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
双手无力地撑在洗手台上,她强打起精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食欲不振所以看起来消瘦了不少,经常呕吐让她的嘴唇变得没有血色,很久没用化妆品和护肤品,皮肤也呈现一种蜡黄色,难怪女人生完孩子就会被别人喊黄脸婆。
“明明是想打掉你的,为什么却那么听医生的话不去用化妆品、不喝酒、不吸烟呢?宝宝,妈妈真是个傻瓜,对吗?”莫升语轻轻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自言自语着,然后轻笑一声,“你看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自言自语,我没说一句话你就动一下,是不是因为能听懂妈妈的话?不对,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不配……”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她勾起嘴唇开始笑,大眼镜都笑得眯成了月牙儿,笑着笑着她就开始哭了。
十几分钟之后,莫升语回到前台,脚步依旧轻松,笑意浅浅,一过来就从刘沈的手里拿过了文件,看了一眼他随意的签名:“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去找医生。”
刚走了几步,拿着文件的那只手腕就被人攥住了,莫升语一愣转过头来:“哦~你不用等我了,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完事儿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刘沈没有说话,却用另一只手把她握着的文件抽了回来:“留着吧。”
“嗯?”莫升语有点懵。
“我说孩子……留着吧。”刘沈没等她做出回答,就把文件揉成了团,反手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莫升语的嘴角轻轻一动,眼圈有点发红:“你神经病吧?”
刘沈没有回答,莫升语冷笑一声,吸了吸鼻子,眼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你要是不能帮我签名,我可以找别人。”
“你舍得吗?打掉这个孩子。他已经三个月了,差不多已经有形状了吧?”刘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是一个魔鬼,用眼神打破她的所有防线,让她的恐惧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受过,他的心跳是否跟你的心跳同频率?”
“够了,刘沈。”莫升语已经开始抽泣,就算她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嵌进手心里,还是控制不住肩膀的颤抖,“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他没有爸爸……以我现在的条件,我根本养不起他!相对而言,把他生下来比打掉他更残忍!”
刘沈往前靠了一步,伸手越过她的肩膀,轻轻的将她捞进怀里,他就这样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掀开她的外衣,隔着薄毛衣覆在她的小腹上,他手心的温度简直能灼伤她的皮肤,热量一点点的传递进她的子宫,里面的小生命似乎也被唤醒,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在里面轻轻的扭动身体。
“谁说他没有爸爸?我不就是吗?”
“刘沈……”你在说什么?莫升语微微仰着头,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每次呼吸都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我刚刚,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不是吗?”
莫升语用力推开他,突然离开他的怀抱让她觉得有些冷:“你疯了!”因为在医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我追了你那么久,都没有个答案,现在有了孩子不是更好吗?省了我追你的漫长过程,等孩子降生,我们就直接结婚好了。”
你什么时候追我了!?一直以为刘沈喜欢米罗的莫升语这个时候觉得有点缺氧,这像儿戏一样的告白简直不可能是严肃正派的刘沈能做的出来的事儿啊!
莫升语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眨眼睛,刘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看向她的肚子:“怎么样?这件事你总要点个头的吧?要不就我跟你一起养大他,要不就你一个人进去杀了他。”
所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生下来咱俩就在一起,打掉咱俩就没戏?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跟你没半毛钱关系的孩子要挟我?说实话,莫升语虽然觉得荒唐但有点动心,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你不会等我生下来就反悔吧?”
刘沈嘴角一扯,露出尖尖的虎牙,这表情在莫升语看来简直就是阴谋得逞的标准表情,就好像在说“果然你是喜欢我的”。
“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莫升语本身对他这样一反常态,吊儿郎当的告白很没安全感,他露出这样细微的表情更加让她觉得患得患失。
“你带户口本了吗?”
“那种东西有随身携带的吗?”
刘沈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酒红色的本本:“我带了。”
这一脸理所当然仿佛在告诉莫升语“户口本本身就是应该随身携带的”,然后刘沈又接着说了后半句话:“现在还来得及。”
“干嘛?”
“送你回家拿户口本,下午去民政局啊。”
“老刘你认真的!?”刘沈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招可能会被莫升语怀疑,所以提前准备好了登记所用的一切东西。
刘沈抬眼看了一下手术室门口站着的戴口罩的医生,冲莫升语伸出了手,莫升语有点奇怪地看了看他白净的掌心又抬头看了看他:“什么意思?”
“医生和我,选一个吧。”
莫升语转过身去看着几步之外的医生,低声对身后的刘沈说:“你说你追我那么久,是不是骗我的?”
“不是。”
“那你能举一个你追过我的例子吗?”就算是骗我也好,趁我现在还想信一下。
“我选择留校。”
莫升语低头笑了:原来你留校不是为了米罗啊。
“你就不能表达的明显点吗?”
“我以为你够聪明。”但没想到你太聪明了,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远。
“我这么久都没发现,你会觉得难过吗?”
