到一旁,等他们俩忙活,自个儿则走到房门口,张望着门外。

人群四散在道床上,不远处的田埂上,低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杀猪老站在杀猪拔毛的大桶旁,一节一节地摞着猪大肠。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阵阵难闻的臭味。

大桶的掩映下,慢慢露出两个小脑袋来。

可不正是自家的小星星还有他的“带头大哥”宇儿!

两个小东西不嫌脏、不嫌臭闷着头在地上捡着什么,甄肥肥定睛一看,才瞧清那些竟是猪毛。

每到年关,不仅杀猪的人家多了,下乡收猪毛的小贩子也不在少数。

“买猪毛了哟~~收黑猪白猪老母猪的毛了哟~~”下乡的猪毛贩子滴答滴答骑着小骡车,操着不知名的口音,挨家挨户地收猪毛已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定格在人们的脑海。

星星蹲着小身子,一步一步在地上捱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根猪毛,咧着小嘴塞到自个儿的小袋子里。

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小小的身子在冬日的骄阳下就像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小天使,小手小脚,动起来带着一股难言的稚气和童趣。

地上的猪毛捡完了,接着就轮到桶里了。

这个桶,刚才才了结了一只猪。桶里的水浑不见底,混着血腥味,漂浮着细软的猪毛。别说是她,就连杀猪老,也蹙紧了眉头,连连加快手中的动作。

甄肥肥实在难以相信,她的宝贝竟能抵抗这种臭味,在那里面淘到猪毛。

她更好奇的是,是什么原因驱使这个懒得莫西的小家伙顶着重重“臭火”,势要淘到那少得可怜的猪毛?

一阵呕声,宇儿捂着鼻子褪下了。甄肥肥转向自己的儿子,很好,他还是歪着脖子站在那儿,没有丝毫回来的意思。

甄肥肥已经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思在看这件事的进展了,只是难得看那小家伙如今日这般认真,她不想打扰了他。

不消多久,星星动了。从旁边的石头堆子上捡起一根竹棍,拧拧不舒服的小鼻子,开始对着大桶翻起来。星星艰难地够着小身子,将竹棍从这头滑到那头,又从那头滑到这头。好不容易捞着两根,就收回棍子,不嫌脏的用两根小手指钳起猪毛,放进袋里。

甄肥肥有点心疼了,这小家伙,精神可嘉,但这法子实在令她这个做娘的不敢恭维。不过毕竟小家伙才五岁,她也不敢对他要求太多。

星星来来回回在大桶里折腾了不下四五十回,甄肥肥终于忍不住了,从屋后撇来一只枝杈繁茂的松毛帚,忍着异味,来到了儿子身后。

将松毛帚小心地放在儿子手里,用自个儿的大手包住儿子的小手,借着她的力道带着儿子在大桶里滑将起来。

松毛帚还没滑到底,便挂满了一根根猪毛。星星欣喜地回过头,望着自个儿的娘亲,噗哧噗哧笑得好不欢快!

甄肥肥疼宠地拍拍儿子的脑袋,让他专心把事做完。小星星难得听话的点头,转过身去继续完成他眼里神圣而艰巨的一项任务。

在为小家伙清洗手心的时候,甄肥肥才知道了儿子这么做的用意。

只为宇儿答应过他,只要他帮他捡猪毛,就把家中小窖留下的几根红薯给他吃。

红薯?若是甄肥肥记得没错,她曾因一根红薯将家里的小鬼惹毛了,还害阿旺胆颤心惊的被这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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