“习惯了。”刘沈的口气依旧冷静平淡,把一件可能过去伤心欲绝的事情说的不悲不喜,“还有,医生已经连续看表3次了,证明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所以你可以把废话省一省了。”
这怎么能叫废话的呢?莫升语哀叹一声,果然现实就是现实,不像偶像剧那么诗情画意,她也曾经把他当作偶像剧的男主角做过无数次浪漫温馨的梦,但梦总是会醒的。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打掉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
寒冬里一个还算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在米罗的身上投射下斑驳的影子,她盘腿坐在沙发跟矮几的空隙地毯上。
室内温度一直保持在25°以上,米罗穿着运动短裤,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因为坐在地毯上所以并不觉得凉,她微微偏转着身子,用左手撑着头,右手跟着嘴巴里的碎碎念不停的写写画画。
似乎是嫌头发太麻烦,所以连带着刘海干脆全部梳起来,在头顶随意的盘了个丸子形状,没有了厚重刘海的遮盖,他才发现她的眉型很干净,映着阳光有种棕色的错觉,脸上有点婴儿肥,下巴很圆润,所以整张脸都显得圆圆的,好像包子。
她偶尔会空出手来推一下已经滑落到鼻尖的眼镜,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矮几上的笔记。
欧莱其实很喜欢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在这样温暖的午后,彼此面对面的坐着,很安静,她轻声呢喃着医学要领,他偶尔悄悄哼一段刚刚写出来的曲调,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都低头忙着各自的事情,听着她细簌翻着书页的声音和他的铅笔画在白纸上的声音,意外的契合融洽。
市中心医院妇产科的大厅里,刚走出电梯,安千彦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那个背对着他倚着前台站着的熟悉背影。
“莫升语!”
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莫升语站直了身体,慢慢的转过来,看见安千彦的那一刻,她感到很意外:“你来干嘛?”
安千彦在她面前停下,一脸的正直不阿,他紧接着看了一眼莫升语的腹部,伸手拉起莫升语转身就往他来的方向走:“我会负责,所以不要做这个手术!留下他,我来负责!”
刚走了两步,安千彦感觉到自己攥着莫升语手腕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他不悦地转过身撞上一张每个毛孔都是假笑的脸。
明明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无框眼镜,却隐约透露出一种威严,迫使他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安千彦松开莫升语手腕的同时,即使笑着也还是看起来很可怕的眼镜男顺势将莫升语的手握在了掌心:“不好意思,这里没什么是需要你负责的。”
那个喜欢打官腔的刘沈瞬间又回来了,莫升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他的变化,只是觉得他的手心很热,让她忍不住紧紧的回握。
安千彦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形,怀了他的孩子的莫升语跟另一个男人手牵手,而且这个男人在间接的告诉自己这个孩子不用他负责?可他是亲爹没错吧?
“总之,你不要打掉孩子。”安千彦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想保住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好了。
莫升语准备开口却被刘沈截了话头:“这位同学,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来做个常规检查而已。”
常规检查?安千彦看了看半依偎在刘沈怀里的莫升语,以及接收到他的眼神之后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臂揽住莫升语肩膀的男人,明明这种事情应该是孩子的爸爸和妈妈一起来做的吧?
“喏,宝宝的胎照。”刘沈低头将手里的片子递给莫升语,然后挑衅地斜睨着瞪了一眼安千彦。
安千彦承认他收到了惊吓,一时间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反应不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沈冷冷地跟安千彦说了一句“先走一步”,然后半拖着莫升语就离开了,那表情好像生怕谁跟他抢似的。安千彦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他自己疯了,他听说这个世界上有抢女朋友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有抢着要认孩子的!
结果,莫升语最后还是没有做那个手术,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大概就是在她进手术室之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得到回答之后……
“你脑子有坑,是不是?”刘沈当时的语气稀松平常,说起这样吐槽的话来觉得有些别扭和搞笑,“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理由为了他放弃属于我的东西,我愿意让你留下他,无非是为了省去我们结婚以后的一个程序而已。”
虽然话很刻薄,但是深意很让人感动……等等!他是不是说了省去?
☆、去我家还是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懂爱情,但亲眼见证我所期待的爱情慢慢变化。从小时候的期待温暖的王子,到后来的暗恋阳光帅气的同桌,再到现在嚼着口香糖坐在电脑前,敲出一大片冰冷的霸道总裁……我已经不清楚我到底喜欢什么类型,但我希望他们是幸福的。
宿皎皎对于莫耽的行程表了如指掌,背的比课程表都清楚,所以莫耽中午下班之后回到家就被堵在了玄关也是很正常,显然莫耽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感到慌乱。
“那个女人是谁?”宿皎皎省了招呼,直接进入主题。
莫耽将公文包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之后拎起公文包绕过宿皎皎走进房子:“我女朋友。”
“学校里来的新老师?”经常在莫耽周围绕来绕去的每一张女人的脸宿皎皎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之前没敢仔细看这个女人,但她敢肯定是张陌生面孔,“莫耽,你倒是手脚挺快啊,新老师立马就搞定了。”
莫耽松了松领带,有些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按压了几下太阳穴不应声。
宿皎皎喋喋不休了半个小时,都还不来莫耽的再多一句回答,她现在该庆幸,终于有一句话炸开了他:“家里有未婚妻你不吃,你跑到外面去偷吃!?”
“宿皎皎!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跟谁谈恋爱那是我的自由!”莫耽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扯下领带摔在脚边的地毯上。
宿皎皎有些吓到,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脾气摔东西,她冷笑一声,她故意做了那么多他讨厌的事情都没办法让他的情绪产生一丝波动,而让他情绪起伏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这让她感到很丢脸,她轻轻抬起左手,抖了抖无名指:“你觉得你跟谁谈